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9 11:22      字数:5019
  萧七儿沉默了一会儿,冷笑,“那是你的事,挂了。”
  “七儿,见一面吧,断也要断的彻底一点,不是吗?”凌箫天顿了顿,继续说:“我在你楼下,出来吧,我们当面谈。”
  萧七儿紧紧的抓住手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砸坏这通通话,可是要见面吗?自己这副德行,随时都有可能毒发的德行要去见他吗?
  “七儿,如果你不见我,我会上去的。”电话戛然而止。
  萧七儿放下手机,微微闭眼,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一下这突如其来的黑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刚刚因为太过紧张,原本还是模糊的一片现在变得一片漆黑,好黑好黑,是要来了吗?怎么办?
  身体好无力,四肢一点气力都没有,一点一点的剥夺她仅剩的那点感觉,只是,任凭自己如何努力,如何努力,仍旧是动弹不得。
  凌箫天,对不起,我失约了……
  从眼角开始,一点一滴,望着她的眼眸中深去,不是撕心裂肺,是痛不欲生,眼睛剧痛,不敢睁开,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躺在地上,遏制着自己的喉咙,生怕一个忍不住会大喊出声,只是,忍不住了,痛到最后,竟是自己的一阵一阵喘息声。
  凌箫天等了半个小时,坐在车里,脸色暗沉的盯着头顶上的大楼,她终究没有出现。
  姬于桀坐在他的旁边,没有说什么,看着凌箫天的冰冷神色,他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他真的怒了。
  萧七儿,你还在磨蹭什么?凌箫天何时会如此放下面子亲自来求见你,你为何不出现?
  “啪!”凌箫天按耐不住心底突升的怒气,一拳砸开车门,冷漠走出。
  “二哥,我想七儿是因为有事吧,要不我上去看看?”姬于桀急忙跟着走出车门,想抢先一步上去叫七儿。
  “不用了,”凌箫天面无表情,嘴角微微颤动,“我亲自去,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电梯数字在不停的上升,而每上一个数字,他的心就会莫名的悸动一番。
  “叮!”电梯打开了。
  姬于桀不敢作声的跟随在他的身后,步步犹豫。
  凌箫天仍旧是毫无表情,甚至是面色冷淡的站在大门外,想要叩门,却一动不动。
  两人没有动作的站在她的门外,一分一秒从指尖流过。
  屋内,身影在翻动,从眼睛传来的痛让她浑身痉挛、颤抖,她想要咬牙坚持,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她一寸一寸的挖眼之痛。
  她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双眼,却怎么也按不住那跳动的痛意神经。
  “咚、咚、咚!”很轻很轻,却在她心里泛起震惊的敲门声。
  她咬紧牙关,知道是谁在敲门,怎么办?他还是出现了?怎么办?逃吗?自己这副德行能从十八楼跳下去保证不死吗?
  “啪、咚。”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萧七儿知道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可是顾不得从膝盖处传来的痛,着急的望着卧室方向跑去。
  就算死,也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姬于桀听力很好,听见了屋内传出的轻微响动,有些惊诧,“二哥,七儿真的在屋子里,可是好像有点不对劲。”
  凌箫天自然也是听见了屋内的动静,抬起脚,一脚直接踹开了门锁。
  进入客厅后,首先入目的便是那茶几上摔落的花瓶,花瓶里插着的玫瑰早已凋谢,花瓣落了一地。
  “七儿,开门。”凌箫天站在卧室前,知道她在里面。
  萧七儿顾不得双眼的剧痛,双手颤抖的紧紧握住门把,不能开,不能动,一定不能让他看见。
  可是好痛啊,真的好难受,快忍不住了,自己看不见的恐惧,自己掌控不住的剧痛,所有的一切神经都在一点一点的被消磨殆尽,好难受,感觉到眼睛出血了,脸上是一片湿润。
  是泪?还是血?
  “七儿,快开门,不然我就踹门了。”凌箫天依旧是双手握着门把,他不能踹,她一定躲在门后,一踹,她会受伤的。
  萧七儿咬紧下唇,感觉到甜腥味在嘴角蔓延。
  “二哥,顾不得那么多了,萧七儿一定是有什么事。”姬于桀伸脚就是一下。
  “啊!”最终还是忍不住,门上的颤动让她本来绷紧的神经突然间彻底决裂了,痛意决堤般的袭上她的全身,再也没有力气躲避了,也再也没有力气争夺了,就这样昏过去吧,好像这样痛就不再那么痛了。
  凌箫天瞠目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萧七儿,她失去了知觉,甚至像是死了一样,无论他如何呼喊,她都听不见说不出,双眼里,迸发出一条血痕,一路蜿蜒之下,触目惊心。
  “七、七儿?”凌箫天双手颤抖的抱紧她的身子,一下就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她又感觉吗?她究竟怎么了?
  姬于桀随后而进,不知所措的盯着如此狼狈的萧七儿,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她、她怎么了?”
  “一定有问题,快去医院。”他一路抱着她,没有停歇,他知道怀里的她早已是疼痛不已,就连昏倒了也浑身颤抖,甚至眼睛里的血越聚越多,正像一条小溪延绵而下。
  哪怕浑身上下痛到早已失去了知觉,她也能感觉到那钻心的痛仍然在蔓延,一寸一点一缕的消磨着她最后的意识,直到世界真的失去了色彩,直到世界再无声嚣,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他的余温。
  痛,除了痛,还是痛……
  凌箫天冷漠到没有一丝表情的站在病房外,自刚刚医生过来交代了那些话,他就知道了,他应该早就想到才对,叶誉阁,他不可能会如此善罢甘休的随意给他解药,原来是用她的命来抵还的。
  叶誉阁,你……
  他十指紧扣,下一秒,嘭的一声,玻璃碎成一块一块的从他的拳头下掉下,最后,落在地板上,还参杂着他的滴滴鲜血。
  “二哥。”姬于桀无话可说,甚至是找不到安慰他的理由。只得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中毒的那个人是他,只有他才是多余的。
  凌箫天五指紧紧的扣在墙壁中,指尖因为摩擦早已是鲜血长流,而他,竟丝毫也感觉不到那阵阵痛意,只是,冷漠的脸上毫无波澜,冷冷的说:“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二哥,我相信誉阁只是一时糊涂,你——”
  “他伤我,恨我,怨我,甚至想要杀了我,我没有怨言,只是,我的女人,容不得他伤害一次,一根手指头也不行,给我找出来。”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字带着杀气,句句夹着怒火。
  当看到萧七儿双眼出血不止,当看到她痛到休克,他的心就莫名的攥紧,原来心痛是这种意思,原来心痛真的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内心,他在心痛,很痛,恨不得亲手用手里的刀刺进叶誉阁的心里,他的让步竟让自己爱的人如此受苦,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二哥,就算我求你了,饶了誉阁这一次吧。我相信七儿会——”
  “她熬不过去会瞎的,你知道吗?这一次如果有稍稍的差错,她这辈子,就算解了毒,她都会成为一个瞎子,一个再也看不见整个世界的瞎子,如果他没有对她下毒,没有因为这破解药而吃下那颗毒,我愿意原谅叶誉阁,甚至到我死,我都不会跟他有一点计较,只是,这一次,他错了,他押错了本,他找错了人,他伤错了人,他必须付出代价,彻彻底底的代价。”咬牙切齿,凌箫天字字珠玑的看着姬于桀,任凭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最后也只得落下支离破碎的后果。
  姬于桀不再多言,知道自己劝不下了,看到萧七儿如此受苦,甚至活不过半年的结果后,就算他说断了舌头,凌箫天的这个决定也改不了分毫了。
  雷圳毅听到消息也急忙赶到医院,第一眼入目的便是如此僵持的一幕,两人几乎是相对无言,眼神里,却是带着怒火难灭的气势以对。
  “我听说了,怎么样了?”雷圳毅打破僵局,拉着姬于桀的臂膀,轻声问道。
  姬于桀微微摇头,“情况不妙,医生说毒发时视网膜受到了挤压,很有可能会失明。”
  雷圳毅哑然失语,看了一眼脸色暗沉的凌箫天,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只得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急救室里灯光通明,显然,医生们还在忙碌着。
  “叮!”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医生带着疲惫的神色走出了急救室。
  凌箫天迎上前,着急的看了一眼病房内静静躺着不动的身影,轻声说:“怎么样了?”
  “目前观察,萧小姐的双眼中毒不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身体太弱了,那个、那个——”医生欲言又止,说不出该怎么解释。
  凌箫天双手带着微微颤抖,盯着医生变化的脸色看来,恐怕有什么不对劲的事。
  姬于桀也随着医生的停顿嗓子发紧,希望不要说出什么让人瞠目的事,否则——
  雷圳毅双手扣紧,“说吧,怎么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微微低头,“萧小姐中了毒,前段时间又受了点伤,上一次因为、因为胎儿太小没有注意,没想到这一次看来,萧小姐的确怀孕了。”
  凌箫天身子踉跄数步,靠在墙壁上才稳住自己的发抖的双腿,他摇摇头,不敢置信。
  是谁红了眼,却见不着一滴泪……
  医生再次摇头,“受伤后没有调理,又加上毒发,孩子……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咚!”凌箫天彻底失去气力的瘫坐在地板上,双眼泛红,发涩,双耳处是一片轰鸣,他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真的听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姬于桀彻底震惊的呆在原地,他本能的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凌箫天,此时此刻,他恐怕再也阻止不了兄弟相残的那一幕了。
  雷圳毅疾步上前扶起地上的凌箫天,也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二弟,没事的,先保住七儿,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凌箫天双手紧紧成拳,胸腔内溢满鲜血,他重重一拳挥过,白色的墙面上嫣然炸开一朵炫彩的瑰丽,让人触目惊心的红,彻底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医生浑身哆嗦的退后两步,咬牙继续说:“请凌爷做决断吧,孩子保不住了,母体受伤严重,只有提前手术拿掉孩子,否则一旦毒气侵入,恐怕连萧小姐也熬不过去了。”
  凌箫天闭上眼,忍住自己内心的震惊,咬牙站起身,大喘两口气,“给我一天时间,等她醒了,她有权利知道自己……曾经……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二弟,我认为还是不要告诉她,这样她会——”
  “不会的,我的七儿……比谁都……都勇敢。”凌箫天双手颤抖的握住门把,看着病床上脸色与床单一样苍白的她,泪水决堤而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却在这一刻所有的勇气像被掏空了一般,止不住那柔弱的泪水。
  七儿,很痛吗?是不是真的很痛?
  雷圳毅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下一个瞬间,他会坚持不住也倒在地上。
  姬于桀无话可说,甚至连动弹一步都失去了勇气,上一刻,他还在为了叶誉阁求情,而这一刻,求不了了,他不止伤害了萧七儿,还伤害了她的孩子,谁也求不了了。
  凌箫天推开病房的门,一步一步的靠近病床,她很安静,终于再也不会呼痛了,不,好像他的七儿从来都不会说一声疼,就算是毒发时的撕心裂肺,她也不会说痛,只是会情不自禁的皱眉,就像闹脾气时的一样皱皱眉,很可爱,是吧。
  越靠近她,他的步伐越沉重,直到靠近床边,他半蹲在她的身边,伸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手抚摸过她紧闭的双眼:不知道眼睛还痛不痛。
  顺势而下,他的手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来的真不巧,没有一点征兆,甚至是毫无声息。
  宝宝啊,对不起了,爸爸自私到只有用你的命换回你的母亲,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拿起她的手靠近自己的唇,干裂的双唇上紧紧的亲吻着她的手背,轻轻的,柔柔的,缓缓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再次的弄疼了她。
  “二弟——”雷圳毅也忍不住的侧过头,倒吸一口气,忍住了自己也想痛哭一场的冲动。
  凌箫天不管不顾的仍旧贪图着她的体温,好暖和的手,无论病着,还是健康,她的手永远都是暖暖的。
  谁说杀手无情,谁说杀手冷血,至少他的七儿的手永永远远都是温暖护人。
  “七儿,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哪怕是用我的命,我也会让你活下去的,没事的啊,就痛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