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1-02-19 10:44      字数:4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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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九裴十六夫妇都傻傻盯着裴东明,纵然他们一生为了蝇头小利而争执,可是突然见到这副布满了战争伤痕的身体,又听着书香一一描述,其间生死辗转,惊心动魄,也觉惨烈,之前多少私心盘算,顿时也说不出口了。
  便是裴十六一向深谙如何加重父威,令得儿子惧怕,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样布满伤痕的儿子,还有那眼底的疲惫冰霜之色,是他极为陌生的。
  陌生到,这一瞬间他觉得这平时笑眯眯的儿子,从极小极小时候都只会笑眯眯的从来也不哭的儿子,这一刻出人意料的高大威严,气势惊人,是他完全不能压制的,是他需要仰望的,甚直,在仰望他的同时,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晚上回来补。
  草公把婆家奶奶接到我家来了,生病……草昨天回家就忙了……晚上婆家姑姑也来看奶奶……家里有人,又在我电脑房里……于是更新直接完蛋了。今晚我会继续写的。
  这章晚上回来补足,后面补的部分不要钱,买过的会免费看。
  PS:文下有亲质疑八月十五号完结的问题,亲爱的,信一次试试看吧,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哦!
  ☆、149、罪妻
  》
  149、罪妻
  在场中诸人静默之时,书香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直逼裴九夫妇;虽仍是泪涕涟涟;却显出了几分质问的味道:“我早听说;夫君乃是大伯父大伯母亲生;当年他呱呱坠地之时,可是个白白胖胖的稚儿身上可有这些伤?”
  裴九夫妇自然是沉默的。
  裴王氏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也不知道她是否想起了裴东明初生的那一段时光。
  书香也并非指望他们回答;目光随即又直逼裴十六夫妇:“当年夫君过继给爹娘的时候,他身上可有这些伤痕?”不待裴十六夫妇回答,她又道:“自然是没有的;爹娘又并非那般狠心的人;怎的会在无知稚儿身上留下这么多伤痕?”
  裴周氏僵硬的表情终于缓和了许多,不等她松一口气,书香又道:“夫君离家之前,身上可有这些伤痕?”
  她这是什么意思?
  裴十六怒瞪书香,碍于他是公公,与儿媳妇吵起来不好看,以目光示意裴周氏。
  裴周氏见得有裴十六替自己撑腰,浑然忘了方才的难堪,厉声责备:“东明你娶的这是什么媳妇?忤逆尊长,满嘴胡沁,没得丢了我们老裴家的脸,还不快快拉下去!”
  裴东明缓缓将中衣套了起来,书香还体贴的替他系好了中衣的带子,一派恩爱夫妻的模样,对裴周氏的嚣叫充耳不闻。
  书香熟悉他身上每一块伤疤,乃是因为每次夫妻闺房之余,书香总会缠着他讲述这些伤疤的来历。彼时她双目放光,便如聆听传奇故事一般,刨根问底。
  当时艰难,当时生死,当时惊心,当时动魄,经过了这几年琐碎平常温缓的日子浸泡,再讲起这一段段战争烟云,裴东明心底里曾经豪迈曾经悲情的感觉逐渐的淡去了,只当是满足小媳妇儿对战争的好奇心。
  他讲的时候不曾懂得她近乎虔诚的追问,她不过是想一遍遍确认,他还安好,如今就在她的身边。
  如今,当着他的双亲父母,当她这样复述当时伤情,他终于懂了,她心底里是如何的怜惜着他受的这些伤,便如裴欢欢磕破了膝盖,流了血,她面上露出来的那种疼惜到骨子里的心情。
  可惜裴九夫妇与裴十六夫妇不懂。
  书香替他套好了夏袍,转头直视着裴家数人,目光水洗一般澄澈,语声铮铮,直问到了裴家众人的脸上去:“敢问伯父伯母爹娘,你们都说是夫君最亲的人,来到响水以后,除了四下探问我家家产,裴记赢利,可有亲自问过夫君这些年过的如何?可有问过他身上是否有伤?可有问过他几经生死,差点埋骨战场?你们____可是他的亲人?”最后一句,语重如铁,沉沉压了下来。
  书香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到他们脸上去,虽然不知是否抽痛了他们的良心,可是这一刻,裴九夫妇与裴十六夫妇的目光却越来退缩,甚直不敢直视这一对小夫妻。
  “当初你们既然不曾问过他的生死,这院里一草一瓦也不是得自父母馈赠,那么如今也别过问我们的家产,来了这里,我们夫妻只当是客,好生招待便是___至于你们的外债,那真不是我们夫妻应该负责!”
  书香这些日子被裴家人一出接一出的折腾的心烦,索性借着今日为番闹剧,扯破了脸。
  裴东明面上缓缓涌上来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他就知道,他聪慧的小媳妇儿不是一味的愚孝恭顺的女子,将命运完全彻底的交给别人来安排。
  仿佛是还嫌小媳妇给亲父养父的打击不够,裴东明最后轻描淡写道:“哦,我忘了告诉爹娘一件事,儿子这媳妇儿当初是奉旨迎娶的,如今我要是听了爹娘的话休了她,她要是去告,儿子怕落得个抗旨的罪名,自己不但身首异处,我还怕连累了爹娘,要是再株连九族,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一脸诚恳无辜,既想孝顺爹娘,又苦恼于不能抗旨,两难的瞧着裴十六,等着裴十六拿主意。
  裴十六一生所接触的不过都是小商人或者来往庶民百姓,连遇上个公门之中的捕快小吏,都恭敬无比。如今陡然听得这媳妇儿竟然是奉旨所娶,就算是借他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生出让儿子休妻的想法了。
  如今就算她是个母老虎,也只能自认晦气了。
  书香心头暗笑,她们这些女子虽是奉旨所娶,不过无名无姓。成亲这么几年了,假如因为过失被夫家休了,恐怕也无人再追究。当初送嫁边关,是为了安抚戍边守将,如今这些边城守将尚在军中的,不过十之三四,其余都已经做了普通商户百姓,田舍富家翁。
  所谓的奉旨所娶,不过是用来踊跃吓唬吓唬裴家四老而已。
  趁着院门口围观的众仆还未散去,裴九裴十六夫妇斗志明显低落到了极点,垂头丧气,面色晦暗,裴东明又笑咪咪补充了一句:“爹娘或许不知道,儿子生来粗疏,家里银钱所有,全是媳妇儿在掌管,但凡所出一毫一厘,都得经过媳妇儿同意,否则,便是儿子也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他这是明白告诉裴家众人,他就是个怕老婆,家中财政大权握在媳妇儿手中。
  偌大家业,裴九与裴十六两家皆暗中盘算,只要将这个媳妇儿给休了,再替他娶个柔软易拿捏的,裴东明整日忙碌在外,再借着亲长替他管理家业的名头,这份家业可就完完全全握在了自家手中了。
  哪知道如今媳妇儿休不了,还彻底的得罪了她。
  自家老爷惧内,这事不但在裴宅,便是在整个响水的富人圈子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最出名的便是自呼延赞之后,再有人往裴掌柜家里送美人,不但生意做不成,还会蚀本。
  外界盛传裴记帐目,这位掌柜娘子尽数掌握,至于这风声是谁传出去的……有段时间赵帐房抱着闺女四下闲逛,悠闲的好似下了岗,引得认识的人纷纷以为裴记铁三角(郭,赵,裴)有拆伙的危险。
  只是这件事,裴家诸人今日始知。
  经过这两日的闹腾,裴家众人在裴宅的待遇一落千丈。
  饭菜照常送到了各房里,只是那送饭的仆妇态度却与前两日截然不同,不是爱搭不理,便是在路上多拖延一会,送到房里的饭菜便有了几分凉意。
  再或者是,一时房里缺了茶水,或者想要将衣服送去下人房里浆洗,支使好几次,客院里的仆妇丫环却爱搭不理。
  裴家众仆如今对自家老爷这两对爹娘可谓了解深刻,对自家老爷夫人越忠心,对裴家诸人便越慢待。
  裴九裴十六俩老兄弟再到街上茶楼去听书,原先说过话的都不再搭理他们。方坐下便听得喝茶的众人指着他们窃窃私语,待到说书先生上了场,一敲大鼓,今日单说一段故事,名叫《为争财兄弟继子又弃子,闻出息两家上阵齐认亲》。
  那说书先生好一张利口,将一位姓非的少年半生坎坷说的跌宕精彩。这位非姓少年亲父与养父乃是结义兄弟,养父无子,但家境富庶,亲父为谋财产,便将自己亲生儿子过继,哪知道没几年,养父生子,于是这位非姓少年便被养父一家踢出门去,又不得亲父接纳。
  少年到得娶亲年纪,家徒四壁,无奈之下投军戍边,终成一代名将,衣锦还乡之时,震动乡里,养父亲父齐来认亲,两家宗族轮番上阵劝说,使了无数手段,使得这名将不胜其烦,最终挂冠辞官而引发的一场闹剧。
  裴九裴十六越听越熟悉,俩兄弟对望,各自从对方老脸上瞧到了羞窘之色,在众人叫好的笑声中,灰溜溜的离开了。
  经此一役,裴家众人在家里家外几无立足之地,凡常出门,总受人暗中指点,尴尬异常,就算是在家中,仆人也会暗中讥笑嘲讽。
  裴九裴十六夫妻尚能蜗居在客院里,但裴东宁裴东海兄弟两个私下各挨了自己父亲一顿窝心脚,又被勒令不得出门。回房去,赵如玉与龚氏对各自的夫君也是冷脸相待,二人只觉宅中时光漫长,度日如年,一时想起裴家坳的种种好处来,至少比挤在裴家这小客院里日子好受许多。
  思归心起,一时难捺。
  ,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进入完结冲刺倒计时……前天家中来客,切菜,一切下去把左手中手削掉了一大块指甲跟肉,对于我这种打字习惯了五笔……缺一个指头都会导致速度大降的人来说,真是杯具啊!
  泪目,我如今终于知道了手指头的重要性了!
  从今天开始不再预告更新时间,但会不间断更下去。
  中指伤情严重,休息了两天已经勉强可以打字了,不过我们的完结口号继续不变!
  ☆、150、罪
  150、罪
  裴家的麦子这两日正式开收,除了佃农;还有麦客许三与朱五带领着的两帮兄弟。
  裴东明这两年太忙;往年这些事苏阿爸操心惯了;到了收麦的季节;自然便接手了。
  这日清晨起来;苏阿爸带着生儿出门,照例要去田里盯着,方出院子;便被裴东宁裴东海缠住了。
  兰萱报到书香那里的时候,苏阿爸已经带着裴东宁裴东海出门了。偏今日裴东明事忙,出门绝早。客栈临近开业;他新近又在筹备慈安堂;准备安顿战后烈属遗孤,虽有老郭头赵老抠等人帮忙,便是慈安堂各种章程也要书香参与其中,还是忙碌。
  一时里书香想要找人拦住,也晚了一步。
  她惴惴不安一日,生怕裴东宁裴东海给苏阿爸找麻烦,本想着自己追过去,可昨晚裴欢欢白日贪凉,多吃了两块西瓜,脾胃不太舒服,闹腾了一夜,钱奶娘天亮才抱了过来给她,又请了古大夫过来看诊,她自然不敢轻易走开。
  中午送饭的婆子回来禀报,只道在田间地头未瞧见裴家俩兄弟,倒是瞧见大商人呼延赞同苏阿爸并肩坐在田间地头,对着麦浪指点。
  等到晚上,裴家俩兄弟东倒西歪的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苏阿爸,倒让书香与裴家诸人吃了一惊。
  原来裴家俩兄弟在宅子里坐不住,左思右想,让裴东明带他们出去,显然不可能。裴九裴十六到时候恐怕会附送他们一顿棒子炙肉,那就大大不妙了。
  最后想到忙碌的苏阿爸,这位瞧着是个沉默寡言又易摆布的,只要跟着他出门去逛一圈再同他一起回来,想来也容易逃得过裴父的责罚。
  因此好话说尽,只道是瞧着苏阿爸太忙,所以兄弟俩特意来帮忙的。
  生儿驾着府里的马车,一路到得田间,遇上许三朱五一帮熟悉的汉子围上来,苏阿爸只道又替他们带回来俩帮手,于是裴氏兄弟便被他们这帮粗汉挟裹着到了田里,一人被塞了把镰刀……
  他们被一帮汉子拥在中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帮人一见他们落远了,便停一停,还要说些风凉话,激的他们往前。
  这两人自小到大,几曾干过这种粗活?
  晚上裴东海奓着自己十根手指,哆嗦着让裴王氏替他挑水泡——赵如玉被抢了嫁妆还赌债,至今还在肉疼,哪管他手指的伤处。
  他指望不上媳妇,只能指望老策,苦着一张脸哭诉:“儿子已经知错,还请爹千万别再生气了。只是如今还欠着赌坊二十五两银子,二哥二嫂又不肯拿出来,可不得儿子自己想办法吗?爹让儿子整日窝在家里,万一赌坊的人找上门来……”
  “哼!你的话要是能信,哪会有还赌债之事?”
  裴九是无论如何不肯再相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