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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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聊 更新:2021-02-19 10:25 字数:4908
言有志看着沐盛的笑容,被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的盯着看,让他感觉既诡异又反感。所以连带着口气也不敬起来:
“放开。”
沐盛的笑意更深,不但没放手,还低头凑近了脸,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额头。沐盛肩膀宽阔,身高又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强烈的压迫感让言有志除了生气之外还生出了一丝不甘。
他伸手一把推开了沐盛,然后瞪了他一眼扭头气冲冲地走出了洗手间。
沐盛松开手并没有阻止他的离去,他不打算在这里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更加确定了而已。
言有志走出洗手间迎面碰上了正在找他的齐聪。齐聪一张脸跑的红扑扑的,两步赶到他面前,拽着他就走,边走还边说:
“上个厕所怎么去这么久,快点,会后采访就要开始了。”
言有志一边被人像撵鸭子似的往前撵一边火急火燎的嚷嚷着:
“慢点,我拉链还没拉呢。”
沐盛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微笑着。这时走在后面的齐聪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正看见站在门口的沐盛,一直看着沐盛转身离开他还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调回视线。
总裁办公室,沐盛靠在大班椅上闭着眼睛,房里放着杰奎琳。迪普雷演奏的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第一节,时而低沉舒缓时而尖锐激亢的琴声很能调动人的情绪。沐盛一向不喜欢装模作样,这种古典音乐平时他从来不听,但现在不同。
如果仔细的听,就会发现在一阵阵激越的音乐声中还伴随着隐约的低喘。沐盛的眉毛轻轻的皱了起来,最终睁开了眼睛。
“起来。”
他按掉了音响的开关,沉声说道。不一会一个金黄色的脑袋从他办公桌下钻了出来,齐聪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沐盛。
“怎么了?”
“给我把拉链拉起来,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齐聪诧异的看着沐盛,再看看他的下半身,
“沐总,你确定吗?”
“我刚才的话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齐聪站起来趴到沐盛身上,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
“我可以让你很快活的。”
沐盛反感的歪了歪脖子,开始感到不耐烦。
“我想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齐聪一愣,他当然不会听不明白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乖乖的从沐盛身上起来。
“那我出去做事了,沐总。”
齐聪毕恭毕敬的朝沐盛弯腰,说话的口吻也恢复成一贯的乖巧,完全没了刚才的讨好谄媚之意。
待他出了门,沐盛得出一个结论,对于男人他目前只对言有志感兴趣。
可这事在齐聪这里就不那么简单了,他认为自己刚才肯定表现的不好,否则沐盛不可能都那样了还能忍得住。下一次他一定要拿出更多手段,完全没想到根本就没有下次了。
二十岁的齐聪年纪轻轻长相也好,还有,野心勃勃。
年纪不大进入这个圈子的时间却已经有两年了,两年来他跟了好几个艺人,都是默默无闻的新人,很多都是一片歌手。
终于这次跟了言有志,也不知道这个歌手到底走了什么运,被沐盛亲自点名提拔,还指名要Vice带,他花了不少功夫才争取到了给他当助理,这才有机会接近高层如果表现好了抓到了机会,自己长相不差头脑聪明,一定能在圈子里有一番作为。
齐聪还是年轻的,在他眼中一切好像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惜的是人生不是图纸,不可能你画成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他不明白他现在的想法无异于自我催眠,沐盛这个人如果是这么好算计的话,又怎么会有恒星的今天?将一切想得太简单,这就是齐聪的幼稚。
言东升和一帮泥工瓦匠正端着饭碗吃着饭,上午忙了一天,大家一身臭汗满面灰尘就中午这点时间可以休息休息,一个年轻的男生端着碗走到饭桌边的电视机前,按开了电视。
里面正播放一档娱乐节目,一个男歌手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言东升埋头吃饭听着歌,摇了摇头,嘴里嚼着饭菜嘟嘟囔囔的说道:
“现在的歌真是越来越没法听了,唱的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这些个年轻人就不能捋直了舌头再开口?”
“哎~老板,不对啊,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其中一个围着电视的工人开口了,严东升抬眼看了看屏幕。一看一口饭就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言有志正和Vice商量着接下来的宣传计划,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显是陌生的座机号码,他将手机递给Vice,
“Vice哥,你认识这个号码吗?”
Vice一看,不记得那个熟悉的记者或者报社是这个电话号码,便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别接了。”
“哦。”
言有志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陌生的电话别随便接,这也是公司给他的规定之一。
如果言有志知道这电话是从哪里又为什么打到他手机上的话,恐怕是无法这么镇定的。后来这个号码又来过几次电话,无一例外的被言有志挂断了。然后他的手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响。
直到言有志晚上回到家里,手机才再次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是佳美从美国打来的。佳美一向很少打电话给自己的,而且自从上次因为签约的事情自己挂了她电话,加上后来一直在忙发片的事,兄妹两很长时间没再联系了。
难道是很久没听见哥哥的声音想我了?
言有志有些窃喜,接起了电话。
“喂,小美,想你老哥了吧?”
“你在哪?”
佳美明显不善的语气传进耳中让言有志有些不解,
“在家呢,怎么了?”
“爸住院了你知道吗?医院打你电话打了一下午,你为什么不接?”
言有志这回彻底懵了。
9
9、解约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早晨五点多,路灯一盏盏熄灭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半笼在灰蒙蒙的云层里,微弱的金红色光芒照亮了冷寂的马路。街上行人稀少,只偶而几个晨跑锻炼的老人经过,也不见什么车辆,除了环卫车启动的隆隆声再没别的声响。
这样的早晨繁华的都市洗去了妆容,有一种庞大而凄凉的寂寥。
言有志在院门口等了很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报了地址便开始闭起眼睛,他有些疲倦但却不是因为一夜未眠。只要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胸口就沉闷的几乎喘不上气。
“有志,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呢?那种圈子不适合你啊,你怎么就不明白。”
父亲见到他之后沉默了很久,四年未见父子两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有志是因为内疚加上心结未解,言东升则是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该说的一早便说了,甚至狠心的连学费都不给却还是没阻止他走上这条路。思来想去,最后说出口的还是那句,不该。
可面对父亲的反对,一向和他对着干的言有志无言以对。
四年没见,父亲怎么就老了呢?他对言东升的印象还停留在他考上大学不顾反对离开家的那天,那是一个什么形象啊,高大健壮的身体,浓密乌黑的头发,还有因为生气而涨红的油亮的脸和中气十足的嗓门。
不过才四年。言有志飞扬着青春完全没意识到,时间在不经意中正慢慢的改变着一些人,这些人在你转过脸的那一瞬也许就衰老了。
黑发里夹杂的银丝,开始下垂的脸颊,还有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色。言有志生平第一次觉得父亲老了,也第一次意识到作为儿子的责任。他走到言东升面前站定,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站着干嘛?坐吧。”
倒是言东升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先开了口。言有志拉过凳子坐下后看着父亲的脸嚅嚅半晌方才低低的叫了声:“爸。。。。。。”
言东升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事,别担心,只是吃饭的时候噎着差点窒息,现在没事了。”
“哦。”
“爸,我。。。。。。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下午的时候一直在工作,公司规定陌生人的电话最好别接,我不知道。。。。。。。”
言东升摆摆手制止他接着往下说,然后目光如炬般的看着他。
“有志,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是你要的吗?”
言有志一愣低头不语,签约后的那些压抑和不快一起涌上心头,可面对亲人,这些难以宣泄的心事却显得更加难以启齿。更何况当初为了走着条路,言有志曾经如此决绝。
见他不说话,言东升叹了口气,沉重而无奈。
“儿子啊,爸爸老了。你该懂事了。”
那天晚上言有志守在父亲身旁一直没离开,虽然两父子话不多,但是这种久未有过的和睦相处让言东升心情很好,一晚上睡得格外的香。而言有志睡在一旁空置的病床上,一个晚上辗转难眠。
半夜十一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为了不吵醒父亲他走到医院走廊窗边才按下接听键。
“喂,有志,你小子出息了,发片了也不和哥们说一声。今天我看电视见着电视上那个假装忧郁的小生差点没认出来是你,怎么唱起来R&B了?你不是一向对那种有气无力的音乐很不屑一顾的吗?”
言有志还没说话,听筒里就传出林凡的声音,一句赶着一句跟连珠炮似地就扔了过来。
“最近忙着发片一直没时间联系你们,今天总算告一段落了,谁知道家里又发生了点事情,对不住哥几个了。”
“行了行了,我们谁跟谁啊,不会怪你的。对了,你在哪儿呢?我和黄家骏还有廖强现在在地质局旁边的串店吃宵夜,你过来吗?”
“不了,我爸住院了脱不开身,改天再一起聚吧。”
“啊,老爷子住院了?怕不是让你气的吧?你小子。。。。。。哎,廖强,你丫干嘛抢我电话。。。。。。”
“喂言有志。”
电话里的声音换成了廖强的,一听就是喝高了,说话有点大舌头。
“廖哥。”
言有志打了个招呼,接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在宿舍的那次廖强几乎和自己撕破了脸。廖强倒是没意识到这点,大大咧咧的就开口了。
“怎么?现在出名了,就看。。。。。。看不起哥几个了?哼,你。。。。。。你不是说要完成什么狗屁梦想吗?怎么现在唱的这些玩意儿,我楞一点没品出你丫那天的高尚味来?说到底。。。。。。。”
“廖强,你丫别撒酒疯,拿来。。。。。。”
林凡焦急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从那一头传来,却被廖强打断。
“撒手!我今天非说不可,干嘛?不是兄弟吗?还听不得真话了?”
“言有志,说到底什么梦想啊音乐啊,都他妈要给钱包让路,是吧?”
这番话一下子扎进了言有志最隐晦最不能被人碰触的那块软肋,针扎似的疼痛和难以下咽的苦涩瞬间在胸臆间蔓延开来,直堵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中握着手机,用上了想要捏碎它一般的力量。
“哎哟!黄家骏,你他妈干嘛用凉水泼我?”
廖强一声惊呼,手机被人抢走。
“喂,小志,你别听廖强胡说。叔叔住院了?在哪家医院?我看看有没有熟人,打个招呼多关照关照你们。”
言有志努力的压下心里的那股难受劲,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没事,我爸没什么大碍了,估计明天就能出院了。”
“哦,那就好。小志,你别听廖强胡说,他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恭喜你发片,说真的,我挺替你开心的。”
“嗯,我知道,我不往心里去。”
“那就行,你还在医院吧?我不耽误你照顾叔叔了,就这样吧,下回再一块聚一聚。”
“好,再见。”
挂上电话回到病房,言有志坐在病床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也许是吧,但是有些听来刺耳尖锐的话虽然毫无善意可言,却并不代表是错的。
Vice从企划宣传部的办公室走出来就被人一把拽住,他转身一看,是言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