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节
作者:北方网      更新:2021-02-19 12:06      字数:5004
  沈穆清强忍着笑,让英纷把孩子带下去。
  “大伯父、三爷,您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我让人打了洗脸水,二位歇歇,等会一起吃晚饭。”她又吩咐银良去安置萧诏和郑三爷的随从,叫玉簪来服侍萧诏,自己带着郑三爷去了外院的客院。
  “我知道大姐好了,本来准备去石家庄收笔账,然后再到京都来看看你们的,谁知道半路遇到了姐夫……”
  “等等,您不是在通州遇到的大老爷啊?”
  “我要是说在半路遇到的,大姐岂不是要剥了我的皮。”郑三爷苦笑,“穆清,说实话,我是想着,少年夫妻老来伴,姐姐现在年纪大了,如果她和姐夫能和好,也是桩好事。另外,也免得他那些钱财白白给了那一房的。”
  这是老一辈的事,沈穆清没有资格为大太太做决定!
  “等会要是姐夫喊了你去问姐姐的情况,你就把姐姐的病说的重一些。”郑三爷小声地和她商量,“要是这样他还顾着那头,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沈穆清觉得郑三爷这主意不错,至少可以吓唬吓唬萧诏,就是吓唬不了,也可以让他心里不舒服一下嘛。
  她点了头。又听见郑三爷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萧成的弟弟萧山在太原犯了事。我是有心栽这个时候让他进京的……”
  “萧成的弟弟犯了事?”沈穆清愕然,“犯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郑三爷道,“和人争风吃醋,把太原同知的儿子打死了。”
  沈穆清明白过来:“您是想让大老爷做选择?”
  郑三爷点头,脸色有些阴沉:“不错。萧山的事我也是偶尔听说的,只怕姐夫还不知道。我是想试试他,看他知道萧山犯了事,是愿意留在京都陪姐姐,还是会山西给萧山找路子。”
  看到萧诏对悦影和子扬的态度,沈穆清却觉得郑三爷的这种赌注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
  不过,让郑三爷试试也好……萧诏到底打什么主意,她一直觉得看不明白!
  “姜还是老的辣。”沈穆清看郑三爷的目光就有了几分钦佩,“我听三爷的!”
  郑三爷呵呵笑起来,又变成了那个和蔼可爱的三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我们老郑家真是没话说。”
  沈穆清掩袖而笑:“您就拿我当枪使罢了!”
  郑三爷嘿嘿笑:“那也得你愿意才行啊!”
  两人说说笑笑去了外院。
  安置好了两人,沈穆清回了自己的住处。子扬正拿着萧诏给的洋娃娃撕来撕去的。
  她想起萧诏给的匕首,忙问喜鹊:“匕首呢?”
  喜鹊指着多宝格柜子上面的一个黑漆匣子:“放在那里。”
  沈穆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它给常师傅!”
  喜鹊应声而去。
  沈穆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去了大太太那里,见萧诏和郑三爷收拾整齐了,让婆子们上了菜。
  虽然大太太从来没有给她立过什么规矩,可萧诏在这里,她还是决定尽个媳妇的本份,在一旁上粒⒉疾恕?br />
  大太太估计是知道萧诏的脾气,什么也没有说。
  吃完饭,大太太等人移到东次间去喝茶,沈穆清退到正房后的退步里吃饭,银良回来了。
  沈穆清顾不得那么多,喊了银良来问话。
  “……这件事京都都传遍了。”银良有些不以为然,“定远侯府的太夫人冯氏把儿媳王氏告到了宗人府,说王氏‘不事婆婆,又喜欢搬弄是非,搅得家宅不宁’,要休了王氏。而宗人府却以王氏‘有所取无所归’,驳了冯氏之请。谁知道那王氏也有骨气,知道冯氏去宗人府告她,竟然写了绝义书,自请下堂,除了两个孩子,什么也没有带走——不过,半路上还是被梁侯爷追上,把两个孩子带回了侯府!”
  “王氏写了绝义书?”沈穆清一怔,却又觉得这种行事比较符合王温蕙的性格,“打听到王氏现在住在哪里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王氏礼物
  银良点头:“王氏现在借居在福安寺!”
  沈穆清听着一怔。
  福安寺,白纸坊旁边的福安寺……
  她低下头,半晌没作声。
  第二天见大太太,把王温蕙借居在福安寺的事告诉了大太太:“……我想去看看她。”
  大太太望了望西梢间,低声道:“你去吧!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白纸坊那边有点事,你过去看看。”
  沈穆清很是感激,银良带着家丁小厮和沈穆清去了福安寺。
  上了香,主持迎她去了后院的厢房。刚坐下来没多久,王温蕙求见。
  “我们也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沈穆清请她坐下,“你瘦了很多。”
  王温蕙微微地笑,温和的瞳仁里有着淡淡地坚定:“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既然姐姐还记得这句话,更应该好好保重才是。”
  王温蕙微怔。
  沈穆清已笑道:“姐姐是聪明人,我也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京都大大小小的这么多寺院你不借居,偏偏借居在福安寺。姐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直说就是。”
  王温蕙笑起来:“妹妹真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让人痛快。”
  沈穆清笑望着王温蕙,等她开条件。
  “我想让妹妹借我三万两银子。”王温蕙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间有了严肃,“利钱三分,为期五年。妹妹觉得如何?”
  沈穆清很干脆地答了一声“行”。
  王温蕙再次怔住:“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沈穆清笑问。
  王温蕙望着沈穆清,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我现在身无长物。你就不怕我……”
  “我只知道,我也是一个母亲。”沈穆清微笑着望着王温蕙,“被迫和孩子分开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可想要回孩子,没有经济实力是不行的。我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帮助另一个母亲而已。”
  王温蕙眼中露出深思。
  “这段时间我家里有客人。”沈穆清只是单纯地想去帮王温蕙。“英纷你认识,你到时候写好了借据找英纷拿银票就行了。”
  “哦!”王温蕙一副恍然被惊醒的模样,“好,好,好。”
  并没有那种在困境中突然得到帮助的喜悦,反而有种茫然。
  王温蕙一定以为自己帮她会提出什么打击梁家人的条件吧?
  沈穆清思忖着,自嘲地笑了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伟大”。
  “那我先走了。”她笑着起身,“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找英纷传达就是。”
  王温蕙跟着沈穆清站起来,好像还没有从情绪中恢复过来,只是呆呆地应“好”。
  出了福安寺,上了马车,返程的路上,英纷还是忍不住问:“要是王温蕙拿了这三万两银子跑了呢?”
  “不会,她不是那种人。”沈穆清想起自己和她的第一次相遇,那种绵里藏针的锐利,“她是王盛云的女儿,有自己的骨气。”
  “万一亏了呢?”
  “那是时不待她,”沈穆清撩开车帘,望着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地飞檐翘壁,“希望她找一个让自己信服的解释放下心中的恩怨。”
  英纷并不是十分听得懂,但她能感觉到沈穆清心中淡淡的哀伤。
  第二天,来找英纷的人竟然是紫纱。
  英纷很是惊讶,但她很快压住了心底的异动,仔细核对了王温蕙的手印,然后拿了三万两银票出来给紫纱。
  紫纱仔细清点了银票,笑着曲膝行礼:“妹妹以后有空到我们那里去坐坐——太太在东大街租了间门面,卖杂货,名字叫‘通源盛’。”
  英纷笑盈盈地拉了紫纱的手:“那敢情好。我以后逛东大街累了,可要进去讨杯茶喝。到时候姐姐可别嫌弃我去得勤。”
  紫纱掩嘴而笑:“知道英纷妹妹是萧夫人手下第一能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能当家。你去照顾我们的生意,我们还有嫌弃的道理?别说是走的勤了,只怕是日日夜夜盼着你去呢!”
  “瞧姐姐这意思,我要只是去歇歇脚就算了,要是去照顾你们家生意的,就去的勤也无妨喽?”
  “我这不是想借妹妹的贵手抬抬自家的身价吗?”
  两个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好不亲热。
  到了二门口,英纷笑道:“那我就不送姐姐了。”
  紫纱却拉着英纷的手不放:“妹妹,我有两句话和你说。”
  她们都是下人,亲热,也是因为主子的关系,有什么好说的。
  英纷心里冷冷地笑,面上却热情的很:“你我姊妹一场,还怕没有机会。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好好陪着姐姐你说会话。”
  紫纱淡淡一笑:“实际上,不是我有话要和你说,是我们奶奶有话想和萧夫人说。”
  英纷眉角轻挑。
  紫纱已道:“上次我们家太太去见萧夫人的时候,就给萧夫人准备了一份大礼。没想到,萧夫人胸襟磊落,什么也没有问,立刻答应了借钱的事。我们家太太就说了,当时她要是再说什么,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辜负了萧夫人的一番美意。又想着萧夫人这样帮她,她不送这礼,又显得她不知好歹。思来想去,我们家太太就是嘱咐我,求英纷妹妹传个话。”
  这话是要传给沈穆清的,英纷就不敢自己拿主意了。
  “姐姐请跟我来!”她笑着领紫纱去了垂花门旁不远的暖阁,把暖阁里住的值夜婆子遣到外面:“你看着一点!”
  婆子唯唯诺诺地应声而去。
  英纷转身望着紫纱,笑道:“这里清静。姐姐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我一定带到!”
  紫纱低声道:“我们家太太说,梁家三爷这几年在工部攒了不少私房钱,这些私房钱都在冯宛清手里。而冯宛清呢,又把这些东西藏在了广宁门大街旁的糖房胡同一幢三进的宅院里。这宅院就记在冯宛清名下,连三太太都不知道。说起来,三奶奶自嫁到梁家,日子也不好过。三爷除了新婚那几日,就没进过她的门。她又是个火爆脾气,一味的只知道打骂。常言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是有理也说不清。三爷惹不起,躲也躲不起——只要三爷驳了她的话,她就拿冯宛清出气。冯宛清几胎都是到了五、六个月才没的,现在看见三爷近身就害怕。”
  英纷听着心里一跳。
  冯宛清一个通房,竟然名下有房子……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梁三太太,那这房子立刻就会被收回。到时候,让她冯宛清鸡飞蛋打!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了几分真切:“好姐姐,我代我们家夫人谢谢太太了。”
  紫纱笑着拉了英纷的手:“好妹妹,我们家太太的诚意,日月可鉴。原来不说,也是因为她是梁府的夫人,要顾着体面。现在没这顾忌了,行事自然也就不同往日。”
  就算是利用好了,却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英纷点头:“太太有难处,我们都看在眼里。要不然,我们夫人也不会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说起来,三万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夫人的恩典,我们太太一辈子都记得。”紫纱和英纷说了很多客气话,这才打道回府。
  英纷送走了紫纱,立刻去了沈穆清那里。
  沈穆清正要给萧飒写信。
  一是见王温蕙这样,颇有感触,想找个人说说。二来是子扬要断奶了,要告诉萧飒一声。
  英纷见沈穆清在写信,知道是给萧飒的,不敢做声,在一旁帮着磨墨。
  沈穆清知道她有话说,但给萧飒写信更重要。直到把该写的都写了,这才放下笔:“紫纱说了什么?”
  英纷一向佩服沈穆清胸有沟壑,忙笑着把送紫纱出门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奶奶,您说,这是不是狗咬狗,一嘴毛?”
  沈穆清现在是有诰命在身的,按理应该称夫人,可她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平身的大太太,让家里的人依旧叫“奶奶”。
  沈穆清失笑:“你知道这是狗咬狗,你还让我也去帮王温蕙咬两口啊?”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英纷忙道,“就是觉得这冯宛清以前太嚣张了,能让她栽个大跟头也好!”
  沈穆清笑起来:“那是她们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相干的!”
  英纷不由失望。
  沈穆清警告她:“你可别乱来,小心坏了王温蕙的打算。”
  英纷一怔:“难道我们不动手,她还亲自动手不成!”
  “总而言之,你别管。”沈穆清再一次告诫她,“王温蕙可不是你相像的那样简单。”
  英纷不以为然:“她就是再厉害,难道还能逃得过您的手掌心啊!”
  沈穆清怕她坏事,索性和她挑明了说:“你以为王温蕙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把这事告诉梁家三太太,然后把冯宛清手里的私房钱收了,让冯宛清和梁季敏肉痛啊!”
  “那,那是什么意思?”英纷目光狐惑。
  沈穆清冷冷一笑:“她是想让我去刺激刺激冯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