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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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1-02-19 11:30 字数:4872
如今她只差了丫鬟回了话,很明显是没有将她这个未来婆婆放在眼里。
夏夫人虽是农家出身,可骨子里有几分傲气,当年村里同辈中就夏敬松一个读书人,是香饽饽,她是想尽了法子才嫁进夏家门的。之后,便是拼了命做活挣钱养家,不但要伺候年迈的公婆,还得伺候丈夫的一应吃穿用度,后来添了夏盛廷,日子过得更是捉襟见肘。
但好在夏夫人身体健壮,再苦的日子她都能熬着,一门心思供着丈夫,只为了争口气。
好在丈夫是考中了进士,但丈夫资质平庸,就算考取了,也无甚前途。因此,夏夫人便又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无论严寒酷暑,都陪着儿子念书,亏得儿子是个成器的,如今这夏夫人腰杆子可算是能够挺直了。
陈氏跟夏夫人是同乡,小的时候陈氏不认识夏夫人,但是夏夫人却是认识陈氏的。陈氏家境在同村中算好的,她爹爹是秀才,娘亲在村里头绣活是出了名的,陈家又只这一个独生女,爹娘都娇宠着陈氏。
陈氏打小便娇养着,模样也生得跟天仙儿似的,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打小就是出了名的小美女,也一度叫夏夫人暗暗嫉妒过。所以说,夏夫人一心想叫儿子娶谢繁华,一方面是想要攀附谢家,另外一方面,也是有跟陈氏比着的意思。
任你年轻时候貌若天仙万人追求,任你嫁入侯府众人羡慕,如今你的女儿还不是得嫁给我的儿子。往后我是婆婆是长辈,你女儿做媳妇的,还不得毕恭毕敬地伺候着我。
想到这里,夏夫人腰杆挺了挺,面上微微含笑。
陈氏本性单纯,自然想不到,这夏夫人还有这样一番算计。
没一会儿功夫,赵桂氏便匆匆跑了来,气喘吁吁道:“太太,奴已经将夏公子请来了。”说完静静站到陈氏身后去,同她一起看着夏盛廷步履优雅地从阳光下踱步而来。
秋风轻轻拂过,夏盛廷石青色的长袍被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白色中裤。中裤松松款款的,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靴子,靴子包裹着圆润紧实的小腿,夏盛廷不疾不徐,待得走到长辈们跟前时,弯腰行了一礼。
陈氏知道这夏家小子名扬京城,却不知道是这般出彩,赶紧唤他起身。
细细打量一番,陈氏夸道:“怪道京城里那些名门千金都吵着要嫁你为妻呢,原来贤侄是这般出彩的儿郎,这样看来,倒是将我们谢家儿郎都给比下去了。”
夏盛廷在长辈面前极为恭顺有礼,谦逊道:“侄儿跟谢家儿郎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陈氏指了指一边说:“你且先坐下,喜欢喝什么茶?我命丫鬟婆子煮去。”
夏盛廷于一边落座,温和笑着道:“多谢侯夫人厚爱,只是晚辈刚刚打前厅来,喝了茶水,不必麻烦几位妈妈了。”
赵桂氏啧啧叹道:“太太,要奴说,这夏公子跟咱们三小姐还真是郎才女貌。”一边说着,一边又细细打量了夏盛廷,笑道,“心肠也好,上次太太差我去夏家送些礼物,被夏公子撞见了,夏公子执意要送奴回府呢。”
陈氏本就对夏盛廷满意,今日见着真人了,就更是满意了。
那边谢繁华听得说夏夫人来了,她这辈子不想再嫁入夏家,因此,自然要准备一番再去见客。
不过,她倒不是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将自己往美里拾掇,而是怎么丑她怎么来。脸上自行用画笔点着特制的胭脂膏子化了麻子,眉毛化得粗黑,双颊用胭脂涂成两坨红,又换上红配绿的大俗裙子,出来的时候,将金贵吓了一跳。
“小姐……”金贵吓得小肩膀一耸,眼睛睁得圆圆的,不知道自家小姐想干什么。
若不是那双眼睛,金贵都不认识了。
谢繁华转身又照了照镜子,对自己这副模样十分满意,笑着道:“走,我们就这样去见客。”
☆、第十六章 脸对脸
陈氏是越看夏盛廷越喜欢,跟赵桂氏两人,眼睛一个劲往夏盛廷身上瞟。夏盛廷则目不斜视,俊逸的面容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端端坐着,斯文有礼,任别人看。
夏夫人见陈氏很喜欢自己儿子,腰杆挺得更直,倒也不说话,只默默坐在一边端着茶水一口一口慢慢喝。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陈氏也觉得自己盯着未来女婿这般瞧有些不好,便清了清嗓子对夏夫人道:“枣儿这孩子打六岁起便是在乡下长大的,也就前些日子她爹回京了,她才回家来。这孩子不比京中其她名门闺秀文静,性格跟个泼猴似的,不过,也只是孩子脾性,没有坏心眼。”
把自己女儿最大的缺点说了,也让夏夫人跟夏公子心里有个准备,若是他们不在乎女儿过于活泼的话,这事就能成了。
夏夫人放下茶杯,微微笑着道:“姑娘家只要尊敬长辈懂礼节便可,比起那些呆板孤傲、自命清高的,我倒还是觉得性子活络点好。”望向夏盛廷,面上笑容更深一层,“廷儿,你说是不是?”
夏盛廷闻言赶紧起身,如仙鹤一般静静立在一边,恭敬回道:“儿子全凭母亲做主。”
陈氏一听,似是轻轻松了口气,又将夏盛廷好一番夸赞。
赵桂氏忍不住笑着道:“太太您也别只顾着夸夏公子,好歹也夸夸咱们家姑娘,咱们家姑娘长得可不比京城里其她名门千金差。”又转头道,“夏公子,其它我老婆子不敢保证,但是我家姑娘的容貌,可是一顶一好的。”
赵桂氏话刚说完,谢繁华领着金贵,开心地蹦了过来。
“娘,听说夏家伯母来了,女儿好生打扮了一番呢,这样好不好看?”谢繁华一双美眸清澈得跟三月里的溪水一般,偏偏一张麻脸涂得死白,不但是丑了,更是俗不可耐,她朝着惊呆了的陈氏俏皮地吐吐舌头,又转头望向夏夫人,一把扑过去,一个熊抱将她抱住,“这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夏家夫人吧?夫人好。”
夏夫人先是呆了呆,随即瞥了眼谢繁华的脸,就看不下去了,只别过目光看向别处,抽着嘴角说:“谢三太太,这便是三姑娘?”不是说好的美若天仙吗?不是说好的只是有些活泼吗?
陈氏气得一双美眸瞪得圆圆的,狠狠剜了女儿一眼,别过头陪着笑脸道:“这孩子平日虽然喜动,但也不是如今儿这般不懂规矩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望着女儿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又想到女儿前些日子说的不愿嫁入夏家的话,就更生气,当即冷下了脸来,“枣儿,你过来!”
谢繁华知道母亲是真的生气了,便乖乖走了过去,抱住陈氏脖子,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娘,容貌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女儿总有人老色衰的那天。夏盛廷若是嫌弃女儿的容貌,女儿嫁过去才不会幸福呢,女儿想考考他。”
上辈子的时候,自己出嫁前夏盛廷并没有见过自己,也正因此,新婚当晚自己这副丑陋的麻脸才将他吓跑的。
如今重活一世,自然是不想嫁他了,可母亲固执啊,谢繁华索性照着上辈子的样子化成麻脸。她有信心,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之后,夏盛廷便不会同意娶自己了,到时候,娘也会死了这条心。
可她却没料到,那边夏盛廷幽幽道:“容貌不过一副皮囊而已,谁都有人老色衰的那天,与之相比,自然是内心美更重要。”夏盛廷见谢繁华睁圆了眼睛朝自己看来,那副惊讶又生气的模样可爱得像只小狗一样,忍不住想继续逗她,便微微含笑继续道,“谢三姑娘,在下愿意娶你为妻,就是不知道姑娘是否瞧得起在下。”
夏夫人错愕:“廷儿……”想要冲过去捂住儿子嘴巴,可又觉得此时不方便,只能又一屁股坐回去,手里帕子都快绞碎了。
儿子将来是要做大官的,若是真娶个丑陋的媳妇,将来如何帮着操持家务?操持家务倒还是轻的,就这样一副尊荣,将来如何帮着儿子一起应酬?不行,绝对不行,这会影响到儿子前途的。
而若是此时就定下的话,那这门亲就是铁板钉钉的了,这绝对不行。
这样想着,夏夫人有些急火攻心了,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谢繁华刚刚还在死死瞪着夏盛廷,眼角瞟到了晕过去的夏夫人,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夏夫人抱住,然后用手去掐她人中,见这夏夫人竟然还挺有些忍耐力,竟然忍着疼不肯醒,谢繁华转头对金贵:“去,到我房间拿根绣花针来。”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谢繁华一本正经地道,“我在乡下跟赤脚大夫学过一点医术,夏夫人这属于惊吓过度导致,像这种情况需要用针来扎她人中穴。”
话音刚落,夏夫人哼唧哼唧幽幽转醒了,眼睛刚一睁开目光就是对着儿子夏盛廷的。
“我这是在哪儿?”她不想看谢繁华那张脸,只伸手去够儿子,“廷儿,为娘老毛病又犯了,胸口疼得厉害。”
夏盛廷蹲在自己母亲身边,配合着道:“那儿子背您回家去,咱们改日再来拜访侯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是背起了夏夫人,又转头对陈氏致歉道,“夫人恕罪,侄儿改日再来拜访夫人。”
陈氏赶紧说:“那快些回家去吧。”
夏盛廷恭敬应着,朝着陈氏作了一揖,临走前还看了谢繁华一眼。
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青色身影,陈氏心情大好,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笑着道:“瞧瞧,娘没有看错人吧?他并不嫌弃你的容貌。”
谢繁华倒不以为然,摇着头说:“娘,您错了。男人有几个是不爱漂亮姑娘的?他越是从容不迫就越说明他有问题,您想想看,女儿跟他不过是今日才见的面,并非有什么感情,他却什么都不在乎地应了亲事,这说明什么?他就是图女儿侯府小姐的身份。”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陈氏鼓着嘴巴,气得伸手直戳女儿脑袋。
谢繁华笑嘻嘻躲开,只道:“是爹爹说的。”
陈氏觉得他们父女一条心,自己被孤立了,有些生气起来:“枣儿现在跟爹亲了,不跟娘亲了。”
谢繁华觉得,自己娘亲有时候就跟孩子一样,撇了撇嘴巴老实说:“娘,女儿悄悄告诉您,在扬州的时候,女儿瞧中了一位公子。”偷偷瞄了陈氏一眼,见她惊讶地望着自己,谢繁华连连摆手,“女儿没有私定终身,他是扬州古阳县的县令,为人刚正不阿公正廉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虽然人长得普通了些,但是品性却很好,他很照顾我,就跟大哥哥一样。”
陈氏见女儿说得认真,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问:“那他现在人呢?”
谢繁华有些蔫蔫的,摇头说:“女儿也不知道,跟着舅舅出去一趟回来,衙门里已经换了新的县官。女儿也有打听过,可是没人知道周大哥去了哪里,女儿猜,该是升官了吧。”
她将小脑袋靠在陈氏怀里,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一样,提不起精神。
陈氏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情,拍了拍她后背说:“既然没有缘分,你也就断了那份心思吧,他若是真对你有情,该是早就说了。你这傻丫头,莫不是因着他才拒绝夏家公子的?”
谢繁华不想再提夏盛廷,只抱着脑袋佯装头疼,吵着要回去睡觉。刚好也有婆子来回陈氏的话,说是那边大太太唤陈氏过去的,陈氏便只叮嘱金贵好好伺候着小姐,就走了。
待得母亲陈氏走后,谢繁华想去找自己父亲,却被告知父亲领着一群客人去了谢家马场。
谢繁华细细打听一番才得知,原是那个北疆归来的李世子带了两匹汗血宝马送给父亲当礼物,父亲此番正在试马呢。谢繁华瞬间跟打了鸡血一般,再不伤心难过了,只提着裙子便往马场跑,想混个脸熟,能叫那什么世子也送自己一匹。
所谓的马场,不过是谢家北边一块空地,这块地原是荒地,后来被谢家买回来的,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马场。
谢繁华往马场跑去的时候,李承堂正骑在马上给众人做示范,说了一些要害之后,便一鞭子挥在马屁股上,马儿抬起前蹄嗖一下就跑了。
众人见这马不但脚力十分好,而且跑起来的姿势也十分漂亮,再加上纵马之人身姿优雅动作轻灵,只觉得这画面十分美好。
一时间,四周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李承堂腰高腿长,又是一身戎装,来了几个漂亮姿势后便纵马朝人多的地方去,他原是想来个漂亮的燕子过水,想玩漂移来着的,结果从人群间挤出一个人脸来。李承堂玩燕子过水的时候,一脚悬空一脚挂在马蹬上,一手紧紧勒住缰绳,一手则背在身后,而整个身子是斜在半空中的,这样一来,他的整张脸就跟围观的众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而谢繁华为了能看得清楚,已经挤到了人群最前面,所以李承堂纵马行到谢繁华这边的时候,他在没有任何准备间便突然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