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1-02-19 10:44      字数:4918
  石匠自麦青之后便开始忙着做碾磙子,城里的米粮商人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将粮价压下来好大赚一笔。
  大妞子的夫家正是米粮商人,得着这信儿,大妞子想到娘家那几百亩良田,心中暗暗发愁,趁着二妞子去瞧她,将这话悄悄告诉了二妞子,要她转告老郭头。
  谷贱伤农。
  罗四海身为一城父母官,从老郭头处得了这消息,便召了裴东明来问问看,他粮食收回来要如何行事。
  裴东明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只一心想着将粮食抢收回来,至于收回来要卖到哪家米粮店,倒还未想到过。
  经罗四海一提醒,他才想起要考虑这些事儿。
  裴东明当兵当惯了的,只知提刀砍人,于农事商事上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全然不通。这就好比头次当新郎,凡事都不熟,事到临头要经人提醒才想起来要做什么。
  麦子黄了才想起来要去买镰刀,田收到一半才去石匠家订碾磙子,还要去马市上买骡子拉碾磙子……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家里又添了四只骡子,又分不开人手照料,只得雇了个跛了脚退下来的伤残老兵来照料。
  那老兵姓胡,虽然分了两亩田,娶了个寡妇,但还要揽些短工来生活。但他腿脚不便,好些人家嫌他干活不利落,都不肯雇他,裴东明路过互市,见他站在那里揽活,大中午的被太阳当头照下来,一头油汗,说不出的可怜,一眼便认出这是营中从前兵士,还同他在校场过过招。他索性将他们夫妇俩都雇了来做长工,白日来干活,晚上回家去。
  那寡妇便做个浆洗妇人,也省得老胡再到处去打短工了。
  老胡家两亩地早就收了,他得了这活,又素知裴东明脾性,知道以后生计有了着落,很是欢喜。
  裴东明虽然雇了老胡,但想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一众伤兵,及牺牲了的兵士家眷,境遇悲惨的也不少,一时里心头发沉,回来安排了给书香,又出门去寻众人商议卖粮之事。
  这番折腾,又添了好些开支。等书香熟悉了新来的这些人又是好几日,这日她抱着肚子窝在起居室的塌上算帐,秋芷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脸的愤色。
  “你这丫头,要你在厨下盯着点那些妇人干活,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如今府里分成了两个厨房。
  大厨房专管几十号子麦客跟家中粗使妇人的饭食,小厨房就在裴东明们院子里,由罗家那两名婆子掌厨,做主子们的饭食,生儿跟两丫环,包括罗家婆子都一同在小灶上吃。
  那些麦客们来收田也有五六日了,书香生怕这些人吃不好,干起活来没力气,在肉铺订了肉,每日让肉铺的伙计送到家来,十日之后再结。
  她不放心这些新来的仆妇,自己身子渐重,便遣了秋芷在大厨房盯着些。
  秋芷气鼓鼓站在那里,胸脯一气一伏,半晌才平复了气息,回道:“夫人,我方才去小厨房瞧了瞧你的午饭,去大厨房的时候碰上件事,那伍娘子竟然把肉铺送来给麦客们的肉偷偷切下了一半来,藏了起来。我说了她两句,她竟然还顶嘴……”
  书香忖,这伍姓妇人定然说了不好的话,不然以秋芷的性子她也不会气成这样。
  原来那伍娘子瞧着秋芷穿的整齐,这些日子在厨下又盯的紧,年轻的夫人瞧着和气无比,但这丫头却说一不二,很是有些跋扈,模样又是个顶尖的,她不过是偷切了一条肉,被她瞧见了便毫不客气的数说了一顿,一点脸面不留,当下便将秋芷抢白了一顿。
  “……我瞧着姑娘模样顶好,老爷夫人又是个待人和气的,姑娘将来有大造化,要在老爷房里侍候,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这点子肉哪里放在眼里,非要让我没脸……”
  秋芷当下便气的脸儿紫涨,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了这妇人的嘴。当下便板着脸冲到了书香房里,说完了心里又后悔,夫人正在孕期,不能受气。
  没想到书香听到这话,却只是淡淡一笑,“我倒不知道,在我家偷东西还敢反咬一口的?”
  秋芷一脸的急切:“夫人你一定要信我,我可没说一句假话。”
  这丫头是个直性子,自跟了她一直相处融洽。书香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休得生气,便起身往大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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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
  124
  裴家厨房里,四名新雇的仆妇面面相窥,其中两人不着痕迹的向旁边移了移,离伍娘子远一点。
  另一名与伍娘子站在一起的吴姓妇人忍不住埋怨,“伍嫂子,你就不能忍忍不要占便宜吗?”
  伍娘子偷肉的时候别人都正在院子里摘菜洗菜,做别的活,厨房里只余了她一人,偏被秋芷走了来,撞个正着,事情闹出来了,众人才知她老毛病又犯了。
  伍娘子嘀咕道:“你没瞧见这家多有钱啊?我听遥城的表姑母说,她们那里揽工的麦客都是睡在主家屋檐下的,吃的都只是粗面饼子,或者面汤什么的,哪像这家,竟然还给麦客吃的这般的好……我就算是切一点点,也不算什么吧?”
  吴娘子听了她这话,头都有些大了,若非二人熟识了好多年,真想像那两名妇人一样离她远远的。
  实在是太过熟悉,拉不下这个脸。
  原来这伍娘子跟吴娘子是邻居,常有人误以为二人是妯娌。
  伍娘子天生爱占小便宜,去别家红白喜事上帮厨,总会偷偷拿些肉啊菜啊的回家,久而久之,附近的邻居都知道了她这个毛病,家中但凡有红白喜事,都不太喜欢让她帮厨,看到她来都暗暗使了自家人盯着她。
  但伍娘子脸皮厚,无论旁人如何明讽暗讥,她都是笑脸迎人,偏她生的齐整,收拾的又干净,别人无论如何是做不到将她拒之门外的。
  秋芷随着书香来到大厨房,伍娘子当先笑着迎了上来:“夫人身子重,在房里歇着就好,这厨房里脏,有事唤我们过去即可,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书香一愣,旋即又觉得好笑,秋芷将外面的条凳拿了过来,扶她坐了下来,心头已经气到冒火,因着书香在这里,也不能贸然出声。
  “嫂子们来我家这些日子,我身子沉,一直也不曾来厨房来看看你们,今儿抽空过来,想看看你们可觉得我家的活儿重不?对工钱可有不满意的?”
  这些妇人的工钱都酒楼帮厨的妇人们少了二百钱,说好了一月八百钱,但比起别处五百钱的工钱来,还要高出不少。
  秋芷立在书香后面,眼睛都瞪圆了。
  这些仆妇不知内情,她可是深知夫人厉害的。老爷那样一个七尺男儿,都被罚顶缸,陪着笑脸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但凡她拿出一点点整治老爷的手段来,伍娘子也能尝着些厉害。
  伍娘子见这小丫头去告密,本来心头有些忐忑,但她占便宜占成了习惯,今日肉铺送来的是块前上肉,肥肉相间,肉又新鲜,想到家里那两个半大小子的馋样儿,鬼使神差,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切了一块……
  这会见这家的夫人不但没有大发雷霆,还上来问她们可有意见没,她一块心头大石顿时落定。暗想着,这家的男女主子就是俩个傻的,她来了这几日早听说了,男的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偏要去当什么商人,还招来了一对儿毫无血缘关系的北漠老头老太太,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跟自己亲爹娘似的。
  这夫人瞧着也是个软的,年纪轻不晓事,大约是全听男人的,对这北漠婆子瞧着跟亲娘一般,说不得教她哄上几句,这件事就揭过去了,以后她倒可以从她家多多占些便宜。
  打定了主意,她便兴头头上前去笑道:“夫人这是说哪里话?夫人老爷这样仁厚的,满响水城打听去,哪里还能寻得来?活不重不说,吃的工钱都比别家好,遇上这样的主家,真是我们的福气啊!你们说是不是?”
  吴娘子往日便知伍娘子是个没皮没脸的,见她偷了肉,主家不但不怪罪还好声好气的问工钱少不少,饶是她跟伍娘子是邻居,顿时都替她臊的慌,哪里还说的出别话来。
  另两名仆妇却与她们俩人不熟,都是老实肯干的,见书香亲自动问,都陪着笑脸赞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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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折
  125
  裴家的麦子全部收割了以后,那些麦客分为两拨,分别替老郭头及赵老抠家收割。
  郭大嫂子量入为出,雁儿却毫无这方面的经验,前来裴家取经,听闻麦客在她家吃的这般好,一时又有些踌躇,也不知道赵老抠会不会反对。
  “姐姐你想想,咱们做的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往后年年要收田,又无佃农,还不是指望着这些麦客?比起田黄了不能收回来的损失,吃几顿好的又有什么关系?”
  书香搂着扭来扭去想要下地去玩的赵小妞子细细分析给她听。
  雁儿虽认同她的想法,但她熟知赵老抠的性子,当晚回去先将书香家给麦客的伙食讲了讲,哪知道赵老抠这次却很是大方,只道按着裴家的水平来就好。
  这话教雁儿惊住了,她倒不知何时自家夫君这般的大方了。
  赵老抠却道,这些麦客远道而来,只为了养家糊口,极是不易,还是让他们吃的好一些。
  雁儿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生意做得久了,要钱不要命的毛病终于改了过来,对外人倒终于大方了起来,只是在家里还是那副俭省的样子,害她为这事担忧了半日。
  她家自扩了宅子也添了几个仆妇,做这些麦客的饭,人手也还足。
  朝廷有令,驻守边关的将士不能在此间置产,因此贺黑子与燕檀名下并无田产,只有军田,却是响水军集体所有,早有五千儿郎在轮值之外收割。
  如今正值夏收好时节,贺大娘见得周围邻居家老郭头赵老抠家都忙翻了,皆有几十顷地的收入,还另外开着酒楼,不免有些眼红,在家里多念叨了几次贺黑子,只道如今家里进项太少,养的人太多之类。
  贺黑子被贺大娘念叨了几十遍,只觉头疼,加之莲香自纳妾以来见着了他无不泪眼朦胧,愈加烦闷,这日在互市又与呼延赞喝多了酒,被人扶了回来,正赶上贺大娘在门口,直接吩咐家仆送到了梅姨娘房里。
  贺家如今也很是养了五六个丫环仆从。
  那些下人都是新来的,瞧着主母软弱可欺,反倒是老太太独掌大权,都极是听她的。
  贺黑子虽纳妾这么久,迫于母命也在小妾房里应付过几日,却都是规规矩矩踡在塌上,今日被直接送到了小妾床上,温香暖玉,绮罗玉帐,说不出的旖旎。
  那梅姨娘也是个会来事儿的,趁着贺黑子酒意醺然,分不清梦里现实之际,拿出手段来撩拨的他起了兴,趁机入巷,成就了好事。
  第二日贺黑子醒来,见得臂弯一丝丝不挂,娇怯怯的妇人,身上红痕宛然,触目惊心,当下惟有暗叹一声,由得梅姨娘服侍了穿衣起身。
  这时代唯有女子才重贞洁,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理,他纳了这年轻轻的女子,摆在房里数月,今日才算圆了房。
  莲香昨晚得到信儿之时,贺黑子已经被送到了梅姨娘房里,独坐垂泪一夜,早晨贺黑子却早早出门去了,连打个照面的机会也无。
  梅姨娘来请安的时候,面上春情未退,夏季却穿着件高领的衣衫,莲香呆呆打量着面前娇媚的女子,见衣领遮不到的地方却有红色的痕迹,似蚊虫叮咬。——这本是梅姨娘临来请安之际,自己偷偷拧出来的印子。
  她见得莲香果然注意到了这印子,面上便露出了不胜娇羞之态,局促的拉了拉衣领,生恐遮盖不周。
  她的样子说明了一切,莲香是过来人,何尝不明白?若非碍着两名小妾在场,当时便要哭出声来。
  青姨娘与梅姨娘自小在一处长大,这些手腕也都学过,当下知她已经得手,心头颇喜。
  进了贺黑子房里这两月,她们使了好几回手腕,都不曾得手。虽然老太太属于让她们在房里侍候,无奈贺黑子不开窍,她们都是妙龄女子,仰仗的便是这副玲珑身子。
  如今梅姨娘得手了,青姨娘心中自然蠢蠢欲动。
  但她是个聪明的,面上却分毫不露,侍候莲香梳洗妥当了,一起前往贺大娘房里请安。
  贺大娘如今是越发有官家老太太的派头了,儿媳妇每日早早带着孙子与小妾来请安,侍候她用过了早饭才能回房去自专。
  她今日见得梅姨娘这番打扮,不知有多高兴,见莲香灰败的脸色,取出一张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