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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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1-02-17 00:26 字数:5025
那人撩起衣袂,单膝下跪,抱拳道:"卫崇文愿听从太子御令。"
刘歆嘴角勾着笑意,迅速的起身,弯下腰来,亲自将他给扶起。
"大将军,快请起!"
*
董卿跟着宁王回到王府已是深夜时分,她的房里却亮着一道微微的烛光。
推门而入,原来竟是小安子,或许是等久了,或许是累了,不见她回来,定是忍不住疲劳,因而歪在她房里的软榻上打起盹来了……。。
为了找寻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小安子确实是累坏了,她不忍唤醒他,便任由他睡在她的软榻上,却又担心他着了寒,于是挨近床前,拿起被褥,回到榻前,覆在他身上。
小安子特地跑来她房里等着她,定是为了皇上的事,花费了这么多功夫仍然找不到皇上,现在连她也没有主意了。
内战在即,皇上生死不明,她已不能冀望皇上会突然出现,然后阻止了战争,如此的不切实际。刘氏皇族里軰份最高的人是大司空皇太叔,或许由他出面可以解决纷争。
明天一早宁王便会启程前往长江口与诸王会合,她得跟着去。
快马奔驰去骊山将『大事睡觉,小事清醒』的皇太叔给带到战场上,这事只能交给小安子去办了。
眼见国家即将陷入兵马倥偬,她倚在绮窗口,抬头仰望着寂静的星空,但见月色寂寥,夜幕低垂,万赖俱寂,天地一片清冷,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最后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
***
在僻静荒野里的一座破庙的草堆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如墨的黑发凌乱的散在草堆上,男人俊美的脸庞显然苍白,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全身发起阵阵的寒颤,往常的气宇轩昂己不在,徒留一身病弱的躯体。
"阳儿,阳儿……。水……。。水……。。"他低声呢喃道。
片刻,林阳儿拿着水瓢三步并两步,走进破庙内,挨进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半扶起,低声道:"天君,水来了,快喝吧。"
刘陵贪心的大口饮着那清彻的水,却被呛的一阵猛咳,林阳儿忙着拍一拍他的背,替他顺顺气,道:"别急,慢慢来,水还多得是……。。"
她在西城门故意绊倒那个男人,引起骚动,顺利出了城,很快的皇上清醒了,她便骗了他,说是路旁的竹竿倒了下来,恰巧将他给砸晕了,皇上急着前往诸王的会师地,不疑有他,两人偷溜出临时医疗所后,便没日没夜的赶着路,好不容易到了城东,却发现诸王受到了瘟疫的影响,早已拔营前往长江口了,眼见即将暴发战争,皇上心里着急,欲赶往长江口,在这当下,却突然病倒了。
是瘟疫,好不容易在一个小村庄里找来了一个大夫,他诊断出皇上原来染上了疫疾,应该是被扳车上的那个孩子给染上的吧?皇上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复,本就极易染上疫疾,在瘟疫漫延之前,她早已有所准备,为了避免宁王事后追查,她特地要求符老板去远方秘密购买治疗瘟疫的药物,并制成药丸,好让她随身备着,不料皇上服用了药丸却反而一病不起了,病势更加的严重,那大夫说,药服多了也是毒,药性会相克,那药丸与皇上这一阵子所服用的药性相克了。
药性原本就会残留在体内一段时间,在短时间内,她又给他服用相克的药物,导致他的病势莫名其妙的加重,原本还病着,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几乎起不了身了。原来竟是自己给弄巧成拙了。
她可不能把皇上给弄死了。不仅是为了那个权贵之位,还有她的感情,打从在宁王府初相识的第一眼,她便对他略为动心了。毕竟皇上不仅身份尊贵,他还是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如今两人在患难中相依,感情更是加深了不少。
刘陵喝了水,便躺了下来,因为病痛的折磨,他眉头微蹙,一脸的痛苦。
如今,他只能服用大黄,其它的药物皆不得入口。
现下,流落在外,身无长物,她无从熬药,只好将好不容易弄来的大黄,塞进自己的嘴里,嚼了一嚼,然后低下头,以嘴对嘴,喂食……。
刘陵见状,却伸手推了一推她,很是虚弱的低喃道:"疫疾,会传染的……妳别靠太近……。"
"天君,你没服药,会死的。你放心,阳儿的身体健壮,而且我也服用了治疗瘟疫的药,染不上的……。"说着,便径自以嘴喂食他。
她竟然以口就口,喂服他吃药。为了他,她不惧生,不偎死的照顾着他,与他一路互相扶持……
刘陵一双因病而显然无神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朝着她虚弱的笑了一笑,道:"阳儿,是我刘陵拖累了妳……。妳今日这般待我……。,来日……。。我一生必与妳福祸与共……。。"
115 浩然丹心
刘陵一双因病而显然无神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朝着她虚弱的笑了一笑,道:"阳儿,是我刘陵拖累了妳……。妳今日这般待我……。,来日……。。我一生必与妳福祸与共……。。"
"阳儿不求回报,只愿天君康复。"她低声道。
这时,破庙外传来鞞鼓号角声,在远方低沉的响着,紧接着是铁骑、车辆奔驰所发出的"答答"声。
"是宁王,他出兵了。。。。。。。。"刘陵转头看着外头,满脸的忧虑,却又无可奈何,恨只恨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染上疫疾,连行走都虚弱无力。
"皇上,我来背你吧!"林阳儿转身,背对着他,道:"咱们得继续赶路,日夜兼程,到了大一点的城镇,说不定运气好,可以买得到车辆。"
姑苏城为了运送大量的水源跟药物,方圆百里内的牛、马、车辆等……。。,那怕只是个小小的拖扳车,所有能用的交通工具已全都被宁王给强制征收了,连给皇上服用的大黄,她也是费了好多的功夫,花费了不少银两,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刘陵看着她娇弱的身子,迟疑片刻,低声道:"要走好几百里路哪……,妳支撑得住吗,朕担心妳累垮了啊……。"
"皇上,放心罢,为了皇上,阳儿一定会死命撑下去的。"林阳儿拍一拍自己的背,道:"快上来吧,咱们得赶上啊!"
阻止战争要紧,刘陵拖着病弱的身子,爬上了林阳儿的背,蓦地,感受到了她女子的身躯竟是这般娇弱的瞬间。他的眼神盈上了一挘钌畹母卸睦镆材拇ザ似鹄础?br />
"今日妳若不离,来日,我刘陵定不弃妳……。,妳如此的恩义,朕绝不相忘。"
"皇上啊,阳儿定谨记您今日之言。"林阳儿低声道。
是『恩义』,皇上感念的是她的恩跟义,将回报她的也是恩跟义,不是情。
那个『情』字太艰难。也太奢侈,皇上的情,已经被别的女人给早早地罢占走了。
假以时日。终究她会抢回来的。
***
若大的战船顺着江水缓缓前进,董卿坐在船舱内,依稀听得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除了水声,海鸟声。外头似乎一片宁静,船舱内的气氛却紧绷得吓人,颇有山雨欲来的诡异宁静。
宁王与赵王,伟王同待在一个舱里,其它的王候则待在别艘战船上,这一次的北上共联合了廿几艘战船。采五五成列而行,海上的军容,放眼望去。甚为雄壮。
伟王朝着窗外瞥了一眼,捋着灰白的胡子道:"离江岸愈来愈近了,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靠岸了。"语罢,他紧紧的关上木窗。
"离靠岸还有些时间,请容下臣出去透透气吧!"董卿被船舱内的严肃气氛闷得快喘不过来。便想去船头走一走,看一看滔滔的长江水。
这一起身。却突然被宁王给拉了回去,他低声警告道:"别出去,快靠岸了,很危险!"
"危险?"
尚未反应过来,蓦地,却听得外头有人大声嚷嚷,"箭矢射过来了!"
话声犹落,便听闻船舱外响起一阵弖箭划破空气"咻咻咻"的声音,像暴雨一般又急又烈的落了下来,转瞬间,船上已遍布了对岸射过来的箭矢。
伟王伸手撩开船舱的厚遮布,半玻ё叛郏房醋磐馔肥凳挡逶诖迳系募福迕嫉溃海⑹状问就阆吕凑饷炊嘀蠢矗苑降谋Σ蝗醢 #?br />
宁王转头看着董卿,沉声道:"英王的兵力不足六万,那里来这么强大的兵力?最终还是被本王给料中了,卫崇文率着大军投靠英王了。"
"不可能!"董卿怒目瞪视着他,咬一咬牙道:"崇文绝对不会背叛我,他答应过,只出兵吓阻诸王,绝不轻易动武,让我朝陷入兵马纷乱之中。"
"崇文?别叫得这么亲热?"宁王冷声道:"妳忘了那小子姓卫了?英王的太子之位是卫太后所册立的,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卫崇文确实是率兵投效英王了,是妳错信了他……。。,妳把六十万大军白白送给刘歆了。"
"无论如何,我相信他。"董卿的态度很是坚决。
她坚信,卫崇文绝对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无论如何,那小子绝对没有本王更值得妳来依赖。"宁王恼道。
仗还没开打,两人之间已战火弥漫。
一旁的伟王见状摇摇头,捋着胡子,道:"年轻人哪。。。。。。。就是爱在嘴上一较长短,斗嬴了又如何,争论输了又如何?莫非又是情字在作崇了吗?"他转头看着外头的箭雨,灰白的眉毛再度紧紧的皱了起来,沉声道:"对方的武力确实强大,你们说……。待会儿,登岸时,我方会损兵折将多少?"
这才是他所真正担心的,战船在登岸时,腹背受敌,是防御力最薄弱的时候,当然这个时候,也是敌方一定会抓紧机会猛烈攻击的时刻,一场登岸的攻防战争,往往会损失不少将士,更甚者折损过半……。
马上得面临一场大杀戮了。
船舱里的气氛,再度凝重了起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战船重重的晃了几下,表示靠岸了,随即,传来雄壮威武的号角声及猛烈的击鼓声,"咚咚咚咚"的彻天震响着,将战争的紧张感宣泄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兵士们彻天的嘶吼声音。
"冲啊!"
兵士们从各船的船舱内,举着剑,提着盾,蜂拥而出,一时之间嘶杀声四起。
*
炙热的阳光照耀大地,江水滔滔的长江边,布满旗志,战旗飘扬,威武的几十万大军,摆好阵势,临江而立,金戈铁马,严阵以待,更显得威风吓吓,声势逼人。
英王刘歆高立在战车上,双眸紧盯着敌方缓慢驶进的敌方船队,他转头,对着身边骑在俊马上的威武大将军,问道:"你说,以我方这般强大的兵力,他们有多少胜算能够成功登岸?"
卫崇文缓缓的掠过眼前训练有素,在江岸边严阵以待,声势强大的朝廷大军,分析情势道:"对方登不了岸,在抢滩时,将士损失太过巨大,自然就会退回战船了;就算不计损失,仍然强势登岸,兵力至少也该折损一半了。"
刘歆听了,咧嘴笑道:"这么说来,这场仗,本太子是嬴定了。"
卫崇见敌方的战船逐渐靠近,便神色一凝,撇下太子,径自策马前往大军的第一道防线。
未久,一名将领策马奔过来他跟前,抱拳道:"报告大将军,敌方的战船已经到达弓箭的射击距离了。"
卫崇文即刻命道:"放箭。"
那将领立刻退了下去,片刻,号角声响起,伴随着那雄壮的鸣声,几十万枝弓箭宛如暴雨般往长江上的战船射了过去。
敌方的战船并未被那急剧猛攻的箭雨给击退,仍顽固地持续逼近,直到大船紧紧的靠在岸边,紧接着对方的鼓声震天响起,鼓动士气,准备抢滩上岸了。
虽然胜卷在握,骑军的将领乃不敢掉以轻心,战场上的胜败变化之快,往往只在一瞬之间。他凝着神,策马至卫崇文身边,扬声问道:"大将军,敌方提着盾,看这态势是已经准备上岸了,这时,是该派骑军上前迎敌了?"
卫崇文却是果断命道:"继续射箭!"
如雨的弓箭持续往江边的敌方射去,那方提着盾,不计身旁的战友们一个个的倒下,仍鼓声大作,坚持上岸,眼见顺利上岸的敌军愈来愈多,箭雨已然抵挡不了敌方的攻势了,骑军的将领担心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机,急忙朝着卫崇文建言道:"大将军,敌方已经上岸了,这个时候我方派骑军上前迎战刚刚好,敌人绝对无法突破防线,反而会死伤惨重,此刻正是我军的致胜关键啊,骑军再不上场恐怕会来不及了啊。"
卫崇文仍沉默着,此刻,他的脸色异常的沉重,双眸紧盯着战场,
"大将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