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1-02-19 08:43      字数:4794
  妥匀涣髀叮业恼馕慌笥呀乙枷蛘飧龇矫妫⒋佣ソナ刮掖游夷鞘蔽耆砦蟮淖悦环埠陀字傻淖源蟪涑獾木裉邪谕殉隼础J率当闶侨绱恕N蘅煞床档募の南资窍旅嫣岬降哪欠庑牛强隙ㄊ强ǚ蚩ǜ业淖钤绲男胖弧N椅薹ɑ匾渥既返娜掌冢欧庖巡辉诹恕2还奔湮抟墒窃?906年之前(卡夫卡是在1906年获得博士学位的),因为信里还提到听讲座。
  通过读这封信可以发现,卡夫卡的天性是优雅的,他刚中有柔,是乐于去理解其他观点的。信中指责的方式十分柔和,他更多地指责当时围绕着我并视我为头目的那些人的举止(一种陈腐的罗曼蒂克和感情的突然冲动,他称之为“狼壑”),很少涉及我自身。
  亲爱的马克斯:
  主要由于我昨天没有去听讲座,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写
  这封信,向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那天晚上没有同你一起
  去参加舞会,尽管我也许答应过你。
  原谅我,我本想轻松轻松,把你和普利布拉姆请来共
  度一个夜晚,因为我认为,假如你即席发表尖锐的见解
  (你在人多的场合爱这么做),而他也以他聪慧的总揽能力
  (除了艺术,他几乎对什么东西都有此能力)发表相应的看
  法,这样一定会形成令人愉快的人员组合。
  可是当我动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把你所在的那个圈子,
  那个小小的圈子给忘了。这个圈子给局外人的第一印象是
  于你不利的。因为它既依赖于你,又独立于你。在它依赖
  于你的时候,它像一片灵敏的山区般围绕着你,准备好了
  现成的回声,使听众惊愕不已。当听众欲以目光静静地揣
  摩眼前某物时,他的背脊上遭到一阵痛打。于是对两者的
  享受能力都将失去,尤其是假如他不是特别机智敏捷的话。
  但是假如他们是独立的话,他们将给你带来更大的损
  害,因为他们使你的模样失真,通过他们,你现身于不合
  适的所在,你将在听众面前自己否定自己,即使你拥有坚
  定不移的朋友们而依旧享有那美好的时刻,只怕也无济于
  事了。友好的群众只有在革命时期才能发挥作用,因为在
  那种时候大家一起行动。然而一旦在散淡的灯光下发生桌
  旁小暴乱,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予以粉碎。他想展示你的
  “早晨风光”布景,并以它为背景,可你的朋友们却认为,
  在此时刻还是“狼壑”更合适些,于是他们将“狼壑”作
  为侧翼布景置于你的身旁。自然两种布景都是你画的,每
  个观众都看得出来。但是在早晨风光中的草地上遮掩着多
  么令人惊惶不安的阴影,原野上飞翔着讨厌的鸟。我认为,
  事实便是如此。你很少这么说,但偶尔也有这样的时候
  (对此我们有点不太理解人在福楼拜那里充满了对事实的
  想象力,而没有情绪易燃物,你知道吗?我怎么会利用你
  这句话来丑化你呢,有机会时我便这么用过这个思想,你
  说“维持多美啊,”我说:“不过假如我们实事求是地说.里
  面有许多情绪易燃物。”这是一条可笑的、令人不快的评语。
  但是我是你的朋友,我说这话时绝无恶意,只是想给听众
  复述你对同一事物的同样的观点。因为对朋友的言语不再
  加以琢磨往往是友谊的象征。可是听众却已变得悲哀了,疲
  倦了。
  我之所以这么写,是因为我觉得与其你不能原谅我未
  曾同你共度那个夜晚,还不如不能原谅我这封信来得好
  些。——致衷心的问候——你的弗兰茨·K。
  且慢撂下此信,我重读了一遍,发现表达得不清楚。我
  想写的是:在疲惫的时候可以松弛一番,在志同道合者的
  帮助下,自己一步不还便被引到自己所追求的目标,这对
  于你来说是何等的幸福,而正是这个机会能使你在一个应
  酬场合得到表现——我考虑的便是与普利布拉姆相聚的场
  合——而非如我之所欲。——这回够了。
  绝对诚实是他的品质中最主要的特点之一。另一个特点是他那精益求精到令人难以想象程度的认真。Conscienta。rPu-losa。这表现在一切道德问题上,即使是一件不公正的事的最淡的阴影,他也绝不会视而不见。这会一下子就令人想起犹太圣典中所载的辩论,这种思维方法简直就像是他先天就有的;而实际上他是在很久以后才开始读圣典的。他的许多作品有着这个特征,比如“匆匆路过者”(短篇小说集第39页),这篇小说写的是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跑,但却并非追踪,讨论了导致这一现象的种种可能性;再比如《诉讼》中描述对“在法的门前”这个故事作出种种解释的伟大场面。有时弗兰茨不能消除自己的顾忌,担心会做错什么事;另一方面,他钦佩一切决断,尤其对他人结婚的决断钦佩得流于夸张。然而就他个人而言,他是勇敢的,骑马、游泳、划船都很出色。所以说他的认真精神并非产生于诸如胆小这样的原因,而来源于一种强化了的责任感。我还记得一个晚上同他一起出门的事,那是在意大利刚刚对土耳其宣战之后。我们在剧院里,弗兰茨反常地烦躁不安。休息时他突然说:“现在意大利的装甲战舰停靠在没有防卫的海岸旁了。”这时他脸上浮现着悲哀的笑容——今日人类的现状在他眼中是前景暗淡,无可救药的。可是在这深深的悲观主义之外,绝不可忽略他对一切健康的、成长的事物之喜悦心情,不可忽略他对一切改革的兴趣,比如自然疗法、现代教育方面,如蒙特索里体系。对于那些爱“夜的一面”和颓废的作者们他从未产生过丝毫兴趣。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他对生活作出简单的、积极的安排。他最喜爱的书中包括斯蒂夫特的《季夏》和赫贝尔的《小宝盒》。他的内心奇异的混合着绝望和建设意志,二者在他心中并不互相抵触,而且上升为复杂到了极点的综合物。
  艺术上与他的认真细致精神相对应的是他的描写的详尽性。这一点在他每一个作品中都可读到。他爱细节。在他的影响下,我写了一部充满细节的、篇幅宏大的、描写性的长篇小说,题为《千万种享受》,有时弗兰茨和我将它命名为《幸福的人们》。每当我给他朗读刚写好的一章,弗兰茨总是欣喜万分,催我继续写下去(1909年)。我完成了这本书,但仅在一家杂志上发表了其中一章(《沉醉在书籍中》——描写的是大学图书馆),因为我觉得这整本书十分怪异可怕(卡夫卡强烈地反对)。卡夫卡对彻底性的偏爱、他那铺得很开的描述也十分典型地反映在他的生活中。他经常迟到——但不是由于时间观念差,而是因为在此之前他觉得需要吸仔细地完成另一件事。不存在不重要的事情,不存在他仅仅“做完便完”的事。正如他不愿委屈任何人一样,他也不愿委屈日常所遇的任何事情,任何活动。所以人们在他身边会强烈地感觉到:世上根本没有平凡的和普通的事物。关于圣人和宗教创始人,流传着关于与此相似的作用力的传说——与卡夫卡的接触使我相信,这类传说是基于真实的感受之上的。
  神圣的范畴(而不是诸如文学这样的范畴)是唯一可据以正确地观察卡夫卡的生活和创作的范畴。然而这并不等于说,他是一个完美的圣人——这种说法在他自己的眼中也是完全错误,甚至亵渎神灵的。在这个问题上甚至要求观察者每走一步也要小心翼翼,因为这是在人类最边缘处的悬崖边走路,可是即使怀着这种谨慎之心,依然可以从许多迹象中推论,弗兰茨·卡夫卡正走在通往这最后目的地的道路上。他从不以微不足道的尺度来衡量自己,总是面对人类存在的最后目的;通过这一点,才能解释他那尖锐得令人震惊的自我批评,才能解释他那给人以超自然感觉(却又是那么自然)的谦虚退让,这同时也是他不太愿意发表自己作品的主因之一。
  使他归入神圣范畴的一个特点便是他的信仰。他信仰一个公正的世界,信仰“不可摧毁的”,他的许多箴言都提到过这点。要不断地认识这个真实的世界,我们太弱小了。然而这个世界存在着。真理随处可见。它穿过所谓“现实”的人们注视着一切。这就是为什么卡夫卡对每一个细节对现实的每一个细小皱褶都深感兴趣的原因之所在。在日记中可以读到数页之长的记载,关于寻常人的长相、面容和其他特征,关于火车上对面坐着的旅人、路过身边的行人。同这种兴趣密切相连的是一种贯穿始终的讥讽。甚至卡夫卡作品中最酷烈的场面(《在流刑营》、《鞭挞者》)也处于审视的兴趣和温和的嘲讽这幽默双重光的交叉照射之下。幽默是卡夫卡创作(和生活)中的一个关键成分,它透过现实的网眼指向更高的实质。他从未以公式化的或粗俗做作的语言来表达这个实质,但是他对这个实质的信仰体现在他的一切举动中,使他内心深处得以安宁;尽管他力图给自己和他人留下极不安宁的印象,他却在自身四周散播着一种甜美的自信、安全感,这是我在别的地方很少感觉得到的。
  在他接触的一切机会中,卡夫卡总是寻找着来自真理的世界的重要信息。因此他是最出色的听众,最出色的提问人,最出色的读者和评论者。那些人们称为“水平”、“文学标志”、“声望差距”的东西与他的观察方法相距何止千万里。他处处碰到重要的东西。他会为副刊中的一句成语而着迷,他激情洋溢地演出随意一位作家(往往是人们轻蔑地称为伪艺术作家的人)的长篇小说中的生活气息和愉快场面。我还记得,那时我们一起住在什莱森的施图德尔公寓,他从公寓图书馆中借来一本奥内特的长篇小说,非常激动地给我朗诵一段对话,他赞赏其无拘无束的活力。一出歌剧、一部寻常的电影中的细节能催他泪下,这些细节有的是确实成功的,有的是奇迹般地(缪斯将劣等作家的笔推开,自己动手写了几行)化为出色的有机的形象的。他是一个彻底独立的发现者,丝毫不受文学史上固定等级划分的束缚。
  他以一视同仁的态度评论人,评论生活关系。他既没有附和流行观点的先入为主,也没有非得与流行观点唱反调不可的先入为主。最可喜的是;他的见解完全是非悖论的,甚至是反悖论的。他的论断含有某种非常简单、实用、触手可摸的素质,简便而可靠,尽管他作出论断时是小心谨慎的,并十分愿意、简直狂热地愿意承认自己失误。
  他在人们普遍瞧不上眼的人身上往往会看到一些值得钦佩的特征。可以说,他从来未对任何一个人丧失信心。而在他自己所佩服的伟大人物身上会找到可笑的小节。但是在他指出这些可笑的个别细节时,字里行间找不到一点轻蔑意味,却只有轻轻的哭泣和叹息,或者认定某种超出凡人思维能力的不可理解的事物。他对歌德和福楼拜的喜爱在我接近他的二十二年中始终不渝。对有些作家(如黑贝尔、格利尔帕策)卡夫卡喜爱他们的日记胜过他们的作品,至少我有这么一种感觉。对伟大人物的不敬言语我从来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从来没有听到过他使用血气方刚的、激动青少年感情的轻蔑口吻,而这是今日十分受人偏爱的一种虚张声势的方法。依此看来完全可以断言,卡夫卡对人的“等级制度”有着清醒的认识。不过他同样知道,无论是神圣的还是邪恶的火花都能够轻而易举地逾越这类等级划分的栅栏。由于他过于认真,以致他难于简化世界的图像,以致他怀着狂热的认识欲追踪着这些“逾越”。
  他的准确性从来都不是某种难以见人的胆怯的产物,也不像左拉的准确性那样拘泥于细节,这完全是一种特殊的天才的准确性,其固执首先令人惊讶。有如走上了一条在此之前不为人知的通道,出人意料,然后沿着这条道路一直正确地下去——其正确性却是人们有目可睹的。这不是任性,这确实是一条自然而然的道路。《诉讼》的每一个章节,以及另外那两部长篇小说《城堡》和《美国》,那些残缺不全的中短篇小说都证实了卡夫卡创作天才的这个不可思议的特点)。
  他从来不向读者指出:看啊,这是一条好路,——甚至也不说:这也是一条路。——他只是精力充沛地迈着步子向前走,实实在在,不下哲学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