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1-02-19 10:18      字数:4765
  齐琛回了房,将孟平璋留食的事与明玉说了。明玉愣了愣,差点没将那针戳进指头里,“三爷这是何故?”
  待他说了方才的事,明玉默了片刻,才道,“先前他的举止太过轻佻,妾身对他颇有芥蒂。但愿他所言不假,否则未免太过混账。”
  齐琛握了她的手,“我会小心护着你,不愿外见也无妨,他倒也是个明白人,不会去齐家告你一状。”
  明玉心里虽略有不舒服,但他做事素来稳重,也十分顾及自己的感受,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思量。想来孟平璋若真心帮忙,于齐琛是好的。孟家多武将,孟大公子更是佼佼者。齐孟两家交好,倒也妥当,“见罢,总不能躲一世,那倒显得妾身心虚了。三爷不在身旁,我避着就是。”
  齐琛喜她深明大义,除了以夫为天的脾性,其他的倒是开明,没有一般古代女子的拘束。
  午时用饭,孟平璋规规矩矩的,连话也不多说。
  等用过午饭准备告辞,下人便进来报季师爷来了。
  平日季师爷也会过来,齐琛以为是有公事。请他进来,季师爷倒是先瞧了一眼四下,这才说道,“今日过来,是想拜见齐夫人的。”
  明玉意外道,“季师爷有何事?”
  季师爷说道,“清晨小女说送月饼过来给夫人,与我吵了几句,一直到方才都未归。以为是来了大人府上,因此过来寻她。”
  季师爷虽然是个冷面严厉人,但膝下只有一女,十分疼爱。季芙跑出家门后,又被崔氏念叨,越想越觉自己是太过了些。女儿的性子他哪里会不知,怎会想到去巴结官家人。顿觉后悔,家里做好午饭也不见她回来,厚着脸过齐家找人。
  明玉说道,“季妹妹不曾来过这。昨日她与我说做了月饼会早早送来,可等了半日,却不见人,我倒以为她是有事耽搁了。”心下也担忧起来,也不敢说是否出了什么事,只是说道,“我立刻让人去找找,季师爷不必担心。”
  见她反过来安慰自己,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模样,季师爷倒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这般亲近她,日日说她的好。更觉自己小人之心,胡骂了女儿。
  孟平璋听了后,等季师爷走了,才问道,“那季姑娘,是那个状告我是窃贼的人?”
  齐琛看他,“你倒是又认真打听了一番。”
  孟平璋说道,“倒不是……只是今晨碰见了她,拿了一篮子饼,可却被人踩烂在地上。”
  然后……就十分落寞的提着个空篮子走了。
  明玉听的皱眉,问了孟平璋在何处所见,便让府里的下人出去寻她。
  孟平璋不多久也告辞了,出了大门,清雪问道,“孟少可要去寻季姑娘?”
  “关系两清,各不相欠,寻她做什么。”孟平璋上了马车,便让吴逢驾车回客栈。府衙到邓州要两个时辰,他明日还要赶回去,哪里有空去找个脾气暴躁,又长的非倾国倾城的姑娘。
  车行一半,轱辘声作响,吵的人烦躁。孟平璋撩起帘子,“去方才那地。”
  吴逢了然,拐了道往方才碰见季芙的地方去了。
  他们还未寻到季芙,齐府的下人已在别处找到她,报了明玉听,说是送回季家了,这才安心。
  月皎洁如银盘,高悬天穹,映的旁边乌云似白棉,轻轻聚拢圆月四周。
  明玉斟了桂花酒,放在鼻下轻闻,笑道,“才不过酿了十日,就已是酒香四溢。”
  齐琛喝了一杯,全是桂花香味,酒的火辣从舌尖开始漾开,一直飘荡入腹。因不喜桂花香气,因此饮了一杯算是应景了。那月饼也是甜腻东西,吃了一小块也未再动。赏的是月,和谁一起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小聊一会,见明玉已放下酒杯,也不再动桌上果点,见月色十分不错,便道,“外头热闹,我们去走走。”
  明玉点了点头“嗯”,小厮立刻说道,“小的去准备马车。”
  齐琛起身道,“不必,困在匣中,也瞧不见什么,热闹都在外头。”
  明玉也觉如此,况且天气微凉,去热闹的地方走走倒也好。出了门,让下人跟的远些,自己与齐琛并行。她是只想与他一同走的,可若碰见官吏,被见着堂堂知州大人连个下人也没,面子就说不过去。说到底,能与他独处的地方,唯有房里。
  还未到街道,便听见不同往日的喧闹,从巷子出来,满目华灯,从街头连绵街尾,人如潮水挤的只能缓慢前行。
  明玉下意识往齐琛身边轻靠,入了人群,手上一热,有掌握来,惊讶看他,齐琛低声,“别挤丢了。”
  “可是……”如此亲昵让人看见了,即便是夫妻也是让人羞涩的事。
  “别人瞧不见。”
  手掌宽实,握的有力稳当,颇觉安心。明玉不再顾忌,右手轻抬,抓着他的手臂,这样一来,他往前一步,她再前行,便无物可挡,无人能挤着她。一步一行,明玉只愿这路无尽头,就这么一起前行。
  齐琛握着她温软的手,偶尔会低头看看她,从光洁的额头至俊挺的鼻子,宁静美好。有时见她抬头看来,眼眸含笑,柔情满的可化心,手上不由握的更紧。
  “可看中了什么?”
  人声嘈杂,明玉听的不清,微踮了脚尖,“什么?”
  齐琛见她如此,低头,“可有瞧上的东西?”
  明玉对各种物件素来没什么欲望,可听他主动说起,随意看了看,明眸微闪,“灯笼。”
  齐琛笑了笑,拉她从人群挤出到了摊贩那,身子侧站,挡了外头拥挤的人,将她护在里面,“挑吧。”
  明玉挑了盏点染梅花,半臂长的灯笼。等转身看向外头,才发现若是走三步,怕灯笼就被挤成饼了。只好抱在怀里护着。走了十几步,明玉心头一动,抬头看他,又垫了脚尖,“三爷。”
  齐琛额上已渗出汗珠,专注前头没听见她唤声。明玉见他一心前头,也没再喊。她只是想告诉他,如今的姿势,很像是怀中抱了孩子。她护着孩子,他护着他们母子。
  这么一想,也不知是不是人太多的缘故,热得慌,心口一闷,只觉胃急缩,不适感瞬间涌上喉中,拿帕子捂了嘴,却是什么也没吐。
  ☆、第五十章 知府暗访
  回到家;明玉便将灯笼上了灯油;点亮在廊道那挂起;灯火微弱,个头又不大;她瞧着就是比别的灯笼好看。说了与齐琛听,便见他笑“爱屋及乌罢了;哪里真比得过那些能工巧匠做的”,听的她哼声。
  见她瞧了好一会那灯笼;齐琛携她入房;问道;“方才不是不舒服么,快些躺下;我让姚嬷嬷去请大夫来。”
  明玉可不舍得他走开;难得的月圆之夜,耗一两个时辰在这事,哪里情愿,“已经无妨了,许是喝了酒又吹了风。”说罢,环手抱他的腰,“明日不是要去游湖么,早歇吧。”
  齐琛见她无碍,也伸手揽她腰肢,还没吻落,就见她偏头,十分难受的模样,立刻直了身,“还是去唤大夫吧。”
  明玉只好答应,良辰美景真如虚设了。
  齐琛让下人去找大夫,陪她在房里休息,等大夫来了,明玉已昏沉睡下。见她面色无异,不忍叫醒,便又让大夫回去,让他明日一大早过来。
  晨起,也没唤她,等用过早食,便准备去松湖和一众官吏游湖赏玩去。
  &&&&&
  季芙对昨日齐家上下来寻的事颇为愧疚,一大早就团了七八十个芋头圆子,挑拣了一半瞧着好看的,要送过去。
  季师爷一听她要去齐府,也没多说,等她快出门,才道,“早去早回。”
  季芙笑笑,“嗯。”
  昨天的篮子被人踩的不像样,怕家人问起,就寻了个地方扔了。谁想半路瞧见有泥人戏,看的入神,等有人找她时,才知道耽搁了时辰,惹爹娘着急了。那篮子她也没敢带回家,免得被他们瞧见,又问长问短。
  从家里出来,就见麻四正往外搬东西,季芙快步走上前,“麻四。”
  麻四回头一看,那瘦脸就笑开了,“季妹妹早哟。”又伸手往她篮子里探,“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吧,给我瞧瞧。”
  季芙退了一步,将一个布包给他,“这份才是你的。不对,是婶婶的,你不许吃。”
  麻四啧啧几声,“小时候我还带你去掏过鸟蛋呢,长大了却嫌弃哥哥我。”
  季芙抿了抿嘴,“我爹说了,你再不好好养花做活,就不要你往衙门送花草了。”
  她这么一说,麻四倒想起那事来,不许她走,“季妹妹,那齐大人质问我中秋送去衙门的金菊值多少银子,我答了是半吊钱,大人似乎极为恼怒。你……你与季伯伯说说。”
  季芙想了想,“齐大人是个讲理的人,而且衙门的事我爹自有分寸,齐大人若真的要追责,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麻四这才松了一气,打开布包也不顾手脏,吃了一个圆子,烫的张嘴直呵气。季芙看着他狼狈模样,蹙眉,“快去拿与婶婶吃。”
  麻四利索包好,喝了一声“得令~”,便回屋去了。季芙站在外面看着里头的摆件,不都还是儿时常去玩闹看见的那些,桌脚陈旧的都有些烂了。想了片刻,才离开。
  从巷里出来,心情甚好往齐家走去。离的稍远,又无马车代步。已入了秋,这几日才觉风拂在身上觉凉,但也无碍。瞧着刺眼却不觉滚烫的光束,季芙又想起那京城病夫,一个大男人竟弱不禁风,还被日头晒晕,想想他那日面青唇白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进了往齐家去的大街,刚过中秋,街上热闹已消减大半,不似昨日那般拥挤。正走着,听见背后有马车声,刚要闪,便见一匹骏马几乎贴到脸边,马身过了大半,想着是哪家马夫这样赶车的,怕是刚做马夫的吧。谁想一看那手握缰绳的人,却分外眼熟。低眉想了片刻,那车帘子后已伸出一只修长惨白的手,抓了自己的辫子便是一扯。
  季芙痛的瞪眼,不等那人露脸,已是龇牙,“京城病夫,我知道是你!”
  孟平璋俯身出来,坐在夹板上,“你怎么知道是我?”
  季芙扬了扬眉,“哪个男子的手有你这般惨白惨白的,连指甲片都没点血色。”
  孟平璋抿了抿唇角,末了叹道,“原来姑娘将在下观察的如此仔细,在下实在是惶恐。若是姑娘再白点,再好看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季芙咬牙,孟平璋朗声笑笑,不再戏弄她,回了车内。
  看着那马车又嘚嘚嘚的往前驶去,季芙哼了一声,腹诽着继续往齐府走去。
  孟平璋是要去齐家与齐琛一块去游湖的,商定好的时辰已快到了。清雪见他乐在其中,说道,“昨日孟少寻她的事,为何不跟季姑娘说?”
  “为何要说?”
  清雪顿了顿,“你不说,她不知,那做了有何用?”
  孟平璋笑了笑,“有些事做了,不是一定要对方知晓才有意义。比如……你旁边这位侠士。”
  吴逢赶车的手势微顿,片刻复然。清雪抿紧了嘴,也没再问什么。这绣球抛的可真是妙,堵的她无话可说。
  到了齐家,齐琛刚好用过早食,见了孟平璋,礼貌性的问道,“可用过早点了?”
  孟平璋十分诚恳的说道,“不曾。”
  齐琛扯了扯嘴角,让厨子去下个面。孟平璋笑道,“我说与你听一个消息,当是面钱,知府大人今日也会去游船上,你不曾见过他,若见到有人向你询问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可要礼数齐全,免得他心中记你一笔。”
  齐琛应了声,又想难怪他中秋会跑过来,许是因为元大人来了的缘故。他这通判自然要跟随的,末了又道,“你昨日未说,今日又一大早前来,更不用陪同,元大人来此的事,你也是刚刚知晓。”
  孟平璋笑道,“对,元大人为人老奸巨猾,知晓你我同为京官,又算得上是好友,自然怕我走漏风声,坏了他微服私访的大计。可他防着我,我也有人在他身边,昨夜他刚动身,府衙就有人飞鸽传书于我。”
  齐琛问道,“元大人为人如何?”
  孟平璋想也没想,“奸诈阴险,自私自利,大小功劳都归功于他,身边养了四五个亲眷替他敛财。我说是通判,也不过是到处让我去瞧瞧其他州的官吏功绩,并非是要为他们谋利加功,而是瞧见谁人厉害,便压一番,免得日后踩在自己头上。”
  齐琛沉思片刻,“那此次他何处都不去,偏来邓州,怕也并非是来游山玩水。”
  孟平璋说道,“你倒想的通透,元大人城府颇深,起先我并不知,你上任后做事尚可,与其他人相比,他盯上你也不奇怪。因此来提醒你一番,免得失了礼数,被他记上一笔,脏你仕途。”
  齐琛点了点头,“多谢提点。”
  得他道谢,孟平璋也知他是个是非分明之人,不会总耿耿于怀往事。如此帮的也心中舒坦,正好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