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
一半儿 更新:2021-02-19 07:57 字数:4951
是张学良将军时,他不仅佩服张学良慧眼识兰,还将此次机缘视为幸遇,逢人就谈及此事,满心欢喜地说:“卖给张学良将军值得,亏了6000元也值得!”从此,兰界又有很多人知道了“赵老先生”的身份,常不计利润,半卖半送。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每有举办“兰花展览”,张学良都是必到之客,除了鉴赏观看外,他还每每将自己精心培育的兰花带到兰展上,与众兰友共享。1997年,中国北海第七届兰花博览会期间,张学良送来的3盆参展兰:墨兰、金花三金嘴和新品种寒兰大出风头,倍受兰界赞赏,许多中外游客竞相与此3盆兰花摄影留念。
在张学良的养兰史上,还有一段“爱国号”盆兰赠江泽民主席的佳话。
1993年4月21日,第三届中国花卉博览会在北京开幕,在这次博览会上,台湾世界交流协会专门设置了“张学良将军与兰花”展馆。4月25日晚上8点,江泽民主席来到“张学良将军与兰花”展馆前,展台正面墙上,挂着三幅张学良将军养兰的彩色大照片,江主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看起来张先生的精神很好呵!”这时,受张学良委托送兰的兰协会长黄秀球手捧一盆兰花走上前去,对江主席说:“这盆兰花名叫爱国兰,张将军培育了20多年,并亲自命名‘爱国号’,现在送给您。”江主席接过花说:“谢谢,我祝张先生身体健康!”一时间,“爱国号”盆兰赠送江主席成为两岸媒体争相报道的热点,新闻媒介称:此举“寄托着张将军对大陆同胞的一片深情,将成为我国养兰史上的一则佳话”。
为了养好兰花,张学良还专门订阅了《兰花世界》月刊,买了许多关于兰花的书籍,在他离开台湾赴美定居以前,他亲手栽培的兰花已多达300盆,他委托黄秀球代养,全部送给了世界兰蕙交流协会。
1998年,为了祝贺张学良的九八华诞,黄秀球想出在祖国大陆沈阳张学良的故居举办“张学良兰展”为他祝寿的主意,5月7日,张学良手植的13盆名品兰花从台湾空运到沈阳大帅府——张学良旧居陈列馆,举办“庆祝张学良将军98华诞兰花特展”。这13盆兰花中,有品名称作花兰的“桃姬”、“婴姬”,还有称作线艺兰的“爱国”名品。张学良闻听在他的旧居举办兰展,为他祝寿,高兴异常,连连说:“好啊好啊,家乡人还记得我,给我做寿,学良谢谢了。”并祝家乡父老安康幸福。
张学良养兰,不仅是为了消遣欣赏,陶冶性情,还爱它的品格,以兰铭志,抒发情怀,在几十年的养兰岁月中,他对中国兰文化和兰的历史颇有研究。他曾为第三届中国花卉博览会写过一篇贺词,贺词集张学良数十年养兰之心得,也处处可见他对兰历史和兰文化的功底:
“兰在中国历史上是一种品格高超的名花,自春秋时孔子自卫适鲁,作猗兰之操,誉为‘王者之香’,而后历代文人雅士咏歌不绝。左氏不遗梦兰之征,屈子思君紉兰为佩,周易更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是将君子比德于兰,而非以兰比德于君子。骆宾王也说:‘博望候之兰薰桂馥’,又将兰喻为‘世德流芳’。兰在国人的心目中,可以说占了极为崇高的地位。
花卉的爱好,大致说来,与个人的秉性和品德确有关连。晋陶渊明独爱花中隐逸的菊,自李唐以来,国人多爱花中富贵的牡丹,而周宋濂溪则独爱花中君子的莲。其实兰之为品,兼三者之德,又各极其长:王者之香,是富贵之极;容古留芳,是隐逸之最;出淤泥而不染,经岁寒而不凋,它的清介坚劲之美,更非莲所能比拟。
是兰之为名花,不但足以赏心悦目,更可以陶性怡情。兰之为用,岂仅在于观赏而已。。。。。。。”
通篇充满对“花中真君子,风姿寄高雅”的兰花的倾心赞美,花如其人,这也正是张学良追求的高风亮节、脱俗返真的境界所在。
第十四章 终老美国夏威夷1、赴美探亲(1)
103岁的张群在给张学良做完90大寿以后,似乎为他们的世纪之交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不到半年便悄悄地离开了人世。“三张一王转转会”只剩张学良一人,再也转不起来了。此情此景,让喜爱热闹的张学良倍感落寞、伤感,竟无端生发出“还能望几回夕阳西坠”的感慨。
张学良的许多亲属都在美国,除了儿孙们之外,与他感情甚笃的五弟张学森及家人也居住在美国的夏威夷。已过耄耋之年的张学良萌发出赴美探亲的宏愿,桑榆晚景,能够诒孙弄祖,不亦乐乎?他把自己的出国之愿,透露给了“总统府”副秘书长兼“总统府”发言人邱进益。邱进益与张群关系不错,平时与张学良也有往来,听说张学良想要出国,他表示非常理解,并说他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把他的这个要求转达给李登辉。
1991年2月14日,旧历除夕,张学良夫妇应邀来到李登辉官邸。这次新年会见,是通过邱进益安排的。在简短的寒暄和道过新年祝福后,张学良径直向李登辉提出了打算出国的想法,“儿女孙辈都在美国,趁着还走得动,我想去他们那里看看,不知总统有何看法?”李登辉当即表示他很同意张学良出国的想法,并说:“过去政府有很多解不开的结,现在环境现实都有了变化,我很愿意协助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同时他又表示,张学良已解禁多年,与儿女们团聚是理所应当的事,“至于张先生什么时候成行,到国外呆多久,我看应该充分尊重您个人的意见。一些具体问题,可以让政府有关部门协助办理。”
有了李登辉的这番首肯,再加上邱进益等人从中协调,张学良出国的各项手续异常顺利,不到一个月,一切手续办妥,3月10日,在幽禁半个多世纪后,张学良终于得以走出台岛,赴美探亲。下午3时,张学良与夫人赵一荻相携,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台北桃园中正机场“华航”的贵宾室里,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们立刻蜂拥上前,将其团团围住。
虽然行前张学良为避免新闻界的干扰,已经做了防范措施,登记买票时未用本名,但那些善于捕捉消息的记者们还是在查阅机场出境旅客名单中发现了线索。此时面对蜂拥而至的台湾《联合报》、《中国时报》、《自由时报》的记者们,张学良只得接受了专访,率性而谈。
记者:您马上就要踏出国门,此刻的心情如何呢?
张学良:我觉得好,现在的心情很好。我好吃好喝,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记者:您是在何时和李登辉“总统”谈到希望出国的?何时获知当局准许您能出去的?“行政院长”郝柏村对您出国的事是否表示过什么?
张学良:这件事你应该去问总统府发言人邱进益,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也不应该说。我和政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想谈政治,郝柏村说了什么你去问郝柏村好了。
记者:您预计在美国待多久?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和旧属见面或作公开演讲?
张学良:我不一定待多久,好玩就多待一点,不好玩就少待一点,我是土包子,从来没去过美国。。。。。。。(说到这儿用手指指夫人赵一荻)她倒是去过很多次,不过从前欧洲我可去过很多次。此行我主要是去看儿孙,现在全部的儿子只剩第四个还活着,我在美国的亲戚加起来比台湾的还多呢!我去美国不会作公开演讲,不只在美国不会,在中国也不会作公开演讲。
记者:听说中共大使馆很注意您的行程,您有可能转回东北老家看一看吗?
张学良:我不知道中共注意我的事,我也从未和大陆亲属联络。我不排除到东北的可能性,大陆是我的国家,我当然愿意回去。
记者:有没有考虑回东北定居?
张学良:考虑什么?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这一回事,我要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个人吧,孔老夫子的“三思而后行”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是“要干就干”!我是莽撞的军人,从来就不用“考虑”这两个字眼。
记者:您说您是莽撞的军人,您回想西安事变的过程,和您的个性有无关联呢?
张学良:我这个人就是鲁莽,草芥一个。。。。。。
记者:研究近代史的史学家很多都很推崇您,认为您在35岁以前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出自对国家统一的忠诚仁义,您自己觉得呢?
张学良:那是对我客气,人家抬举我。我不是那么好的人,我只是平凡的人,他们太恭维我了!我这人从来是任人褒贬,你要认识我,看我过去的历史你就知道了,人家写什么我从不辩,一切毁誉由人,不但现在这样,过去也一样。
记者:西安事变有很多谜,您是否愿意写回忆录来解开这些谜呢?
张学良:我从不写回忆录,也不回想。圣保罗说:“忘却背后,努力向前。”我从来不往后看,我已经91岁了,脑子已装满了,没有什么好再回想的啦。
记者:几十年来您的行动受到限制,海内外对此事都很关心,您平常都做些什么?
张学良:你们为什么老要说我行动受限制,我就是你们记者给限制住的。我和政治毫无关系,平常也是和老朋友聚一聚,吃点小馆子。现在老朋友都过世了,不是他们死得早,是我活得太久了。我平常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走走路,北投后面的大屯山都没有去爬过。
记者:听说蒋夫人对您的信仰方面影响很深,您最近还常去士林凯歌堂做礼拜吗?最近有没有看到蒋夫人?
张学良:蒋夫人是真正的基督徒。我年轻时对佛教很有研究,刚刚来台湾住在高雄时和佛教界的印顺法师常常来往,从前也向班禅法师请教过佛法。有一次,蒋夫人和老总统到高雄来看我,我很得意地对他们说关于佛教的研究,蒋夫人却说:“汉卿,你又走错路了!”后来我和我太太在正式结婚时领洗,以后就常常去凯歌堂做礼拜。从前老先生在时,每个礼拜他们夫妇都来,最近我还是到士林去,但是老夫人腿不好,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在凯歌堂出现了。
记者:谈谈您的养生之道好吗?
张学良:我没什么养生之道,就是好吃好喝,我内人的菜烧得很好,平常我白开水、茶、咖啡都喝,走路运动,就是这样而已。
记者:您曾说“两字听人呼不肖,一生误我是聪明”,聪明是如何误了您的一生?
张学良:我没有高见,就是用个小聪明,人其实很鲁莽,我回答你的话也很聪明。
第十四章 终老美国夏威夷1、赴美探亲(2)
这次专访,很快见诸于台湾各大报纸。
《中国时报》刊载的《秋后蚱蜢,心如止水》一文中这样写道:“张少帅虽已老矣,但与他接近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率直和爽朗的一面。他步履虽缓但行动稳健,即使是现在,他仍自认是‘军人’,他说话声如洪钟,这是看起来仅存的一点将军气势了。”
《联合报》记者寇维勇和程川康则撰文如此评定:“昔日统兵百万叱咤风云的东北少帅,为了理念的坚持,经过长年幽居和五十年荣辱叹息,改变了一生的命运,不过在时代叶脉上,却是个不轻易褪色的人。”
《中国时报》记者杨索在《张学良赵四相携走过坎坷人生》中谈到,“发现他(张学良)极具幽默感和童心,见解亦灵活殊异常人。和他相携走过人生岁月的赵一荻,则流露出宗教濡染的赎世情怀,更彰显出风月洗练过的面貌”,“当两位老人相扶着准备登机时,张学良哈哈大笑说:‘别人都说我成了电影明星,你们采访我,我要向你们收钱。’赵四小姐则在他身后不忘嘘寒问暖。人们不禁感叹,他们确实是一对走过坎坷人生的真正伴侣。”
《中央日报》记者马西屏著文《出国寻常事,何处都一样》,结尾写道:“56载沉潜,少帅有知己高谈转清,有神交印心证道,有研明史、莳花草、观山水、万物静观而怡然自得的雅趣,更有赵四小姐的情深依傍,张学良坐上‘华航’飞机,心中恬淡无争,他早已没有往后看的‘平反’困扰,只有往前看的‘历史评价’。”
1991年3月10日下午5时30分,张学良夫妇乘坐华航004号班机离台飞往旧金山。经过了19个小时的飞行,跨越了东西两个半球,因为时差的关系,当地时间依然是3月10日下午2时23分,飞机徐徐降落美国西海岸城市旧金山。张学良身披一件乳黄色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