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2-19 09:34      字数:4797
  基本上,这两人现在都处于不正常的状态。夏寰不是夏寰,向来大刺刺以满不在乎的态度化险为夷的他,抛弃往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灵活手段,执拗地要杠上英治,实在很少见。英治也不英治,鲜少见他压抑到这种程度。本身虽不是什么激情家,可他也不是会这样默不吭声、被子地放任事情持续恶化,甚至闹到不可收拾地步的人啊!
  他们需要大吵一架,阿超心想。
  可是他们错过时机,弄得两人都拉不下脸来,所以才会演变至今天的冷战状态吧?
  谁要是能在他们俩之间点一把火,早点把疙瘩给烧掉,不知能造福多少芸芸众生呢。
  伤口在化脓中,夏寰非常清楚。
  可恶,但我绝不先低头。那家伙……总之,我爱怎么样都与他无关是吧?好得很,那我就玩得更火辣,更夸张给他看看!你成熟、你懂事、你不跟女人争风吃醋的话,那……男人又怎么样?
  这已经不叫赌气,而是意气之争。他夏寰之家中老妈的贞操发誓,不看到英治吃醋变脸色的模样,他以后就不叫夏寰!管他叫春寰、秋寰、或冬寰,就是不叫夏寰!
  于是,算准英治回家的时间,夏寰遣开闲杂人等,挑选好两名专门做这一行的十七、八岁美少年,在客厅里翻云覆雨——就在那具有纪念价值、英治曾主动挑逗他的那组沙发上。
  “啊嗯……啊嗯……好厉害……夏哥……啊啊!”
  该死的!这种虚伪的叫床声,一点都不能给他满足感!夏寰冷漠地看着少年淫乱的扭动身躯,也没去阻止另一人在旁边磨蹭、亲吻着他的背,一切都是为了给英治安排一切最刺激的戏码。
  喀嚏,玄关前传来开门声,过不了多久,他等待的身影出现在客厅。
  “啊啊啊……”
  少年的媚叫也正巧达到顶点。
  英治蹙起眉,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过去,接着他转身朝楼梯上走去,一言不发地,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离开客厅。既没有夏寰期待的变脸,也没有显露出任何遭受打击的样子,说不定看A片时都会比现在的表情要丰富吧。
  倘若夏寰够冷静,他就会明白‘没表情’到这种地步绝对不是正常的,可惜他浑身上下找不到半根能冷静思考的神经。
  “搞什么啊?真没意思,特地给你准备的惊喜,连欣赏都不欣赏一下,就要关进自己房里了?了不起,好一个圣人君子,不管怎么刺激你就是很清高、很孤芳自赏是吧?这种乱交派对也合不了你的胃口,好啊,那我就一个人享受两人份的服务好了!”
  提高的音量除非聋子才会听不到。
  可是,停要楼梯中间的英治没有回头,而那宛如诉说着‘拒绝’的背影,也没有冰山将融化的迹象。
  “那人是谁啊,夏哥?”
  其中一名闲在一旁的美少年,好奇地盯着消失在楼上的身影问。
  “谁?我不晓得,也许是路人,要不就是房客,毕竟人家可是付了租金住在这里的。”恶毒的口气,已经到了偏激的程度。
  “他好帅,我可去找他玩吗?”
  “你想碰一鼻子灰的话,就尽管去试一试。”冷嘲笑地放话,夏寰原是无心,可是听者有意。
  少年一跃而起,追着英治的背影往楼上去。
  没用的,白费功夫,三秒钟后包管你哭着跑下来!
  起初怀着看笑话的态度……夏寰抽出已经冷却下来的欲望,收拾着少年与自己身体上残渣,把使用完毕的套子丢进垃圾桶中,点了根菸……等了一会儿,他的眉头逐渐锁紧。
  难道……
  英治那家伙——“呐,上面没有动静耶!他们真的搞了起来吗?那我要怎么办,夏哥,你还要再来一回吗?我可以收你半价喔!”另一名少年贴上他的手臂,抬起头微笑,倏地僵在半途。
  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什么邪恶、性感全都变成魔鬼附身般的的狂怒表情,鼻翼上深深刻着皱起的横纹,唇角狰狞地扯高,绞成一线的浓眉,那咬紧的牙关中仿佛正喷出无形的火焰。方才还握在他手中的我金质打火机,转眼间被掐得不成原状。
  这辈子没见过如此杀气的少年,吓得退开,紧张地捉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匆忙地套上裤子。快走!他满脑子只有这念头。要是不快点走,万一发生命案……他可不想被传唤作证啊!
  “我、我想起来还有事,夏哥。”
  他战战兢兢地发声,庆幸男人的心思早在在此,于是脚底抹油,快速地由大门离开,庆幸捡回一条小命。
  援交是很有乐趣没错,缺点就是风险太大,一不小心遇上疯子或变态,什么都玩完了。
  以为伤口不会流出更多的血了,结果,血似乎不会停止流动。
  英治回房后,无力地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有点累了……
  他不知道自己干么还回到这个地方来。
  去找间旅馆,要不直接在医院的值勤室里过夜就好,明明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却笨得用自己的双脚走回这个地方,然后等着迎接他回家的,竟是那种画面,那张沙发……少年雪白刺眼的身躯……夏寰的身躯……
  要吃多少次瘪,才人学乖?还是说他想开发自己前所未有的潜能,测试自己疯狂的底线?原来他欧阳英治是有自虐倾向的,只是他自己不晓得而已。
  一开始,是意外。
  看到夏寰与俱乐部女子亲嘴的画面,坦白说,英治非常震惊。要不是平日训练有素的冷淡表情救赎了他,他不知会出什么糗态。
  他绝不会去嫉妒夏寰身边的女人。如果要和数不尽的、不认识的、一大堆的女人吃醋,那他下半辈子都可以不必吃饭,光喝醋就够呛死他了。
  从认识夏寰的那一天起,他就晓得他在女人圈中有多吃得开。撇开还没建立亲密关系前,自己对他身边女性的看法,在‘自然而然’、‘顺水推舟’、‘习惯成自然’等条件下,转变成现在的同居关系后,英治就给自己下了个决心,那就是绝不过问夏寰身边莺莺燕燕的事,一如他不想涉入他的‘生意’。
  下定这个决心的同一天,英治把那道名为善护的门关起,接下来每看到他的一名新欢,他就把那画面扔进去,锁上,就这么简单,不必去思考她们和自己之间的差别,也不必把夏寰动物性的行为拿来当作惩罚自己的工具。
  我,没有感觉。我,不需要去感觉。我,不必要有感觉。
  在这样反复的自我催眠之下,他自己也清楚,天秤倾斜面了。那一具曾经平衡得很好,就算夏寰强行把两人之间的友谊扭转为不再清纯的肉体关系后,他不定期是能找到两人关系平衡点的天秤,曾几何时失去了重心?
  我到底在干什么?
  英治以一臂遮住了干枯的双眼,疲惫地想着:以前夏寰不会让我看到这些场面,可是近来夏寰却不断带着新欢在我面前出现的理由是什么?他希望我有什么反应?他是想告诉我,他不需要我的身体了,有许多别的对象可以满足他,他已经厌倦我了吗?
  也就是说,欧阳英治在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还以为夏寰是直来直往的家伙,要是真有想分手的一天,也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而不是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
  假使不用这种方式,他怕我会纠缠他不放?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同居的。起码可不用忍受这些乌烟瘴气的……
  今天是句点了,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英治缓慢地坐直身,正准备把放在衣橱里的大皮箱拿出来整理时,几声敲门后,传来一句。“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陌生少年探头,笑嘻嘻地闯进来。
  “有什么事吗?”
  少年厚脸皮地靠上前。“夏哥说,我可以找你玩,呐……大哥哥,你好帅,我一眼就喜欢你了,你不讨厌我的话,我们一起打X嘛!”
  “夏寰说?”……这又是你新花样吗?夏寰。你容不下我,直说就是。
  他摇了摇头。“抱歉,我很累,你可以出去吗?”
  “不要这么无情嘛!要不然先试一下,好不好?”
  少年说着,猛然地扑上前,英治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后倒,轻而易举就被少年压在下方。那不是张讨人厌的脸,清秀端正,一双黑眼写满对人生的挑战态度,而眼前他想挑战的就是他欧阳英治。
  “和陌生人做这种,也会有乐趣吗?”
  忽然想到赶快始终无法了解的,是夏寰那不断更换伴侣的行为。英治承认自己在情感上有缺陷,他不是很能理解别人的情感(理解别人的想法,倒是不难),是不是因为这样,造成夏寰很多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始终是个迷?
  “当然有啊!只要能快乐,管他是陌生人还是熟人的XX,只要够粗、够硬,我还觉得陌生人的XX摸起来更刺激呢!”
  这答案令英治非常地困惑,少年则趁此时拉下了英治裤子的拉链,说:“我先帮你XX,待会儿你就会知道行不行了。”
  砰!
  震天的踹门声,伴随破裂的门板飞来。
  铁青着脸的夏寰站在门口,他视线落在衣衫不整的英治,以及那名正趴在他腿间的少年身上,眉一斜,扬眼一瞪。“滚!”
  “咦?可是……”
  夏寰紧抿着嘴,跨入半步,冷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受到惊吓的少年,慌慌张张地跳下床,从破裂的门边逃走,而夏寰连花时间去监视他离开都没有,只是逼近床边,以噬人的目光看着英治。
  “……门,坏了。”
  “那又怎样?”
  英治叹口气,从床上坐起。“算了,反正是你家的门。”
  “你就只有这些话想说吗?”
  英治一顿,抬眸,摆着“不然要我说什么?”的表情。可是这表情维持不了几秒,紧接着发生了令英治难以置信的事——坚硬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直击他的腹部,瞬间的冲击叫人痛得眼冒金星,英治当场弯下腰,抱着肚子倒地。
  “绝不原谅。”
  夏寰高高在上地俯望着他,背着光的脸庞在极度的炉火狂烧下失去表情,只是一双锐利到使人心寒的眼神穿刺着英治。
  睁开蒙胧的眼睛,英治不敌光线的刺激,再次闭上眼睛,可是这动作牵扯到眼角的伤口,使得呻吟差点溜出双唇。
  不,其实伤到的不只那里,他晓得现在只要是一点轻微的动作,可有全身会像积木似地瓦解开来。
  昨晚……应该是昨天晚上没错吧?……是英治人生中最恶劣的一页。
  没什么好说的,那种以征服肉体为目的的暴力行为,不值得一提,也不值得在他脑中留下记录。
  隐约之中,他记得夏寰嚷着‘说,你以后再也不让别人碰你!’、‘你是属于我的’、‘这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属于我的!’之类的话。
  自己又回答了什么呢?
  求求你……饶了我……受不了了……
  差劲至极。
  英治苦笑着。不只夏寰差劲,自己也一样是个不可救药的人吧?在那种情况下,照样会发情,会有反应,而且还央求着夏寰给他解脱,简直和没有尊严的色情狂一样了。
  糟透了。
  不管是身体或心理,英治自觉像个体无完肤、坑坑疤疤,无一处完整的破碎娃娃。
  可是……他还在呼吸,心还在跳动,也还是个人,并同有失去最后的一口气,不是吗?振作起精神,英治扣着床头,无视因抗议而嘎嘎作响的骨头,爬起身,首先要做的就是打通电话以医院去。无故旷职是英治从没做过的事,想必医院那边一定很讶异,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人代班?
  电话才接通,护士长立刻关怀他是否发生意外,。经过英治解释(其实是撒谎)自己染了点感冒,发烧不能动弹之后,护士长劝他要好好休息,并要他不必担心医院的状况,他们已经请别人代班了。
  愧疚地挂上电话,英治裹着床单,战战兢兢地下床……
  还没走到浴室门口,隔邻书房传来模糊不清的争论声,先吸引住了英治的做注意力,默默地转了方向,他站在毁坏的卧室门边,听着。
  “……荒唐是一回事,可没想到你真的和个男人搞在一起!老哥,我说你是疯了不成?”
  “……”
  “说话啊!喂,我难得上来一趟,就听到四处传言说你存了同居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我以为是自己耳朵有毛病听错了!自家兄弟里出了个GAY,叫人嗯心也要有个程度。你以为这种事,老爸、老妈会放着不管吗?”
  “……”
  “要不是亲眼看到你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我打死也不会相信有这种事。你若是玩玩的话,我就当作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反正一定是对方勾引你,你觉得新鲜所以就上了吧?”
  “少跟我吠,夏宇。你跑上台北就为管你老哥我的下半身吗?哼,想教训我,你还早得很,死小鬼!”
  “谁要管你的下半身啊?谁不晓得你没原则到只有洞就好,我说的是你搞上‘男人’。”
  “男人又怎样?反正不是搞你。”
  “……臭老哥!你信不信我先宰了你再回老家去跟老爸谢罪呀?”
  “毛没长齐的小鬼也敢跟我顶嘴,你才找死咧!来啊,我看是谁宰了谁!”
  砰咚!哐当!一阵物体相撞的吵杂声响取代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