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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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史诗 更新:2021-02-19 10:46 字数:4718
的欲望。我突然感到一阵让我浑身颤动的喜悦。
“上帝啊,你我都不是罗丹,这太幸运了!”
每当我完成一幅油画时,我们俩一致特许我们跟渔夫一起到克鲁斯海解的岩礁处,有~块海上的比利牛斯山区人刚死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烤沙丁鱼和排骨,长久地观察思索这些岩礁非常有助于那“软与硬的形态学美学”的诞生,这就是高迪的地中海哥特式美学。我相信高迪跟我一样,在他的青年时代看到过这些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岩礁。我也在这儿看到了我已在本书中多次指出的偏执狂变形原则的具体体现。岩礁暗示的各种形象,随着你的进退而变化着形状。这种感觉并非我独有,渔夫们早就把这种感觉表达了出来,他们给这些海呷、海湾和崩塌的岩石堆起了不同的名字:骆驼、鹰、修士、死女人、狮子头。
我们摇奖前进时,我们的朋友向我们指出那些变形:
“萨尔瓦多先生,看,现在在一匹骆驼的地方,仿佛是只公鸡了。”
骆驼的头变成了鸡冠,它伸长的下唇显现出一个像。岩礁不间断地改变着“所模拟的事物”。我在这永恒的伪装中,发现了赫拉克勒斯包含在“自然喜欢隐藏自身”这一谜般公式中的这种自然的害羞里的深刻意义。观察着这些不动岩礁的变动形状,我思考着我思想中那些特有的岩礁。我希望它们像布拉瓦海岸的岩礁一样,是相对主义的、在精神空间中极少变动的、自相矛盾的、装疯卖傻的、伪善的、假装的、含混的、具体的、没有梦的、没有“神奇事物薄雾”的、像花岗石一样能度量的、可查明的、有形的、客观的、物质的。我所企望的事有一些哲学上的前驱,如希腊的诡辩派、西班牙的圣依纳爵·德·罗耀拉的耶稣会思想和德国的黑格尔的辩证法·。··。·不幸,后者缺乏思想的本质要素——讽刺。此外,黑格尔还是革命的一个胚胎…’·
卡达凯斯渔夫摇奖的那种懒洋洋的方式,掩藏着耐心和消极,它们也是讽刺的形式。我暗想要是我打算作为战胜者回到巴黎,我就应该不从我的小船上下来,前额上保留着利加特港光线的光彩,直接驶往巴黎。如同酒一样,精神运输起来也很难,太多的晃动会弄坏它。正是用这些懒洋洋的荡桨节奏,人们能在一些更平静的日子里,运输传统的稀罕的酒。再没有什么会比现代运输手段的速度更让人变蠢的了,再没有什么会比记录的下跌更让人沮丧的了。当一天就能在地球上转一圈时,那多令人烦恼啊!当我们能用一小时或一秒就做到这点时,那是何等的灾难啊!相反,要是有人告诉我们巴黎至马德里的路程要用三百年才能走完,那会多么让人眩晕啊!可这是从浪漫主义到梅里爱啊!三百年稍微多了点儿。理想的速度存在于那些在意大利送哥德和司汤达的驿车的速度中。在那时,每一段距离还考虑到留给智者短暂的休息时间,使他能充分地领会各种风光、形态、情绪。
摇桨吧,萨尔瓦多·达利,摇奖吧!最好还是让别人摇桨,让这些卡达凯斯的正直渔夫摇桨。你知道你想去哪儿,他们将把你送到该处。就是通过摇桨以及受到一群偏执狂的正直水手的包围,哥伦布才发现了美洲。
应当回巴黎去,我们终于把钱花光了,必须再挣些“铜板”,才能尽快重返利加特港。所谓尽快也得三四个月之后了。我尽力最充分地享受这些充满着临别哀歌情调的最后日子。人们开始感觉到如同胡乱复活的秋天一样虚弱和樵泞的春天。无花果树枝上的黄花,就像复活节的校形大烛台上的蜡烛那样闪着光亮。节日用的蚕豆变得柔软了。一天,我用这种很像是包皮的蔬菜做了一餐饭。卡塔卢尼亚人有一种烹调它的方法,这种方法使我很开心,它是用肥肉、很油腻的血肠、一些巧克力和几片月挂树叶来做的。我吃完蚕豆,看着那块平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我的面包,我的眼睛再也离不开它了。我拿起这块面包,吻着它、吮着它,接着突然一下子用牙咬掉了面包头。这块面包立在桌子上了。我刚重新创造出哥伦布的鸡蛋:萨尔瓦多·达利的面包。同时我发现了面包之谜,即它可以不被吃掉地站立着!这个如此有用的、象征着营养和神圣生命的东西,我想把它变成无用的、审美的东西。我要用面包制作各种超现实主义的物品。有什么事能比在一个面包背上适当挖两个规整的洞并在里面嵌入一对墨水瓶更容易的呢?有什么能比看到溅出的鹤鹅牌墨水渐渐在面包上形成印迹更降低色调和更美丽的呢?在这个面包墨水瓶架上,面包皮被切开了一个长方式小块,绝妙地插着羽毛笔。要是人们总能有颇为新鲜的上好面包心擦拭笔,只需每天早上更换面包就成,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
一旦我回到巴黎,我就抛出了这新的谜语般的口号:
“要面包、要面包、只要面包。”
人们不无幽默地寻思是否我变成了共党主义者!可他们已经猜到了达利的面包并非用来救济大量家庭的。我的面包是极度反人道主义的面包。它象征着豪华的想象对讲究实际的世界中的功利主义进行的报复。这个面包将是贵族的、审美的、偏执狂的、矫饰的、耶稣会的、与众不同的、令人无力的面包。两个月的沉思、工作、研究和写作,导致了在我离去的前夜出现这一表面上无价值的、受到启示顿悟的行动。直立在我桌子上的面包头总结了我生活中这个时期的心灵体验。这就是我独创性的所在。
有一天,我说过:“瞧,一个拐广而大家认为这不过是幽默、是随心所欲。五年后,大家开始明白了它的重要性。现在,我说:“瞧,面包户大家就理解了它的意义。这是因为我总有能力把我的思想实际体现出来,它达到了使那些物品具有魔力的程度,这些物品是我在经过无数次思考、研究和启示后才决定用手指点明的。
回到巴黎一个月后,我跟乔治·凯勒和彼埃尔·柯尔签订了一份合同。没多久,我在后者的画廊里展出了我的《无形的躺椅~马一狮子》,这是我在克鲁斯静观沉思的果实。诺埃尔子爵买下了这幅画,让·柯克多买下了《亵渎圣体饼》,安德烈·布列东买下了我的《威廉·泰尔》。我的作品开始让艺术批判家们感到不安。可实际上,只有超现实主义者和上流社会的人士显得被触到了痛处。过了些时候,福西涅一路辛日亲王买了《欲望之塔》,这幅画表现在一个狮子头旁有~男一女,他们赤裸着身体,以一种犯罪的色情姿势搂抱在一起,一动也不动。
我开始越来越经常参加社交界的晚宴,人们抱着混合赞美之情的几分害怕接待由加拉陪伴的我。我利用这种场合安置我的面包。一天晚上,在波利尼亚克伯爵夫人府上,听完一场音乐会,一群十分优雅的女人把我包围起来,我觉得她们特别受不了我的这类胡言乱语。我对面包的着迷使我梦想创立一个面包的秘密协会,它的目标是系统地把一些疯子变蠢。那天晚上,饮着一杯杯香按酒,我阐述了它总的路线。天气极为理想,我们都呆在花园里。一些流星不断划过夜空。我觉得看到了我那些最美的女朋友在笑着,她们的灵魂就反映在她们闪光的首饰上。这些笑从非常美的麻木的嘴里迸发出来,三年来它们从没这么笑过了。另外~些女人克制着,因为她们发觉我可怕;或是只愿挂着几分怀疑微笑着,设思考过,不想装出完全领会的样子。这些笑像螺钢珍珠扇一样展开着,送来~阵令人快慰的清风,我有分寸地接受它,以便在轻浮和讽刺方面走得更远一点儿。
确信已成功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我便强调我的“秘密协会”的话题!这个计划很天真,我也知道这一点。可我无法不想到这个计划。人们求我继续讲下去:这个面包的故事是怎么回事?你发明了什么?大家怀着一种不正常的狂热态度笑了起来。我不得不让步……
“要实现的第一点,就是烤一个十五米长的面包。假如有个尺码够大的烤炉,就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的事了。除了它的尺寸外,这个面包完全应当跟每个法式面包一样。第二点,要找到一处能安放它的地方。我认为得选择一处不太热闹的地方,这样它的出现会显得更加怪诞,因为唯有它那要让人变蠢的目标才是重要的。所以我建议把它放在王宫花园。在夜间,两队秘密协会的成员,要装成安装管道的工人,把这个面包运到这儿来。得用一些报纸包起它,外面再用绳子捆扎上。一些秘密协会的成员会租下一个朝向王宫花园的房间。他们的职责是观察和记录公众当面看到这个面包的各种反应,给人们提供详细的第一手报告。事实上,预见到这样的一次行动会在巴黎这样的一座城市中造成极其伤风败俗的后果,这是很正常的。在特定的场合下,尽管有用绳子捆扎着的报纸,某个人肯定能发现这是个面包。这个异乎寻常的东西就这样显露了出来,使人们不得不谨慎地对待它,人们将会把这个面包运进警察局的化验室进行分析。它含有爆炸物吗?没有。它含有毒药吗?没有。这是一个面包商的广告吗?是哪个面包商?不是,这也不是广告。渴望有难以解答的奥秘的报纸将夺取这个问题,社论作者将投入最荒谬的论战。有种看法把这视为精神病的表现,上层人士会认为这是真实的。好多论点将相互冲突起来。实际上一个孤零零的疯子无法烤这个面包,也无法单独把它运到王宫。要是这是个疯子,那么无论如何他就必定表现出实践的意识,他要获得一些助手的合谋和保密。因此,这是一个疯子或一群疯子所为的假设并没建立在可靠的基础上。似乎这确涉及了一种如谜的社会倾向的表现。不过既然谁都无法理解它的效果和它的意义,那又怎么来解释这面包象征着什么呢?这显然不会是共产党的一次暴动。它到底证明了什么?除了这个面包是神圣的,大家要它做什么?不,这太愚蠢了!把它设想为是学生们的一个玩笑,也完全无法说服什么人。一群超现实主义者的混乱状态和他们拙于实践的情况,同样会使他们无法搞出一个能烤十五米面包的烤炉。出于更有力的原因,学生们也不会干这件事。人们有可能会想到达利和他的秘密协会,不过那可能性仍然是极为难得的。各种争论还处在高潮之际,一件新事又会出现:在凡尔赛宫的庭院里出现了一个二十米的面包。一下子,新闻记者就会想出存在着一个秘密协会,用它来解释这第二个面包的出现。摄影师们将开始窥测第三个面包的来临。不应迟迟不给他们提供第三个面包,这样才能使新闻本身感到焦虑并吞食越来越长的面包。同一天同一时,在欧洲的不少城市中,将会出现一些三十米的面包。第二天,美国的有线电报将宣布发现了一些陌生人把一个新的四十米长的‘法式’面包放在从萨伏依广场到圣莫里兹旅馆的人行道上……显然,这样的一些神秘展示会带来好处,它们诗意的效果无疑将是惊人的、并能创造出一种从未见过的集体歇斯底里和混乱的状态,它为了等级制髡宓睦妫低车鼗倜鹆苏飧隼硇允澜绲穆呒?
大家总是怀着高傲的优雅女人特有的专注和轻率的态度听我讲话。我差不多在各处都能看到所有女人在使用我的术语。
“亲爱的朋友,我很想使你变蠢……”
“两天以来,我无法确定我的里比多,你呢产
“我嘛,我去听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会。这真美妙!这真讨厌!这真是件五行广
我到处都辨认出我的句子和观念。那些东西是或不是“食品”。布拉克最近的那些画“纯然是崇高的”,如此等等。这些源于卡塔卢尼亚的丰富用语是我独有的,人们在两次社交界的闲谈之间,怀着幽默感从我这儿借用了它们。然而,我故弄玄虚的”意义就像小小的寄生虫那样在他们的头脑里迅速地移动着。
“得啦,达利,现在为什么是面包,总是面包呢?”
“这个嘛,”我说,“亲爱的朋友,你应当询问的是偏执狂批判的方法。”
于是人们请我解释我偏执狂批判的方法,我发表的那些论文实在太费解了。我今天得承认当时我自己并不很明白这个发明会成为什么样子。它“超越了”找,正如我许多发现一样,找只能在后来才理解其中的全部意义。我一生都在听别人重复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什么意思呢户
有一天,我彻底挖空了一个面包头的内部,在里面放了个小佛像,用一些死跳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