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2-19 11:05      字数:4879
  少人逃过了这次水灾留有性命,也未可知,即便尚有存活,也不一定便来到此县,林县令核实情况的机率是低之又低。
  林仲嗣很是不客气:“拿省府的批文来看。”
  任安置区镇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安置的好了,是县令的功劳,出了差错,受罚的是安置区的镇长,林仲嗣怕县令只是哄骗大郎。自家侄子吃亏,别到时候一切安置好了,将大郎弃掷一旁还是小事。若是县令以弃绝书为借口,再治大郎个瞒报实情之罪,那可就冤大了。
  林县令没想到,自己已下了任命书,林仲嗣还如此较真。心里恼怒,可也不敢露出声色。他此次亲自来,确是有求于林家,只得忍气道:“这——,本县已上报,府丞回复,批文不日即到,弃绝书必是会取消,林大郎可放心上任。”
  林仲嗣冷脸:“那边等省府批文下来再讲,林大人若有事自管去忙。”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林县令倒是真有事,可是他要办的事,却是与林家有关,要忙也得林家配合,他才有的忙。
  朝廷早几年便发文,发展各地特色,提高国库收入,人家别的地方,各个都找出了特色,就说临近的贵阳县,由于水土的原因,盛产一种辣椒,颜色红嫩,味道既甜又辣,无论做为主菜还是配菜,都能出上好佳肴,这种辣椒是其他地方不可比的。
  再说另一个邻县,所出棉花,花绒纤维比别处的棉花要长处许多,织出的布自是比别处的要好,韧性好而柔软,价格也高出许多,每到秋冬,邻县的府库上交银钱之多,看着让人眼红,邻县的县令,已是连着两届高升,这一届县令,又着人研制出新的织布花样,布匹价钱比原先还高,县令高升指日可待。
  而自己这个多陵县,真应了地名,大多为山陵,山陵却也不高,只生长一些杂树,这些杂树生长无甚特色,既小又不成材,要制作好些的家具,还得去别处买木材。而且由于土地贫瘠,耕地极少,所种庄稼收入太低,近些年很多人外迁,人口越来越少,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耕地,也渐渐变成荒地。
  大郎迁来之前,林县令便在此县任县令,大郎来此地已五年,林县令已任满两届县令,由于没找到本地特色产业,而且上交收入一年少于一年,不但升迁无望,官职也有可能不保。
  如今,难民似乎着了魔般,不往那富庶之地去,偏偏往多陵县这个鬼地方挤,朝廷还发文要就地安置,多陵县还就最符合安置条件,不但人口稀少,而且荒地较多,可朝廷拨来那些钱粮,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那里够安置如此多难民,还不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可县库里哪来那么多的钱粮。
  要新设村镇,必先得选好地址,调查期间,林县令才发现,本县最好的一块地方,荒地多山陵少的一块福地,竟是被外来户林家买下,而且这几年来,林家不但没有落魄,反而日子越过越红火,围绕着林庄,很有越来越发达的趋势。
  也怪不得林县令多年来固步不前,脑子确实不灵便,福地是林芳跟陈董认为制造而出,且已是小有名气,连外省的人都闻声而来,堂堂本县县令,直到此时才知有此福地,而且自作聪明的认为,是林家买了福地,而不是林家来之后才有的福地。
  林县令着人调查林家,发现,林家的产业,都是本县原来没有的。
  本县有成衣行,却是没有制衣坊,成衣行所卖衣物,均是从别处进货,且花样不如林家制衣坊多。
  本县有粮铺,粮食品种却是没有林家粮铺多,林家粮铺很多粮食是本县以前不曾见过的。
  本县有饭店,大多也只是能入口,味道与花样比林家饭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本县养羊的家户极少,养羊也是为了羊肉,织羊线衣这种事,根本没人想过。
  本县没有胶泥场,不曾出产过胶泥像,林家不仅制作胶泥像,且所制胶泥像比别处精致。
  本县虽多为山陵,却是不产木耳,林家山上不但产木耳,听闻采摘很是频繁。
  林家有如此多种本县没有的,随便拿出一样做为本县特色,都能为县库增加收入,为他的官职带来好处。林县令原本想利用职权,直接令林家贡献一项产业,是县丞提醒他,林家能有如此好的家境,还是查查背景好一些。
  林县令原本对县丞的话不以为然,谁知一查,林家还真不是自己随便惹得起的,不止京城里的李将军是林夫人的亲哥哥,光面前坐的这位冷脸老人,自己也是惹不起的,更听说还有一位黑脸青年,身份神秘,面冷心狠,与林家关心非常,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思来想去,林县令想到一个主意:将灾民安置在林庄周围,任命林大郎为镇长。
  做为镇长,要安抚灾民,必得拿出可以让灾民安心事产的产业,灾民人数众多,现已是深秋,开荒种田肯定是来不及了,即便是初春,灾民等着吃饭,开荒也是来不及,林大郎为了应急,只能拿出家中产业,教会灾民制作,这样银钱来得快些。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将林家产业发展成为本县特色,便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于是,林县令急急得写了报告,向省府申请撤销林伯嗣弃绝书,并得到府丞口头回复,说批文不日即到,可是,林县令冒功心切,不等省府批文下来,便先下了任命书给大郎,并亲自将任命书送来,以示自己的重视,却没想到,这位林老太爷如此谨慎,非要看到批文。
  大郎跟叔父同样的想法,不过,有长辈在此,他自然先听长辈的,可是叔父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这位县令仍是不走,似乎在沉吟,叔父冷着脸也不再理会,大郎只得出声问道:“请问大人,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难事?当然有难事,只要你将自家产业拿出,做为本县特色,大人我便没了难事,不过这话只能在林县令心里讲讲,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哦,本县的母亲,瘫痪多年,听闻自行寺住持法力高强,医术高超,却不知住持是否肯下山。”
  大郎内心好笑,只要有勾得出老和尚馋虫的美食,住持自然会下山,不过他不能这么讲,反而讲出另外一个实情:“住持如今一日最多只接诊五个病人,还须是疑难病人才可,此时天色已是过了午时,不知五个名额是否已排满,大人若要请住持为母亲诊病,还需得尽快。不过,若是五个名额已排满也无妨,寺中其他和尚也有医术高超者。”
  原本还想拖延时间,看机会讲出要大郎拿出一两项产业的林县令,此时不敢再犹豫,匆匆告辞,赶往山上,希望住持的五个名额还未满,自己还来得及给母亲排一个。
  谁知到了山上,老和尚不但今日的五个名额排满,连明后日的名额也已排满,林县令问起那些排队之人,非富即贵,才知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此山也是林家产业,此寺自是林家所有,林县令后背发凉,很是后悔算计林家。
  第一三九章 忽悠
  林县令一走,林仲肆问大郎:“老和尚何时定的规矩,一天只接诊五个病人,我怎不知。”
  “哈哈,今日定的规矩,”里间门上的隔帘掀开,一身雪白衣裙的林芳,笑嘻嘻跑出来,后面跟着好笑摇头的李翠梅。
  林仲嗣这下明白了:“哈,小人精,原来是你在捣鬼,快讲给二祖父听,到底是怎回事。”
  一把抱住大郎胳膊,林芳竖起大拇指,夸道:“嘻嘻,是爹爹聪明,我只让刘妈给爹爹讲了老和尚三个字,本意是不管县令大人到底是何目的,也要将话题引到老和尚身上去。老和尚讲话从来故弄玄虚,模棱两可,只要县令大人与老和尚见了面,老和尚自会稳住他。哈哈,也真是凑巧,偏那县令大人要找老和尚,这可真是想睡觉有人给送枕头。”
  刘妈刚才从帘后出来,在大郎耳边嘀咕了一下,这个林仲嗣倒是看见了,可他还是不解:“这跟老和尚一日只接诊五个病人有何关心?”
  大郎笑道:“我信口胡言而已,没想到县令大人竟是信了。”
  “哈哈哈哈,这下老和尚可有得玩了。”如此幸灾乐祸,老和尚若是在当场,非得跟林仲嗣大干一场不可。
  这里几人幸灾乐祸,自行寺里,接到林芳暗卫消息的老和尚,却是哭笑不得。
  林家人最是知道自己,虽喜热闹,却是不喜虚套,如今,林家把跟县令的虚与委蛇任务交给了自己,很明显,是林芳那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报复,谁让自己明明知道人家沾不得辣椒。为了看笑话,还将菜里的辣味掩盖,结果小姑娘吃了一口,便在饭桌上睡着了。
  至于所谓的这几日接诊人数已排满,所求诊者非富即贵,根本是老和尚做了手脚。他给林县令看的近几日准备接诊名单,上面的名字也确有其人,且也是他的病人,不过,大多是曾经接诊过。有他来林庄定居后接诊过的,也有云游时接诊过的,而绝非往后几日要接诊的。他谅那县令也不敢去找人家求证。
  林县令当真信了自行老和尚的话。请求老和尚给他母亲尽早排个日次,老和尚却讲:“等诊完这名单上的施主,正好是老衲一年一度闭关,虔心拜佛祖的日子,耽误不得。否则,不止自行寺,就是林庄上下几百口人也会有祸患,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与林庄相关的人物,比如,已安置在林庄周遭的难民。再比如,此时站在本寺的县令大人。”
  “怎会?”林县令大惊:“本县只是来此地求医而已,怎会算是与林庄有关之人。何况。此是寺院,并非林家祠堂,大师若是误了时辰,怎会只关碍与林家相关之人。”
  “阿弥陀佛,大人莫非不知。此山乃属林家,此寺也是林家所建。而我自行寺一众人等,皆由林家所养。”
  老和尚一番话,林县令内心如百爪挠心,不上不下,也就是讲,如此大有名气的寺院,只算林家的家庙而已,此等高僧,竟只是林家和尚,而只要是经老和尚诊治过的病人,都算是与林庄相关之人,那些贵人为了富贵平安,自会庇护林家,自己就更是动不得林家。
  林县令倒真是孝子,母亲瘫痪,林县令已不知为母亲延请过多少大夫,却都是药石罔效,如今听闻老和尚医术高超,已是治好了不少疑难病症,自己娘亲的病很有可能治好,怎会轻易放弃,便询问老和尚何时出关,老和尚讲闭关最少一个月,林县令便请求老和尚出关后,第一个为自己母亲排期治病。
  老和尚沉吟片刻,道:“林大人大可不必等老衲出关,林庄当家人林老爷的婶母,在老衲当年曾为护卫医者时,曾与老衲共事,她的医术,比老衲还要高些,且于妇科更为精进。你母亲瘫痪多年,先不说能否治好,即便是能够治好,恢复起来,也非一日功夫,童大夫比起老衲,于你母亲更为方便些。”
  这下林县令是真蒙了,他只知林仲嗣曾为六品护卫,虽只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却因林仲嗣多是与高官打交道,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却没想,他的夫人竟也曾为护卫,不仅是医者,医术比高僧还高,于自己母亲的病更是有利,林县令真有种想撞墙的感觉,也想仰天长啸,自己这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本想利用林家,却没想,自家母亲的病,如今却是寄希望于林家。
  望着正下山的林县令,自行老和尚露出得逞的笑意,身旁一个中年和尚问:“师傅,您把林县令又推回林家,您不怕六小姐找您算账?我听说,六小姐跟着沈夫子,又学会一种毒药的用法。”
  “嘿嘿嘿,那咱这就云游去,让那帮家伙对外就讲,情况紧急,提前闭关。”
  嘴里这么说着,自行老和尚心里却是大骂沈夫子,好好的孩子给他教坏,同时心中也觉纳罕,怎的正经药品林芳分不清,偏偏那些歪门邪道的毒药,她倒认得蛮快。哦,还有,自己虽然贪玩了点,喜欢捉弄了她点,可也不用老拿自己来做试验吧。
  等林芳由林武陪着,来到自行寺,老和尚已经“闭关”了,林芳气得直哼哼,林武好笑:“妹妹,莫气,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庙就在咱家,还怕报复不了老和尚?除非他再也不回来。”
  这倒也是,林芳气平,告诉临时住持:“我与司马小姐正研究新式素菜,等试做成功,便给寺内添新菜,不过,最先品尝新菜的,得是寺内所在最受人尊崇者,不在寺内的人便算了,你且告知他人。”
  这话一听,便知是讲给老和尚的,寺内和尚各个心知肚明,临时住持莞尔,郑重其事答应。与老和尚这个老顽童相处日久,寺内和尚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些玩心,内心想象着老和尚回到寺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