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19 09:58      字数:5077
  看到四名大汉衔尾穷追。
  五岭渔隐也在这时一声怒啸,鱼竿左荡右决,八面生风,冲向西首,竿上的钓丝突然拂
  出,“嗤一声厉啸,阻在西首的两名大汉之一骤不及防被卷住双脚,惊叫著被扔倒丈外,让
  出道路。五岭渔隐一声狂笑,向西如飞而遁。黑狐追之不及,怒啸连天,留下两个大汉照顾
  受伤的同伴,狂追中海和天罡星。大白天,想挣脱追踪的人谈何容易?天罡星身上有镖毒,
  不敢用全力奔跑,眼看要糟。中海一见不对,抢前挽住天罡星的右膀,说:“我助你一臂之
  力,黑狐那家伙快追近了。”
  天罡星咬紧牙关,说:“听我指示方向,路上走不得,咱们必须从山林中脱身,这附近
  我熟。”
  不久,他们向左一绕,穿越无数参天古木和丛山旷野小涧溪流。后面,最快的黑狐还在
  三二十女外,其他的人早已落后不见了。
  再越过不少山林,黑狐也不见了。算路途,至少也离开茅亭在三十里外了。
  两人在一座山坳中的古林旁歇息,喝饱了山泉,拭干了浑身的大汗。天罡星肢色泛灰,
  虚脱地躺在一株巨树下,一面喘息,一面向中海说:“谢谢你,老弟,如果没有你援手,他
  妈的一切都完了。”
  中海倚坐在右首不远的树干上,身旁放著包里,一面用腰巾拭汗,一面笑道:“路见不
  平,拔刀相助,能为兄台尽力,在下深感荣幸,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老兄的大名是……”
  “我姓洪,名贵,绰号天罡星。你呢?”
  中海淡淡一笑,不假思索地说:“在下姓海,名龙。”
  “姓海?这姓倒很少见。”
  “呵呵!少虽少,但系出名门,春秋时卫国名臣海春之后。”
  天罡星不住地向他打量,问:“老弟,你在何处得意?”
  “四海为□,无所不为,得意时杀人越货,失意时鸡鸣狗盗。当然,我没有你老兄神
  气。”
  天罡星耸耸肩,说:“别谈了,他娘的黑狐可把我搞惨了。看样子,我还得走你的路子
  重创基业了。”
  “你的镖毒怎办?”中海问。
  “我得走一趟福建延平府。”到延平府干甚么?”
  “那儿有一位疗毒圣手,叫做神针冷冰,他不但针灸术天下无双,疗毒也大大的有名,
  金针下处立起沉□。只是,那家伙爱财如命,非钱不行,我得先找些金银。”
  中海大喜,沉著气说:“妙极了,我要到漳州,咱们可以同行。”
  “好,咱们一言为定。找金银我内行,跟著我你不会吃亏。你到漳州有何贵干?”
  中海失笑,若无其事地说:“找人。”
  “找谁?有名有姓么?是不是江湖人?”
  “江湖人姓名经常在变,谁知道他的真姓名?目前也许姓张,也许姓王。”
  “那……你的姓名也是假的?”
  “也许过些天我会姓龙名海。”
  “那人……”
  “那家伙和我在湖广发了一次财,事后却带著黄金溜之大吉。”
  “那怎么可以?”
  “所以我要找他。你老兄是一寨之主,手面当然够广。”
  天罡星拍拍胸膛,傲然地说:“不是洪某吹牛夸口,宇内十六莴人,我大多认识。”
  “在下高攀不上那些白手名宿,只向你老兄打听一个小人物。当然,也许他也是高手名
  宿也不一定。”
  “你说说看,也许我认识。”
  “那家伙豹头环眼,四方脸,左眼角有个刀疤,所以左眉秃而且左眼角往下拉,北方
  人。”
  天罡星低头沉思,久久方说:“有点像是疤眼老三,但……”
  “疤眼老三?他目下在何处?”中海虎目放光地追问。
  天罡星摇摇取,说:“他不会是你要找的人;他可不是个江湖小混混。”
  “你说说看?”
  “你该知道咱们绿林道中人才济济,做买卖形形色色,而最闻名的有三种人。一是有窑
  有寨开山立柜的英雄,像我就是这一类的人。其二是独行千里,不受任何限制,不受任何人
  管束,不与任何人结伙的独行大盗。其三乃是纠合几个人,萍踪无定,出没无常,见山吃山
  见水吃水,不买任何人的赈实力相当强的小集团,疤眼老三就是这第三种人。”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上正题呢。”中海接口道。
  “你急甚么?疤眼老三这一群人共有五个,个个都是了不起的高手,比那些坐地分赃的
  绿林大豪功力不见得差多少。他的绰号叫做鬼眼丧门,姓陶,单名宣。因为他排行第三,所
  以咱们同道只叫他疤眼老三。”
  “其他几个又是谁?”
  “老大叫锦毛虎金文硕;老二活阎罗魏光耀;老四沧海神蛟姜杰;老五夺魄无常戚雄。
  这五个人号称海宇五雄,五个人横行天下,打家劫舍之前,会公然先行投书,对方如不在三
  天内送限定的金银和美女到指定的地方,那么,五位老爷就在限期的最后一刻到达,那地方
  就倒霉了,怎样倒霉法,你自己去想好了。”
  “海宇五雄成名多久了?”
  “大概有五六年了。老弟,如果疤眼老三是你要找的人,我看你还是乖乖地远避为上,
  做你的小强盗也罢。”
  “目下他们在何处?”
  “不知道,去年听说在浙江天台附近,与天台剑客起了冲突,屠绝了天台剑客满门老
  小。”
  “依你看,在何处可以找得到他们?”
  “这……很难说,也许在湖广,也许在福建,他们绝不会在一年之中?在同一地点做两
  次案的,上次在浙江,天知道他们窜到何处去了?不过,如果他们到湖广,却不会在湖广做
  案,听说他们倒还买洞庭王的账,与玉麒麟也有些少交情。老弟,如果我是你,我宁可和他
  交朋友,也不愿和他算老账呢。”
  中梅冷冷一笑,站起说:“也许我和你老兄具有同样的看法。咱们可以走了。哦!你去
  找神针冷冰,他的家在……”
  “在延平府将乐县西北百丈山下。你日后如果有难治之病,可以去找他,但事先准备大
  量金银,最好是珍宝。那家伙的诊费,可从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中海背起包里,说:“我会去找他的,快了。走!由何处走?”
  天罡星站起伸个懒腰,说:“咱们绕远些,不能走南安府。由这儿向东北行,可以到赣
  州府。但为了防偏黑狐拦截,咱们得找地方躲上三五天。”
  中海在无意中获得了不少消息,像是在茫茫的黑夜中看到了一线火光。他压下了心中的
  激动,与天罡星同行,想从天罡星的口中,多探出一些消息。
  第五天,料想黑狐必定松懈了防范,两人泰然上路,沿章江下行,经崇义里,上犹县,
  直下赣州府。
  黄昏时分进了西门,第二天出东门由瑞金入闽。将到城门口,远远地便看到城门两侧的
  墙壁事有许多人围著看榜文。
  两人都心中有鬼,天罡星说:“老弟,咱们分开走。”
  “为甚么?”中海问。
  “城门口贴了榜文了,这是咱们江湖人的黑榜,必须看看以便早作提防,但又怕被眼线
  魔爪看出苗取。我先走,劳驾,你看看上面放些甚么屁,我不认识字。”
  天罡星说完,大摇大摆地先出了城。
  中海在榜文下略一停留,吹著悦耳的口,从容经过守在城门口的几名差役身前,追上了
  天罡星了。
  “怎么回事?”天罡星问。
  “你榜上无名,我却有。”中海答,脸色全变了。
  中海的脸色,变得狰狞怕人,与刚才通过差役前时判若两人。他上齿紧咬著下唇,脸上
  布满寒霜呢天罡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啦?老弟,你的脸色有点吓人。”
  中海突然桀桀狂笑,笑完说:“我在湖广做案,有人检我的手尾,杀了人,罪名由我去
  顶,你看妙不妙?”
  “混蛋!你知道那检手尾的是谁?”天罡星脱口咒骂。
  “哼!我如果知道就好,也不必跑一趟漳州啦,我真愚蠢,我该晚些天再走的。那在暗
  中要送我问绞的畜生必定是我附近的人,而且始终盯在我身后,我却不知是谁,哼!他跑不
  了的。”中海咬牙切齿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罡星关心地问。
  “不说吧!乏味得很。”中海暴躁地叫,洒开大步赶路。
  从赣州府到汀州府,全是羊肠小道,翻山越岭,左盘右曲,天知道这两座城相距竟有千
  余里,委实令人难信。但信不信是一回事,当时的小道确有千里以上,没有大道,路只有东
  村西村间绕来绕去南来北往,比实际的里程拉远了三倍以上。
  别认为这一条山路少人行走,事实不然。相反地来往的人成群结队呼啸而过,但走上大
  半天,决看不到单身的旅客。
  汀州府有几座大名鼎鼎的矿场,出产当时最有名的两种金属,银和铜。最有名的有黄焙
  场、安丰场,和宁化县的宁化场,是当时官府最重视的金银产地。
  炼好的银和铜,皆由大批官兵拜往赣州府转运京师。以往是运到福州府由海运北行。但
  海运不安全,汀州至福州一段路水陆共一千三百余里,更不安全,所以改道江西,会合瑞金
  所产的金,一起解上京师。
  因此,这条路的往来兵夫比任何一条路都多,想在这儿做一票大买卖的江湖人也为数不
  少。近十年来,官银被劫的大案已出了两次,弄掉三两袋的小案多得不可数计。
  天罡星所说的找金银,就指的这件事,沿途他将计划和中海商量,预定在柴侯峡山下动
  手。
  柴侯峡山在云都东南七十里、面临贡江,西北便是充满神话色彩的梓潭山。柴侯峡山也
  是一座充满神话的山,山顶上的石棺和松柏,是从江对面的平山村飞来的,棺中盛著汉朝的
  一个姓刘名叔乔的人,自称柴侯。
  音潮未年天下大乱,有人挖他的坟取宝,突然狂风暴雨骤至,棺与坟四周的松柏,飞渡
  贡江移上这度山峰,棺化为石云。
  由于前后两座山都是有鬼有神的山,柴侯峡山有神,梓潭山有鬼,路经这段路的人,经
  常疑神疑鬼,战战兢兢,在这儿下手劫金,最为理想。
  中海确也需要钱,但他不愿抢劫,即使是官银他也不愿伸手,认为那会令押金银的兵夫
  遭殃,比劫大户更缺德,不知会坑害多少人。
  巳经过了雩都,沿贡江东行,走了卅余里,天罡星才提出他的劫金大计。
  中海静静地听完,耐并性子问:“老兄,要劫金银,何不到汀州府的矿场去劫?带著金
  银往回走岂不冤枉?”
  天罡星哈哈大笑,摇头道:“你不懂,金子出在瑞金,汀州府只有银。咱们在这一带下
  手,官府必定以为咱们定然在江西地境藏身,没有人会怀疑咱们反而往回走。”
  中海淡淡一笑,说:“我反对在半途劫毯金银。”
  “咦!为甚么?”
  “你知道咱们来这一手,有多少人誓将家破人亡?”
  “哈哈哈哈……”天罡星狂笑起来,笑完说:“咱们做强盗的只管自己,那管他人?老
  弟,你何时慈悲起来的?”
  中海突然止步,寒著脸说:“致兄,你听了,做强盗的并不全是些没有心肝的人,绿林
  有绿林的戒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做强盗的有一句自我解嘲的话:劫富济贫。老儿,你劫
  的甚么富?济的甚么贫?”
  天罡星恼羞成怒,大叫道:“官家的金银,劫之天公地道,你他妈的……”
  “住口?你知道耍害死多少押运的兵夫?那些人全是苦哈哈,可怜蛇……”
  “笑话!他们苦,他们可怜,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做强盗难道不苦?一生中提心吊胆,
  日夕提防著脑袋被人砍掉吊在城门口示众,又有谁可怜我们?”
  “谁叫你做强盗来著?”中海冷笑著问。
  天罡星怪眼一翻,怪声怪气地叫:“喝!你他娘的就不算是强盗?”
  中海挺挺胸膛,傲然地说:“告诉你,在下顶天立地,从不取不义之财。”
  天罡星直咬牙;恨声说:“如果不念在你救了洪某的份上,我宰了你这个王八蛋。”
  中海轻蔑地撇撇嘴,冷冷地说:“做强盗的从不为别人著想,不知仁义为何物,些少恩
  惠想亦不在你老兄的心上,为何不动手宰我?”
  天罡星居然忍下了,暴躁地叫:“去你娘的!废话少说,你到底意下如何?”
  “咱们到矿场再说。”
  “滚你的蛋!矿场刀枪如林,戒备森严,我可不愿意伸著脖子过去送死,我要在这儿下
  手。”
  “不行!”中海断然地叫。
  天罡星站住了,冷笑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