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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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王 更新:2021-02-19 10:22 字数:4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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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传《续汉?舆服志》曰:“驿马三十里一置。”《史记》:“田横乘传诣洛阳,未至三十里,至尸乡厩置”是也。唐制亦然,白居易诗:“从陕至东京,山低路渐平。风光四百里,车马十三程”是也。其行或一日而驰十驿,岑参诗:“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时发咸阳,暮及陇山头。”韩愈诗:“衔命山东抚乱师,日驰三百自嫌迟”是也。又如天宝十四载十一月丙寅,安禄山反于范阳。壬申,闻于行在所,时上在华清宫,六日而达。至德二载九月癸卯,广平王收西京。甲辰,捷书至行在,时上在凤翔府,一日而达。而唐制,赦书日行五百里,则又不止于十驿也。古人以置驿之多,故行速而马不弊。后人以节费之说,历次裁并,至有七八十里而一驿者,马倒官逃。职此之故,盍一考之前史乎?
古人以三十里为一舍。《左传》:“楚子入郑,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注以为“退一舍”。而《诗》言:“我服既成,于三十里”《周礼?遗人》:“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然则汉人之驿马三十里一置,有自来矣。
国初,凡驿皆有仓。洪熙元年六月丙辰,河南新安知县陶奏:“县在山谷,土瘠民贫,遇岁不登,公私无措。惟南关驿有储此一事,而当时储畜之裕,法令之宽,贤尹益下之权,明主居高之听,皆非后世之所能及矣。然则驿之有仓,不但以供宾客使臣,而亦所以待凶荒艰厄,实《周礼?遗人》之掌也。帖括后生,何足以知先王之政哉。
今时十里一铺,设卒以递公文。
《孟子》所云“置邮而传命”,盖古已有之。《史记》:“白起既行,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汉书?黄霸传》注:“师古曰:邮亭书舍,谓传送文书所止处。”
○漕程《山堂考索》载:“唐漕制,凡陆行之程,马日七十里,步及驴五十里,车三十里。水行之程,舟之重者,溯河日三十里,江四十里,余水四十五里;空舟,溯河四十里,江五十里,余水六十里。沿流之舟则轻重同制,河日一百五十里,江一百里,余水七十里。转运征敛送纳皆准程节其迟速,其三峡、砥柱之类不拘此限。此法可以不尽人马之力,而亦无逗留之患。今之过淮、过洪及回空之限,犹有此意,而其用车驴则必穷日之力而后止,以至于人畜两弊,岂非后人之急迫日甚于前人也与,然其效可睹矣。”
○行盐松江李雯论“盐之产于场,犹五谷之生于地,宜就场定额,一税之后,不问其所之,则国与民两利。”又曰:“天下皆私盐,则天下皆官盐也。”此论凿凿可行。丘仲深《大学衍义补》言复海运,而引杜子美诗:“云帆转辽海。更稻来东吴”为证。余于盐法亦引子美诗云:“蜀麻吴盐自古通。”又曰:“风烟渺吴蜀,舟楫通盐麻。”又曰:“蜀麻久不来,吴盐拥荆门。”若如今日之法,各有行盐地界,吴盐安得至蜀哉!人人诵杜诗,而不知此故事。所云“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者也。
洪武三年六月辛巳,山西行省言:“大同粮储自陵县、长芦运至太和岭,路远费重。若令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者,俱准盐一引,引二百斤。商人鬻毕,即以原给引自赴所在官司缴之。如此,则转输之费省而军储充矣。”从之。此中盐之法所自始。
唐刘晏为转运使,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盐吏多则州县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余州县不复置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始江淮盐利不过四上万缗,季年乃六百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今日盐利之不可兴,正以盐吏之不可罢,读史者可以慨然有省矣。
行盐地分有远近之不同,远于官而近于私,则民不得不买私盐。既买私盐,则兴贩之徒必兴,于是乎盗贼多而刑狱滋矣。《宋史》言江西之虔州地连广南,而福建之汀州亦与虔接,虔盐弗善,汀故不产盐,二州民多盗贩广南盐以射利。每岁秋冬,田事才毕,恒数十百为群,持甲兵旗鼓,往来虔、汀、漳、潮、循、梅、惠、广八州之地。所至劫人谷帛,掠人妇女,与巡捕吏卒斗格,或至杀伤,则起为盗,依阻险要,捕不能得,或赦其罪招之。元末之张士诚,以盐徒而盗据吴会。其小小兴贩,虽太平之世,未尝绝也。余少居昆山、常熟之间,为两浙行盐地,而民间多贩淮盐,自通州渡江,其色青黑,视官盐为善。及游大同,所食皆蕃盐,坚致精好。此地利之便,非国法之所能禁也。明知其不能禁,而设为巡捕之格,课以私盐之获,每季若干,为一定之额,此掩耳盗钟之政也。
宋嘉中,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职王嘉麟上书,请罢茶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租钱,与所在征算,归榷货务,以偿边籴之费,可以疏利源而宽民力。仁宗从之。其诏书曰:“历世之敝,一旦以除,著为经常,弗复更制。”以是虽当王安石之时,而于茶法未有所变,其说可通之于盐课者也。
●卷十一○权量三代以来,权量之制,自隋文帝一变。杜氏《通典》言:“六朝量三升当今一升,称三两当今一两,尺一尺二寸当今一尺。”《左传?定公八年》正义曰:“魏、齐斗称于古二而为一,周、隋斗称于古三而为一。”《隋书?律历志》言:“梁、陈依古斗,齐以古升五升为一斗,周以玉升一升当官斗一升三合四勺,开皇以古斗三升为一升,大业初依复古斗。梁、陈依古称,齐以古称一斤八两为一斤,周玉称四两当古称四两半,开皇以古称三斤为一斤,大业初依复古称。”令考之传记,如《孟子》以举百钧为有力人;三十斤为钧,百钧则三千斤。《晋书?成帝纪》:“令诸郡举力人能举千五百斤以上者。”《史记?秦始皇纪》。“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宫廷中。”百二十斤为石,千石则十二万斤。《汉旧仪?祭天》:“养牛五岁,至二千斤。”《晋书?南阳王保传》:“自称重八百斤。”不应若此之重!《考工记》曰:“爵一升,觚三升。献以爵而酬以觚,一献而三酬,则一豆矣。”《礼记》“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尊者举觯,卑者举角。五献之尊,门外缶,门内壶,君尊瓦С。”注:“凡觞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壶大一石,五升曰散,瓦С五斗。《诗》曰:“无姑酌彼金。”毛说:“人君以黄金饰尊,大一硕,每食四簋。”正义:“簋,瓦器,容斗二升。”不应若此之巨!《周礼?舍人》:“丧纪共饭米。”注:“饭,所以实口。君用梁,大夫用稷,士用稻,皆四升。”《管子》:“凡食盐之数,一月丈夫五升少半,妇人三升少半,婴儿二升少半。”《史记?廉颇传》:“一饭斗米。”《汉书?食货志》:“食人月一石半。”《赵充国传》:“以一马自佗,负三十日食,为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匈奴传》:“计一人三百日食,用备十八斛。”不应若此之多!《史记?河渠书》:“可令亩十石。”嵇康《养生论》:“夫田种者,一亩十斛,谓之良田。”《晋书?傅玄传》:“白田收至十余斛,水田至数十斛。”今之收获最多亦不及此数。《灵枢经》:“人食一日中五升。”《既夕礼》:“朝一溢米,莫一溢米。”注:“二十两曰溢,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晋书?宣帝纪》:“问诸葛公:‘食可几何?’对曰:‘三四升。’”《会稽王道子传》:“国用虚谒,自司徒以下,日廪七升。”本皆言少,而反得多。是知古之权量比之于今,大抵皆三而当一也。《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居鲁,奉粟六万。”索隐曰:“当是六万斗。”正义曰:“六万小斗,当今二千石也。”此唐人所言三而当一之验。盖自三代以后,取民无制,权量之属,每代递增。至魏孝文太和十九年,诏改长尺、大斗,依周礼制度,班之天下。隋炀帝大业三年四月壬辰,改度量权衡并依两、小两之名,而后代则不复言矣。
《山堂考索》:“斛之为制,方尺而深尺。《班志》乃云其中容十斗,盖古用之斗小。”
欧阳公《集古录》有谷口铜甬,始元四年左冯翊造,其铭曰:“谷口铜甬容十斗,重四十斤。”以今权量校之,容三斗,重十五斤。斗则三而有余,斤则三而不足。吕氏《考古图》汉好官厨鼎刻曰:“重九斤一两。”今重三斤六两,今六两当汉之一斤。又曰:“轵家釜三斗弱,轵家甑三斗一升。”当汉之一石,大抵是三而当一也。
古以二十四铢为两。五铢钱十枚,计重二两二铢。今称得十枚,当今之一两弱。又《汉书?王莽传》言:“天凤元年,改作货布,长二寸五分,广一寸,首长八分有奇,广八分,其圜好径二分半,足枝长八分,间广二分。其文右曰‘货’,左曰‘布’,重二十五铢。”顷富平民掊地,得货布一罂。所谓长二寸五分者,今钞尺之一寸六分有奇;广一寸者,今之六分有半;八分者,今之五分。而二十五铢者,今称得百分两之四十二。是则今代之大于古者,量为最,权次之,度又次之矣。
《晋书?挚虞传》:“将作大匠陈勰,掘地得古尺。尚书奏:‘今尺长于古尺,宜以古为正。’潘岳以为习用已久,不宜复改。虞驳曰:‘昔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其形容,象物制器,以存时用。故参天两地,以正算数之纪;依律计分,以定长短之度。其作之也有则,故用之也有征。考步两仪,则天地无所隐其情;准正三辰,是悬象无所容其谬。施步两仪,则天地无所隐其情;准正三辰,则悬象无所容其谬。施之金石,则音韵和谐;措之规矩,则器用合宜。一本不差,而万物皆正。及其差也,事皆反是。今尺长于古尺几于半寸,乐府用之,律吕不合。史官用之,历象失占。医署用之,孔穴乖错。此三者,度量之所由生,得失之所取征,皆纟圭阂而不得通,故宜改今而从古也。唐虞之制,同律度量衡;仲尼之训,谨权审度。今两尺并用,不可谓之同;知失而行,不可谓之谨。不同不谨,是谓谬法,非所以轨物垂则,示人之极。凡物有多而易改,亦有少而难变。有改而致烦,亦有变而之简。度量是人所常用,而长短非人所恋惜,是多而易改者也。正失于得,反邪于正,一时之变,永世无二,是变而之简者也。宪章成式,不失其旧物。季末苟合之制,异端杂乱之用,宜以时厘改,贞夫一者也。臣以为宜如所奏。’”
○大斗大两《汉书?贷殖传》:“黍千大斗。”师古曰:“大斗者,异于量米粟之斗也。”是汉时己有大斗,但用之量粗货耳。
《唐六典》:“凡度,以北方黍中者一黍之广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一尺二寸为大尺,十尺为丈。凡量,以黍中者容一千二百黍为龠,二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三斗为大斗,十斗为斛。凡权衡,以黍中者百黍之重为铢,二十四铢为两,三两为大两,十六两为斤。凡积黍为度量权衡者,调钟律,测晷景,合汤药及冠冕之制则用之,内外官司悉用大者。”按唐时权量,是古今、小大并行,太史、太常、太医用古,他有司皆用今。久则其今者通行,而古者废矣。
宋沈括《笔谈》曰:“予受诏考钟律及铸浑仪,求秦汉以来度量,计六斗当今之一斗七升九合,称三斤当今十三两。”是宋时权量又大于唐也。
《元史》言:“至元二十年,颁行宋文思院小口斛。”又言:“世祖取江南,命输米者止用宋斗斛,以宋一石当今七斗故也。”是则元之斗斛又大于宋也。○汉禄言石古时制禄之数,皆用斗斛。《左传》言:“豆、区、釜、钟,各自其四,以登于釜。”《论语》:“与之釜,与之庾。”《孟子》:“养弟子以万钟。”皆量也。汉承秦制,始以石为名。故有中二千石、二千石、比二千石,千石、比千石,六百石、比六百石,四百石、比四百石,三百石、比三百石,二百石、比二百石,百石,而三公号万石。百二十斤为石,是以权代量。然考《续汉?百官志》所载月奉之数,则大将军、三公奉月三百五十斛,以至斗食奉月十一斛,又未尝不用斛。所谓二千石以至百石者,但以为品级之差而已。今人以十斗为石,本于此。不知秦时所为“金人十二,重各千石”,“撞万石之钟”,“县石铸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