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9 08:40      字数:4770
  搞了半天,捐款是为这个!颂妆不得不佩服!“你这个父亲,还真是极品。”
  “那是,百年难得一遇!”
  “你也差不了多少,一堆恶习!”
  “人生如此美好,我什么都不会,总得找点事干,对不对?总不能混吃等死呀,是不是?”庄臣斜睨颂妆,无可奈何地说。
  “那也不至于去K粉,碰毒品这些吧!”
  “玩玩而已,不都已经戒了么?不过这……真得归功于我妈,要不是她以死相逼……”庄臣回顾着往事,忽然发现颂妆用另类的眼光看自己,说:“你这么看着我,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你说的妈是……”
  “还能有谁?就刚才这一位!”庄臣快人快语:“当时她发现我K粉,让我戒,可我戒不掉,她拿着水果刀在我面前说,如果我不戒,她就死在我面前,说完就准备朝自己手腕上划。我以为她只是吓唬吓唬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也没拦她,结果她真的用力划下去,满手都是血,吓得我整个人都呆掉了!后来在医院,医生说,好在包扎得快,要不然,她的手很可能就那么废掉了!因为这件事,父亲满屋子追着打我,还是我妈举着刚包扎好的手挡在我面前,才少了一顿打。从那以后,我就戒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我妈’‘我妈’地叫得很顺溜!”
  “今天是我第一次管她叫‘妈’!要不是你逼我……我可能还叫不出来!”
  “怪不得她感动成那样!”
  “戒毒的时候,我也想尝试改口,可只要一想到死去的母亲,我就怎么也叫不出来!”
  “我记得你闯红灯那次,被禁闭了,你还在电话里故意气她,对我说她不是你妈……”
  “是啊……现在想想,我其实蛮浑的。像你说的那样,就算不爱她,也应该要尊重她。”
  “其实她说得对,大人间的感情,你那时还不懂,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误解与逆反心理!”
  “道理我明白。可是,换了你,你能原谅吗?父亲娶了母亲后,就一直客居在外,后来因为她抛弃了母亲和我。那些年,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很穷,穷得下雨的时候,房子外在下,房子里也在下。后来,母亲病得不行了,父亲才回来,答应抚养我。”提及这些,庄臣的心境特别沧桑,连带也影响了颂妆。
  颂妆从小就生活在温馨的环境中,享受着父母亲无微不至的爱。若是换她去过他所体味过的生活,说不定比他还偏执!她握住庄臣的手,“我没想过你吃了这么多苦,请原谅我以前对你有偏见,原谅我总是凶巴巴地对待你!”
  “没关系!不过,要麻烦你把头伸过来!”
  “干嘛?”
  “让我也揪一揪你的耳朵!”
  “你休想!”颂妆嚷嚷着,弹出老远。
  “刚才还说要我原谅你!言而无信。”
  “我可没你那么笨!”
  “林——颂——妆——”他像只暴龙一样叫起来。
  “臭——庄——臣——”颂妆比他声音还大,吼回去!
  看来,要她不吼他,那根本就不可能。他算是彻底服了!
  —
  整个下午,庄臣对颂妆提起很多往事,或颓废晦涩,又或是悲伤,惟独没有喜悦。
  临夜,颂妆离开医院,坐在公车上,脑海里总出现这样的画面:傍晚时分,天光倾泻而下,那个偏执而又倔强的少年独自逆光而行,走向黑夜,留下一个深奥难懂的背影。他的内心装着满满的忧愁,又装着满满的爱和恨,矛盾而又纠结。而这,就是庄臣,一个看起来满是阳光的孩子!
  下了公车,迎面掠过三两个人影,沿着幽暗的林荫道走向小区,颂妆豁然发现于子西坐在花园边的长椅上,望着天空发呆。“子西?”
  他抬头看她,没有说话。长椅的另一边,放着一罐打开了的啤酒。
  “子西!”路灯映衬,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又叫了一声。
  于子西木然的脸这才生动起来,“妆……我……喝酒了!”
  这一张口,酒气熏天。颂妆皱眉,走到他跟前,“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醉了好。”他傻乎乎地笑,伸手扯开衬衫领口,一仰头,将剩下的啤酒都喝了下去,然后把罐子狠狠踩在脚底,脚尖一勾,踢飞出去。
  颂妆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周围,满是啤酒罐。“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打电话给你,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吗?”他醉得厉害,却什么都明白,
  “走,跟我上楼!”
  “不,不用了。不用理我,我自己知道走!”他打着酒嗝,挥了挥手。
  “跟我上楼!”颂妆不由分说去拉他。谁知他起到一半,冲着她像要呕吐,间或夹杂着闷闷的哼气声,伸手用力推开她,“呕……”所有吃下去喝下去的食物都在胃里翻滚着涌出来,吐了一地,他难受得五官挤成一团,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光。颂妆从包里取了纸巾朝他递过去。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在半空中舞动,“你走!不要管我!”
  “子西!听我话,上楼洗洗,休息一阵子!”颂妆捉住他的手,用劲拉他。于子西像赌气似地动也不动,把颂妆都快急哭了,“你怎么这么固执?”
  “我不就是和你学的吗?”
  “这是两回事!”
  “这……就是一回事!”于子西双手抱头,“妆,我应该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我不知道。”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样?”
  “也许我将来会后悔,但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下去。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颂妆诚实地道,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
  “那么……我祝你幸福!”他摇晃着身躯站起来,笑得很悲哀。明明全心全意爱着这个人,却不得不分手,如此绝望的守候该怎么继续?
  “你喝多了,跟我上楼吧!”
  “不了,我自己能开车回去!”他从裤兜里掏出车匙晃了晃,强行推开她,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朝座驾走。
  醉成这样开车,不出事故才怪!她可不想他成为下一个庄臣!颂妆冲上去拼尽全力拽住他臂膀,拉扯着朝大堂电梯方向去:“你跟我上去!”
  于子西犟着不肯,“我只爱你,可是我得祝你幸福!”
  两人间的拉锯战引起巡逻保安的注意。
  “他喝醉了!麻烦帮我扶一下!”颂妆像看见救星似的慌忙招手,与保安一起分左右两边架起于子西笨重的身体进电梯上楼。
  “别管我!”一出电梯,于子西甩开保安的扶持,大半个身体倚在颂妆身上,差点将她压垮,满嘴酒气熏得颂妆想吐,却仍耐着性子扶稳他,冲保安说了声谢才掏钥匙开门。门才开到一半,于子西滑坐在进门处的鞋毯上,头撞在防盗门上‘匡当’一声,弄出不小动静。
  颂妆半拖半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弄到沙发上去,脱下又污又皱的衬衫,擦洗一番,又喂他服了解酒药,取了毯子为他盖上。可能因为醉过头,他显得很老实,枕着抱枕,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颂妆累得气喘吁吁,睁着眼坐在他跟前,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良久无言。
  “妆,嫁给我……”睡梦中的于子西翻个了身,嘴里念念叨叨,让颂妆又难过了一阵。
  子西,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过得很苦!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行走……每天重复着这些越来越寂寞的事情,我的身边没有你……可是,你的身边有斐然,你做什么她都陪着你!
  原谅我,子西,我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呆得太久了,已经无法再忍受孤寂的折磨。你要原谅我,不是不爱你,而是太爱你,可我需要全新的开始。
  —
  第二天之所以醒来,完全是由于客厅里的手机音乐声太过吵人。她起身出房间的时候,发现白秋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而于子西一边揉着腰,一边迷迷糊糊地接电话,大半张毯子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我马上到!”三秒钟后,他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用力按着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环顾四周,发现不是在自己家,愣了一下,看见颂妆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结结巴巴地道:“你……我……妆……”
  “衬衫在阳台上晾着,应该可以穿了!”颂妆转身,被他叫住:“我是不是喝醉了?”
  “嗯!”她关了卧室门。其实,她也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态。
  过了一会儿,他敲开她的门,衣着整齐地站在她面前,忐忐不安,欲言又止。
  “如果有急事,就先去处理吧!”
  “是……”
  “如果有关斐然,那就不用说了!”
  于子西到嘴边的话被堵了下去,攥着车匙的手指节发白。
  颂妆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要是关于斐然的事,他就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如果是有关自己呢?他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
  “那……我走了……谢谢!”从颂妆眼睛里看出不信任,于子西奋力挤出这几个字,不等她回答就朝门口走。
  “你等等!”颂妆叫住他,从冰箱里取了盒牛奶塞进他手里:“早餐要记得吃!”
  异样的眼光从她脸上扫了过去,他沉默着打开门。门外响起一声惊呼:“啊,学长!”白秋举着钥匙站在门口。当她看清身着睡衣的颂妆,错愕的表情立即换成暧昧的坏笑:“看来我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子西有事要离开!”颂妆使了个眼色。
  白秋退开,方便于子西出门。尴尬的于子西停了一下,跨出去,“妆,再见!祝你幸福!”
  客套的话令颂妆不知所措。白秋乐呵呵地搅场:“学长再见!”等他一离开,立即关了门,盘问颂妆怎么回事。
  “昨晚回来,看他喝得烂醉地坐在小区门口……”颂妆一五一十说了,末了点出最重要的一句:“一大早,斐然一来电话,他就义无反顾,马上要去。”
  “不是已经决定不再走下去了吗?”
  “对。”
  “那你还难过什么呢?”
  是呀!还难过什么呢?颂妆无言以对。
  第二十四章 天堂
  午后,方亦杰开着车载着颂妆、白秋以及陈寒进入一座叫‘朝露’的偏僻小渔村时。。要不是亲眼所见,颂妆绝不相信A市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住的地方不是宾馆,而是一幢当地渔民自住的老宅,大概有百余年历史。三层高的小楼建在一处高地上,背山靠海。房顶用的是老式的小青瓦,上边长着几蓬杂草,海风一吹就飘来荡去,像在朝人招手。刷着白漆的墙面因为日晒雨淋露出墙体本来样貌,斑驳不堪。不过,只要一出门,就能将秀丽的山海风光一网打尽。
  老宅后是一大片银叶树,林丰叶茂,重恋叠嶂;侧面是绵长的原生态海岸线。碧海银滩、礁石岛屿、蓝天白云以及成群的海鸟构成一幅清静恬然的油画,大自然气息扑面而来。
  老宅的主人是一对渔家夫妇,姓周,年约五旬,儿女早就搬离这里。夫妇俩很好客,知道他们要来,早将二楼和三楼房间收拾干净,还备了上好的茶水。
  下车后,颂妆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喜欢这里!”
  一连几天假期,颂妆过得很快乐。清晨在鸟儿的歌声中睁眼,起床后,有地道的鱼鲜米粉做早餐,然后在光芒万丈的日出美景里欢呼、俯瞰脚下碧波荡漾的大海,中午跟随周氏夫妇出海打渔,傍晚在激越的海浪声里归来,享受亲手捕获的鱼虾大餐,晚上伴着习习海风入睡,赛过神仙。
  到渔村的第二天是中秋佳节,白秋和陈寒有单独计划,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方亦杰和颂妆一道,带着帐篷到沙滩准备露营。
  由于地理因素,加上村子相对封闭,村民更重视捕捞鱼虾,沙滩上四处都是又大又漂亮的贝壳。方亦杰搭好帐篷,发现东跑西跳的颂妆已经拾了满满一篮子的贝壳,乐得嘴都合不拢。
  方亦杰随手拾了一只空的海螺壳,捣鼓几下,放在嘴边吹起来,竟然发出很美妙的声音。
  “学长,你真厉害!”颂妆将手里的篮子放在沙上,用力拍掌,以示赞叹。
  “你过来,我教你!”他朝她勾手。
  颂妆从耀眼的夕光中走向他,接过他手里的海螺壳,在他手把手教导下学习吹奏,等学会的时候,脸早就因为用力吹气变得通红诱人。
  “小时候,母亲就是这样教我的。她说这是大海的声音,也是思念的声音。”方亦杰光着脚,踩在浅而透明的海水里,看着半轮金灿灿的太阳将地平线染成妖艳的橙红色,渐暗渐淡。
  “一个人到海边的时候,就这么吹?”颂妆举着海螺壳,也跑到他身边踩水。
  “对。”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