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19 12:17      字数:5074
  小欣爬在路上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四明怪客晃身拦住奔来的玉雯,叫道:“玉雯,不要管……”
  “不!他……”
  方士廷见神偷已不见了,不愿枉送命,猛地脱手将剑奋力掷出,奋身一跃,向下余丈下
  的深谭飞坠。
  水声一响,英雄落水,潭下游不远便是河湾的森林,他在洗漱时已看清河流的形势,向
  水下一钻,无影无踪。在下潜的瞬间,他听到玉雯在狂叫。
  “哥哥你好狠……”
  从此,方大郎失了踪,参予湘南九疑夺基的江湖群雄,皆知曾经出了这么一位奇人。可
  惜像是昙花一现,来得突然消失也快。
  龙飞不顾乃妹的哭闹抗议,向下游急走,一面叫:
  “他是漏了网的方士廷,我非找到他不可。”
  追入下游的森林,小径恰好下降,进入河岸从森林边缘向北伸展。
  龙飞不顾一切先入林到了水滨,找到登岸的水迹,便沿迹狂追。追了两里,林尽路现。
  一名壮年人站在路中,身材中等,像貌堂堂,正背着手向东眺望,东面是无尽的荒野与
  山林。
  龙飞窜出路面,扬声问:
  “兄台请了,可曾看到一个浑身水湿的人么?”
  壮年人用手向东一指,摇头道:
  往那边走了。怪,那一贯的瑶区,山那边便是凶恶可怕的生瑶出没处,他怎敢往那儿
  走?这一走,完了,有死无生,可惜我未能叫住他。”
  “这附近有村落么?”
  “北面十余里有一座汉人的村落。”
  “哦;兄台是……”
  “我叫沙步衡,前面十里永乐山大桥尾村人氏。”
  “多谢指引。”龙飞含笑称谢,向南走了。
  沙步衡冷冷一步,向北举步。
  龙飞奔出半里地,远远地看到了乃师偕乃妹踏步而来,健仆在后紧跟,乃妹仍在哭泣。
  他叫:
  “那畜生往东面瑶区逃走了,师父,我们进瑶区。”
  龙玉雯拭掉泪痕,拔剑恶狠狠地冲来,厉叫道,“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偏要嫁给他,弄
  假成真,你认不认他是妹夫,我不在乎,你……”
  “妹妹,你疯了么?你是杀人犯方土廷……”
  “他叫方大郎。我不管你与他……”’
  龙飞突然身形一晃,“哇”一声喷出一口污秽,捧住肚子叫:
  “我肚子疼。肚……”
  他用得额上冷汗直流,青筋跳动,向下一蹲,下身有异声传出,开始猛烈地上吐下泄。
  龙玉雯呆如木鸡,怔住了。
  四明怪客抢近,一按他的额面,惊叫道:“你中了暑……唔!不是,是时疫。”又向仆
  人叫:“扶他到树下,我要找药给他服用,快。”
  健仆大惊,抱起龙飞说:“仙长,要不要找村镇安顿?”
  “来不及了,就地医治,有贫道在,决不妨事。”
  沙步衡还走半里地,向西面树林举手一挥,然后扬长而去。不久,山脚下的树林中钻出
  浑身是水的方士廷,向他抱拳道:“谢谢你,沙兄。他们呢?”
  沙步衡挽了他便走,笑道:“你们不会追来了,龙飞得了时疫,想追也力不从心啦;有
  四明怪客在,那小子死不了,但也够他受的了,走啊!到林内进膳。”
  “他会得了时疫?沙兄,别开玩哭。那家伙虽不是铁打的金刚,时疫绝对难侵……”
  “呵呵!一般的时疫当然奈他不何,但在我面前,他非倒下不可。”
  “你……”
  “我就叫行疫使者。除了八魔,无人知道我姓沙。”
  “老天!”方士廷拍着脑袋忽然地叫。
  行疫使者呵呵笑,说:“你所看到的,是我的本来面目,你是我沙步衡唯一的朋友。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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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底扬尘 (云中岳)
  12
  元宵已过,过年的狂欢正式结束,该整理农具,准备今年的庄稼了。
  春来了,但江西南昌似乎尚未嗅到春的气息。
  要说春天尚无消息,又不尽然,瞧,枝头的腊梅已绽开了笑靥,那不是春又是什么?
  大雪纷飞,今年春确是姗姗来迟。
  今年南昌春来得迟,小民百姓却过了一次好年。
  因为去年八月,朝廷中大奸刘谨伏诛,圣旨降下南昌,革去了宁王的护卫,改为南昌左
  卫,王府的气焰稍杀,在城内外,再也看不见那些嚣张拔怠的护卫官兵了。
  从府城过江,有一处渡口。往九江、南康的人,在章江门外章江渡(也称沙井渡)口上
  船,码头就在滕王阁下。滕王阁原在章江门上,本朝初颓废,景泰年间重建,改在城外去
  了,称为“西江第一楼”。成化年间修茸,复称滕王阁。
  这处渡口十分热闹。渡船有两种:一种大渡船,只许乘座廿人。另一各是小渡船,每次
  只许乘座十人。大渡船通常搭载行旅商贩,小渡船则专门招揽过江去玩西山的有钱大爷。十
  余里宽的章江,风涛甚险,船都不敢超载。滕王阁前码头旁官府立了一块碑,刻上限载的告
  示,渡夫与旅客,谁敢不遵?
  章江门码头外,有章江三洲之一的凤凰洲,是游艇停泊的地方。下游是扬子洲,洲上有
  居民。至于往来的客货船,一律不准在在江门停泊,须停在广润门外的南浦,驿站南浦驿就
  在城外。
  一早,章江门码头冷冷清清,风云漫天,连狗都不敢往外跑。地面积雪盈尺,但走动并
  不困难。
  一艘小舟从上游下放,缓缓靠上了码头,船夫一跃上岸,搭上跳板,向舱内叫:“三
  爷,到了。”
  舱门拉开,钻出一个戴皮风帽,穿乌云豹裘的身材修长中年,人钻出舱面看天色,方从
  容踏上跳板,稳重地上了码头。
  接着,出来了一个雄壮的青年人,手长脚长,狼青鸢肩,穿一件青布棉袄,青布夹裤直
  缝靴。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脸色如古铜,但风霜并末腐蚀他年青的肌肤,油光水亮活力澎
  湃。黑油油的头发挽了一个道士髻,显得落魄潦倒,他一双手分提两个包裹,大踏步下了码
  头,追随在中年人上岸,扭头向船夫说:“我替三爷将东西送到便转来,等我一等。”
  一名船夫搓着手,口呼出一团白雾,笑道:“快去快来,回去后,咱们还得随本地的几
  位老表城里走走呢。”
  “好,我尽快赶回来就是。”
  距城门口还有二三十步,滕王阁突然出现了四个戴头巾穿棉袄的大汉,急步而行斜向迎
  到,四人左右一分,一字排开拦住去路,双手叉腰,怀中鼓鼓地。四个人四双怪眼,似笑非
  笑地脾晚着三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看便知来意不善。
  “三爷,才来呀?”为首的大汉怪腔怪调地问。
  三爷在丈外止步,困惑地打量着对方,狐疑地问:“老表,咱们少见,你们是……”
  “哈哈,三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在下委实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也就算了。”
  “诸位有何贵干?”
  “有事想与三爷商量。”
  三爷爽朗地呵呵笑。说:“只要熊某能够办到,办一两件事谅无困难。”
  “三爷当然能办得到,咱们弟兄并不想强人所难。”
  “但在下尚不知诸位贵姓,要办的又是什么事呢?”
  “小姓鲍,排行四。”
  “原来是鲍四兄,久仰久仰。”
  “哈哈!别骂人了,在江西,知道我鲍四的人,屈指可数。三爷到底是生意人,圆滑得
  很。”青年人提着两个包裹,站在雪中像个石人,雪花飘落在他的头脸上,他毫不在乎,只
  用一双冷静机警的大眼,沉静地打量四周的变化。
  他是个局外人,冷静得像没有知觉的石像泥偶。
  三爷大概是个久走江湖,见过风浪的人,仍然不动声色,笑道:“诸位可否将所办的事
  说出,待在下……”
  “好,三爷快人快语,鲍某也干脆些,请三爷借一步说话。”
  “这……在下有急事要进城……”
  “耽误不了三爷多少时间。”
  “这……”
  “咱们在阁北准备有一乘小轿,走吧。”
  三爷坚决地摇头,说:“你我素昧平生,在下答应你只能在此地商议,已经是合情合理
  了,要随你你们处前往,不行。”
  “你拒绝咱们的邀请了?”鲍四沉下脸问道。
  “不错。”
  鲍四举步迫进,阴侧侧地说:“你大概敬酒不喝要喝罚酒,你走不走?”
  三爷也冷冷一笑,冷冷地说:“我明白了,你们是茂源油坊雇请的打手。”
  “再问你一声,你走不走。”鲍四气势汹汹地问。
  “在下不消与你们说话。”三爷沉声说,举步便走,向对方闯去。
  鲍四冷笑一声,伸手便抓。
  三爷抬左手,上盘手封住架开对方的手沉喝道:“挪开你的狗爪子!你敢在城门口行
  凶?”
  鲍三一声怪笑,飞脚便踢。
  三爷向侧一闪,立还颜色切入一拳横飞。两人搭上手,拳来脚往各展绝学缠成一团。
  码头上行人稀少,渡船与一些船只上的船夫,皆袖手旁观,没有人出来劝架。这年头多
  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不劳心,所以便成为弱肉强食的世界。
  城楼上有两名兵勇,看到有人在城外打架,立即发讯号,通知恰好领了两个兵勇巡近城
  门的巡检。
  巡检匆匆奔进城门,城门洞闪出两个大汉,迎上叫:“胡大人早,请留步。”
  胡大人止步一笑,说:“原来是李五哥,早。城外码头有人打架,我去看看再来。”
  李五伸手虚拦,奸笑道:“三五个船夫打架,胡大人管他则甚?走,兄弟作东,到赣江
  楼喝两杯。”
  “唔!你……”
  “茂源的少东主在逗人玩玩,算了吧。”
  “哦!”
  “我们走。”
  “我公务在身,这样吧,午间再叨扰你一顿。”
  “一句话,午问赣江楼见。”
  胡大人带了两名兵勇折回,扬长而去。
  墙根下倚壁抱头而座的一个槛衣老花子,抬起头长叹一声,自语道:“茂源的少东主攀
  上了高校儿,连知府衙门也管他不着,何况小小的巡检?”
  李五与伺伴打发走胡巡检,仍回到城门口向外瞧。
  雪地里,三爷与鲍四棋逢敌手,各以散手周旋,双方都有所顾忌,不敢放手抢攻。看情
  景,短期间难分胜负,都不愿大意以免失闪,脸上无光。
  青年人提了包裹,仍然屹立不言不动。
  另一名大汉似已不耐.双手叉腰亮声叫:“老鲍,干脆让我来收拾他好了。”
  鲍四连攻两拳,叫道:“再等一等,他快要脱力了。”
  一名大汉向青年人走去,桀桀怪笑抱肘傲然问:“大个儿老表,咱们少见哩。”
  “少见。”青年人答,似乎不太想说话。
  “你是兴隆栈新请的伙计?”
  “不,在下是船上的。”
  “哦!原来是三江船行的老表。”
  “是的。”
  “三江船行的伙计,在下大部分认识,似乎从没有见过你哪?”
  “在下是腊月里入行的。”
  “哦!”
  “在袁州上的船。”
  “难怪,你的话带有外地腔,原来是山头人。”
  “该说是上江人。”
  “好,就算是上江人吧,贵姓?”
  “我叫方山。”
  “方山?山都是圆的,你却叫方山,哈哈!为何不叫扁山?”
  “你呢?”
  “在下姓王,排行七。”
  “危险!”方山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王七不解地问。
  “没什么。瞧,熊三爷的拳脚不含糊呢。”原来三爷踢中了鲍四一脚,几乎将鲍四踢
  倒。
  王七嘿嘿笑,说:“即使他胜了鲍四,同样要到霉,还有几个人等着教训他呢。”
  “哦!有人接手,不公平哪!”
  “这年头,人多人强。什么叫公平?一文钱能买几斤?算了吧。”
  “对。”
  “咱们知道你们三江船行不介入纷争,不得罪任何一方。”
  “不错。”
  “把熊三的东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方山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三爷在临江府上了我们的船,今早在下奉船老大之命,将
  这两色物品送至三爷的兴隆栈,不到地头,在下不会放弃职守的。”
  “熊三不到兴隆栈。”
  “在下听候三爷吩咐。”
  王七脸色一沉,冷笑问:“你知道你在向谁说话?”
  “不知道,你不是叫王七么?”
  “把东西放下。”
  “抱歉,在下只听熊三爷的吩咐。”
  “你这该死的山头人……”王七咒骂,右拳疾飞,“噗”一声击在方山的左颊上。
  方山脑袋一歪,讶然问:“咦!你怎么打人?”
  “打人?老子要宰你呢。”王七揉着拳头叫,拳影再飞,“噗噗噗”一连三重拳,全捣
  在方山的左右颊上。’
  方山连退三步,古铜色的脸颊毫无异样,沉静地说:“你打吧,东西是不能给你的。”
  王七只感到拳头发麻,心中大惊,咦了一声说;“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