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2-19 11:07      字数:4970
  刘妈觉着李音薇甚是奇怪,要说她为怕吵着病中的林芳,才捂嘴止声,这种事平时看着是合情合理,可自己告诉她的事,对她来讲事关重大,深受打击下,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竟还能理智到这种程度,一点哭声也不溢出,那就有点别有意味了。
  将林芳放好,刘妈下了炕,轻轻拍抚李音薇的背,附耳问道:“五表小姐,你不讲话,莫非是有苦衷?”
  李音薇点头,继而又使劲摇头,刘妈将纸笔递到她手中,李音薇趴到桌子上写到:“几年未讲话,不敢出声色。”
  确认刘妈已看完,李音薇做出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事,竟抖抖索索将纸撕碎,塞进嘴里,等刘妈反应过来要阻止时,李音薇已将纸吞入肚里。
  已是阻止不了,多说无益,刘妈将李音薇揽入怀,轻抚脊背,而后,轻声对谭三道:“你跟谭一讲一声,就讲,五表小姐这里有隐情。”
  谭三点头出去后,刘妈对李音薇道:“五表小姐,往后无事时你便呆在六小姐屋内,有事便由老奴相陪,莫要单独行动。”
  李音薇点头。
  看李音薇已是疲惫不堪,刘妈去伙房吩咐谭三烧热水,想着李音薇双手无力,刚才那碗饭肯定未吃几口,便又端了一碗进屋,让李音薇先慢慢吃着,又拐回李音薇的卧房,为她找换洗衣物。
  拿着衣物刚出了东侧屋,就见韦守投在主屋门口喊:“雅儿,雅儿,你来看,哥哥给你捉来只刺猬,还是幼崽,很是好玩。”
  刘妈立时快走几步,挡在韦守投前面,沉脸对韦守投道:“这里是小姐的屋子,你一个男子在此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韦守投辩道:“雅儿是我妹妹,她最喜欢我给她捉小东西。”
  刘妈道:“谢谢你几年来对我家五表小姐的照顾,我家李将军也绝不会亏待你一家,不过请你记住,自此后只有李小姐,没有雅儿。”
  韦守投不服:“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下人,有何权利拦我与雅儿玩耍。”
  说着,韦守投便上前一把拨开刘妈,抬脚就要进屋。
  “啊——。”
  韦守投的脚还未迈入门槛,忽地惨呼一声,整个人向后摔倒。
  “守投,你怎样了?”
  “将军息怒,小儿无知,老奴定会好生教他。”
  惨叫声刚起,贺氏和韦忠齐便由西侧屋冲出,贺氏跑向韦守投,韦忠齐则跪下求情,他心里也担心儿子,不过还是懂的分寸,自己虽是这个迷阵的守护者,但这里除了那位刘妈,哪一个的身份都比自己高,哪一个自己也惹不起。
  谭一从西边主屋出来,扶起韦忠齐,叹道:“老韦,你一家救下并收留李小姐,这原本是好事,往常你一家不知李小姐身份,将李小姐当自家人对待,无可厚非,可现在明知李小姐身份,还要如此做,便说不过去了。此次只是小惩,若是再要犯,便休怪弟兄们手狠了。”
  “是是是,老奴定会好好教训小儿。”韦忠齐忙不迭的应声,赶紧呵斥韦守投:“兔崽子,还不快跪下赔罪。”
  韦忠齐心里那个悔呀,刚才大儿子刚一到主屋门前时,自己就该出声唤过来的,老伴讲看情况发展再做决定不迟,自己这才一犹豫,谁知这个傻小子竟然大胆到要往屋内闯。
  那屋里可不止李小姐一人,更有一位身份了不得的主子,另一位林家小姐,虽只是平民家女儿,可也是自家惹不起的,惹了她,跟惹这位主子无甚两样。传言这位主子不以常理论事,他下属的性子也各个随了主子,谭一这一通话讲的隐晦,其中所含深意,令人胆寒。
  他在这里着急,韦守投却是拗得很:“爹爹,雅儿本就是我的妹妹,我娘亲还讲,等此次回来,便……。”
  韦守投话还未讲完,贺氏便一掌劈在他脑后,韦守投立时晕了过去,此次贺氏没有急着管儿子,而是跪下道:“小儿无状,请将军责罚。”
  谭一沉声道:“此次便罢了,往后若是再如此无状,想必你等也知后果如何。”
  韦忠齐夫妇连声应诺,扶起韦守投回了西侧屋那一间卧室。
  林芳和齐彪住在韦忠齐父母原来住的东主屋,而韦忠齐夫妻原来住的西主屋,现住着谭一四兄弟,李音薇的东侧屋有三间房,可人家现在成了将军家的小姐,原本住人的屋子,就只有韦守投曾经住的这一间西侧屋。
  就是这唯一一间曾住人的屋子,韦忠齐一家都应让给齐姓五人住,只是这五人说是跟谭一等挤一挤便可,没有要韦守投那间卧室。
  韦忠齐内心不是滋味,自己一家确是奴仆,可多年来过的日子跟一般平民无二,单独生活在这迷阵,不用伺候人,不用看人脸色,自给自足,自由自在。可也因为长期独居,除领着守投和雅儿去集市上买卖外,家人极少与外界打交道,儿子才没有做下人的自觉。
  老父病死,自己一家人只是出外一趟,将老父的尸身送到主子规定的葬地,自己再按规矩接手迷阵,短短几月而已,回来不仅家被占,还要低声下气,韦忠齐越想越憋屈,贺氏内心也是敢怒不敢言,却又无可奈何。
  第二五二章 异世
  打伤韦守投的,是留在齐彪房间内的齐九,用的器物,便是给齐彪喂食的铁质汤勺,穿透衣物,勺柄直接插进了韦守投大腿,不过并未伤及筋骨,只是为吓唬他而已。
  贺氏越想越不甘心,跟韦忠齐抱怨:“老头子,事情就这样算了?雅儿已答应嫁给守投,怎能如此不收信用。”
  韦忠齐低声呵斥:“你还嫌事不够乱,雅儿何时答应过嫁给守投,全是你一厢情愿。你莫要忘了,你我都是下人,儿女的婚事自有主子做主,从此后莫要再提此事。”
  贺氏满肚子怨气:“守投早过了婚配年龄,你我也已几次求过恩典,可主子一直未点头,难不成要守投终生单身。反正我们处于这与世隔绝之地,即使守投娶了亲,只要你我不讲,守胎不讲,又有谁会知?
  这雅儿也是,我家救了她的命,她竟然还瞒着会写字的事,脸上也从未有任何表情,若不是今日见她哭泣,我还以为她脸真被打坏了呢,哪有如此没有良心之人。”
  她的大儿子只是性子直了些,主子却非要说大儿子是脑障,怕婚配后生的后代也会脑障,恶性循环,污了齐家奴仆,硬是不给指婚,要儿子终生单身,自生自灭。
  李音薇捡回来后,韦家并未上报主子,本想着就此解决大儿子的婚事,谁知竟然冒出这么大群人,不但儿媳妇娶不成,还得受人管制。如今儿子还受了伤,刚才要不是她反应快,在大儿子说出实情前将他打昏,后果还不知会怎样。
  韦忠齐叹道:“往后这些事便莫要提了。待守胎醒来,便让他出外联络主子,得令后尽快将二爷他们送走,从此就当无雅儿此人罢。”
  提起小儿子,贺氏担心:“每次守胎服药后,便要昏睡几日,且十年来个子也不见长,已是十六岁的人,依旧如六岁孩童般,此药当真无害?”
  韦忠齐安慰老板:“我小时候服药也是如此。待药停后便会长个子。只是受点苦罢了。”
  “是何样的苦?”贺氏很是紧张自己的儿子。
  “就是痛。只要守胎能过得了疼痛大关,这投胎沟便是守胎的天地。”
  有了李音薇对投胎沟的改造,韦忠齐很是庆幸。自己的小儿子能被主子选中服药,只要没有战事发生,这投胎沟对于主子便无甚大用处,还不是由着自己使用,自家人也不用像别的下人那样,要伺候人,看人脸色,反而能过得悠哉富足。
  他这里只管庆幸,却不知,李音薇如此改造投胎沟。本意并没那么简单。
  “那要是忍受不了痛呢?”当娘亲的,首先关心的是儿子的安危。
  韦忠齐黯然:“当年,与我同时服药的,还有韦家一族十个兄弟,只有我一人忍受过来,那十人,因受不了疼痛,或死,或疯,后来全被主子接走,再无消息。”
  贺氏大惊:“若是守胎也忍受不了,那可如何是好。”
  韦忠齐安慰老伴:“无碍,我是过来人,自会教他过关之法。”
  主子决定的事,自己做为下人也是无法,尽管还是心疼儿子,贺氏也只能叹气,又问韦忠齐:“此地离京城遥远,何况,你又怎知主子定会送二爷出去。”
  “二爷是主子的亲外甥,主子自不会难为他。”韦忠齐嘱咐贺氏:“主子无有儿女,年纪渐大,除亲王妃外,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主子百年后,家当自是会传给外甥,这几日你千万莫要在守投面前提那些没用的,说不准,往后二爷便成了咱家的正经主子。”
  尽管心有不甘,贺氏也知事情深浅,便点头应诺。
  东主屋林芳的房间内,李音薇吃饭极慢,刘妈怕饭凉了伤胃,要喂她吃,李音薇硬是摇头不肯,刘妈无法,只能由着她。只不时用手摸一下碗壁,不热了,便去伙房再端一碗过来,换掉凉的那碗。
  待李音薇摇头不再吃,刘妈便让谭三将热水提进来倒进浴桶,再提些凉水进来,刘妈自己兑好热水,要伺候李音薇洗澡。
  刘妈伸手要替李音薇解衣时,李音薇却使劲抓着衣襟,边摇头身子边往后缩,刘妈讲尽好话,哄着她替她脱掉外衣,待要替她脱贴身里衣时,无论怎样讲,李音薇再也不肯,刘妈无法,只好作罢,掀帘去了外间守着,留李音薇自己脱衣洗澡。
  长途奔波的劳累,今日遇到亲人的紧张与兴奋,洗浴时精神猛一放松,即便平日里处事再谨慎,此时的李音薇也没能抵挡住疲劳,入浴桶没多时,便昏然欲睡。待刘妈觉着不对,掀帘入内时,李音薇正费力撑着要出浴桶,双眼完全快睁不开。
  入眼的伤疤,令刘妈震惊,原本应是光滑细腻的少女胴体,此时却是斑驳凹凸,可能是当时骨错位纠正不及时,或还因疼痛所致,看起身体有点走样。
  不顾李音薇的推拒,刘妈动手给她擦干身子,每擦一下,毛巾上便会有污垢,很明显根本就还未洗澡,应是李音薇怕自己睡着在浴桶内,才要急着出桶。刘妈心酸,不知五表小姐几年来遇到怎样的事,致使她防备心如此之强。
  林镇,林府叠翠院内,李翠梅正自出神。
  每年过年时,李翠梅都会画一幅一家五口人的全家福,今年女儿去了另一个世界,不知变成了何等模样,可还记得这个世界的一家人。
  “阿弥陀佛,翠梅,眼看便要过年,府内却如此素淡,莫非是要学我老和尚,清心礼佛?”
  院门外一声佛号响起,将李翠梅元神拉回,李翠梅放下画笔,出外相迎,口中叹道:“今年芳儿不在身边,何事都提不起精神,热闹也罢,清淡也罢,还不是过日子而已。”
  老和尚笑道:“若是芳儿,知你是此想法,恐是不会同意。
  “芳儿过得可好?”听老和尚提起女儿,李翠梅心中揪起。
  老和尚正色道:“你若好,她便好,你若不好,她便不好。”
  “大师,此话怎讲?”李翠梅心中紧张。
  老和尚答道:“无他,母女连心,你若过得好,芳儿便快乐,你若还是如此消沉,芳儿的心情哪里会好得起来?即便是隔世,此事仍是不能改变。”
  “大师,芳儿当真是回到了异世爹娘身边?她过得可好?”
  “呵呵,芳儿自是很好,且她并未忘记此世过往,你若不信,且随我来芳儿屋内看看。”说完,老和尚率先往林芳的彩星院方向而去。
  在女儿的屋内,便可看见女儿么?李翠梅急急跟上。
  林芳已失踪几个月,可彩星院依然每日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跟随林芳去县令府的小丫环被良凤灌了药,痴痴呆呆已是不中用,林芳着人轮流看护着她,又亲自调教了两个小丫环,还有两个婆子,专为守护女儿的院子。
  自跟随林芳去县令府的暗卫被齐彪废掉后,另一个暗卫和新派来的暗卫,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即便几月来彩星院内没有主子在内,二人仍是轮流守护,不敢稍有疏忽。
  进了彩星院,李翠梅打发丫环和婆子守在院门,自己随老和尚进了女儿的屋子,老和尚径自走向放在向阳一边窗台上的鱼缸,此鱼缸,正是齐彪送给林芳的水晶鱼缸。
  从禅衣袖中掏出一细瓷小瓶,往鱼缸内倒入一滴水,老和尚指着鱼缸对李翠梅道:“你来看。”
  李翠梅俯首往鱼缸内看去,就见鱼缸内显现出一片影像。
  夜色中,一个雪后的空旷场地内,一个穿着打扮奇怪,面容似女孩子的小孩,弯腰在地上滚着雪球,雪球越滚越大,身后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