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
缘圆 更新:2021-02-19 12:03 字数:4817
帝和冥小墨、冥湮的关系,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们两个给放会冥界了。堕天之印虽然算是重罪,但分跟谁比,像冥小墨和冥湮这样地位的上位神族,这件事情也不会闹的不可收拾……
当然,事情到了后来,鹭炎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因为所有的东西都会有一个质变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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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小墨看着站在队伍前面的天帝。总的来说,天帝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这个冥小墨是看的出来的,至少他不是个会把内心表露在表面上的人。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和冥王是同一种人,当然,毕竟他们是最早的神祗。
在冥小墨的印象中,他只见过天帝唯一的一次迷茫的表情。那次,冥小墨走在游廊上的时候,看到天帝站在那里。天帝那原本一直像戴着面具一样的脸上忽然露出迷茫的表情。
那一次,天帝告诉他,要他率兵去人界,灭了筝族。他蓝色的眼睛有些失焦,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连声音里也透着迷茫。
冥小墨再问了一次。
天帝转过头说:“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杀了筝族,所有的筝族,现在马上去。”
冥小墨原本以为,主神爱筝族,因为他几乎乐意和筝族平起平坐,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天帝会让他带兵杀了筝族。
无所谓,反正冥小墨很闲,所以就那样做了。
现在冥小墨站在天律阁前面,再一次看到了他这样的表情。
迷茫,是的,天帝会迷茫,但是他会和上次一样,坚持把事情做完,就算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和冥湮在很多地方一样,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人,在处理事情的方法上还是有不同的。
“小墨,你过来。”天帝轻轻的开口,他的蓝色眼睛很清澈,比天界的天空更加清澈,只是因为这样,所以从他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冥湮把冥小墨拉到身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解开冥小墨的封印。冥湮在面对鹭炎带来的千军万马的时候,他没有动,在冥小墨和那个昆仑山皇子对峙的时候,他也没有动。他没有把冥小墨拉到自己的身后,因为无论冥小墨离自己多远,他都有能力保护,但是如果对面的是天帝,他就没有理由不小心。
天帝还没有再次开口,眼前出现了六个黑影,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斗篷,兜帽被拉的很低,低的只看见尖削的下巴,皮肤白的近乎病态的苍白。
那黑色斗篷的下摆一直垂到地面,在天界一片明亮鲜艳的颜色下,他们的出现仿佛是一片厚重的阴影,连带的整个阳光都暗淡下来。
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天界的人,或者说更接近冥王管理的冥界的人。六个人手里拿着长长的镰刀,刀刃修长而锐利,在阳光下显现出锋利的杀气和肃穆。
天界没有风,他们的斗篷却兀自飘舞,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灵。
“以主神之名,”他们轻轻的开口,虽然六个人同时说话,但是听起来却像是一个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冰冷而平静,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我们带来主神的审判结果。”
在天律阁前,聚集着许多人,其中包括鹭炎带来的军队,从昆仑山来的皇子以及他带来的侍从,天帝,还有一些围观的神族,最后还有站在门口的冥王和冥小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六个黑衣人是做什么的。
天帝原本以为他们是冥王的手下,却没想到他们却是来自主神的使者。
“吾神对先古神祗之冥王陛下审判如下……”六人人齐声说,话音刚落,他们已经站在了冥王面前。
天帝连他们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眼前都没有看清楚,他们已经轻轻的站在冥王面前。他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的脚尖轻轻接触地面,后面的长袍随即而至,那镰刀森冷的光辉一闪,他们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声音再次传来。
六个人同时从黑色的斗篷里伸出手,他们的手上都戴着黑色的手套。那种黑色会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冥小墨不禁皱了皱眉头。
“先古神祗、冥界唯一的王者,吾等现在代表伟大的主神对你的行为做出判决。”他们的声音冰冷单一,既不悲伤也不快乐,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但却让人感觉从脚底升起的那一股寒意,“汝之罪名就是——堕落成为魔族。”
话音刚落,台阶下所有的人都发出惊讶的声音,很多人的嘴张开了却没有闭上的打算。这是让人惊讶的消息,原本只以为是不小心碰到了上流的丑闻,现在却发展成更令人惊讶的消息。
堕落成魔族,先古的神祗竟然堕落成魔族——大多数人起先惊讶的忘记了交谈,随即立刻交头接耳起来,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天帝……?”鹭炎走过来,意识是问天帝该怎么办。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天帝的眼睛一直盯着台阶上,轻轻的回答他。
“那些……东西是什么?”鹭炎继续问,那些穿着黑色斗篷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神族,或者根本不属于世间万物,在他们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他们不是说了,是主神的使者啊。”天帝柔声说。
鹭炎沉默下来,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变化,主神的使者……至高无上的主神,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无论怎么看,随着他们带来的都是不祥的阴影。
“汝的判决结果……”声音平静的如同平行的钢丝,镰刀上反射出来的光芒带着锐利的杀气“——死罪。”
一时间,整个区域都寂静无声。
难道这个世界上,连神族也会屈服在死神之下,那把弧线优美的镰刀,竟然会斩向先古神祗的冥王陛下……
六个人高举镰刀,那森冷的光华流转,无论照到谁的眼睛里,都是一抹恐惧的冷光。
他们举起镰刀和落下镰刀的动作都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坚决而没有任何顾忌。当一切似乎没有悬念的时候,他们的镰刀同时停在离冥王的脸十公分的地方,距离如此的近,连在冥王身后的冥小墨都感觉到那来自死亡世界的寂静杀气,带着冰冷的森冷气息。
“这就是主神的使者?”冥王轻轻的开口,声音依然温和而自制,带着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六个人没有回答,或者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人都向台阶上看着,那六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仿佛存在静止的空间中一样,一直持续着刚才那个姿势,直到冥王说完话好一会,他们都没有动。因为他们都围在冥王周围,以致于台阶下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冥王,只能听到冥王轻柔的声音。
那个声音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阳光有一阵黯淡,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但小部分人还是注意到了。天帝抬起头,阳光的确黯淡了,这不是错觉。
在天界的天空上是清澈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霭,可是这会天空就像镜子的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缝。
天空呈现了不同的性质,道理很简单,天界的结界已经开始破裂。
天帝抬头无声的看着如洗的天空呈现一片颓色,就像童话中的玻璃屋,开始慢慢的碎裂。
整个空间弥漫着魔族的气息。
是啊,早就该想到了,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隐藏起魔族的气息呢,天帝自嘲的笑了笑,除了冥湮,谁能做到呢,谁能隐瞒过南天门,谁能隐瞒过他设置的这个结界呢。
天界的结界破裂起来,整个空间像被看不见的春蚕在吞噬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不断的落下空间的碎片来。
天帝看着,这个主神引以为傲的神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美丽的玻璃屋子里,其实脆弱的根本不堪一击。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危机感。整个空间的结界正在被消蝕,这伟大的力量没有发出一点声息,但是却让每个人的心在压上一块沉重的阴影。
在结界外的缝隙里,是一片沉寂的黑暗,隐约可以从结界裂口中可以看到,外面的黑暗中闪动这一些不详的暗红色光点,忽明忽暗,看起来就像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天帝再也沉默不了,他推开站在面前的鹭炎,一个箭步走上白玉石做成的台阶。刚走到台阶的一半,一股诡异的气息包拢过来。他抬头一看,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足以感到一阵森冷的,令人从内心感到恐惧的。
刚才他在那些死神身上也感觉到了这种东西,但是这会更加强烈,就像恐惧形成了某种更完整的东西,融入你的骨头里,让你连掉头跑走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那些原本固定在半空中的黑色死神,忽然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天帝原来以为这是一瞬间的错觉,但是下一秒他们的确动了起来。
原本挺拔,或者说僵硬的身体,一下子被什么怪异的力量扭曲,他听到骨节发出诡异的错位声。随即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把他们横向撕裂开来。
天帝没有见到血液,也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那种力量也许阻止了声音的传播。这并不奇怪,魔族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变成气息放在空气中,所以天帝在天界做的这个结界对魔族极为的敏感,也正是因为如此,筝呓才会钻了个空子,上次到了天界找聚魂珠。
他只看到那些“主神的使者”被一下子撕裂,黑色的袍子碎片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带着一种暴力美学的优雅。
冥王依然站在那里,银色的长发没有一丝凌乱,依旧整齐,他红色的眼睛温和自制,不带一丝慌乱,好像一切从来没有改变过。他和以前还位居神位的冥王,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天帝见过许多神族堕落成为魔族。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就像人类因为抵抗不住诱惑而犯罪,神族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大概是因为神族的力量太大,大到有些让他们忘乎所以了。
那些神族堕入魔族,总会在外表上有些改变,因为它已经进化成一个新的种族,他不再属于主神,不受主神眷顾。
而冥王却没有任何改变,尽管他身上浓郁的魔族气息几乎能扼杀神族的呼吸,他依然是这个样子。
天帝忽然恐惧起来,神族有无穷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和人类毫无区别的,他们内在的欲望也很强烈。所以,在漫长时间的考验下,他们最终会不会都成为魔族。最后的最后,会不会轮到自己?
“你在想什么,天帝?”
天帝抬头,看到冥湮轻轻的开口,声音柔和,他可以看到,他后面天空的缝隙正在加大,一块块的碎片在落下来,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外面的空间里蠢蠢欲动。
“我在想怎么杀了你。”天帝没有再往上走,只是站在台阶上轻轻的说。所有的人都会把他和冥湮进行比较。
美丽的天界和阴森的冥界,谁才是主神最宠爱的神祗,这个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天帝一直觉得自己比不上冥湮,不过这会却明白了主神的安排。
冥湮不是那种可以控制的人。
“你杀得了我吗?”冥湮柔声问,如果一定要说关系的话,他们可以算是兄弟。他们伴随世界一起诞生,并且同时掌握了属于自己的领地。
“你背叛了神族。”天帝的声音有些颤抖,也许别人没有停出来,但是他自己却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内心的动摇。
冥湮笑了起来,他的手拉着冥小墨,结界在他们身边慢慢的消融,仿佛被太阳照射的中空冰室,慢慢的透明,慢慢的消失。
冥湮看着天帝,轻轻的说:“我只是服从心里的愿望,你呢,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特别想要的……”
“别说了!”天帝的声音有些嘶哑,或许是因为愤怒,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瞪着冥湮,“没错,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我和你不同,我必须为整个天界负责!”
说着他伸手,一根金色的长矛在他手里成形。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它了,那坚硬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安心。很多时候他会有些羡慕出征的武将,我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会不会一直这样沉默的呆在天界美丽的宫殿里,我会不会一直到死都呆在这里,不会腐朽不会破灭的世界里?
天帝将矛头指向冥湮:“我们很久没有交手。”
因为即使交手也不会有结果。
“不需要交手,你根本已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