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1-02-19 11:29      字数:4729
  衩鼗恕N液芨咝耍芄挥谢嶙呓跸欤诤献饔虢煌校吹搅怂砩虾芏嗟纳省?br />
  我是1988年拍《春桃》的时候接触刘晓庆的。那时候她已经很红了,拍了《火烧圆明园》、《芙蓉镇》,应该说已经是中国的大明星了。第一次看到晓庆,她身上的某种东西确实让人很难一下子接近她。因为我是编剧,凌子风是导演,我们常常一起谈本子、说戏。我发现,一开始谈艺术、谈角色,她就不一样了。可能是出于特有的职业习惯,她对导演凌子风十分尊重,我甚至觉得她一下子就从一个大明星变成了一个学生,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春桃这个人物是生活在30年代老北京的一个靠捡拾垃圾为生的年轻女人。晓庆是四川人,接触的“老北京”比较少,她总是非常认真地听凌子风分析人物,讲老北京的风土民情。我和凌子风陪她下去体验生活,老太太生火啦,擀饼啦,吆喝叫卖啦,她学得非常认真。
  晓庆入戏快,而且一旦进入角色,她就是春桃,她就是那个捡破烂儿的,那个整天在最脏的垃圾里讨生活的女人。
  有一天,我们拍捡垃圾的一场戏。在城市生活一辈子,天天扔垃圾,可很少有人知道垃圾成堆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天特别热,一踩到垃圾上去,那个气味就甭说了。上面太阳晒着,下边很恶心的垃圾味儿蒸腾着,踩起来是扑哧扑哧的感觉,真的是很难承受的一种环境。我们穿着短袖还都热得受不了,她背着个大筐,戴着个草帽,脚腿都打了绑腿,再加上上下蒸腾的那种气味和热浪,她没有一句抱怨。
  开拍了,飞尘、喧嚣随着一辆满载满装的垃圾车向垃圾堆的高处急冲了上来,晓庆马上就扑上去,根本就不管脚底下是什么,混在一帮挎筐携篮的脏孩子和老人当中围追着车子,迫不及待地边跑边伸手从车里捡东西。暑气汇着尘土,又呛又闷,人人汗流浃背,尘垢满面。她的汗滴答滴答地往下掉。按理说,拍这样的戏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出眼泪水的小瓶子,做汗水的喷雾剂,可她什么都不需要,全都是真实的。这场戏下来以后,摄制组所有的人对晓庆都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意。
  凌子风拍戏一向要求严谨,而且和她一样,都是一到现场就六亲不认的主儿,有时候不满意了常大光其火,发脾气。奇怪,晓庆从来都是哄着他,不管导演为什么事恼火,她和姜文都能无伤大雅地化解它,把老头儿的情绪给哄过来。所以进入拍摄不久,我就觉得她很亲了。我有时不在现场,她会打电话告诉我,哎,老爷子又发火啦—为了什么事什么事,您甭管了,我们已经把他哄好了……只觉得这个戏完之后,我们之间就建立了一种很亲情的那种友谊。
  她还有一场戏很感人。冬天,在午门,那一带非常空旷。我们要抢早晨的光,她得3点钟起来化装,4点钟我们就到现场。冬天拍的是夏天的戏,大家都穿着棉大衣,戴着大围巾,只有她穿着短袖的小褂,背着个大筐。有时候为了布光,她得站在那里配合,半天不能开拍,午门的穿堂风刺骨的冷,她冻得实在受不了了,还打着哆嗦开玩笑:“我怎么还没入党?”
  她的这种敬业精神让我深有感触。
  为什么她会成为一个大明星?并不是只要有多高的演技,有多好的形体,或者有什么样的形象,就能成为一个明星了。真的不那么简单,除了个人的功力之外还有一些不容忽略的东西。她这种为了塑造人物什么苦都能吃的精神,不是每个演员都能做到的。她能成为明星有她的必然。戏拍完了之后,我们每个星期都在一块儿聚会,就在我家客厅的那张大桌子上,好像一个星期不来就非常想似的。有时晓庆、姜文他们甚至会突然间推门就进来,也许不是在约定的时间,一进门就嚷嚷:“导演我饿!兰芳我饿!”我就赶快给他们弄喝的,弄吃的,就好像是家里人回来了。
  …
  第五章解读刘晓庆—访韩兰芳(2)
  …
  她是四川人,爱吃火锅,大家经常在我家里聚会吃火锅。每一次都有一个保留节目,就是每人选一条刮掉鳞的鲫鱼,把它放在火锅里,谁的鱼放进去能一下蹦起来,谁的运气就好。这个刮鱼的任务就显得很艰巨。活的鱼把鳞刮了,放在桌上等着,有时候刮完鳞它还有点蹦,我是不敢碰。所以刮鳞这种活儿往往就交给晓庆和姜文。只听他俩欢声笑语地在厨房里头又喊又叫的。开始,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去一看,原来又有一条鱼蹦到地下了,真是挺好玩。
  那时,好像她和陈国军离婚的事已经风起云涌了。在报纸上看见这种新闻会觉得晓庆不怕事,似乎什么事她都能够承受,其实不是。经常在拍戏的间隙就会看见她坐在旮旯里发呆,有时候我会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就会说陈国军又怎么怎么着了。她是一副很担心、很忧虑的样子。虽然她后来又碰到很多事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我觉得她并不是像外人想像的那种“铁女人”的形象,其实也像普通的女人一样,有很柔弱的一面。
  除了创作上非常配合非常乖之外,有些事情她也很固执。我编剧完了之后就开始管宣传,有些对影片的发行很重要的采访,她都不想出来见,不配合。戏里搭了一个场景是春桃的家,她家里有个土炕,不拍戏的时候里头没有灯光,她就经常在那个炕上盘腿坐着或是歪在枕头上候场。有一次来了一个研究中国电影的日本人,采访完编导后一定要采访刘晓庆,可晓庆却说什么都不出来,那个人就不走。他西装革履的,站在摄影棚里的那些破街道、破房子旁边显得反差很大。他一再跟我讲,给我鞠躬,希望见见刘晓庆。我一趟趟进屋去跟她商量,进去一趟,晓庆不干,再去跟她商量,晓庆还是不干,最后我说:“不行,你这样老不去的话,他老在这儿,也影响咱们工作。”我就哄着她:“哪怕就是说几句话,拍个照片咱就回来,行不行?”这回她还不错,总算听话,出去了。出去后也是很不配合的样子,那个人讲了一些很客气的话,然后跟她拍了张照片,她就哧溜一下又躲回屋去了。
  她对媒体躲避,我感觉可能是很怕受到伤害;再就是不愿意人家干扰她拍戏,我们拍外景戏的时候每次进现场她都要提个条件,就是要围观的人远一点,更不要让媒体过多地打扰。我们那时候拍戏跟别的剧组不一样,外国记者特别多,一些法国的、德国的、日本的记者经常是连续几天跟在现场。她基本上不接受采访,因为她要酝酿情绪,提前入戏,我们很少看见她在现场背台词,她总是事先把这些台词都吃好了,现场的表演往往能一两条就过,而且经常有出乎意料的戏出来。跟晓庆、姜文一块儿拍戏,的确是一种绝好的享受。作为导演,凌子风说:“就像画画一样,每一笔下来都能给你一个惊奇,或是一个惊喜。”我很喜欢看她拍戏,也很喜欢看她进入镜头前的那种自我沉醉。也许是互相欣赏,一部戏下来之后,我们这种绵长的友谊十几年来就没断过。
  她从秦城出来以后,我们见了几次面。有一天,在电话里我突然感到了她的改变,她说了一些话,非常动情。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说说笑笑,大大咧咧的,可是这次在电话里,她那种非常贴心的话语,让我始料未及。她说:“导演去世以后,我怎么就没想到心疼你呢?”她的这些话一下子让我感觉非常温暖。她说:“我就觉得我过去心太粗了,怎么从来没想到兰芳也是需要人心疼的呢?”讲到自己,她说:“从影以来,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困难是我不能克服的,任何别人看起来天大的事我都有办法把它化解。进了秦城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到这时候我才觉得我有多么的无奈。我才去想:都这样了,还能为爱我的人、挂念我的人做些什么?想来想去,惟一能做的只有健康地活着,只有一条:调整我的心态。我现在就希望你,为所有爱你的人保护好你的健康,惟一的办法就是调整好你的心态。你知道吗,我们都爱你!”
  那些话是过去十几年从来没有听她说过的。她整天在忙碌中,除了拍戏、出书、应对媒体,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她很难有机会去想到某一个朋友如何。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一下子觉得,十几年来她应该是一直有这份心思的,只是到现在才说出来。
  晓庆进了秦城之后,据我所知,所有她周围的朋友没有一个不想帮助她的。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想过会跟什么公安、检察院这类的部门有什么关系。可是她进去以后有很多传说,我的外甥女在香港,有朋友在国外,他们经常会打电话来,说在他们的报纸上看到晓庆在里头自杀了,说晓庆头发全白了,说晓庆在里边没事就撞墙了……那一阵,我和我们多年来共同的好友开鹰、怀桂经常通电话,非常非常挂记她,除了无望地商量解救途径,惟一的办法就是到处去找关系,问她到底在里头怎么样了,最后问到的是:挺好的,没怎么着。
  经过了422个日夜,她终于出来了!有一天,开鹰突然通知我:“在马克西姆!今天晚上!”
  我抑制不住迫不及待想见到她的感觉,好不容易等到那个时间,就赶快赶过去了。到了马克西姆,匆匆上楼,那种急切啊,强烈地推拥着我,拐来拐去的,在最里边的那个厅里见到了她!一进去我们就抱在了一起,紧紧地抱着,就觉得是失去了很久的一个亲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怀抱里。我定神一看,果然是“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她依然光彩照人,靓丽如初!
  …
  第五章解读刘晓庆—访韩兰芳(3)
  …
  如果换作别人被打倒了,像被打得这么惨的,要爬起来恐怕真不那么容易。我猜想出来时她手里根本就没有钱。因为我知道,她在里边时阿峰一直住在她那个别墅里等她回来,冬天不敢开暖气,吃最简单的饭。北京的冬天,那么大个屋子没有暖气,他在屋里得“全副武装”,比上冰场还穿得多,甚至有人到他家去谈事,得一人裹着一条被子才待得住。我想,对阿峰来说是一种坚贞;从晓庆的角度来说,就意味着她确实是一无所有了。但晓庆仍旧英气不减,她说:“我能够站起来,很快我就能站起来。失去的就让它失去吧,毕竟失去的是短暂的和有价的,而得到的是长久的和无价的。”
  晓庆出来不久就说到结婚。那时候我和朋友们真的有些担心:“你想好了吗?”晓庆跟我说:“我相信他,我就是想跟他‘你耕田来我织布’;过这样一种最普通的家庭生活。我现在就需要这样的生活,”我并不了解阿峰,晓庆在秦城的时候,我们几个一块儿商量怎么找律师时才跟阿峰有了接触。我们曾经跟阿峰一块儿到马克西姆去,或者是到我家里。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算是比较近距离地接触了阿峰。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他可以为晓庆付出一切。原来我不是很看好他俩,因为我不知道接近晓庆的人在接近她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但是通过这段接触,我觉得阿峰真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开鹰告诉我,姜文曾表示要给他一笔钱,让他维持生活,他谢绝了。仅这一点就使我对他有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晓庆历届的男朋友我都见过。到现在为止,我认为晓庆这一生真正的好朋友就是姜文。可以终生为友、为伴的也许只有两个人:前者是姜文,后者是阿峰。
  晓庆出来后,姜文第一次看到晓庆时,有一个画面让所有在场的朋友都为之动容:姜文看到她,匆匆走过来,在她身后,一把把她搂住,贴着她的脸。这个画面一直让我很感动。这是友谊啊!晓庆进去后,姜文一直在竭尽所能地想办法帮她,这其实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经过多年历练之后凝结出来的暖暖的友情!
  这里,我很想提一句,当阿峰看到这一幕时,在猝不及防之间他的眼神里充盈的竟是一种理解和感动,所以我觉得阿峰了不起,“爱一个人,就要爱其所爱”,我想阿峰做到了。
  晓庆说:“我感到,这种安稳的生活只有阿峰可以给我。”晓庆这辈子颠簸得太久了,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关心她、爱她,她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我由衷地祝福她!
  …
  第六章没有变化的刘晓庆—访徐松子(1)
  …
  徐松子:上海电影制片厂导演、演员,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曾获首届中央戏剧学院“学院奖”、第二十六届卡洛维·发利国际电影节“女演员奖”、表演学会奖等多种奖项。主演过《芙蓉镇》、《老店》、《红尘》、《红天鹅》、《橄榄绿屋顶》等影片;导演过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