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1-02-19 09:37      字数:4774
  “大哥哥走到了尽头,就是墨叔住的地方。”话毕转身就钻进右侧树丛中消失。
  李探花眉头一蹙,这些孩童为何在树丛间钻来钻去?而且来了老半天竟不见一个大人?
  这个村庄好像是一座空城。
  他便依孩童指示沿路而行,路面不过丈宽,两侧的上造房屋规格全都一个模样,道路并非直通到底,而是大弧度转弯不见转角处。
  约盏茶时间过後,感觉有点不对劲,怎恁地好像在绕圆曲折打转?伸指在一间房子墙壁上画个记号,便数著脚步度量距离,免得迷路,又过盏茶时间,约定了二千多步,感觉好像回到了原点,再找刚才所故意留下的记号,居然不见了!难怪会让人怀疑自己的判断,而继续走下去。
  但是李探花并非普通角色,一眼就看穿曾画过记的土砖已被人整块换过,因为色泽略为不同,若非心细如发根本看不出来。
  李探花判定墨咬钱必然藏身村庄某处,而整座“墨家村”十分团结,并且异常排外,其建筑及环境布局颇为特殊诡异,教外人无法窥其全貌。
  尤其是利用天真孩童诱骗得大人团团转,不知“墨家村”领导者是何方神圣?由此可见能教导全村老弱妇孺皆兵,让进犯者不动干戈知难而退,实属上智之辈。
  李探花激起好奇心,不相信找不到墨咬钱,否则回去如何向奄奄一息却充满复仇意志的丽姐交待?
  他双手推开这间房屋门扉大声叫道:
  “有人在吗?请主人出来见个面!”
  阳光射进屋内,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户人家客厅除了一张小桌子及四个板凳外,显得家徒四壁贫穷至极,但是堂上竟高挂匾额,龙飞凤舞写著“律己宽人”。
  这四个字已经说明了这户贫穷人家的家教遗风,很可能是名门之後吧?因为这种穷山恶水之处,讨个生活都不容易,还有谁能秉承家训?
  李探花见题匾者竟是“墨子”,不禁好奇心燃炽,踏进门槛走进简陋客厅,欲欣赏先哲笔墨;当坐定板凳时竟往下一沉,瞬间手按桌面欲腾空而起,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料不到整座二尺桌面连同板凳约六尺范围的地面迅速往地心直坠,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李探花保持下坠姿势不变,见有四条粗绳吊著六尺地面,而仰望上方,那个光洞正逐渐变小,“碰!”地一响随即关闭,大约直坠三丈深方止,整座空间如处墨闇。
  “烘!烘!”突然两团盆火在两侧燃烧,照明整座空间。
  李探花虽然自责上当,但看见左右两侧盆火相隔一丈,并在约人高的地道口照明,四条粗绳吊著六尺方圆地面悬空,地面原来是木制品支撑著桌椅及己身重量;不禁又为整个工程颇具匠心而喝采。
  他探头望著下方,竟见洞穴底部插满削尖的竹子,若一般人踏空跌落,必定死得极惨。
  目前唯有攀绳而上才能逃生,设计陷阱之人虽然歹毒,却好像故意留人一条生路。
  从右侧悬空挖掘的地道口,传出一位男子声音道:
  “小兄弟莫要妄动,若一个不小心跌落,谁也救不了你。”
  李探花气愤道:
  “这是‘墨家村’的待客之道吗?若非我学得几天的功夫尚能保持镇定,一般人早已竹尖贯体身亡了!”
  男子的声音又冷漠道:
  “小兄弟虽然不修边幅显得一身邋遢,但一个人不凡的气质是无法掩盖的;在是敌是友尚未厘清之前,先用机关陷阱闲住你,请说明来意及出身背景,免得自误误人!”
  李探花从革囊里掏出一只三根手指大的玉佩道:
  “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这只玉佩想见墨咬钱本人,请他露个面才方便讲明来意。”
  没有声音回答。
  但四条粗绳索却缓缓带动六尺木制地面上升,李探花知道此事有了回响,暗叹整座“墨家村”地底下莫非已经掏空另藏玄机,真是固若金汤。
  也难怪江湖中对“颠倒是非”墨咬钱恨之入骨,却莫可奈何,原来竟是“墨子”後人,身怀特殊绝技。
  武侠屋 扫描  herot ocr, 独家连载
  第 七 章 墨家古遗风
  杜鹃如火千房拆,丹槛低看晚景中。
  繁艳向人啼宿露,落英飘砌怨春风。
  早梅昔待佳人折,好月谁将老子同。
  惟有此花随越鸟,一声啼处满山红。
  一位年约七旬身穿朴素皂衣的长者,左右双手各牵著墨大贪及墨大愿二名孩童,正站在门口迎接李探花出来。
  这位长者後翘的发髻突显前额宽广,双眼半合之间若鹰隼般精光闪闪,鼻若悬瞻嘴唇宽厚,其满布皱纹的粗糙睑孔,显得历尽过无数的苍桑岁月,总括地十分威严不苟言笑,令人初见面即感敬畏。
  “老夫墨承祖!是这两个孩子的爷爷,小兄弟如何称呼?请交出玉佩信物,你找墨咬钱是为了何事?”
  李探花隐去师门自我介绍一番,便将玉佩递出去道:
  “墨前辈请墨咬钱出来一见,晚辈交待来龙去脉掉头就走,你们这种待客之道太可恶了!”
  墨承祖面无表情地瞪了一下道:
  “小兄弟若不是持有玉佩,我们就当你是流浪汉入侵村庄,非窃即盗,老夫有权逮捕你从事劳役。墨咬钱犯案累累有违祖训,长老们已将他囚禁密室不便见客,小兄弟请回吧!”
  李深花愣然一会儿,愤怒不逞道:
  “这只玉佩既然是一件承诺的信物,墨前辈收了回去表示应负起责任;若不负责的话,请将玉佩交还给我,好向委托者交差了事。”
  墨承祖面有难色道:
  “玉佩既然收回,老夫自会派人处理;你且说明原由,让我斟酌,好完成墨咬钱对人的承诺。”
  李探花看他一派长者威严,若将艺妓丽姐凭证要求复仇之事讲出来,岂不教墨咬钱罪加一等,囚出无期?当下便拉下脸来气愤道:
  “我刚才已经讲得一清二楚,除非我当面见到墨咬钱,否则没什么可谈,请交回玉佩吧!”
  五岁孩童墨大贪突然把小拳头摊开,将几个铜板交还给李探花,转身跪在爷爷墨承祖的跟前磕了三个响头,义正严辞道:
  “禀爷爷!就是这位李哥哥拿出几个铜板想贿赂我们,才将他当成坏人看待,故意引错路;一则咱们没有贪财,二则没有存心害他!”
  墨承祖本是冷峻寒冰般的面容为之霜融,慈祥微笑道:
  “好孙子!总算没有白疼你,是爷爷误会你们了!咱们墨家生活严谨,虽穷但骨气犹在,你们先离开吧!”
  墨大贪牵著其弟大愿的小手,高高兴兴离去。
  墨家刻苦耐劳,崇尚节俭,举世皆知,战国时代墨翟以为天下大患,在於人的不相爱,所以他提出“兼爱”主张;爱别人的国家如爱自己的国家,爱别人的父母子女也应和爱自己的父母子女一样。爱既不能分亲疏,也不能分等级;而且为了贯彻爱人的宗旨,不惜牺牲自己以达目的。
  难怪艺妓丽姐出示玉佩时双眼充满复仇希望,原来早知墨咬钱是墨子的後代,为守信诺就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却料不到墨咬钱被家族长老们囚禁了。
  墨承祖冷冷望了李探花一眼道:
  “玉佩本不该流落外人之手,若被奸人利用,可能会牵连一族无法安宁;李老弟是受人之托,就请转告他亲自来—趟说明原由,咱们定然信守诺言帮助委托人达成心愿。”
  李探花沉声不满道:
  “委托人命在旦夕!这是最後遗嘱,根本无法前来,墨前辈怎能强人之难?不如放出墨咬钱与我同去了解真相,也是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墨承祖闻言沉寂片刻,喟然长叹道:
  “人命关天!确实不能迟疑,请李老弟随老夫来。”
  墨承祖走在前头,李探花紧跟其後,转个弯到了一口古井边,墨承祖双眼现出异采道:
  “李老弟!你若是真心想帮助委托人的话,就跳入井中以表诚意。”
  李探花方才已然勘查过这口古井,见井深大约丈余而水清如镜,四周长满青苔,若跳下去要施展壁虎功上来也不容易。
  但李探花相信墨家人不会无故牺牲人命,便毫不犹豫地纵身井内,怎料直落丈余时双脚竟触在硬物上,原来是一大片透明水晶覆盖在水面之上,是一种高明的障眼法,井中左侧居然有地道透出亮光。
  上方井口处传来墨承祖满意的嗡然回音道:
  “李老弟果然义薄云天,忠於承诺不畏生死!轻功上乘,算是通过第一关勇气的考验,请顺著密道直走,自会有人接应。”
  第一关的考验,莫非还有第二关不成?
  李探花循密道而行,发觉有渐往上爬的趋势,约人高的地道通风凉爽并不潮湿,地道上方每隔一丈就有一截中空竹筒露出上面,窜出阵阵凉风,可见地道的厚度凭自己的能耐可以击破,不怕被设计活埋。
  地道中虽然只有悬挂寸长的蕊心油灯,但照得地内建筑巨细靡遗,道壁竟是砖制,造型拱圆十分精致;走了约二十多丈距离,前方一段突然变黑,再过去又好像是出口,大放光明,依判断应该是在山顶高处。
  李探花加快脚程掠身过去欲要一探究竟,就在那段黑暗地道上双脚突然踩空,整个人如坠深渊滑行而下,速度之快加上突来猝变,一颗心差点蹦窜至喉咙问,惊叫出声。
  蜿蜒滑行约盏茶时间,空气愈来愈稀薄,表示离地面愈来愈远,这种感觉就如堕入恐怖地狱。突然间竟滑落水中,速度趋缓,却感觉有一股吸力猛拉著身体下沉,只有闭住呼吸顺势而流。
  蹴——
  李探花整个人被水柱冲激弹出水面,竟是一处清澈深潭;游在潭面仰望天空,发现两侧崖壁为绿荫所遮蔽,隐约可见危壁高挂著蜿蜒栈道,通行其上之人,遥望有如蚂蚁,真料不到已然置身谷底。
  这处深潭是多方溪水汇聚形成,奇怪的是,溪畔有许多老少皆拿著脸盆淘沙,个个聚精会神地在盆里寻觅东西,当找到了碎细沙石便对著阳光一照,居然金光闪闪。
  竟是金沙!当世值钱的黄金。
  一位身穿朴素皂衣的精壮男子对著潭面游泳的李探花挥手表示要他上岸,准备了一套便服正等候著。
  李探花虽然艺高瞻大,却也因一日数惊,感叹世间奇人异士大隐於市小隐山林,处世诡谲多变,不能以常理视之。
  换上乾净的皂眼,精壮男子作揖道:
  “在下墨咬银!奉父命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探花闻其自报姓名一呆脱口道:
  “墨前辈!您是墨咬钱的兄弟吗?”
  墨咬银豪迈地拍其肩膀大笑道:
  “李小哥睿智!咬钱是在下的大哥,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种少年英雄了,居然为了达成委托人之任务可以不顾危险投身深井中,可见你的委托人是位不平凡人物!”
  李探花习惯性地搓搓脸颊遮窘道:
  “嗯……这位委托人的身份等见了墨咬钱再说,请您带路吧!”
  墨咬银双眼诡异微笑道:
  “李小哥!涧谷底盛产金沙,不如你娶位墨家女子为妻,一生吃穿不用愁,比做个放浪游侠儿要来得强。”
  李探花作揖回拒道:
  “小子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若当墨家的女婿还能走出‘墨家村’吗?你们很有可能将我终生囚禁,就是怕我泄露涧谷盛产金沙之密!”
  墨咬银双眼诡异频闪,笑得尴尬掠身而去,道:
  “唉!人若是太聪明反而会遭天忌,跟我来吧!”
  他脚程快若紧鼓急弦,踩点溪石上,瞬间将李探花远抛後方;掠过溪面,心想对方年纪轻轻必然跟不上来,偶尔一回头却惊见李探花笑吟吟地就在後头紧跟著,顿感错愕,忙提气施展绝臻轻功欲测其实力。
  墨咬银脚程愈疾,总感觉李探花散出一股气息好像缠住自己的身体,快则愈快,慢则如影随形,总是保持六尺间距;愈跑愈是心惊胆战,暗叹遇上年轻辈的绝世轻功高手,竟连严父墨承祖都看走了眼。
  来到了一处藤蔓如瀑沿山壁垂直而落的地方。
  墨咬银煞止脚步,气喘如牛道:
  “李小哥莫非打娘胎起就练起了轻功不成?咱们墨家远避战祸来到这穷山恶水之地讨生活,每天必须攀爬山峦涧谷淘取金沙,体力及耐力超人一等,但还是不及小哥的速度,真不知你的轻功是怎么练的?”
  李探花当然不会透露师门来历,最得意的“闪灵追星”身法可以说举世无双,便撒个谎道:
  “我是从小生活在黄山的野孩子,每天替游客背负行李上山,所以练就了脚程速度;黄山高山峻岭道路崎岖,这里的‘褒斜道’是无法比拟的!”
  墨咬银当然不信他的胡诌,但也不点破,指著藤蔓山壁道:
  “李少侠,请进吧!”本是称呼小哥的口气改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