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
冷如冰 更新:2021-02-19 08:45 字数:4735
盟爰芯穸甲霾坏健?br />
努力压下澎湃的心潮,不禁埋怨起内侍总管来。昨天庆吉派了两个太监到府里,说是要给他讲解合卺之礼,却没想到提到最多的是鱼水之欢,本来承泰想草草将人打发回宫的,可那两个老太监都快哭了,说是祖宗礼法不可废,请王爷务必聆听……于是没有办法,被那两个太监硬是给灌输了半夜的洞房花烛,闹得他今天一早就开始浮想联翩。
他也是醋了心,明明府里已经纳了两个侍妾,竟然听两个不能人道的太监絮絮叨叨地讲男欢女爱……这要是说出去,岂不要笑掉人的大牙?
忿忿地将拳头捏着咯嘣嘣响,有气有恼,有羞有愧,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承泰几乎无地自容。
初音整理好了自己,一转过软屏,就看到了这样满是纠结的承泰,不由一愣,心说要难为情的不应该是自己吗?怎么她这个“儿子”倒先不好意思上了呢?
想归想,初音还是无言地走向座塌,垂着眸,生怕对上他的。
随在身侧的碧桃见了这个场面,崩紧了唇线,略一思量就开口打了圆场,“看王爷来得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听了这话,承泰总算是想起来了此行的目的,忙端正了神态,“皇娘,听说您去见过了张景臣?”
初音脸颊一僵,心说皇宫之内果然没有密秘……不过也没想瞒,于是点头,“是……本来让人送去疗伤的药品,不想他一身硬骨,拒绝了,没办法,我才走了这一趟。”
“皇娘可有什么主意,能救张景臣于危难……”承泰有些急切地问。他已经诏左右丞相,及中书令周兼商讨解救之法,可张景臣将皇上与历朝昏君放到一处比,这等做法,是无论无何也开脱不了的触犯天颜,任他们想破了头,也没个头绪,所以才想听听皇娘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哪怕只是留他一命,来日方长也好。
说实话,连朝之重载都束手无策了,凭她一个深宫妇人能有什么锦囊妙计……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总是让她抓不着,模糊地记得好像以前读过的书上有类似的局面,一时也想不起是从哪看到过了,于是就病急乱投医般,像魔怔似的拼命翻古书。
不过,初音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左右手里还握着玺绶呢,实在不行了那方印也是可以救人的吧。
非救张景臣不可,一方面是看中了他的才学,还有另一层,是不能让蒋家的如意算盘得逞,若让他们以此次事件将李家扳倒,怕是再没有谁能桎梏得了,到时以蒋家父子的品行,横行朝中怕是难免的了,再有……已经制服的蒋氏,怕是也不会再安于禅堂了。
所以,张景臣死不得!
可是……承泰那如同将全部杀冀所托的模样,让初音将到嘴边的“没办法”硬是给咽了回去,做为储君甚至是帝王,坚不可催的意志才是成就大业的根本,所以不能让承泰感到绝望。
“张景臣答应我会好好活下去……现在只要防着大理寺屈打成招就好……”初音说得很轻,因为心虚。
听了这话,承泰一振,一直都想着要如何能为张景臣开罪,却是忽视他会不会自己就招认了,这样一想,承泰还真觉得自己来对了。
“儿臣让三司会审可好?事关皇父的威严,既显慎重,又可以防着有人动了心眼儿……”打通了思路,承泰如是说。
初音点头表示同意,这会她想到了别处,“太保现在在做什么?”真刀真枪都笔划到了面前,那位一向风度翩翩的儒臣到底准备怎样抵抗?这几天来听说的全是蒋家如何布局,却没得到半点李家的动向,这让初音不免地好奇。
可承泰的回答,却让她几乎傻坏,“太保昨天已经出发去视察皇陵……”
初音都有心抓来那老头来问一问,他是怎么想的了……他们这群人都快为帮他寝食难安了,而他做为主角,却乐颠乐颠地跑去游山玩水,顺带着考察……
这冤枉让初音再没了掺和的兴趣,又闲谈了几句,就让承泰回去。
承泰起身,刚想行礼,正瞧见一本古册自膝上滑到地上,这是失神那会儿放到腿上的,后来又专心谈话,就一直没注意到,现在看着重重摔到地上的《戚氏春秋》,承泰有些怔怔。
皇娘那般焦急地在找这本书,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动静,也引得初音看过去,她也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光闪了闪,冲碧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捡。
碧桃下阶,直到站在承泰的身前,见他还在捧着书出神,于是轻轻叫了声,“王爷……”
承泰一个激灵,看她,又好像是透过她看向皇娘,半晌之后才总算是回过了神,“皇娘,戚朝……宗室大族争权夺利,皇权更迭频繁,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盗贼四起,政治混乱,世风不古……您若是打发时间,还是不看为妙。”
初音浅笑地点头应着,“没想真读他们的国史,前些日子翰林院送来了为天孝诚皇后重新整理的列传,以前又听说过那位在戚氏王朝中最为著名的后宫女眷,就想看一看。”
承泰没再说什么,行礼就回了听政堂。
初音接过碧桃呈过来的《戚氏春秋》,摩挲那略微卷角的绯页,此时她还不知道,这本书将会带给她什么……
第58章
连天阴雨,清爽的空气被潮润附着,变得混漉漉,黏嗒嗒的。水洗过的草木萋萋郁郁,一眼望去,那绿浓透了双眸,溢满了心田。
好容易盼到太阳露了脸,绿树花植都争先地享受着日华的恩泽,向那明烈处舒展着身形。
五月的宣安殿并不比两安花园寂寞,虽然塘中小荷才刚刚崭露头角,并不能算是有景儿可赏,但庭院之中芙蓉木兰清远飘香,四季海棠紫牡丹炫异争奇,还有那些金银藤子爬山虎,不知何时已经顺着殿边搭起的门庭爬满了架,早早将暑热时的乘阴纳凉之地给围了出来,连正对殿门的金鱼缸内都重新换养了几尾肥硕的锦锂,此时正在欢快地畅游。
几处繁芜,几分丰茂,愣是把偌大的宣安殿给妆点得勃勃又生动。
杨及站在窗边的书桌前,看着庭院之中美不盛收的班班艳好,没由来的安逸非常。
余光扫到还在埋案的人儿,杨及不自觉放松了唇线。他从来没奢望过,会有再回到宣安殿的一天,不是因朝事觐见,而是堂堂正正的在这皇后宫中行走。
想到这儿,杨及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起眼前这个柔软却聪慧非凡的女子。她懂得韬光养晦,身处险境而毫无惧色,等待时机以雷霆之势将权力收回到自己手中;她知道要如何利用掌握的讯息,将可能会危害到自身的人逼退到翻不了身;更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惩责那些背后弄谋的人;还光明正大的将朝臣要到身边辅佐,而令御使言官都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这一切,都让杨及刮目相看,让他敬佩不已,更……是心安的源泉。
初音一道一道地将折子都看完了,可轻颦的眉一点都没松散的迹象,依旧堆集着……只因,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太保的按兵不动,是在拭探承泰,也可以说是在揣摩她的意思,想看一看当权者会在目前眼花缭乱的党派之争中偏向哪一方……
这让初音很不舒服,臣子间权势的此消彼涨,你强我弱,这本是皇家制衡朝臣位高权重后会操握权柄危及皇权的手段,所以历朝历代的君王,就算阖朝臣工相处融洽,也会或多或少地分化出些党派来,这是亘古不变的御下之术。
可这位李太保聪明过了头,竟然妄想着让当权者和自己的敌对方相斗,期望在这场没有成本的党争中静做渔翁……这当然是初音不能释怀的。
经过两天的盘算,那些游丝般的念头一点一点拼凑出来了整副脉络,对于事情要如何解决,初音也有了大致的打算,不过凭她一个深宫女眷,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开口跟承泰要了杨及来帮自己。
杨及现在任御前给事中,专职审核各部呈上来的折子,抄录谕令,监督诸司,同为言官,与御史互为补充。这样一个承泰身边的近臣,初音之所以能不必顾及的开这个口,只因现在她与承泰共同临朝,如果算上皇后玺绶的话,她在前堂的威旺还要高于定南王,所以……要处理军国大事,将给事中召至内宫就成了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后来听承泰的贴身小太监说,王爷下这令时,当场就有几位白胡子大臣要出声反对,最后不知怎么就忍下了,可那一张张涨得通红的脸,可是持续到退了朝都没见缓和。
听着小太监眉飞色舞的比划,连一向持重老成的碧桃都乐得地直抽抽,初音也是抿着嘴笑没了眼睛,心说也是,让后宫女眷临朝也就罢了,却没想到还使唤起臣子来了,这肯定让一大群人始料未及。
不过,谁让那些混官场的老油滑们,只会明哲保身,遇到真章总是长篇大论地摆事实讲道理,却不见半点解决之道,以左右逢源四个字就想一辈子高官厚禄……现在也是应该让那群满口仁义礼智的卫道士们明白明白了,朝庭不纳无用之人!
将这两天关于张景臣的折子全看过了,初音瞪着堆得老高的明黄,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这其中只有几个四五品的官员指责张景臣罪无可恕的,还有监察院集体上的请罪折子,顺带批评张景臣的放荡不羁,更多的就是一些和稀泥的人,看着那满页满页的蝇头小楷,初音就感觉头都跳着疼。
一气之下将那些没用的东西全都推得老远,手抚着额角问杨及,“平素你就是整日与这些为伍?”形式工整,文字华丽的奏章,根本就没有实在的内容嘛,真弄不懂帝王怎么会几十年如一日地批阅这种东西,这简直是糟蹋了民脂民膏。
有那么一两册受了外力滑下书案,掉到杨及的脚边,他弯腰拾起,将它们整齐地叠好,“如今天下安泰,国库丰沛,纵使缝灾遇患亦可无忧,还有什么需要他们居安思危的呢?再有,锋芒过盛还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家父……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初音想想也是,已经出了位被斩的一品大员了,午门的血还没干透呢,当今皇上又捉摸不定,谁还会以项上的人头再去博帝王那不知有没有的情面呢?谏臣再硬的铮铮铁骨,在斩刀面前还是不堪一击的啊……
想到这儿,初音也就不再计较百官的缄默了,既然没有人可以指望,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这样也好……也省得人多嘴杂,还许坏了事儿。
初音将两枚铜钱样的东西递了过去,待杨及端详了片刻之后才说:“这是言众去寻三哥时在那深山中所获,老将军当时搜山也得到一枚,听说这是西康皇族中执行密令的信物铁券,也就是因为有它……世人才相信三哥的死是西康的细作所为……”
杨及长眉一挑,打量着那圆形的生铁片,形状薄厚都与时下的铜板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中间的方孔,一面光滑一面似是有什么纹路,拿到眼下仔细看,却看不出上面所铸的到底是什么,“这是图腾吗?可是它们两个又不一样……”
初音摇摇头,“我猜应该是一种密不外传的文字,可是言众深入西康一年多却并没有查明……若它们的不同代表着两个出处,那么那一夜的偷袭之人是不是分属于不同的上司?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之前下的结论未免苍促了些,我总感觉把它解读出来,三哥的死就能真相大白。”
杨及目光深遂地落到铁券上,感觉它就是一把钥匙,能打开那段不为人知的密秘,也许在意料之中,也许……“要我去查什么?”
初音抬眸直望进他的眼底,“十日后西康派出的使团会进京来贺定南王大婚……其中有位托托王子……”
杨及明了地点头,“我会想办法弄清这上面的字……”说着攥紧了掌心,将它们包裹起来。
初音淡淡一笑,唇边生出一抹无奈,“如今两国交好,行事还要谨慎再三。”
这不像是她会说的话,杨及狐疑地打量过去,感觉这明明是话中有话,可是看她脸上的表情,又读不出什么。
“边关起冲突时,战败国就要进皇子到胜利国为质,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可西康除了岁贡来珍宝金银外,连个美人都没有献,这难道不奇怪吗?”
倏地,杨及明白了她的意思,阵阵寒意立时涌遍了全身。
“我问过了承泰,当时西康来递降书顺表时,朝中有人曾提过要西康皇子进京为质,可后来不知怎么了,竟不了了之了。”
是了……林叔言作为补给运粮官,所处的位置是前线的后方,又是扎营在隐密的深山腹地,才不过一两天的时间,这就被西康袭了营,而且行动迅速整齐不说,还将所有退路封死,若不是有言字军的训练有素,得以在恶劣的情况下保全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