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19 10:57 字数:4890
但下一刻,她却被君兰舟的举动吓得以为他只是个疯子。
只见君兰舟端去酒杯后,便在酒里加了一撮药粉,大家正在猜想他到底要给谁喝那杯加料酒,却见他猝然探出手臂,粗鲁的一把攫过毫无防备的银花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酒灌入银花嘴里。
银花呛咳著吞下那口酒,正待质问君兰舟想干什么,不料嘴才刚打开,人就昏然倒下了。
张口结舌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声惊呼。“你想干什么?”
君兰舟默然无言,继续再加入好几撮不同颜色的粉状物在那碗醋里,然后放在银花嘴边,并沉声喝阻正待趋前探视银花的蒙蒙。
“不要靠近她!”
杜菁一凛,连忙拉回蒙蒙。“银花的脸很红,好像是醉了,应该没事,我们再看看吧!”
于是,围绕在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屏气凝神注视著银花,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要看什么,只是因为听君兰舟的口气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大家下意识也跟著紧张起来了。
不过一会儿,不用君兰舟再警告他们,所有人都骇异地惊叫一声,并动作一致的连连倒退,退退退,再退退退,退到退无可退,有人干脆退到外面去了。
“那那那……那是什么?”
跟当初见到诸葛文毅嘴里钻出怪虫来时同样的一句话,代表的意义却不同。
从诸葛文毅嘴里钻出来的不过是只毛毛虫般大小的怪虫而已,但此刻从银花嘴里钻出来的怪虫几乎有香蕉那么大。
更可怕的是,从她嘴里不只钻出一只大怪虫,继第一只色彩斑烂的怪虫之后,接二连三又爬出另一只黑色的,还有一只灰紫色的,再一只深蓝色的……大大小小的怪虫起码十几只,全都乖乖的自她嘴里扭呀扭出来,再扭呀扭进大碗里,然后化成七彩鲜艳的结晶物。
君兰舟这才又端起那支碗,改放到诸葛文毅嘴边。
又过片刻,自诸葛文毅嘴里也钻出另一条小小的怪虫,待小怪虫也爬进醋碗里之后,君兰舟便一一拔出诸葛文毅胸前的金针,再从另一支银瓶里倒出小半杯异香扑鼻的液体递给诸葛文毅。
“喝。”
奇迹似的,诸葛文毅一喝下那小半杯异香扑鼻的液体,不过眨个眼,苍白的脸色便开始渐渐泛出红润的光泽来,待君兰舟收拾好怪虫化成的结晶物和所有的金针瓶瓶罐罐,诸葛文毅原本憔悴不堪的容颜也回复光灿的神采了。
“不可思议!”他精神奕奕的活动著四肢,并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我觉得精神比病倒之前更好呢,而且……”他又用力挥舞了一下双臂。“更健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蒙蒙可不敢高兴得太早,“相公,我大哥的病可已……”她小心翼翼地望住君兰舟。“根治?”
君兰舟眼帘半垂。“他没有病。”
“耶?”诸葛文毅愣住。“我没有病?但……但……啊,是毒?”
“也没有毒。”
说得也是,如果是病、是毒,就算大夫解不了,起码也该诊断得出来,但如果不是病,也不是毒,那究竟是什么呢?
“那……那……”难不成是中邪?
君兰舟转眸目注依然睡在地上的银花。“你为何会和她订亲?”
这时大家才又想起银花,不觉再退两步离她远远的,好像她是只疯狗,随时可能会跳起来咬人。
就算她不会咬人,搞不好会吐出怪虫来咬人!
“那是三年前的事,家父和我到昆明去收购蜡染织锦,银花和她姊姊金花是我们最大的货源,我们去了不知多少回,向来都很顺利。但三年前那一回,当我们要离开时,金花突然向我求亲,由于当时我尚未考虑到终身大事,因此便婉转拒绝了她,没想到她竟……”诸葛文毅深深叹息。“上吊自杀了!”
众人不约而同惊喘著倒抽了口气。
“由于愧疚,也因为金花死后只剩下银花孤身一人,”诸葛文毅继续说。“于是我便和她订下亲事,好把她带回来妥善照料,原本我们说定年底便要成亲的,没想到我却病倒了……”
“她从来不打算和你成亲,只想为她姊姊报仇。”君兰舟淡淡道。
“报仇?难不成……”诸葛文毅吃惊地瞪圆了眼。“是她……”
“你中蛊了。”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苗女善施蛊,众所周知,为何没有人想到呢?
诸葛文毅沉默片刻后,更深的叹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不能怪她要找我报仇,但她不应该连累我父与我弟,他们是无辜的呀!”
“亲事如何能强求,贤弟亦是无辜,是她太偏执。”章郁雄有力的道。
“话说回来,既然苗女会下蛊,她姊姊为何不干脆对诸葛大哥下蛊控制他,反而选择自杀呢?”杜菁疑惑地问。
“这得问银花吧!”章郁秀咕哝,她都很意外,一切居然是银花搞的鬼。
于是,所有目光又齐聚于君兰舟身上,后者默然垂了一下眼,随即上前喂银花吃下一些怪虫化成的结晶物,再分别在她的山根和人中各弹了一指,然后回到原位,他才刚站定,银花便醒转过来了。
厉害!
众人先用赞叹的目光瞥一下君兰舟,再转注银花,每一双视线都带著谴责;而银花先是一阵茫然,继而震惊地瞪住端坐床沿的诸葛文毅,后者脸色红润精神好得很,起码还有几十年好活。
好半晌后,她落下眼皮,若无其事的起身,“了不起,居然能够诱出我身上所有的蛊母……”视线徐徐落至君兰舟身上,目光转凶狠,比从她嘴里钻出来的怪虫更教人不寒而栗。“我那些蛊母呢?”
原是带点稚气的表情,眨个眼竟换上老巫婆的脸,了不起的是她吧?
君兰舟又半垂下眼帘。“全死了。”
银花面色骤变,“全死了?”她尖叫。“不可能,你不管癞痢头母子的死活了吗?”
癞痢头?干嘛扯上癞痢头?
难道……
“原来癞痢头的病也是你搞的鬼?”蒙蒙惊叫。
“谁让他坏我的事!”银花不屑地哼了哼。“他们母子俩都该死!”
真的是她!
“但他们只是贪心了一点,罪不致死呀!”
“我管他们贪不贪心,他们坏我的事就该死!”
好,既然是她要他们死,为何要赖到君兰舟身上?
“那你又为何要说是相公不管癞痢头母子的死活?”
“原先我还想让他们多吃一、两个月的苦头,可是……”银花耸耸肩。“倘若不先封住他们的七脉十四穴就杀死我身上的蛊母,我下在他们体内的蛊子便会在他们身上到处乱咬乱窜,使他们品尝到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会暴毙而亡了。”
蒙蒙惊骇得猛抽气,“那……那……”回头。“杜大哥……”
杜伟点头,“我去看看!”语毕即飞身离去。
“看什么?看死人吗?”银花冷笑,再朝君兰舟恶狠狠地瞪去一眼。“你给我记住,待我再养出蛊母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君兰舟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你不能。”
“谁说我不能,我就……”话说一半,银花脸色又变。“你给我吃下蛊母的尸骸,使我不能再养蛊了?”
“聪明。”
“你!”银花气得脸发黑,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还可以找别人来下蛊,你,还有诸葛文毅,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原还希望她否认的诸葛文毅,一听她不但一口就承认了,还坚持不会放过他,又带上毫无干系的君兰舟——只因为君兰舟救了他一命,他既愤怒更痛心——是他带她回来的,也就等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
“为何要连累我父与我弟?”
“你害死我唯一的姊姊,我自然要你的兄弟来陪葬。”银花理直气壮地说。
“但家父……”
“我知道,他反对你娶我姊姊。”
“没有那种事!”诸葛文毅断然否认。“家父向来认为相处一辈子的对象应该要由自己来选择,他从来不干涉我们这种事,否则我又如何能带你回来?”
银花有点意外的愣了一下,“是吗?”然后又耸肩。“那就算利息好了。”
利息?!
难以置信她竟如此轻忽人命,温和的诸葛文毅终于恼火了。“你太过分了!”
银花满不在乎地冷哼。“是你错在先!”
“喂喂,你是不是哪里搞糊涂了?”杜菁看不过去,愤怒的破口大骂。“你姊姊发花痴是你姊姊的事,凭什么诸葛大哥一定要同意她的求亲?”
因为“花痴”那两个字眼,银花阴毒地眯了眯眼。
“我姊姊是苗族公主,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竟敢拒绝,太不识抬举了!”
“那你姊姊干脆下蛊控制他就好了嘛,为何要选择自杀,然后你又杀过来?”
“……我姊姊说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她不要。”
岂有此理,感情的事谁能控制,简直强人所难,太无理了,跟她多说几句话都会气死!
“诸葛大哥,她害死了伯父,你杀了她为父报仇也是应该的!”
“杀了她?”诸葛文毅眉头马上锁了起来。他从没想过杀人这种事,但若是放了她,她又来加害他,甚至他的三个妹妹,他自己无所谓,但他不能不顾妹妹呀!
“贤弟下不了手,还是交给为兄吧!”章郁雄轻轻道。
“这……”诸葛文毅只考虑了一下便否决了。“不,还是先把她关起来,我再好好想想。”
于是,银花被带去关起来了,可是蒙蒙依然不能放心。
“如果不小心被她逃走了,然后她又带别人来下蛊怎么办?”她扯扯君兰舟的衣袖。“相公,你有办法吗?”
君兰舟瞟她一眼,弯身又打开书箧,取出那支装有蛊母尸骸结晶物的扁盒子,打开,伸到诸葛文毅面前。
“吃。”
诸葛文毅倒抽了口寒气。“吃……吃这个?”虽然不再扭来扭去了,但他可还没忘记它原来的样子。
蒙蒙也吓得胃里一阵翻腾,呕了一下差点吐出来。
“相……相公,为……为什么要吃……吃那个?”
“这里头有苗疆最厉害的七种蛊母的尸骸结晶,吃了它,往后任何蛊毒都无法侵入体内。”
“耶?这么厉害?”蒙蒙惊呼,“那我也要!”顾不得恶心,先撮一把来吃再说。“这样够吗?”
“嗯。”
幸好,再吃她一定会吐!
蒙蒙吞下一大口唾沫硬压下恶心感,再转头招呼大哥,“大哥,你……”却见诸葛文毅早已伸出手去撮了一大把,毫不犹豫地放入嘴里,于是半途改为招呼两个妹妹。“雪雪,灿灿,你们也吃!”
雪雪和灿灿更觉得恶心,但她们不敢不吃,宁可现在让胃里闹一下革命,免得将来运气不好,也有什么怪虫想逛进她们体内来游山玩水。
就连杜菁和章郁雄他们都想吃,好几只手像蜘蛛一样伸长过来。
“我也要!”
可是还没来得及构上位置,扁盒子已阖上,又收回书箧里去了。
“等等,我们还没吃到啊!”章郁秀尖声抗议。
“对,相公,他们都还没吃到耶!”那么好的东西,应该拿出来大家一起“享用”嘛!
但君兰舟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关上书箧的盖子,然后提著书箧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他生气了吗?”诸葛文毅讶异地问。
“不是啦,是……”蒙蒙咧出尴尬的笑。“相公他曾说过,不是他的亲人他不管,所以……所以……”
所以他只给诸葛文毅四兄妹吃,其他人只有流口水的份。
杜菁与章郁雄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蒙蒙为何坚持要嫁给君兰舟。
生命才有保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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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痢头母子果真暴毙而亡了,整整哀嚎了一炷香时间,街头巷尾都可以听见那惨烈的叫声,然后就突然断气了。
大概就是因为如此,章郁秀和林振平才会想到要偷君兰舟的药。
他们不时会打包起良心来做事,天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小心惹翻什么人,他们可不想死得那么“冤枉”。
更何况,那么好的药一定可以卖高价,不拿来削一票太可惜了!
他们不知道,君兰舟的药可不是那么好偷的,辛苦了大半天,多半只会偷到一肚子懊悔和满喉咙的尖叫,那种像被鬼捉到后领襟的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