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9 09:17      字数:46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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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潘安看看到了二十岁,比前那几年光景,惭惭消减将来.仔细想了一想,再过两年,一发要弄得不尴尬了.猛可的发了个念头,硬着肚肠把头发削得尽光,出家做个和尚.却有一说,没了爹娘,为孤苦出家,原是一节好事.若去投奔在个好禅林里,日后也得指望成个正果.只是他错了路头,倒去跟了一伙游方和尚.说那游方和尚最是惫懒,日间把他做个伙伴,夜来就当了尿鳖.全不会看经念佛,倒会些鼠窃狗愉事情.一日事发了,只得四散逃奔了去.若是个俗家人,还好埋名晦迹,到那里藏躲.这潘和尚一路随缘募化,行了三日,来到江宁城外一个禅林里,原来这个禅林,是宋朝建下的,名为海云寺.潘和尚想道:“如今正没个处在安身,这个寺院倒也清幽,不免进去寻着住持,权在这里寄住几时,却不是好?”思想定了,遂走进了山门,到了大雄宝殿,先向如来参拜了起来,正要寻个住持师父,恰好一个道人走近前问道:“师父是那里来的?”潘和尚道:“弟子是濠州到此,特来参拜住持师父的.”道人愉眼把潘和尚瞧了几眼,看他着实有些丰采,晓得是师父中意的,便道:“随我到这里来.”一把扯了就走,转弯抹角来到一个所在,把门推开,走进去,却是一间小小房儿,里面着实收拾得齐整,上面钉着个匾额,写着两个大字云“禅关”.旁边贴着一对云母笺对联,上写道:禅室从来云外爽,香台岂是世中情.道人道:“师父且在这里坐坐,持我进去说与住持知道.”说不了,竟往里面走了.不多时,走出一个和尚来.你道怎么形径:形容古怪,打扮新鲜.一领偏衫,拖二尺长长大袖.半爿僧帽,露些儿秃秃光头.手拿一串菩提子,那些净念持心,口念几声观世音.可惜有名无实,两只近觑眼睛,害了多少男男女女。一副贼人心胆,晓些什么色色空空.这个和尚年纪却有五十多岁,法名慧通,外面虽是出家人模样,那个肚里竟比盗贼还狠几分.出家了二三十年,从来不曾念一卷经,吃一日素.终日拐帅哥,宿娼妓,专做些不公不法事情.原来适才那道人进去说的时节,就说了潘和尚生得标致的话.一走出来见了,先把来由问了一遍,再把个笑宋堆在嘴边,道:“请进方丈去.”潘和尚见他这个窟思,那里晓得他先怀了个歹心,只道是好意相留,便随了同走.走了好一会,来到一条黑洞洞的小巷里,老和尚取了钥匙,把门开了,呀的一声,推将进去.里面又比外面黑得怕人。
  潘和尚吃个惊道:“师父,走到这地狱里来则甚?”老和尚笑一声道:“这是我出家人的极乐世界哩.”潘和尚道:“原来出家人的极乐世界,就和那地狱差不多的.”老和尚道:“我且开窗与你看看.”便把四下窗棂开了.潘和尚向房中细细一看,只见满桌上摆列的,都是古今玩器,名人诗画,还有那估不来的几件值钱东西.遂开口说道:“师父,出家人这等享用,大过分了些么.”老和尚笑道:“你今到我这里,就和你是一家人了.难道讲得假话?我们出家不比别的出家,指望修成正果,上西天做活佛的.只要图十眼前快活也就够了.”潘和尚道:“弟子情愿与师父做个徒弟如何?”老和尚听了这句,喜欢道:“阿弥陀佛,只怕老僧没福,苦果肯替我做徒弟,老僧就把你做个活佛一般,早晚跪拜个不了帐哩.”潘和尚道:“师父不要取笑,弟子不是打诳语,果然要拜为师父.”和尚道:“你果肯在我这里,就替你取个法名,唤做妙心,从今日后,把家事都托付在你身上.”妙心道:“得蒙师父收留,就如重生父母一般,早晚听凭驱使,岂敢当此重任?”老和尚笑道:“出家人有什么泼天家事,怕支持不来?日间或有宾客来往,不过支值些茶水,权做个家主公.夜间极安闲自在,不过铺床叠被,权当个家主婆.”妙心道:“师父,家主公弟子还可做得,家主婆教弟子怎么做得?倘是夜间师父要把家主婆来撒起来,这个怎么好?”老和尚假意儿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怎么说这样落地狱的话?”妙心道:“既然如此,师父请坐,待弟子拜几拜.”说不了,就把个腰来弯将下去.老和尚一把扶住道:“且住,先同你到禅堂上去拜了三宝,然后拜我不迟.”两个同走出来,就着道人焚香点烛,老和尚先向佛前忏悔了一番,妙心拜了四拜,转身又拜了师父四拜.老和尚便唤出两个小和尚儿来相见.原来那两个小和尚,一个叫做妙通,一个叫做妙悟,都是在老和尚身边早晚应急的.两个见了妙心,觉就有些酸意,都不快活起来.妙通道:“师父,如今我们师兄师弟共有三个,还是那一个当长?”老和尚道:“依我派来,还是新来的师兄当长了.”妙通见师父说,也就不敢则声,只有妙悟是师父极中意的,他就把个脸皮放将下来,踱了进去.老和尚见新收了个徒弟,正是好日子,也不去计较他.当下就分付道人摆斋在方丈里,道人和尚一齐吃个酩酊.且说那妙悟有了这个不欢喜,一连四五日再不到师父房里来.老和尚也要各尽其情,这晚把妙悟唤到房里,先把些甜媚语粉饰了前番光景,再要和他干那把刀儿.妙悟半推半就,道:“如今有了妙心师兄,徒弟正脱得门户.师父怎么端只又不肯放过我?”老和尚陪笑道:“明日我上西天时节,难道只带了妙心去?少不得你也有分的.”妙悟道:“我也不愿随你到西天去,只愿饶了我罢.”老和尚那里肯放,便把裤子松将下来,扑的跳出来那张呆屌,便像剥皮老鼠,生蛮的把妙悟裤子扯下.两个在禅床上弄个好耍子.那妙心晓得了消息,连忙去唤了妙通,站在房门外听他里面发作.不想这老和尚倒是个着实有手段的,弄了个把时辰,还不得了帐.这妙心听了,也高兴起来,轻轻对妙通道:“师父在里面弄,我和你在外面翻一个耍了.”妙通省得道:“可是翻饼儿么?”妙心道:“正是.”妙通道:“我前日为翻饼儿,白白的被那些堕地狱的讨了便宜去,罚咒再不做这样事了.”妙心道:“难道师兄是那样的人?”妙通道:“说得有理,还是你让我先,我让你先?”妙心道:“论将起来,该你在先,只是我不济事的,到门就要下柬贴了,把我先罢.”妙通满口应承,就靠在凳头上,把个雪白粉嫩的屁股高高突着.妙心略放些津唾,款款弄将进去,连抽得三四百回.妙通被他弄得快活,恐怕当真就要了帐,紧紧把个屁眼夹住.妙心正要弄个爽利,恰好房里老和尚完了,开门出来,看见他两个,吃上惊.这妙心妙通,慌做一团,要跑了去.偏生脚又不肯争气,走不动了.老和尚倒也将心比心,也没有难为的说话,只是看了这两个雪白屁股,那张呆屌又直跳起来,一把扯住两个道:“我也不计较你们,以后再不可如此.今番我只抽个头儿罢.”两个只得应承.老和尚先把妙心搂住,放进去不上抽得二三十抽,就有些来不得了,随即拿了出来道:“造化你两个,快去了罢.”两个系上裤子,飞一般的就跑.你看这老和尚一连弄了两个,有些气力不加,喉咙口就如扯风箱的一样,喘个不了.连忙进去把门闭上,放倒头睡了一个大觉.从此之后,晓得弄多了不是好事,便丢开了手.你看这两个小和尚,谙着滋味,那里肯丢了这把刀儿?见师父不理帐,都来寻了妙心师兄顶缸.妙心落得快活.后来老和尚知了风声,恐怕日后做出不好看来,师徒们着实费了—场唇舌.妙心想一想看,身边积趱得些儿,遂出了海云寺.那两个小和尚见妙心去了,把个老和尚弄得七上八落,将他日常间积蓄的尽皆拿了,都去还俗起来.只有那妙心不上回到濠州三四个月,就患病死了.老和尚闻知这个消息,恰才念几声至诚的阿弥陀佛,把口气叹掉了.看将起来,那报应也是有的.这妙心为了前生的孽帐,所以还这二十多年的孽帐.那老和尚也总是孽报不断,因此被妙心作孽了这几年.今日始知回头是岸也.诗曰:你迷我恋可休休,孽债今朝是尽头。
  莫怪俗人多妄说,僧家原是爱风流.
  第十五回十六七儿童偏钝运廿二三冠也当时鹧鸪天:转盼韶华春复秋,问君何苦恋风流。休言此道终身业,怕到终身此道休.须回首,早心收.眼前多少下场头.不如收拾风流兴,别作生远是远谋.这个词儿,不说着别件,说那做小官的,要晓得好景无多,青春有限,须自识个时务,不可十分错过机会.虽是这样说,却不如近来世务异常改变了,大半作兴帽口,偏是已冠比那未冠越恁有人作兴.你道如何倒说是二冠的好?有一说,那未冠的见有人看相,只道背后这件东西,是怎么值钱的奇货,到了这山,又望那山,今日寻一个,明日换一个.惟有那已冠的,从小时经历多了,到了这个年纪才晓得时光已短,总是再行运来也有限日子,巴不能够相处个肯用两分的,便倒在他怀里.就是如今的大老官,都也着过道儿,因此也情愿相处了已冠,所以说时运两字,不只做别样经营,要他看将起来,做小官也是少不得的.如何见得?当初晋陵地方,单作兴的是这一道.又有一说,他那时的风俗不同,偏是十五六岁笋尖样嫩,一指弹得破脸的,倒在其次,是那廿一二岁初戴网子,我这里叫帽花的,只要嘴脸生得齐整,走将去,就是一爬现银子.那里有个崔舒员外,不做一些别的经营,一生一世专靠在小官行中过活.你道怎么靠着小官就过得活来?他见地方上有流落的小官,只要几分颜色,便收到家里,把些银子不着,做了几件时样衣服,妆粉了门面,只等个买货的来,便赚他一块.后来外州外府都闻了他的名,专有那贩小官的,时常贩将来交易,两三年做成天大人家.诗曰:夙昔声名腾宇内,一朝造就大家俬.桑田沧海终须变,人事天时未可知.有一件,人家虽然被他做成了,只是损了阴骘,到六十多岁才生得一个儿子,取名崔英.长成得三岁,崔员外就亡过了.那些族分里欺着他孤儿,况且幼小不谙世务,把个老大家俬,分得七零八落,亏了那远房一个兄子,怜他没个倚靠,就把他抚养到十四五岁.这崔英实是那八个字生得不好,把个兄子又断送了,便没了投奔,衣不充身,含不充口,十分狼狈,打点要做些小小生意,几没个本钱.无可奈何,思量到了自家背后这件污货,寻个主儿暂时通融几两银子.虽是有了这个主意,只是脸儿有些不甚俊俏,一时间那里就得个买货的?
  捱过了几时,恰好地方有一个算命先生,叫做马先天,原是崔员外在日最相好的.一日,崔英想道:“父亲在日挣下泼天家事,为何生出我来就克了他?这也是我命里所招,如何连个家俬都消败了?难道我的命这样不好?闻得那马先天看得好命,去寻着他把八字仔细推看,倘是日后还有些好处,且把这性命苟延在这里.若委是命不好,不如早寻死路,省得辱没家门.”算计定了,便走到马先天家.原来那马先天看命又兼卜课,上门占卜的不计其数.崔英那里挨得上前,从已牌上看他直讲到未牌,方才轮得到他.马先天问道:“足下还是问课,还是看命?”崔英道:“要先生看一看八字.”马先天道:“请把贵造讲来.”崔英便说了八字.马先天取过那小小算盘输了一遍道:“不要怪在下说,这个尊造,三岁上若离得祖才好.”崔英点头不及道:“先生就如活儿,果是三岁上丧父亲的.”马先天道:“是了,莫要怪在下实话,这十年来,就如水上浮萍一般,朝东暮西,不曾见一些好处.亏你溷过了呢.”崔英道:“敢问先生几时略见些好处?”马先天道:“快了,如今还在墓库运里.书上说墓库不发少年人,还要守几个日子.只是目下驿马星落在命宫里,须出行去,那里走走便好.”崔英笑道:“出路去没个人扶持,做生意又没个本钱,那里去好?”马先天道:“只要兄肯出门,在下倒有个机会,就作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