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9 10:17      字数:5060
  许则平道:“求求姑娘,不是我不肯啊,而是我许家如今容不了这大菩萨啊。您上外边打听打听这摄政王是什么人?我就是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收留他的人啊。您若真是想救许衡,求求您,别往我这儿送……摄政、摄政王府不是强得多么。哎呀姑娘啊,娘娘就是要您救许衡,没说非要往我这儿送啊!求姑娘高抬贵手啊……”想到摄政王上次来家里要人之事,这次若是当真收留了许衡,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若是皇帝又存了灭口之心,这条老命恐怕连同家中妻儿都不免,一把鼻涕一把泪再也控制不住,身子兀自筛糠也似。
  定儿见了他老泪纵横的模样,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不说自己甘冒大风险送人,贵妃娘娘甚至小产,可这个当叔父的却连门也不敢让许衡进。一咬牙一跺脚,对许则平道:“既然如此,许大人,玉佩拿来。”待许则平交出玉佩,转头对两个太监道:“走!去摄政王府!”
  许则平直待定儿走远,在家丁搀扶下,哆哆嗦嗦连滚带爬进了大门。
  好在摄政王府与许府相隔不远,只数条街道模样。门口大红灯笼甚是明亮,两个穿得十分厚实的侍卫靠在门口打盹。听到有不寻常动静,喝问道:“什么人!”
  定儿当下将玉佩递上前去,将方才在许府门口的话又复述一遍。未及盏茶时分,葛明山满头的急汗从里面冲出来道:“人呢?人呢?到底伤得如何?”看见定儿也顾不得施礼,揭开软舆一看,登时腿也软了,强自镇静道:“快来两个人把许大人抬进去!有人没有?去把住老槐树胡同的太医请来,说有要紧的人要诊治。”一面又对定儿道:“对不住姑娘,咱家实在是脱不得身。娘娘可还有什么话?”
  定儿毕竟一颗心放了下来,道:“娘娘只求保住许公子平安。还有……”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毕竟还是要说:“娘娘夜里受惊过度,小产了。”
  葛明山吃了一惊,道:“小产了?”但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道:“姑娘惫夜前来,殿下定然十分感激。我安排人马送姑娘进宫。”随即吩咐人手,又是送上手炉又是安排暖轿,可怜定儿一个弱女子半夜里奔波,实在也是走的倦了。在王府人等护送下回到宫内复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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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贵妃赏赐,葛明山原本也没想太多。可不曾想,到了近三更,仍然是踪影全无。跟了许衡去的侍卫太监都不能进宫,只能在门外等着。可直到摄政王府的人来询问几遍,宫门都下了锁了,也是没有出来。
  虽说摄政王权利极大,但既然宫门下锁,大内毕竟也不是随便进的。况且赵桓这几日巡营去了,并不在京城内。若说是留宿了,却又没有人出来传旨。直把个葛明山急的跳脚,不住安慰自己,以许衡宦人之身即使留宿也并无不妥。
  待得定儿将人送了回来,葛明山即使想后悔也没地方上吊去了。将人接了进来,揭开棉被一看,许衡面上、身上青紫红肿,难以睁眼;而下身更是狼藉一片,不知如何。只得叫了两个心腹进来人先擦洗干净了,又拿棉被厚厚地捂住,屋内生了三大盆旺旺的火盆,等待大夫前来。许衡浑身僵冷似死过去一般,只偶尔触痛伤处方才轻微颤抖几下。
  那大夫天寒地冻地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自然是老大不情愿。只是摄政王府请人,也不敢抱怨,随着家丁来到床榻前。见众人皆小心翼翼,那伤者却不过一个王府太监,身上是些皮肉伤,只是私处的伤却是触目惊心,心知或者知道了这深宅中秘密,小心看诊,一句话也不敢多问。这人显然是经了虐打,而后庭撕裂不用说了,前面居然也被人弄伤,戳了些物事在内,弄出来一看是一只断开的细簪。大夫仔细清理、上药之后,再细细把了脉。觉得病人体温高热,面上潮红,有些不妥,又斟酌着开了退烧的汤药来,命人煎了服用。
  葛明山兀自不放心,仔细问了大夫。大夫道都是皮肉之伤,只后庭伤了只能食些汤水,另外好生调养即可。又匆匆去了。
  赵桓第二日午时过后方才回府。葛明山不敢拖延,更加不敢隐瞒,待他更衣浣面之时,跪在地上禀明了来龙去脉。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连脚步声也不闻,葛明山却不敢抬起头来多看一眼,数九寒天,汗水津津而下,只盼赵桓早些发作了,自己也好早点超生。正忍不住抬头,一只滚烫的茶碗兜头掷下,顿时头破血流,茶水泼了满脸,蛰在伤口上痛极,心口随即挨了一脚,直踢得他做了滚地葫芦。
  “噌”地一声,赵桓已经拔出了挂在墙上的宝剑,浑身怒气做了无处发泄,几乎便要逼上葛明山穿个透明窟窿。
  葛明山哪里还有魂在,不住磕头,他原本盼着赵皙总算不是个暴戾迁怒的主,能够饶过了这条命去。胸口这脚踢得他头晕眼花,直不起腰来。既躲不开也不敢躲。
  “王爷!”一个身影从门口窜了进来,架住了赵桓手臂,这一剑便没有能刺得下来。这人对周围叫道:“还不快滚!”伺候着的使女太监全部送了口气,灰溜溜地鱼贯而出,生怕走得迟了受鱼池之灾。
  这架住赵桓说话的却是赵桓正妃刘氏弟弟刘季行。他与赵桓同去巡营,回来又累又饿,索性与他一同回了王府歇息再回自己家中,况且还有许多事情计议。却没曾想见到赵桓如此暴怒。他认识赵桓也十年了,赵桓早就过了恼怒冲动的年纪,忙挡住了问道:“什么事情就值得这样!”
  “赵皙!他欺我太甚!”
  “嗨,那小子一共才多大,就做得出什么欺得了你的事情,无非荒唐些。如今他总是皇帝!”
  这句话说将出来,赵桓满腔怒火都做了空想,“哐铛”一声把剑掼在在地上,慢慢坐进椅中,缓缓道:“不错,无非荒唐些。难道他就真敢做下这等明目张胆的事情来!”
  刘季行并不晓得发生了何事,想问却又见赵桓阴沉着脸。尴尬间葛明山急急忙忙地进来跪下道:“殿下!许……许公子他或许不好了,太医请您过去!”
  赵桓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往外而去。刘季行想想要跟上,葛明山使了个颜色,旁边有太监悄悄拉住了,道:“刘将军请留步,那处您去不得。”
  “哦?”刘季行见那太监满脸诡秘神色,道:“怎地?哪个清客这么重要,我倒要会会。”
  “将军切莫做此想。那人……是个男的,王爷收在府里,已经有近两月了。您……是咱们王府的舅爷、正妃的亲弟,那种地方还是不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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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去也行,你给我说说,小皇帝又怎么了?”
  那太监知道此事也无法对刘季行隐瞒,将如何送入宫内,如何受了辱又送出宫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刘季行顿时明白,嗤道:“真是!也值得这样。你和王爷禀一声,我回府了!”扬长而去,旁人自不敢阻拦。
  赵桓来到许衡所居院落,在堂屋坐下了,问道:“怎么不好?”一旁早有丫鬟送上茶盏。
  葛明山禀道:“殿下,许公子他昨天晚上送回来有些发热,大夫说或许有些着了风寒……可是今天药性过去了,许公子醒来,忽然狂燥不止无法克制,身上都抓出血了,还腹痛不止……现如今越发气息微弱,似乎是晕厥了,王太医和张太医正在里面看着呢。”
  赵桓强自镇静,拿了茶盏喝水,自己却可听到杯盏在轻轻相撞之声。半晌王太医出来,一幅愁眉苦脸模样,见了赵桓便要行礼。
  赵桓止住了,问道:“怎样?”
  王太医苦道:“唉,小人学艺不精,其实病人是着了风寒,昨晚调治之药也下得对症。可是这狂燥之症……”
  赵桓再不答话,走进内室。一旁使女太监纷纷行礼。他走到许衡床前,见只盖了一床薄被。手脚都被捆在床上,面目青肿却又涨得通红,双目上翻,气息微弱。一旁须发皆白的张太医正慢慢收起覆在许衡手腕上的白布。见了赵桓躬身退下。
  赵桓见许衡绑得如此痛苦,喝道:“人都这样了,怎么还绑着?松开松开!”一面看他面上颈中伤口,只觉肌肤滚烫。一时许衡松了绑,似乎有些察觉,双目慢慢睁开一条逢,见是赵桓,似有些欣喜,只是面目浮肿,瞧不出来。只一瞬间即刻露出痛苦表情,想要翻滚挣扎却实在没了力气,只捂住小腹不住抽搐。挣扎间伤口崩裂,床单上早血迹斑斑,陈血新血混杂交错。
  赵桓见不得许衡如此,额边青筋直跳,吩咐道:“拿些冰来!”旁边早有人去在雪地里凿了干净的病来冰镇在许衡身旁。只是他肺叶受伤,一时间靠不得太寒,又激得咳嗽连连,一时间几乎没北过气去。
  赵桓左右无法,问道:“张大人,这……到底是什么症候!你们问了这半日的案脉,到底如何啊?”
  那年迈的张大人道:“殿下请借一步说话。”扯了赵桓来到前厅,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您据实回答老朽一句话,那床上的病人,是净过身的不是?”
  赵桓犹豫了一下,道:“是。”
  张太医道:“那就是了。依老朽看来,病人服用了春药,而且分量不止一点。昨日受了冻一时发作不得。今日身上寒冷解了便发作了出来。”
  赵桓道:“春药?这……用在……用在他身上,似乎……”
  张太医道:“这就是症结所在。殿下您想,春药无非使人勃发,以达到壮阳而夜御数女。而这……阉人服了春药,而且是大内秘药,验效非同小可,那药力无处可泻,于五脏六腑之间虚耗精元,因此狂燥不安,腹痛不止。”
  赵桓急问:“那……岂不是无法可解?”若服用春药,寻人交合之后自然解了,只是许衡既然遭了宫刑,这事情便无可下手之处。
  张太医道:“法子么,老朽话说在前面……甚是凶险,只有五成把握。老朽只求殿下,万一有什么差错,恕老朽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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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医道:“法子么,老朽话说在前面……甚是凶险,只有五成把握。老朽只求殿下,万一有什么差错,恕老朽无罪。”
  赵桓一点头道:“讲。”
  张太医躬身道:“是。这春药无非是热补一类,如今只有用大寒之药剂对冲,再用固本培源之药物调养……只是病人本身身体并不强壮,加以那春药是大内所制,并非寻常物。这一番冲撞只怕经受不起啊……”
  赵桓道:“有几成把握?”
  张太医道:“若是寻常人等,尚有六分,如今,只剩了四分,或许……更少。”
  赵桓一颗心沉了下去,默立了盏茶时分,道:“张太医只管放手去做就是。本王不作那等迁怒之事。”
  张太医年纪老迈,多经世事。平日里素来知晓成王处事到也秉公,因此才敢提出这等建议。既然得了应允,便回过头去开方煎药了。
  赵桓暗中叹了口气,只觉的憋闷。此时却有侍从前来到:“殿下,王妃娘娘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赵桓与王妃刘氏的感情可以用“相敬如宾”四字来形容。刘氏妃乃是皇帝妃子刘淑妃的堂姐,到也是正经的公候小姐出身。结缡十年以来,生了一子一女,其亲弟刘季行任右游击将军,掌管京畿左近左右神勇营之职,乃是成王的得力助手。她的正室地位几乎是牢不可破,对于赵桓的风流韵事也就十分宽大。但凡有甚么大事,赵桓也算是尊重刘氏妃的意见。听了侍从来报,便道:“前面带路。”
  一路到来刘王妃所居处所,乃是一座三进的大院,布置得富丽不失雅致。刘氏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虽非十分姿色,却也端庄雍容。上前来福道:“殿下。”
  赵桓心绪不好,直接道:“有什么事情?”
  刘氏看了看赵桓面色,道:“今天早上宫中有消息传出,尹贵妃娘娘小产了。如今各王妃命妇都进宫问安,我们自然也不能少的了。只是这事情来得甚是蹊跷,前儿还好好的,都说娘娘必生贵子,有些传闻说尹贵妃昨晚撞了邪,所以引致小产。殿下看王府准备些什么礼物才好?”
  尹贵妃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