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朝令夕改      更新:2021-02-19 11:18      字数:4775
  路西法怔了怔,没有说话。
  我说:“没事我走了。”
  路西法轻轻吐了一口气:“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维持新鲜感的。我们可以试着调整不是?”
  我说:“不想调整,我想换人了。”
  路西法慢慢蹙眉:“任性要有个限度。”
  一口气憋在胸口,久久无法喘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我不是任性。爱情这回事,本来就是要有感觉才能继续。我没感觉了……我现在脑子很清楚。”
  路西法没有说话。
  我转身走掉。
  路西法绕到我的面前,欲言又止。
  我说:“大家好聚好散,好吧?”
  我又走了两步。路西法抓住我的手腕,紧紧握住,依然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看着殿外的圣浮里亚,咬紧牙关,几乎快把自己逼疯:“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真的,真的不想。请放……开我。”最后几个字,已经开始发抖。妈的,废物啊。
  路西法一直都很有礼,从不强人所难。这次一样。
  他放手了。
  某一年再回想这个时候的情景,我就想如果他再多拽我一会,哪怕是一秒,说不定我就扑过去缠着他,再不离开。咱俩还有可能一起下地狱当孤魂野鬼,就是没鬼魂,起码也可以死一块儿,多滋润啊。
  然后我一直飞呀飞一直飞,飞得满头大汗流得像瀑布,却没掉一颗眼泪。晚上我闹肚痛,腹泻N次,我怀疑是眼泪流到胃里去,给拉了。再仔细一想,我TM怎么可以联想到这么恶心的事,然后跑到床上趴着,趴了没一会儿,TMD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面对镜子反思很久,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路西法?居然除了有点郁闷就没感觉了,汗汗汗汗汗……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第二天跑到七天上完课,排练。除了偶尔想一下,也不觉得难过。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需求了,DIY虽然没路西法那个啥着爽,可是也不错。然后又疲倦地睡过去……
  就这样,第三天,第四天,一直都只是有点郁闷,还能忍,没我想得那么要死要活。
  第五天没课,在屋里百无聊赖地滚动,想着翻翻书来看,结果找到以前学的《天界史》。下意识打开一看,瞅到上面飘逸的字体,下意识地联想到路西法给我复习时的样子,他天天坐在大理石桌前看文书,偶尔会抬头对我一笑……最后下意识地合上书,把它藏在床脚。
  第六天练剑有点心不在焉,差点劈错人,引起惊声阵阵。回去后,在《天界史》上压了个大箱子。继续在床上滚动,抽出一个东西,立刻塞回去。
  一件淡黄色的小睡衣。
  没隔一会,把它拿出来。打开窗户,连提手扔掉的勇气都没有,就又合上。
  第七天下课早,在七天学院的大门口停下,盯着门柱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像逃命一样地飞奔而去。就连街旁的百玫瑰,也都成了最刺眼的东西。回家以后,在床上呆了一会,看到床头的裂痕,忍不住摸一下,急速抽手。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忽然蹲下,使力推开所有东西,翻出那本天界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翻到那一页,看着那一张古老的画。及画中人歪歪坐着时,优雅的笑。他笑,我也笑。我看着他笑,继续发呆。
  这一呆,就一直呆了一个通宵。
  第八天,是我最倒霉的一日。
  我竟然抱着《天界史》睡着了。起来后看着画中人,竟还傻兮兮地对他笑。
  天阴沉沉的,推开窗户透透气,结果眼睛直了。
  有个人正站在楼下,抬头眼望这里。
  没有呼喊,没有敲门。只是看着。
  我后退一步,把窗子合上,像撞邪似的疯狂后退,心跳到几乎疼痛。锁上所有的门,关上所有的窗,最后避鬼一样缩到被窝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隔了一会,我又猛地站起来,飞速冲到楼下。
  房门紧闭着。而他在那后面。只要我打开门,就可以看到他。
  可是依然没有。
  时间变得极其悠长。
  门板底下忽然塞进一张纸条。
  我盯着它,半晌才捡起来。
  还是同样飘逸优美的字:
  我很想你。和好可以吗?
  路西法
  再不假思索,打开门。
  门外已经空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那张纸条,手指抖抖抖,抖得像老年痴呆。最后连牙关都在抖,跟待南极似的。最后再看看上面的字。
  靠!老子居然想哭……
  第94—96章
  第94章
  后来几天我都没去学校,死守在房里不出去。事实就是如此,路西法一直在门外等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几乎我一推开窗,就会看到他。可是他不会叫我,只是站在那里,只是等待。
  终于有一天晚上,窗口猛地被拉开,我心中一惊,很快就恢复平静。
  不会是路西法。
  窗帘动了动,后面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梅丹佐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无限风姿:“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才肯去排练?明天我们要去帕诺取材,你也准备放鸽子?”
  我顿时呆成了个兵马俑:“啊,我忘了。”
  梅丹佐拉了板凳坐下,俩腿儿大大咧咧地一叉,朝上吹了一下留海,留海飞起来:“你都忘了几百次。你这门面摆大了,别人话就说得不好听了。”
  根据以前的经验,别人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出一点。我开门见山地说:“我跟路西法玩完了。”
  “就是啊,你想放弃演戏也行,别放那么果决,想想你才和他……”梅丹佐滔滔不绝地说,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什么?你和他分了!”
  我点头。
  梅丹佐说:“好好的,怎么会……原因呢?”
  我说:“我不想说。”
  梅丹佐说:“你不说,我不问。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当你和他一样站在大地上,而你把他当作天空的星时,是自己跪下了。男人生来就是为了征服美女的,没有路西法,你可以找一堆女人。”
  我笑笑:“我知道。我想拜托你一个忙,你不帮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梅丹佐说:“你胆子倒不小啊。”
  我说:“这几天我可能要多和你待一会。”
  梅丹佐一愣:“是你扔了他?”
  MD,我就说这家伙的脑袋绝对不正常,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太牛B了!
  我说:“我没别的想法。”
  梅丹佐一副特哀伤的模样:“你也不用这么伤人吧?拿我当挡箭牌还特地强调没别的想法。我可有别的想法。”
  我抓抓脑袋:“我……”
  梅丹佐一合掌,作了个“OK”的手势:“当然没问题,我以后天天来接你上学,好了吧?”
  我阴笑:“行,你愿意我当然高兴,不过我可没钱雇你啊。”
  梅丹佐摸摸下巴,露出一个哲学意味的笑容:“没钱可以用别的付嘛。”
  我操着枕头飞过去,指着他引以为傲的鼻梁笑骂:“再说我抽你啊!”
  梅丹佐拗的跟条蚯蚓似的,还特委屈:“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两人闲扯了一会,梅丹佐叫我明儿早去希玛外集合,好去帕诺城买道具。跳窗的时候, 他还特贱地抖抖翅膀,扔了个飞吻过来。我差点又把枕头给飞出去。
  睡觉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帕诺这名字耳熟。最后终于想起那是第三重天的主城,在金星正下方,是路西法送梅丹佐的生日礼物。然后很自然地联想到那个晚上,我和路西法……又抬头看看裂痕,不知道路西法那时是不是很难受……想着想着,肺里头一抽一抽的,特忸怩地抱着枕头,蹭了几下睡去。
  次日我没有迟到,但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又特地被别人鄙视一次,还有个人看似无意实则大声地说了一句话:“路西法殿下的人果然架子大,大家一起等也不觉得脸红。”拉斐尔和加百列站在队伍前端都听到了,对望一眼后默然。我回头说:“我没迟到,干嘛脸红?”
  那个天使没接话,另一个阶级和我一样的天使看着我的翅膀说:“你脸没红,翅膀倒蓝了。据说考试全免呢,传说是雷诺殿下的儿子。雷诺殿下失踪这么多年,突然就蹦了个儿子出来,真辛苦你了,米迦勒殿下。”我说:“我老子就是能耐,这是神直赐的阶位,你不满意可以去找他评理。”他说:“连神都搬出来了,果然能耐。”我说:“不止神能耐,我老子能耐,你老子我也能耐。老子能操纵末日的黄昏你能么你,不能就给我闭嘴。”他做了个特嫌恶的表情,说话也要露骨得多:“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你的魔法是路西法殿下传授的禁术?”
  靠,这什么跟什么?谣言他妈就是这么传的?八卦也要有个来头啊?
  我直接转身,一步步逼近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们要说我没关系,但是你要再抹黑他的名声,老子就在这里废了你。”他说:“你敢!”我说:“你看我敢不敢!”他有些踌躇:“你从能天使升上去,不就是靠谄媚巴结路西法殿下,谁都知道!”
  后面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
  我一咬牙,提脚,狠狠跺下去,正中他脚背,伴随着他的惨叫。
  我一字一句说:“老子谄媚巴结他了是没错!但是他不会随便滥用职权给你爸我提位!给我把你那喷粪的嘴给我关上,否则我塞屎进去让你吃个够!”
  他恼羞成怒,想要反击,我也捋起袖子准备和他干架。就在这时,加百列走过来,拉着我的衣领往前拖:“你怎么老违反纪律?站前面去!”
  梅丹佐走过来,对大家微笑一下:“各位早上好,让我给大家说一个有意思的笑话吧。”
  众人默。有个别不清楚状况的在鼓掌。
  梅丹佐说:“有一天,一只小白兔在草地里跑,突然有个大灰狼跳出来,说我要把你吃了。你们猜猜,然后发生了什么?”
  大家摇头。
  梅丹佐笑得特别高深莫测:“然后大灰狼就把小白兔吃了。”
  众人发出生不如死的呻吟。
  加百列把我往旁边一扔,拍拍手,回头对拉斐尔说:“梅丹佐殿下的冷笑话意境越来越高了。”拉斐尔含笑点点头,视线从梅丹佐身上转移到马车上:“米迦勒,你和我们坐一辆马车吧?”我点点头,上车。
  梅丹佐成功降低了全场的温度,满意地走过来,单腿跨入车门,轻灵地跳上来。我面无表情地说:“殿下真幽默,笑话很好笑。”梅丹佐豁达一笑:“那是那是,野蛮烧鸡殿下。”
  第95章
  马车穿过重重云层,经过五重天的荒凉废墟,四重天的耶路撒冷边境,抵达第三重天,帕诺城的郊外。天马踏着棉花糖样的云朵,一个平滑,在向日葵田地外停下。
  刚下马车,就看到后面的车上下来个人,我扑过去大喊:“犹菲勒!”犹菲勒见了我也老兴奋,冲过来想抱我,被梅丹佐一个太极拳打飞。犹菲勒也是个小强,吸吸鼻子说:“伊……不,米迦勒!”我说:“沙包!”犹菲勒的脸色变了。
  看看周围的环境,真是地道的蓝天白云花黄叶绿,金灿灿的向日葵叶片片分明,新鲜嫩脆的葵花籽颗颗饱满圆润。我伸手去掏几粒来嗑,梅丹佐在我手背上打了一下。我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声:“同志,使劲儿大了吧!”梅丹佐说:“这是人家种的,你这手脚不干净的小孩。”我说:“吃几颗又不会死,我没素质,让我吃!”拉斐尔说:“这个还没熟,吃了会拉肚子的。”我一愣,捂着肚子长嚎。加百列一掌拍掉我手里的瓜子:“你就装吧你。”
  梅丹佐揉揉我的脑袋,把我的头转向帕诺:“城里有卖的,进去吃,听话。”
  郊外的小房子很多,一个个蘑菇似的红顶白皮,上面还有咖啡色的烟囱。房外修得圆溜溜的灌木,短短的栅栏,栏外种的大片向日葵,还有油菜花似的阳光,红黄绿白满目鲜,让人很容易想起安徒生笔下的乡下野园子。
  顺着乡间小道一直往前走,老远久能听到帕诺里的叫卖声。帕诺规模不小,繁华热闹,带着浓浓的人情味儿,城门都是用红色的高柱顶起来,就像一个相框,把里面的景色拍在城外人眼中。
  一眼望去,有点像斯德哥尔摩的市场。街道很窄楼房很高,所以显得特别拥挤。稍微宽阔的地方都被无数小商店给填满。而且那些小商店很有意思,乍眼看去很像一个个并排摆放的大红盒子,盒顶还种满了嫩绿藤子,藤子蜿蜒垂到下面,绝对标准的红配绿。盒子中间开了个窗,门板被掀开,用架子支上,露出一个个商人的笑脸。稍微暗一点的地方,盒子里就会冒出蜡烛昏黄的光,那就是红配绿配黄,颜色童话到家。
  拉斐尔说,那些人一旦收摊,就会从店里出来,锁上一切东西,把盒子当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