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2-19 11:04      字数:4738
  铺子里的伙计也是机灵,兄妹俩听到袁莉的喝叫,哥哥守着铺子,妹妹赶紧从后门进了院子,接过六郎手里的食盒,招呼着六郎进客堂坐下,倒了茶水,便开始摆饭。冬天没有什么新鲜蔬菜,白菜萝卜是最常见的,再就是夏秋时晒得野菜干。饭菜很简单,野菜干炒五花肉,胡萝卜炖羊肉,还有一碗肉末蛋羹,这是特意为林芳做的,一大盆白米饭。
  女伙计初次看到东家夫人,心里怪异,没想到东家那样丰神俊朗的人,妻子竟然是这副长相,不过,李翠梅一直面无表情,她也猜不出东家夫人是个什么性情,不敢多言,摆好饭菜,就站在一边。
  平日里这个伙计都是和董盼羽一块吃,现在东家夫人来了,伙计显得有些拘谨,摆好饭菜便要出去。
  李翠梅见饭菜分量很多,看得出这是四个人的分量,便叫住伙计:“你和我们一块吃吧,等下饭菜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先拨出一份送到前面铺子。”
  董盼羽原想叫伙计一起吃饭,又怕李翠梅规矩大,没有冒然出口,她和这位表嫂交情不深,却也知李翠梅心善,此刻见李翠梅开口,赶紧招呼伙计:“愣着干什么,大少夫人已发话,还不快着点,你想让我们吃冷饭?”
  林芳上一世是被父母和两个哥哥宠着长大的,没嫁人前,嘴巴很刁,那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吃货。这几个月来,每每到了吃饭的时候,闻着饭菜的香味,林芳就不由得流口水,无奈自己没长牙,也知道这饭菜是吃不了的,也只能忍着,后来冒了牙尖尖,二祖母和红姨也只给自己做蛋羹肉末菜泥之类,不用怎么咬的吃食,调料除了盐就是糖,吃起来实在是无味。
  看看面前的肉末蛋羹,再看看桌子上摆的香喷喷的菜,反正今天已经耍过赖,还得到了意外之喜,索性再来一回,于是林芳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呀,芳儿,娘看看,烫着没有。”
  “咯咯咯咯。”
  李翠梅急得要看女儿的小手,而林芳则是乐得不行,出其不意,自己在菜碗里抢了一块萝卜,放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其实她很想抢肉来着,不过她有自知之明,那肉块大,自己肯定咬不烂,就是勉强咽下去,也有可能卡住,她可不想重生一回又被肉卡死,就是没被卡住把肉咽了下去,消不消化得了还另说,要是因为贪吃,再受一把罪,那还是不吃的好,反正萝卜吸满了各式调料和肉味,也很好吃。
  很快林芳就乐不起来了,心里哀嚎,为什么人换了体质却还是原来那样,一吃辣椒就头晕,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很快睡了过去。
  等林芳睡醒,正好对上一大一小两张脸,爹爹和二哥一边一个,趴在她脸上。屋里已点了油灯,那就是天黑了,记得自己是吃午饭时睡着的。
  “嗯?咿咿呀呀。”
  爹爹,二哥,你俩干啥呢?
  “娘,妹妹醒了。”林武见妹妹睁眼,立马报告。
  “芳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你娘急坏了。”林大郎抱起女儿,轻轻的逗哄着。
  李翠梅急匆匆进来,从大郎怀里抱过女儿:“芳儿,醒了,饿不饿,你这一睡就是几个时辰,肯定饿坏了吧。”
  想起今天的举动,林芳面皮发热,好容易弄到一块萝卜吃,还没来得及品咂味道,就醉了过去,本来闹着是要出去玩的,却从午饭时睡到天黑,越想越不好意思,羞得直往娘亲怀里拱,看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饿了找奶吃,不过林芳也确实饿了,一个奶娃子一睡就是几个时辰,能不饿吗。
  今天弄了这一出乌龙,林芳决定,以后再也不干出格的事了,她记得自己睡着时,嘴里的萝卜还没来得及咽完,娘亲不定费了多大劲,才把自己嘴里的东西弄出来,自己又睡了这么久,说不定也把家里人吓坏了呢,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损的还是最爱自己的人,要是再犯,真是白有了三十多年的经历。
  吃饱喝足,林芳又开始八卦起来,不知道六叔咋样了,那个急吼吼的女孩又是谁。
  “翠梅,把芳儿给我吧,我这一出去就是一天,还没抱过我的宝贝。”
  “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早点歇息吧。”
  “不用,早已习惯。”
  林芳换到爹爹怀里时,心里真的是庆幸,爹爹并不像电视上古装戏里的人那样迂腐古板,说什么抱孙不抱子,爹爹不但对自己三兄妹很是亲近,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纵容,娘亲每每责怪他,他总是笑呵呵的说:“要尊重孩子的天性。”这个观点,就是放到上一世,都是属于超前意识教育。
  “我刚问你那个追着六郎的姑娘,你还未回答。”摸摸相公怀里的女儿,李翠梅柔声说道。
  咦?真是想睡觉有人给送枕头,有八卦,林芳竖起小耳朵仔细听。
  “那个女子是铺子原主人家女儿,夫妻两个只此一女,因她母亲生病,不得已才卖了铺子和出产不高的一块地。此女子很是要强能干,原就帮父亲打理铺子,家里的事,她可做大半的主。听翠红和二郎提起,从平时的言行来看,这女子可说是看上了六郎,明着暗着接近六郎,六郎外冷內憨,人家一个闺阁女子,已做到如此地步,六郎却还在鼓里。”
  大郎不知道,那女子就是因为把鼓敲破了,才把六郎吓着。
  “你且问问六郎的意思,心里有何想法,他年纪也不小了,你是长兄,若那女子还合他意,你便做主上门提亲吧。”
  “嗯,明日我就去问。”
  第二天,林大郎没有急着去收买布匹,而是正儿八经的找六郎谈话,问他对袁莉到底怎么想的,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六郎先开口征询他的意见,问出去给人做木活怎样,自己从没出过远门,心里没底,可听那人说起工钱,比起以前在铺子里做的活计,工钱要翻几番,人家还说了,要是做的好了,会有赏钱,是工钱以外的钱。
  大郎很是谨慎,跟着六郎去拜访了那个药商,仔细衬度一番,觉得可行,那药商便催着六郎动身,说是女儿婚期不远。兄弟俩回到家中,六郎打点行装,急匆匆上路,那个袁莉,倒是被忘到了脑后。
  第〇一九章 断腿
  更新时间2013…7…2 20:03:23  字数:3373
  六郎一走,没人再管十郎,林十郎惹起事来更是肆无忌惮,林伯嗣只在人家要求赔偿钱财的时候,训斥十郎几句,平时也不管他。在六郎走了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十郎惹事被人打断一条腿。
  打他的正是那个卸了林孟胳膊的孩子,大名齐彪,比十郎还小两岁,人长的瘦瘦小小,看起来身上没二两肉,和他的名字是一点也不搭调,平时不吭不哈,一般也不太搭理人,可你要是把他惹急了,打起架来却是发狠,干净利落,下手也毒,林孟要不是从小跟着童氏练武,有些底子,那天就不止被卸胳膊那么简单了。
  说起来也是这林十郎活该,做为一个长辈,他不但不爱护侄儿,反而时不时的找林文麻烦,林文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向来在外人面前都让着他,他却以为林文怕他,越是张扬,尤其是林文跟着娘亲住到二祖母家后,十郎不得不干些活,这些在以前可都是林文的事。
  那天,因为大清早被父亲叫起来扫院子,十郎一肚子的气,进了课室看见林文在练字,上去就扯过林文桌子上的纸撕掉,随手撒到身后,他却是没看见,那满天飞的纸屑,刚好飘了刚进门的齐彪一身,尚未干的墨迹,立时染黑了齐彪的衣服。
  对于十叔这幼稚的行为,林文很是无奈,没有理会他,合上字帖,站起身,拿起毛笔和砚台,准备出去清洗,平日里十郎闹一下也就算了,谁知他那天发了疯一样,不但撕了林文的字帖,还抢过林文的毛笔和砚台,使劲的砸到地上,也不管墨汁溅的到处都是。
  脾气再好的人也怒了,林文沉声问他:“十叔,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个小兔崽子,自己偷懒,躲去那母老虎家,所有的事都丢于我,害我日日劳作,白白浪费了读书时间。”
  十郎这里只管骂的痛快,没看到身后齐彪的脸,比溅到他身上的墨迹还黑。
  林文这回是真怒了,冷言道:“十叔慎言,你口中的所谓母老虎,可是你的长辈,背后议论长辈,是大不孝,祖父本指望十叔考取科举,光宗耀祖,可你当着众人面诋毁长辈,前程休矣。”
  “哼,凭你这小兔崽子几句话,就能断定我的前程,我打死你。”
  还不等十郎动手,他自己已被齐彪拎小鸡一样拎出课室。突遭袭击,十郎本能的挣扎,不同于大郎和六郎的高挑俊美,十郎身材矮小瘦弱,长相猥琐,待看清袭击他的是有名的黑面神,一向欺软怕硬的他,吓得浑身发抖,胡乱的叫喊着要齐彪饶了他,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惹着齐彪的。
  把他丢到地上的齐彪,怎么看他怎么恶心,加上十郎挣扎时,腿脚踢腾,齐彪那本就墨迹斑斑的衣服,加上胡乱的脚印,更是不堪目睹,怒气上来,捡起一根棍子,二话不说,照着十郎的腿就砸,要不是林文从身后抱住他,开口为十郎求情,齐彪还要打下去,就这,十郎的一条腿还是被打断。
  齐彪是今年才随同父母从外地落户本村的,这一家三口脾性古怪,除了齐彪每日上学,他的父母很少出门,不见买地种地,也不见与村里人打交道,更不见有外人出入他家,也不知这家靠什么过活。每次齐彪在学堂里把人打坏,人家找上门去,他的父母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门都不让进,直接拿出银子给人家,然后把人请走。
  他们给的银子有诊金的两三倍之多,有时甚至十倍都有,看在银子的份上,村里的人大多不再吭声,你就是打官司,都不一定会得到钱,更何况打官司还要花钱。再说,你要再啰嗦,人家也不会理你,啰嗦的狠了,那对父母会亲自出面修理人,过后又扔给你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林伯嗣找上门去时,那对父母门都没开,隔着门扔给林伯嗣三十两银子,再拍门,扔出来的便成了根棍子,意思很明显,再纠缠,这家人不介意接着打。林伯嗣识趣的赶紧走。
  这三十两银子,够给十郎接骨买药的了,还有大部分可剩。王大夫说了,腿伤其实并不算严重,只是关节被打错位,接骨很容易,加上疗伤,十两银子都用不了。
  林伯嗣这个人,家长观念很强,他认为,我是一家之长,你们就得服从我,一切都要听我的,只要你不听从,你就是忤逆不孝,可他忘了,做为家长,也负有教育孩子的职责。他也是读书人,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这句话,自动被他忽略了,因为他不想出力劳神。
  大郎是跟着祖父母长大的,从小有祖父母和叔父婶母教导。六郎记事时,祖父母还在世,时不时会被叫去教导一番,怕他们兄弟隔阂,也会让六郎在后院住一阵子。林翠萍是个女孩子,因长的漂亮,自己以为高人一等,从小不爱理人,祖父母也曾训诫,可是有董氏的纵容,训诫的效果不大,想着她长大了反正要嫁出去,到了婆家,自有人管束,祖父母也就没再多费心思。
  林十郎和林翠娥是祖父母去世后出生的,那时大郎已开始在外做事,林伯嗣不教儿子,做为兄长的六郎自动负起教导弟妹的责任,可他毕竟也是个孩子,每次教导弟妹时,父亲只要觉得侵犯了他家长的威严,就会反过来把六郎训斥一通,使得六郎的威严在弟弟妹妹前大打折扣。十郎在兄长面前老老实实的,可只要一出门,就是另一副样子,反正就是犯了错,六哥就是教训自己,也有父亲给自己挡着。林翠娥是个女孩子,一般不被允许出门,在家有李翠梅教导,倒也乖巧。
  “娘,我抱着妹妹出去转转,妹妹今日还未出门,该会闷了。”放学后,林文主动抱起林芳,给娘亲说了一声,就走向院门。
  八岁的林文,人还没长开,身体纤细,抱着林芳怎么看都有点费劲,李翠梅不放心,嘱咐大儿子:“稍稍走动下就回来,莫要累着了,若抱不稳,就休息一下,莫要摔着你妹妹。”
  林文回头道:“娘亲放心,文儿不会勉强。”
  你不会勉强,可我害怕呀,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抱稳我吗。林芳总觉得自己会掉下去,可她又真的很想出去透气,心一横,伸出小手,胳膊使劲环住大哥的脖子。
  林文被勒的很不舒服,腾出一只手扒拉林芳的胳膊:“呵呵,妹妹真是小心,你若再用劲,哥哥出不来气,就会真的摔倒了。”
  哦,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我给你松一点。
  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林文好笑:“妹妹听懂了?还真如二祖母所说,小人精,这样也好,妹妹早晚会嫁出去,那时哥哥们不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