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摄氏0度      更新:2021-02-19 12:01      字数:4778
  卓琰沉默地接过递过来的拖鞋,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的父亲和后妈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我一听你要回来,立刻就把今天的菜谱改了,徐嫂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她坐的是他母亲以前坐的位置,又用长辈的亲切口吻对他说这些话。
  卓琰只觉得倒胃口:“谢谢。”
  吃过饭,卓显扬就跟他一起进了书房。他坐在转椅上,架着腿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有什么想说,就直接说吧,憋了这么久也不容易。”
  “你上次说,婚姻是一生中必备的过程之一。”卓琰十指交握,低头看着摆在膝上的手,“我想,我已经有决定了。”
  卓显扬挑眉道:“哦?是哪家的小姐能让你这么快下定决心?”
  “严家的。”
  卓显扬之前还记得他们讨论过严央,而最终的结论是严央并不是合适的人选,可是他现在却说,选中的还是严家的小姐。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沉吟道:“你这个决定……很特别。”
  卓琰抬起头,直视父亲的眼睛:“我决定的事,就不打算轻易改变。”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脾气,”卓显扬忍不住摸出烟盒来,挑出一根点燃了,“为什么这么突然……我记得以前也没有听你说起过。”
  “只是没有刻意去提。”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卓显扬摇摇头,“你在跟叶家抢人,并且抢回来一个对你丝毫没有助力的人。”
  “叶家那方面,我会去处理妥当的,更何况叶家也没有放出话来,都还只是大家的猜测。而我其实也不需要女人带给我什么助力。”
  “你的眼光很特别。让我有点想不通。”
  “子承父业,连带看人的眼光也相似。”卓琰直白地说,“我也不太明白父亲你选后妻的眼光。”
  卓显扬笑了出来:“你倒是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他吸完一支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又道:“我不会阻止你,我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的父辈。既然你选择了严家的小姐,出于对对方的尊重,婚礼之类的事宜也不好太过简陋,现在要准备起来,起码也要一年时间。”
  卓琰知道他所说的一年代表着什么,他的父亲不打算直接阻止他,而是要看他们是否能通过磨合期——他甚至还有很大把握觉得他们无法撑过这一年时间。这已经是他父亲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也不得不做出相应的退让:“先跟严家订下婚约后再操办婚事,这也是礼节。我觉得这样安排没有问题。”
  “我其实也很好奇,这位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你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想见见对方。”
  卓琰看着他:“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只是觉得我既然是个男人,就不该依靠联姻的方式来追求利益,那样做未免也太低能。所以您不用亲自去看她。”
  卓显扬拍了拍他的肩,他的身体还有些紧绷,微微笑道:“不用紧张,我不会去做什么,更加不会把人装袋子里沉江,现在还是*律和道德的。我只是单纯觉得奇怪而已。”
  阮湘南今晚值急诊班,晚上没什么病人,无聊得她昏昏欲睡。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卓琰的短信:“今晚回家,不归。”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回自己的家里,不在她那里过夜了,但是这个报备的形式实在诡异得很,他过不过夜在哪里过夜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放下手机,就见一对父母领着一个女孩走过来。女孩子低下…身捂着腹部,穿着附近中学的校服,面目清秀,只是脸色因为疼痛而显得青白。阮湘南接过病例,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时钟,翻开病例本在接下去的空白页上写上时间:“哪里不舒服?”
  女孩断断续续地用气音回答:“肚子、肚子疼……”
  阮湘南忙给她拉过一张凳子:“你先坐一会儿。”
  女孩的母亲立刻道:“她晚上开始就肚子痛得厉害,根本睡不着,医生你说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阮湘南站起身,把检查床外面的帘子放下来:“先在这里躺一躺,我来看看。”
  女孩子很快就躺在检查床上。她做了几个常规检查,又回到电脑边上,在电脑系统里勾选了几个检查项目:“先去做几个常规检查吧。”她在病例写了两行字,又翻回第一页看病人的基础资料,那个女孩子还是高中生,刚刚十五周岁。她不由摇摇头。
  等女孩子和她的父母都走了,她才拿起电话,直接拨给妇产科:“我这边是外科急症,刚才有个病人去做HCG检查,很可能要麻烦你们来会诊。”
  对方还是睡意朦胧声音飘忽:“HCG结果还没出来……你就肯定?”
  阮湘南拿笔敲敲桌面:“基本肯定。”
  她的母亲未婚先孕,年纪轻轻就生下她,她也是年纪轻轻就做了越轨的事,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也有遗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善后工作做得还行,总算没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隔了半个多小时,妇产科那边打电话下来:“以后要叫你神棍,真给你说中了。”
  阮湘南问:“是什么情况?”
  “宫外孕。”
  阮湘南叹了口气,这种事,对于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来说,真的是致命打击。她还没实习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母亲做出来的事匪夷所思,明明已经成年了,却还是不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最后折腾出人命来。等到看多了,便开始习惯和麻木。原因有很多种,一时之间蒙蔽双眼和理智的爱情也好,生理知识缺失也好,总之形形□□让她不能理解的理由不胜枚举。
  并不是每个人的二十岁都能足够成熟独立。
  她的确也不能拿自己的情况去要求她的母亲,尽管她的母亲年龄比她大,阅历比她多,却始终像是没有长大一样。
  又隔了一会儿,妇科的值班医生又打电话给她:“病人父母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愿意做手术,要是能说服家属,我晚点再来叫你。”
  阮湘南又开始闲得发慌,拿起手机给卓琰发短信:“刚才急诊来了一个女孩子,还没成年,宫外孕。”
  卓琰很快回复道:“什么意思?”
  阮湘南握着手机不动。是啊,什么意思,跟他提这个干嘛,又不是她怀孕。
  卓琰很快又发了第二条过来:“那个时候,如果你不作为,可能我们的孩子都好几岁。”
  阮湘南想了想,决定一脚碾压到他的痛处:“也未必,还有一种可能是你的精…子活性低。”
  ☆、第029章
  卓琰盯着手机屏幕上阮湘南发来的那一句话;瞬间都有摔手机的冲动。
  这个时候;叶徙打了电话进来,他顺手接起:“物业电话在玄关的柜子上,你自己查。”
  叶徙在那头压低声音悄悄道:“不是物业的问题——大事不好,二哥说要我立刻收拾东西回家,不然就给我好看。”
  叶徙的二哥就是叶徵;现在正在他看到就不开心的人物排行榜上排行第二;第一是谢氏的首席执行官谢允绍;他们两个还有姻亲关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卓琰道:“何必理他?”
  “你不知道,二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就像当年那个细菌作战部队一样可怕!”叶徙声音发飘;“你还敢我二哥抢人,你死定了;一定死定了!我夹在你们中间也死定了!”
  “大惊小怪,至于吗?”
  “真的啦,我跟你说,小时候他做什么坏事都会推在我头上,他打破别人家窗户说是我干的,别说老师会相信,我爹妈都深信不疑。我后来实在受不了小学就去美国读书了。”
  “嗯……”
  “好不容易我大学回国读了,觉得总可以尽释前嫌跟他重新搞好关系,甚至还签了他那个什么捐献遗体志愿书。后来他带我去看他们学院里那个叫萧九韶的变态解剖尸体!”叶徙哀嚎,“我太后悔捐献遗体了!我的遗体就不该让他们这种人碰的!”
  他的遗体……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解剖完尸体以后他中午请我吃猪肝和血肠,我恨他——”叶徙抓狂半天,忽然平静下来,“你说我这次该不该接受他的威胁立刻回家?”
  卓琰道:“物业名片在玄关的柜子上,不管你是回家还是继续住下去,都可以打。”
  叶徙骂了一句脏话,直接把电话掐了。
  卓琰又重新调出短信界面:“我的精…子活性低不低,你可以亲自来试试。”
  跟男人在这方面比下限,阮湘南还是太嫩了。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关掉床头灯,陷入被窝里。整个入睡的过程很顺利,一夜无梦,直接到了天亮。
  阮湘南值了个夜班,第二天还要正常上班,快到中午忍不住开始呵欠连天。
  偏偏严央给她发了个短信,说她们中午会来查岗,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医院里哪里也别去。那个“她们”显然是包括了她的母亲。
  阮湘南只得在中午下班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白大褂一脱就往医院门口走。她妈妈特别喜欢好看的甚至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还真有点害怕她会开一辆颜色外形都十分风骚的跑车在医院门口堵她,被熟人看见难免会谣言四起。
  幸好最后没有,医院门口只安静地停着一辆白色路虎。
  严央调下车窗,朝她挥挥手:“看这里看这里!”
  阮湘南有点松懈地朝她微微一笑,刚要打开后车座的门,跟妹妹坐在一起,临到头又改变主意,坐到了副驾上。
  她的母亲坐在驾驶位,戴着墨镜,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下,肌肤雪白,只是嘴角有些许时光轻吻留下的纹路。
  阮湘南正要说话,却听母亲抢在她前面开口:“你从英国回来,我都还没跟你一起吃过饭呢。”
  阮湘南笑了笑:“嗯,是啊,是我……疏忽了。”
  她一边开车,一边跟她闲聊:“最近医院里忙吗?”
  “还好,排的手术也不多。”
  “小央在她爸爸公司里做事了,不过在底下的基层部门,要是有空的话,你教教她有些事该怎么做。”
  阮湘南疑问地转头看严央。严央吐了吐舌头,抬手做了个在嘴上装拉链的动作。
  阮湘南笑道:“她这么可爱,不用教都没问题。”
  “可爱管什么用?”母亲打了下转向灯,也不看后视镜,直接一把打转方向盘。阮湘南忙伸手过去,飞快地把方向盘拉回来,边上一辆公交车正好擦过:“小心。”
  她的母亲也被吓了一跳,有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我以为我打了转向灯它就会让我。”
  阮湘南平视前方:“人没事就好了。”
  三人走进酒店包厢,服务员很快就进来送菜单。
  严央兴致勃勃地拿起菜单来看:“脆皮乳鸽看上去不错哎,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阮湘南还没回答,她的母亲已经抢先回答了:“不怎么样,你记不记得上次营养师说你肉食摄入量过高?不准点。”
  严央垮下脸来:“哦……”
  阮湘南转头对服务生道:“还是来一个吧,乳鸽的营养还不错。”
  严央咬着嘴唇:“嗯,椒盐猪手……看上去也不错的……”
  阮湘南想否定,又不太忍心,便朝她的母亲看了看。
  “那就点吧,湘南你这么瘦,多吃点肉比较好,小央你看着姐姐吃就行了。”
  严央立刻不乐意了:“为什么姐姐可以吃这么多肉?她也可能肉食量多高。”
  母亲道:“你看看你的体重。”
  严央大受打击,无望地转向阮湘南:“姐姐……我的体重……真的有这么糟糕?”
  阮湘南摸摸她的头,勾了勾嘴角:“可爱就够了,体重根本不重要。”
  等到服务员开始上菜的时候,严央才是如酷刑加身,动不动就朝她碗里的菜肴哀怨地看着,而她面前就是两盘青青白白的蔬菜。
  中途母亲走出包厢去接电话,严央立刻把手伸向椒盐猪手:“等下妈妈问起来,就说这是你吃的。”
  阮湘南道:“只准吃一样。”
  “不行,我要吃三样!”
  “一样都不准吃。”
  “那……一个猪蹄半只乳鸽?”
  “都不准吃。”
  “……好吧,那就半只乳鸽啦,好不好嘛?”严央苦着脸,“我已经吃了好几天素菜和豆腐了,求求你,让我吃一口嘛,我现在晚上都会饿醒。”
  “这么惨?”阮湘南顿时觉得在这个新社会里还忍饥挨饿的妹妹实在是有点可怜,“你快点吃吧,等妈妈回来看到就不好了。”
  严央立刻动手撕开乳鸽,风卷残云般啃下肉来。阮湘南简直不忍直视,这个架势哪还有大家小姐的样子,分明是饿了好多天的恶狼。
  严央正满足地舔舔嘴唇,包厢的门被推开。阮湘南眼疾手快,将面前的骨碟跟严央的对换了一下。母亲走进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