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吻火 更新:2021-02-19 10:43 字数:4859
说着气呼呼的回家去了。
燕檀这两日在她家中见惯了她温婉的笑容,今日忽见这小嫂子怒气冲冲回得家来,心中大略猜出点端倪,当下不动声色道:“嫂子这是去了哪里?跟别人生气了?”
听裴大哥说,这位小嫂子虽然年纪尚小,但脾气却是极好的,被郭大嫂子骂的鸡飞狗跳也不见生气,还在他耳边念叨,郭大嫂子是个真性情的好人,能惹她生气的人事大约真的很少吧?
书香正在气头上,回来便气得拍桌子:“好吃懒做无情无义的东西,还当自己是凤凰呢,有本事找根梧枝去落?!”
燕檀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确定,但嘴上却道:“哪个人这样气了嫂子,不如让裴大哥回来去教训她替你出气?”
“我这是在替你不值!她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样糟蹋人?燕兄弟,照我说你就将她休了,回头再娶个好的,也强过受这份气!”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惊恐的盯着燕檀,生怕他大怒。
她只是气极了怀香所为,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而已。
怀香再不堪,也已经身怀有孕,拆人姻缘这种事,实在不应该是她来做。
哪知道躺在炕上的人却面带微笑瞧着她:“嫂子这是为我着想,燕檀怎能不知。只是她目下正怀着孕,且等生下孩儿再说吧。”
到了晚上裴东明回家来,他便提出要回自己家去。
书香慌了,站在那里只差哭出声来。
“燕兄弟,我真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的……”
裴东明只当她二人闹了什么言语不合,连忙向燕檀陪罪:“燕兄弟,你嫂子年纪尚小,要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你也别记挂在心上,就在家里好生养着。”
燕檀见他们夫妻同心,更添几分黯然,强笑道:“大哥这是想哪里去了?嫂子是为我不值,说了两句,好赖我还分的清。只是我也不能长久住在你家里,若是嫂子疼我,就多做些好吃的给我送了过来。我也好些年未吃过这么合口的饭食了。”
裴东明与书香拗不过他,别无他法,只得送他回了自己家。
他们几个人去的时候,房里拢着火盆,还是那幅凌乱的样子,怀香正踡在被窝里,头未梳脸未洗,见他们将燕檀送了来,大吃一惊:“你……你……我不会做饭。”
她半天才憋出一句。
说实话,她心中倒从未想过要照顾这个重伤的男人。
裴东明皱着眉头瞧着房里,简直不能想象这房里还住着一个妙龄女子,还能脏乱成这般模样。
他心中又后悔了,想带了燕檀即时回家,却被燕檀拦下:“裴大哥,你请了这两日假,恐怕这几日都要宿在营中,家中只有我与嫂子两个人,说出去也不好听。只盼嫂子疼我,每日送些吃的过来给我就行了。”
裴东明想了想,明日自己便要回营,也只得如此了。
夫妻二人安置好了燕檀,只得怏怏回得家来。
这时候裴东明才有暇细问书香说了些什么话。
书香这一个多月以来焦虑难安,心中本就如紧绷的弦一般,好容易打了胜仗,裴东明又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吊着的一颗心,这番折腾,倒将平日防备的心去了十之六七,当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气咻咻在被窝里将怀香痛骂了一番,又将自己在气愤之中劝燕檀休妻之事讲了一遍,倒引得裴东明笑道:“娘子与为夫当真齐心一致,先时在城楼上,我与燕檀值守之时也这样劝过他……任是个貌比西施的,不将燕檀放在心上,也是枉然。”
说到这里,他又深感自己幸福,拥着自家小娘子绵软的身子,大手也不规矩的在她身上点火,又嘱咐了一句:“瞧着她那样儿的,也不是个贤惠会下厨的,不如从明日起,燕兄弟的三日三餐你都送了过去吧。”
书香应着,衣衫早被他剥的干净,缱绻温柔,又是一度。
第二日里她便早早起身做了早餐,提着送了过去。
怀香还在被窝里未曾起来,被她的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的转头,却对上身边一对寒潭一般的眸子,当下清醒了,又暗暗懊恼,也不知道他醒来多久了?
他这般呆呆瞧着自己的睡颜,莫非是犯了痴?
她对自己的容貌从来自信,这时候又在心里想着,他这样的粗汉,竟然有幸得了自己的身子,定然是万般不舍,连她睡着了也痴痴瞧着……当下是又得意又为自己心酸。
她这副模样,本应该是在大户人家后院里穿金戴银的富贵身子,怎的就会平白无故便宜了这粗汉?
她愤愤不平起身来,随便将头发在脑后挽了挽,皮了件衣服便去开门。
见书香提着篮子进来,又高兴起来。燕檀回家来也有回来的好处,这不,天刚亮书香就送了早餐过来,也省得她在四处打饥荒,不知道去哪家小饭馆吃饭。
边城一般的饭馆吃食总流于粗陋,味道又平常,大约只能果腹,她在书香家蹭惯了饭食,这几日已经食难下咽了。
“妹妹倒勤快,这一大早的就做了饭来。正好我跟夫君都还未曾吃早饭呢。”
燕檀看着这女人,心里抱愧,自己一句话想吃书香的饭,她便做了送过来,但他娶的这位也太没有眼色了吧?
不过书香今日心情极好,笑咪咪道:“姐姐说哪里说,你想吃妹妹做的饭,有空我再做了给你吃,只是这早饭你还真不能吃。”
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小陶罐跟一个碗来,倒了滚汤的半碗热水来,递了给燕檀:“我就知道姐姐还睡着,索性连开水也一并提了来,燕兄弟正好漱漱口,再热热喝两口水就可以吃早饭了。”
怀香不信邪,上前去气嘟嘟的掀开了篮子里另一个小陶罐,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再掀开一个砂锅,竟然也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书香笑咪咪服侍了燕檀喝水,见怀香这番动作,接过燕檀喝完的碗,上去将药罐盖了起来,从另一个砂锅里舀了一大碗鸡块粥出来,拿了篮子里的筷子送了给燕檀。
她心中不喜怀香懒惰,昨晚见她房中桌上放着好几幅碗筷,平日又是一个人过活,思忖着定然是攒了好几日的碗筷,今日过来,便连燕檀喝的热水碗筷之类皆从自家拿了干净的过来。
这会见燕檀开吃了,这才坐在条凳上,笑道:“姐姐有所不知,燕兄弟失血过多,我特意去寻了仁安堂的古大夫开了几个药膳方子调理补血,这药膳之中有些东西乃是活血化淤的,
你尚在孕中,万不可碰这些东西。”
怀香悻悻站在那篮子旁边,几乎都要生起气来:“那我吃什么呀?”
书香摸摸鬓角,笑的狡黠:“姐姐每日吃什么我哪里知道啊?我家夫君只嘱我每日要照顾好燕兄弟,他可没嘱咐我每日做什么给姐姐吃。”
怀香狠狠瞪她,这话若是莲香说的,她十万分相信。
莲香那是以夫为天,贺黑子的话比圣旨还灵验,只要贺黑子不让做的事,或者没有吩咐的事,她一步都不多走多行。但书香是什么人啊?夫君不在家,能将半个院子都翻了,在家里翻墙打洞,只差把屋顶掀了的人物。
这死丫头就是故意的!
书香笑微微坐在那里,盯着燕檀吃了两碗药粥,又从篮子里拿出个干净的碗来,拿了早熬好的药来,递了过去给他。
燕檀默不作声喝了药,又被书香服侍着漱了口,重新躺回被窝里去,胃里的粥暖暖的,很快便再次睡着了。
这场大战耗时太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好睡过了。
撒泼
25
燕檀伤重在家,书香围在灶台边的功夫骤然增多,还要给连存左迁准备午饭,只恨不得自己多生了两条腿出来。
好在左迁听得裴东明讲起,这些日子他家小娘子很是忙碌,想起那个瘦骨伶仃的小丫头,初次见面吓得直哆嗦,心存体贴,便每日差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前去拿饭,倒省得她再跑一趟。
书香早知自己这午饭不但连存左迁下肚,自家夫君跟黑子也天天在一起,自然毫不客气拉了莲香过来帮忙。
莲香陪着她去了怀香家几次,看到那种乱况,忍不住便动手收拾。怀香见得有人帮她收拾,顿时坐在那里装柔弱,又诉苦,怀着孕多么的辛苦难受,又想吃些什么东西。
书香镇定自若的在怀香的唠叨里服侍着燕檀吃饭喝药,末了拉起莲香便走,再呆下去说不定这傻姐姐还会答应怀香一堆要求。
怀香在后面瞧的清楚,跌足暗恨,却又无可奈何。
书香这丫头就跟鱼儿似的,滑溜的很,极难抓住。
回去的路上莲香十分佩服书香的镇定自若:“那么乱的房间,妹妹你居然也能坐得住。”
书香翻个白眼:“那又不是我家,怀香都能视若无睹桌上吃过五六日未洗的碗筷,跟落了厚厚一层的灰尘,我怎么坐不住了?”
莲香捂着嘴轻笑:“我瞧见你坐下的时候还拿帕子轻轻擦了条凳呢。”
书香在她腋下挠了一把,大乐:“我那不是怕把裙子弄脏嘛。”
按理说,书香也是妙龄女子,爱美爱干净是本能,可惜她被林家老夫人放在房里养着。
林老太太对身边这些长的美貌的大丫头们极疼,行动作卧,吃饭穿衣,比林家旁支的小姐还要好,身边琐事末一概有小丫头子们料理。
说穿了,不过就是为了随时准备着给儿孙们房里添的人。
做通房或者姨娘的人,不会干活不会紧,最要紧是身段好脸蛋美,嘴甜会说话,瞧着赏心悦目才是头等大事。
怀香自小到大,学的是穿衣打扮,描眉扮俏,讨主子欢喜,至于烹饪女红,那是一概也不会的。
书香与莲香则与她不同,身边并无小丫头可供使唤,这些事情都是做惯了的,因此两人家中皆是干净整洁,都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莲香又有一手好绣活,这些日子已经埋头绣了好些手帕,送去绣庄寄卖了。
哪曾想还未过两日,莲香也诊出怀了身孕,贺黑子回来大喜过望,绣活一概不再让她做了,直恨不得将莲香供起来,最好不要动弹。
书香也替她欢喜,再去燕家的时候,面上喜意连连。
怀香这些日子对她有气,暗恨这小丫头心思狡诈,人又懒,每日送饭居然只送燕檀的,全没有她的份。有一日竟然还笑咪咪问她:“姐姐要不要学学生火做饭?其实极是简单,至少不必去外面小饭馆里吃了。”
彼时怀香正坐在核妆台前描眉画唇点胭脂,没好气的伸出自己纤纤玉手:“你也瞧瞧我是做饭的料不?你个刁钻的死丫头,一肚子坏心眼,就是想饿死我!”这腔调简直就是从前在林府对着小丫头子们呼来喝去的作派。
书香心头不喜,也懒的再劝她,只是每日燕檀药膳不断。
她是个知恩记德的人,感佩燕檀这番铁血义举,这些日子变着法的煮了药膳送来,凡是能令他伤口早日愈合的方子,总要拿来一试。燕檀气色一日日转了过来,面色日渐红润,又白了几分,轩眉威武,他本来便生的俊美整齐,瞧着倒真是个好儿郎。
怀香每日里瞧着这般俊美的儿郎,一时里暗叹他穷困,只是个穷当兵的,跟着他这辈子大约没有出头之日,只能每日操劳,经年便花容凋残;一时里又偷瞧着他发呆,只觉自己嫁的男子竟然生的这般好,那一颗心便不由咚咚跳了起来。
自成亲之后,燕檀与她本来便相聚日短,这些日子在床上养病,二人有暇相互打量,燕檀是越来越厌恶嫌恶,怀香却是心中五味陈杂,摇摆不定。
依着燕檀的想法,娶妇自然是贤德,明理,知义,像书香这样的才是佳缘。
他自在家,连身上衣衫怀香也不曾过问,又重伤体虚,汗出不止,都是书香准备了干净的白布巾来,嘱咐他出了汗务必拭净,连身上换洗衣衫也是书香每日里拿了替裴东明做的新衫来替换,又拿了回去洗的。
他推脱了两次,都被她温声制止。
“燕兄弟,你救了我家夫君的命,以后你便是我家夫君的至亲骨血兄弟,长嫂如母,你叫他一声大哥,我替你洗两件衫子也不值什么。”就算亲兄弟,危急时刻也不是都情愿以命相救的。
日子愈久,他心中的主意便愈加坚定。
这一日书香心情愉快,替燕檀盛粥的时候话也多了,多问了几句他身上的伤口,燕檀与她也日渐熟稔,面上笑容淡淡答她,又接过书香递过来的粥碗,一问一答间,瞧在怀香眼里,只刺眼的很。
几时起,这丫头倒与她家夫君关系这样亲近了?
他整日躺在床上,连个笑脸也不给自己,偏书香来了面上就带了笑容。
当下“啪”的一声将手中桃木梳砸在妆台上,冷哼一声:“篱笆要是扎得牢,骚狐狸哪有机会钻进来?”
燕檀与书香一怔,各自省起,她这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