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9 08:39      字数:4781
  “你会嫁给他吗?”
  “应该……会的吧!”毕竟,这是她等待六年的结果。颂妆倒了一杯酒,边喝边问:“苏冰,说说你吧?”
  “我?”苏冰回头。
  “和你一见如故,却对你一无所知。”
  “认真爱过,也认真痛苦过,被人甩了,又甩了别人,没什么好说的。”苏冰笑得很明快,主动和颂妆碰杯。
  “哈哈!概括得真精简。”颂妆被逗笑了,内心郁闷一扫而空。
  “生活原本如此。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说来说去,原来是我很复杂。”
  两人笑着干了杯。
  “对了,你在广场上唱的那首德文歌,唱得很动人,有人听到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得了吧!我那德语发音,简直完全没谱了,好在大多人都听不懂。”苏冰又是一笑。
  “那首歌挺动人的,你唱得也很投入。”
  “这么说,你会唱?”
  “嗯,会!上大学时,我选修德语。”
  “要不上台客串一下?咱俩一起去唱唱?”苏冰兴起,邀请道。
  颂妆接连摇头:“不行不行!”
  “好吧,不勉强你。”苏冰朝各自玻璃杯中加了点冰块。“其实,我没想到你真来赴约。”
  “有事就直说吧!”接苏冰电话时,颂妆就知道她是有事要说。
  “庄臣一直很喜欢你。”苏冰笑得爽朗,语言干脆而又直白。
  “我看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无非就是一时兴起。”颂妆并不十分当真。
  “他现在的母亲其实是他父亲抛弃他生母后娶的女人。他生母车祸去世后,他父亲才将他接到A市。他和家人的关系一直很糟糕。这些事情,他从来没说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苏冰一脸歉然。“上次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其实他人不坏,只是叛逆了些。”
  原来庄臣有一段这样的经历,怪不得……这么看来,他用叛逆去表达对父亲的憎恨,都是可以理解的吧!“就为说这个呀?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他是不坏,只是有点不孝顺罢了!我和他父亲打过照面,看起来很严厉,但对他寄予厚望。”颂妆回答得很轻快。
  “那就好。”苏冰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没别的事了吧?”颂妆望了望吧台上方的壁钟,问。
  “拉你在这呆了这么久,会影响你明天上班吧?”
  “还好。不过,我是真的该走了呢!谢谢你请我喝酒,现在心情好多了。”颂妆起身要走。
  苏冰叫住她:“那小子是真的喜欢你。”
  颂妆回眸一笑:“苏冰,你该知道的,我不适合他。”
  苏冰不再说话,饮尽杯子里的酒,叹了口气:“唉,死小子,自做孽不可活。连我也帮不了你!”
  —
  因为睡得晚,颂妆第二天上班带了两只恐怖的熊猫眼,怎么化妆都掩饰不了,一进办公室,就给小李揪个正着。“你怎么回事啊?”
  “没睡好。”
  “是不是很难抉择?”
  “抉择?”颂妆双眼圆睁。
  “方总监竟然为你下水捞鞋哦!”小李吃吃地笑。
  颂妆望望四周,发现同事们都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看样子,又传得满天飞了。“那是意外!你想到哪里去了?礼裙有点长,我不小心踩到裙摆,方学长想拉住我,结果反而被我拖下游泳池!”
  “方学长?”小李很是怀疑地问:“不会吧?游泳池离宴会厅那么远,你和方总监单独呆在一起……”
  是的!她宁愿呆在方亦杰身边也不愿陪子西,的确不合常理。颂妆想来想去,最后纠结于斐然的出现。如果她不出现,自己与子西一定会是好好的。
  “颂妆,总监让你进去一下。”同事好意提醒。
  颂妆猛然醒悟,取了提前准备好的文件,走进方亦杰的办公室。
  “你在想什么?文件夹都拿倒了!”方亦杰她明显走神,不住地笑。
  “啊……不好意思!”颂妆赶忙调转文件,双手递给方亦杰。
  “都要订婚的人了还这么心不在焉!”
  似乎……这话并不是他的本意!颂妆听得出来,因为前几天,他说过,给她一周时间决定。
  方亦杰公事化地吩咐:“明天片区电路检修,整栋大楼都会停电。公司决定放假一天。你出去发个通知。”
  “好。”颂妆领命而出。回座位后,公司内部系统软件上忽然弹出一个交谈窗口,上面写着几个字:一周之约仍然有效。她的脊背本能地僵了一下,双手平放在键盘上,考虑着是否应该回复,屏幕上又出现一句话:如果我的确不是你的选择,那我宁愿你和于子西学长在一起,而不是庄臣。
  庄臣!
  颂妆无从表情。除了苏冰,似乎每个人都在竭力提醒她庄臣有多恶劣。可她知道那并非事实。只是,子西……还有那梗在心里的斐然!唉……
  第十七章 为难
  因为前车之鉴,加上想要弥补,下班时,于子西像在电话里提到的那样,准时抵达安越大厦门口。于是,颂妆别无选择。
  于子西没有过多地征询颂妆的意见,直接将她接到自己住处,还说上周末她没尝到母亲做的饭菜,老人家今晚特意做了准备,要她一定去。
  工作了一整天的颂妆累得不怎么想说话。进门时,于父笑脸相迎,于母还在厨房里忙碌。隔着一道推拉门,食物的香味一阵一阵地飘出来,勾引着颂妆肚子里的馋虫。
  颂妆放好拎包,主动去厨房帮手,轻轻推开门,却看见她最不想看见的身影——斐然!
  “小妆,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斐然!”于母手里端着个盘子,喜笑颜开地冲颂妆道。
  颂妆礼貌性地朝斐然点头致意。“你好!”
  “厨房小,你去外边陪子西吧!我习惯下厨,正好给阿姨打下手。”斐然手法熟练地搅着鸡蛋汁,笑笑道。
  颂妆无言地合上推拉门。过去六年,自己不在子西身边。他会不会早已习惯有那么一个人每天为他做可口的饭菜?
  “怎么了?”看颂妆站在厨房门口不动,于子西走过去揽住她的肩,问。
  颂妆勾了勾嘴角,被于子西牵到客厅一起看电视,心中多了一声静默的叹息。
  饭菜接二连三地上桌,二老与斐然有聊有笑,颂妆食不知味。尽管于子西很努力地缓和气氛,颂妆还是感觉自己像外人。
  饭后,斐然抢着收洗碗筷,颂妆再次做了闲人,显得手足无措。她看得出,二老很喜欢斐然,还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表扬的话语。虽然于子西自始至终陪在身边,颂妆仍感觉难堪。假如,今晚没有她,面前这四个人就会是亲密无间的一家。
  十点,颂妆请辞,于子西为她送行。走到电梯间,他对脸色沉重的颂妆说,“我本意只是想请你过来尝尝妈妈的拿手菜,没想到爸妈打了电话给斐然。”
  “这不是你的错。”从头到尾,颂妆都能感觉到他的呵护,也知道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情景。她不开心并不仅仅是因为看到斐然,而是因为她在他过去六年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这些空白的地方一定填满了斐然的影子!
  “让你不开心就是我的错。”其实,于子西对颂妆的感情一点儿也不比六年前少,反而因为这些年的空缺变得更加深厚。可是,时光荏苒,彼此都有了许多改变,他吃不准颂妆的心思,总感觉两人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不似从前那么亲密无间了。
  “真的,不是你的错。”颂妆善解人意。
  于子西有些内疚,一把捞过她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别把委屈藏在心里,我会心疼。”
  “子西——”颂妆叹息着,身后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终于还是没有讲出心里的话,只说:“电梯到了!”
  于子西心头飘过些许失望,与她一起下楼,打算开车送她回去,却被她以‘时间太晚,明天他还要上班’的理由拒绝了。
  目送她上了出租车,于子西挥手作别。重新上楼时,斐然正在等电梯,见了他,异常惊讶:“你没送她吗?”
  “太晚,我送送你吧!”于子西伸手挡住电梯就要合上的门,平静地说。
  “真不好意思,本来我对阿姨说不过来,可是……”
  “没事的。”于子西安慰地笑笑,心头却苦涩得很。
  —
  在出租车上,吹着带着大海气息的凉风,颂妆特别清醒地趴在窗口,心飘在某处不确定的地方。
  “小姐,你的手机响了。”司机提醒道。
  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颂妆打开查看,是于子西发的:妆,我查过了,周日没课,我们一起去挑婚戒吧!
  颂妆目不转睛地盯着信息,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妆,等我以后工作了,第一份薪水就用来给你买戒指。我要让你早早地戴上它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做子西的新娘,曾是她最幸福的梦想。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梦想已变得残缺不全。现在,她就站在幸福门口,却迟迟不敢跨过去。
  “滨海明珠到了,小姐!”司机转头看她。
  颂妆付钱后匆匆下车,就在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两行泪轻轻地流了下来,却又在晚风中渐渐干涸。
  仍然深爱,只是时过境迁!
  —
  周五放假。原本颂妆应该告诉于子西,却鬼使神差地一个字也没有说。当于子西打电话到安越国际被告知放假一天的信息后,脑子里当即产生了多余的想法。于是,颂妆在半醒半梦中接到他的电话。“喂,哪位?”
  “妆,是我。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公司今天放假?”
  “哦,我忘记说了!”颂妆懒洋洋地道:“再说了,我放而已,你又不放。”
  “……”
  “没什么事了吧?你好好上班,我继续睡。”颂妆先挂了电话,想睡,却发现所有磕睡虫都被赶跑了。
  电话另一头的于子西举着话筒,听着不绝于耳的嘟嘟声发怔。
  —
  中午十一点,门铃声大作,趴在床上看书的颂妆不得不走出卧室,跑去开门。“谁呀?”
  门开了,庄臣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颂妆吃了一惊:“怎……怎么是你?”
  庄臣笑得很赖皮,不等颂妆请他进门就自己挤了进来,顺带在雪白的地板上踩出几只黑乎乎的脚印儿。
  颂妆瞪着他的鞋子大叫,“喂——”
  “行了,行了,一会儿叫钟点工来打扫就是!”庄臣不停翻着白眼,恶魔般的表情让颂妆深痛恶绝,禁不住双手叉腰冲他叫嚣:“庄大公子,你大白天地不好好上班,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来你这里看看有没有爱心午餐!”庄臣蹬掉脚上的鞋袜,伸了伸脚趾,一脚将鞋袜踢到颂妆面前,凑到厨房门口张望了一下,见什么也没有,再跳到客厅,随手拉开冰箱门,望着空空如也的屉架,失望透顶:“喂,你不用吃饭的吗?怎么家里一点吃的也没有?早知道我就该顺便带份外卖上来。”
  “把我家地板糟蹋成这样,还想蹭饭?”颂妆黑着脸指责。
  “要怪就怪你们小区管理处!大白天修什么水池,弄得到处都是泥水,害得我一下车就踩进水坑里,连袜子都湿了,我有什么办法?”庄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令颂妆恨不能拎出菜刀将他大卸八块。
  “那你就不能在门口脱了鞋袜再进来?”
  “唉,我的好姐姐,你老是把我当贼一样提防,好像我是什么千年祸水一样。我怕你不让我进屋,只好先冲进来再说!”庄臣一边说一边用手机拨号,半转过头问生气中的颂妆:“我们一起吃PIZZA,好不好?”
  “好你个头!”颂妆气得要命,嫌恶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将他湿漉漉的袜子放进鞋子,然后拎到阳台上去晾晒。
  “这么凶!估计全世界也就我敢娶你!”庄臣咕哝着,开始叽哩呱啦地点餐。等他挂上电话,颂妆已经扔了双拖鞋到他面前,教训道:“满地都是水渍,还不去洗脚换拖鞋?”
  庄臣知道她正处于爆发的临界点,吐了吐舌头,乖乖拎着鞋子走向洗手间,边走边问:“这双拖鞋……”
  “怎么?有问题?”颂妆几乎双眉倒竖。
  “于子西穿过?方亦杰也穿过?”他的带着强烈的质问语气。
  “你穿还是不穿?”
  “如果他们穿过,我就不穿。我宁愿光着脚!”争锋相对。
  颂妆搞不懂他闹哪门子的脾气,指着他的鼻子,忍无可忍地吼道:“你要是不穿,现在就给我滚蛋!”
  “林颂妆,我讨厌你总是将我排在他们后面!”啪的一声,拖鞋落地!庄臣火速冲进洗手间,反手将门拉得砰的一声,震得颂妆心尖儿一跳,一动也不敢动。
  隔着一扇塑钢门,两个人的世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颂妆盯着地上的水渍,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醒悟: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