第 58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19 12:17      字数:5000
  王七只感到拳头发麻,心中大惊,咦了一声说;“你这山头人果然皮粗肉厚,哼!我看
  你能挨上多少拳,打!”
  说打便打,抢进拳如骤雨,“砰砰哒哒”一连四拳,全捣在方山的胸腹上。
  方山挨一拳退一步,但并未倒下,直着喉咙叫唤:“有强盗,救命哪!”
  最后一名大汉粗眉一轩,怪眼一翻,大喝道:“快!这小子叫嚷要坏事。”
  先前旁观的大汉一声虎吼,配合鲍四左右夹攻,冲近熊三爷的身侧,猛地一腿飞扫,快
  如星火,“噗”一声踢在熊三爷的腰脊上。
  “哎呀!”能三爷叫,向前一仆。
  鲍四正好接个正着,拾膝猛撞,“噗”一声顶中熊三爷的下腭。熊三爷嗯一声,上身一
  抬。
  “噗噗!”夹攻的大汉连飞两拳,拳拳着肉。
  熊三爷终于不支,摔倒在地呻吟。
  鲍四加上一脚,将他踢翻在雪堆中,叫道:“快架走。”
  两人架起奄奄一息的熊三爷,向滕王阁的右侧奔去。
  另一方面,王七已打了十余拳,仍未能将方山放倒,不由怒火上冲,大吼一声,从怀中
  拔出一把短刀,迫上一刀戮向方山的小腹。
  方山忍无可忍,一脚疾飞,“噗”一声踢中大汉持刀的手臂,短刀脱手而飞。’
  他丢下包裹,大吼道:“畜生!你敢在天化日之下,渡头城门口众目睽睽中拔刀杀人,
  你还得了?你叫王七,我要你做王八,狗东西!你打了我十六拳,你得还给我!呔……”
  最后那一声呔!如乍雷,高亢、尖锐、刺耳、急促,令人一听便知是出于一声个怒极恨
  极,极怀怨毒的人口中,令人悚然而惊。
  他像疯了一般,一拳便将王七打翻,接着是一阵惊心动魄的摔、抛、掷,但见雪花飞
  溅,人影急动,只片刻间,王七便不再叫号了。
  “砰!”他将人奋力一掷,王七飞出三丈外,头先脚后,一头栽入雪中,爬不起来,也
  叫不出声音,像一条死狗。
  架走熊三的两名大汉不再走动,回身观战惊呆了。下令的大汉,被刚才那凶猛疯狂的打
  击,吓的双腿发软,站在那儿发抖,难以举步。
  被打惨了但神智仍清的熊三爷,也被这激怒了的青年人吓了一大跳。
  方山似乎怒火仍未熄灭,一把拖起半死的王七,咬牙切齿地厉叫:“你这该死的猪狗,
  饶你不得。”
  “饶……命……”王七尖叫。
  方山的手,抓住了对方的耳轮。
  “我叫你祖……祖宗……饶……命……”
  一声轻响,右耳轮分了家。
  “哎唷……救命……”
  码头上一名船夫高叫道:“再打要出人命了,别打啦!”
  方山将王七一脚端倒,向那两名架着熊三爷的人叫:“把熊三爷放开,不然在下要丢你
  们下江去喂王八,不信且试试看。”
  两大汉互相打眼色,突然架着人权头便跑。
  方山一声怒吼,向前一窜。
  为首的大汉神魂出穴,从斜刺里飞扑而上,要将他抱住冲倒。
  他向侧一闪,扭身出腿急踢。
  “砰”一声响,大汉被踢倒在雪中。
  两大汉向滕王阁下奔去,急声大叫:“少东主,快来!”
  来不及了,滕王阁侧方刚抢出三个人影,身后强敌已至,一声怒吼,两人的背领同被抓
  住了。
  “饶命……”两人狂叫。
  “砰砰!”两人同时摔到在地。
  抢出的三个人影急急退去,溜之大吉。
  方山扶起熊三爷吁口长气问:“三爷,受得了么?”
  熊三爷吃力地站稳,脸色苍白说:“我受得了,谢谢你。进了城便不怕了,走吧。”
  方山扭头便走,说:“这几个家伙要不要报官?”
  “不必了。”
  “好。”
  他将三个人用腰带分别绑住一条腿,拖了便走,健步如飞到了码头,将人往水里丢,然
  后再拉起。
  “救……命……”三个大汉发狂般狂叫,浑身是水,冷得完全脱了力。
  每人泡三次,公平得很,他将三大汉泡够了,方拉起他们往码头上一丢,阴阴一笑道:
  “这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天道往还,报应至速。下次别让我碰见你们这些走狗,避开
  我远些,下次可没有这么便宜了。”
  他丢下众人,拾回两个包裹,扶着熊三爷入城走了,三大汉几乎冻僵了,直等到熊三与
  方山走了许久,方被脸无人色的同伴赶来救走,火速换衣。
  被揪掉一只右耳的大汉,被一名同伴扶住了一行十二名大汉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
  气地沿城外的大路向北走了。
  绕过德胜门大校场,折入北乡,立即有十—余名壮年人在旁迎接。其中一名年约二十上
  下,虎背熊腰的人,迎面拦住高叫:“章师父,怎么啦?”
  章师父便是被方山一脚踢倒的人,脸色青青的说:“罢了,少东主,在下丢人丢到家
  啦!差点被丢到江里淹死。”
  少东主不是瞎子,当然知道这群狼狈的人吃了亏,急问道:“熊老三带了人?你们被打
  了?”
  ‘熊老三并没带了人。”
  “那……”
  “咱们被三江船行的一个山里人伙计打了。”
  “什么?三江船行的伙计敢打我们的人?”
  章师父将被打的情形说了,最后说:“那家伙叫方山,壮得像条大牯牛,你没看见他打
  起人来那股狠劲,真吓死人,抓起人信手一丢便翻滚出三丈外,咱们不是他的敌手。”
  少东主哼了一声,咬牙道:“三江船行既然强出头,咱们走着瞧。哼!北乡象牙潭陈家
  岂是好欺负的?”
  章师父摇摇头,苦笑道:“少东主,茂源兴隆两栈,已经是势同水火,不能在添加三江
  船行了。兴隆栈断了咱们的油源,龙沙熊家的人好说话而且怕事,咱们可以威迫利诱与他周
  旋。但三江船行不同,他们都是些亡命,与三江五湖的江湖好汉多少有些交情,闹翻
  了……”
  “我进王府去找程公公出面……”
  “少东主,这不好,程公公可以指使府县官吏,但这位宦官声誉太差,会被人瞧不起少
  东主的。同时,龙沙熊家不敢与官府作对,三江船行不怕死的亡命多的是,找来几个江洋大
  盗前来骚扰,即使尊府不怕,至少茂源栈得关门,章师父你的意思……”
  “咱们目前仍然对付得了兴隆栈。”
  “那三江船行……”
  “少东主何不去请你们姨父柳祯,同至三江船行走走?当面说开了,也许有好处呢。”
  少东主大喜,拍拍脑袋说:“哎呀!我怎么一直就没想到姨父哪?我该把表妹也请去走
  一趟。”章师父点点头,说:“对!你表妹金弓银箭柳青青,威震江湖,号称武林三女杰之
  首,有她出面,三江船行的东主万人雄,怎敢不买她三分帐?”
  “好,我先进城,顺便到磨子巷去请我姨父,你们先回去好了。”
  “少东主小心了,多带几个人,以免碰上熊家的人报复。”
  “哼!在城里城外,熊家的人天胆也不敢惹我。”少东主傲然地说,带着人改道奔向北
  门。
  同行是冤家,半点也不假,茂源油坊的店号在广润门内,是南昌的老字号,生意兴隆,
  执油行的牛耳。章江门内的兴隆栈,经营米与油。东主姓熊,名飞,排行三,本地人皆尊称
  他为三爷。
  熊飞祖居城北七八里的龙沙。龙沙也叫龙岗,赣江经过岗北,沙洁白如雪,岗连五里具
  有龙形。这里是南昌的名胜区,是骚人墨客九月九日重阳节登高的地方。附近有龙沙亭(原
  名清风亭),列咖亭,尚南有明太祖在此记渝南昌父老的豫章台。在岗上可远眺江对岸卅里
  外的西山,风景绮丽。
  龙沙熊家在南昌,已有千余年历史,甚至更久远些;清风亭在唐朝便是“洪洲熊氏”的
  私产。熊家出了不少人才,一向以书香世家自命。
  当然,人丁一多,自然有贤有不肖,名门世家不见得都是书香种子。熊飞也算是不肖子
  孙之一,他所走的是最下等的路,士、农、工、商是下等人,他走上了营商一条路,经营
  油、米的买卖。
  他的兴隆栈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和气生财,买卖公道。因此,上江的油商纷纷与兴隆
  栈交易,本地的零售主顾更是盈门满店。在短短的两年中,几乎夺走了老油坊茂源油坊的百
  分之七十主顾。
  人活着,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争;与天争,与人争。人争什么?争暖饱。暖饱以
  后,再争名和利。
  为了争名利,人所付出的代价太可怕了。
  茂源油坊怎能不眼红?眼红之后,是非便多了,大不了要比个高低,别别苗头。
  第一回合,茂源油坊没胜。第二四合,兴隆栈没输。
  最近展开了第三回合,茂源油坊终于走上了动武的下乘路子。
  茂源油坊的东主陈茂源,并不是什么坏胚子,只是那位儿子少东主陈家驹,根本就不是
  千里驹的料子,而是一匹劣马,舞刀弄枪结交一带土棍地痞,走花街逛柳巷争风吃醋到处闯
  祸,酒色财气门门俱全,只有一样不会:读书,斗大的字,认不了两箩筐。
  有了这位少东主,还怕没有麻烦?
  陈茂源有一位连襟,是武林中相当不了起的白道英雄,江湖上提起神箭柳祯其人,实有
  “姜大公在此”的威风。柳帧的爱女柳青青,绰号叫金弓银箭,闻号知义,这位姑娘颇不简
  单。
  人怕出名猪怕肥。这位柳姑娘太利害,一般的男孩子皆闻名胆战,年已双十,至今仍未
  找到婆家。她不丑,相反地美得出奇,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一言不合,她会把对方打得头
  破血流,发起威来,委实令那些追她的男人心惊眼跳。
  少东主带了两个仆人,迳奔广润门茂源油坊。
  三江船行也在广润门设了店面,东主万人雄在店中坐镇,城外的船务,则由少东主万彪
  负责。这位万彪生得高大健壮,是个没遮掩的好汉,与江湖朋友相处极为相得,疏财仗义颇
  获江湖朋友的尊敬。当然,船行这碗饭很难吃,车船店脚衙。都是不好混的行业。各方面关
  系都得弄好。与黑白道朋友皆有交情,与水陆的草莽英雄多少有些关系,与官府更不能不应
  付。万人雄父子具备了各种条件,胜任愉快。
  午后不久,大雪末止。冬季水枯,货运几乎完全停顿了,上江没有货下放。下江的货也
  航行困难。目前,只有几艘小客船往来上江各埠,因此清闲得很。
  三江船行的船,不走九江。所以鄱阳湖以下一带的买卖,由另一家船行包揽。
  店门外施施然来了三位客人。店伙迎出,行礼笑着:“两位爷大驾光临,小店生辉。请
  进请进,客厢待茶。”
  二位客人两主一仆,两位爷一个脸如重枣,剑眉虎目,年已半百,但精神奕奕,目朗须
  黑,丝毫末现老态,像是三十来岁的壮年人。他就是神箭柳祯,南昌大名鼎鼎的百步穿扬神
  箭手。
  另一人豹头环眼,留八字大胡,年届花甲,须发已斑,精神仍然朗健。他是茂源油坊的
  东主陈茂源。
  陈茂源领先跨入店堂,笑道:“万爷在家么?”
  “在,请至客厅小坐,小的已请东主出堂相见。”
  店伙请客人在客厅落坐,奉上香茗。不久,东主万人雄跨入厅堂,抱拳笑道:“今天是
  大日子吧?两位联袂光顾,难得难得,迎接来迟,怠慢怠慢。”
  万人雄穿了一袭棉袍,身材修伟,年已近花甲,步履轻捷,也未现老态,红光满脸,一
  团和气,脸上挂着世故的笑容。
  神箭柳祯离座抱拳行礼,笑道:“万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瞒你说,敝襟兄有事相
  求,请万兄赏脸。”
  “好说好说;柳兄客气了,陈兄算起来还是兄弟的好主顾,有何见教一句话便成,能为
  陈兄效劳,兄弟深感荣幸,但不知陈兄有何要事,需兄弟尽力?”万人雄坐下说,语气诚
  恳。
  陈茂源呵呵笑,说:“不是兄弟捧万兄,这件事只有万兄可以成全兄弟,因此登门相
  求,务请万兄赏脸。”
  “陈兄夸奖了,希望兄弟能不负所望。”
  “兄弟与兴隆栈的事,万兄当有所耳闻。”
  “不错,商场竞争,平常得紧。”
  “这件事万兄……”
  “陈兄,两年来,你们两家行号的事,旁人不宜介入,介入反而等于是火上加油。如果
  是为了这件事要兄弟出面周旋,这……”
  “万兄如果周旋有望,兄弟早请万兄出面作和事佬了。”
  “这……”
  “今晨敝行有几位伙计,在章江门意欲请熊三爷洽商,彼此一言不合,起了冲突。敝坊
  的几位客计,被贵行的一位船夫,打得落花流水。”
  “什么?你说敝行的船伙计敢出面打人?”万人雄讶然问。
  “万兄别误会……”
  “兄弟已经交待下去,不许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