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
雨帆 更新:2021-02-19 07:35 字数:4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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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武义和毛泽东在一起感受着一次又一次胜利的喜悦的同时,他亲眼目睹了毛泽东所承受的悲情和伤感。马武义见过毛泽东两次流泪,第一次是在解放北平批斗南霸天时,毛泽东为控诉者的悲剧潸然泪下。而另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1954年秋天了,庄稼已经收完了。主席从杭州回北京途中,专列在德州停车加水。主席把我召到他的办公室。主席问,小马,你的老家是德州吧?我回答是。主席说,离北京不远了,你也可以退身了。我一听主席要给我放假了,心中暗自高兴。主席接着说,我给你放二十天假怎样?我说听主席的。你可以回乡探亲,但同时,有一个特殊的任务要你去完成。今年的秋收结束了,你回去看看乡亲们的生活有没有改善。主席说着,就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张白纸,给我写了一个提纲,就是调查合作社的提纲。
提纲要求我在二十天的时间里,要调查十个农业合作社。主席指着提纲说,你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去调查一个合作社,再休息一天,调查另一个合作社。实际上,我回到家呢,一天都没休息。一个是时间并不充裕,另一个就是,主席叫我去搞调查,我哪敢在家里休息。
我到农民家,就像串门一样,并没有选择什么对象,随便走进去,跟人家要了一个平常吃的窝窝头。这个窝窝头是什么做的呢?就是那个高粱,还没有脱皮的高粱磨成的面,又硬又黑。放到手里,能感觉粗糙无比,如果吃下去,肯定划喉咙。我说这个玩意儿啊,很能代表农民的生活状况,因为有相当多的农民还在吃这个东西。
调查结束,我想应该带点土特产之类的,给主席捎回去。我就弄了两只野兔,准备给主席尝尝鲜。那个时候很容易打到兔子,现在只怕连野兔的毫毛都见不着了。当然,我也没有忘记主席交代的特殊任务。为此,我还带上了一个物证—窝窝头。
我回来以后呢,开始值班。有一天,我看主席不太忙,就到了厨房叫大师傅,把我带回的野兔做给主席吃。这一天,我就趁主席吃饭的时候,坐在旁边给他汇报合作社的情况。主席那天的胃口很好,看起来野兔肉很对他的胃口。这个时候,主席就问我,农民的生活水平有没有提高啊?我事先已经把那个窝窝头装在衣兜里了。主席一问,我就从兜里摸出那个糠窝窝头来递给他。他拿起来看了看,摸了摸,脸色即刻严峻起来,筷子早已放下。此时,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主席沉默着,掰下一块儿就搁到嘴里了。我根本来不及劝阻。主席的牙齿不太好,他根本就咬不动那块窝窝头。再说,我带回来已经在兜里装了十多天了,可别给吃出问题来了。我一想,这可怎么好,怎么能让主席吃这样的窝窝头。我说主席不行,你不能吃这个,太硬,你咬不动。
可是窝头的粗糙难咽,已经堵在了他的心里,堵得他难受至极,堵得他流下了眼泪。主席得知儿子毛岸英牺牲的消息,他没有掉眼泪;面对农民吃的这种糠窝窝头,他流泪了。
三十年后,马武义再次回到丰泽园,这里已是人去屋空了。
1958年,我离开主席身边调到东北去工作了。三十年以后,我又回到曾经工作的丰泽园,这个时候,距主席1976年逝世整整十二年。在我们中国人的观念里,十二年就是一个轮回。虽然记忆长留心间,但过往的一切都不可能重来。我站在秋日的菊香书屋前,主席吃窝窝头的那张方桌还摆在原处,两把椅子也还在,就和我向主席汇报时一模一样,碗筷啥的,也在那上边摆着呢。秋风萧瑟,落叶缤纷;庭院静寂,人去屋空,无限伤感涌上心头。
第四部分访问 邵华 上
2003年9月6日,毛泽东逝世纪念日之前三天,诞辰110周年前夕,天安门东侧的中国军事博物馆里,毛泽东的儿媳、毛岸青的妻子—邵华将军,举办了自己的一个摄影展。作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席的邵华,举办一次摄影展,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就这次展览选择的时间和摄影主题来讲,却有着特殊的意义。摄影展寄托了后辈对一位慈父的无限缅怀之情。
虽然名称是我的舞台摄影艺术展,但副标题是,献给敬爱的父亲,毛主席诞辰110周年,所以我觉得这张照片,我要把它放在这儿。
邵华和刘松林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她在1938年10月出生于延安。是张文秋与陈振亚这两位八路军指挥员的孩子。1939年春天,不满周岁的邵华与姐姐刘松林一起,跟随父母经迪化(今乌鲁木齐)前往苏联,目的是治疗陈振亚残缺的伤腿。可在迪化等待去苏联的时候,陈振亚遭遇意外事故死亡。两个孩子先后失去了生父,又一同在新疆随母亲度过了四年铁窗生活。
1943年的时候,盛世才切断了与共产党的联系,完全倒向了蒋介石。原来在新疆帮助盛世才的共产党人,如陈潭秋、毛泽民,从苏联经新疆回延安的一些同志,以及从延安经新疆去苏联的同志,全部在1943年被盛世才抓进了监狱。
我的童年就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一直到1946年7月份,张治中到新疆,国共重新谈判以后,我们这一批一百三十多人集体被保送回延安。
回到延安以后,我们就感觉回到了老家,感到无比兴奋。当我们走到离延安十里铺、二十里铺,先是二十里铺,后来是十里铺的时候,看到延安城里这些群众人山人海的,都在山上,在路边迎接我们,我们确实十分感动。像我们有一些孩子都是被这些叔叔阿姨们手递手传进了延安城。后来,大家排着队,主席从头跟我们握手握到尾。像我和另外几个男孩儿,我们就感到和毛主席握手是最大的幸福。毛主席跟我们握完了之后,我们赶快又跑到队尾,又再站队,争取第二次再和毛主席握手。
当时党中央对我们从新疆回来的同志,尤其是我们这些孩子们,非常关爱,让我们检查身体,用当时延安最好的饭菜来招待我们,还给我们拍下了一张我们永远难忘的照片。当时有从新疆回来的全体同志的一张照片,还专门为我们孩子们,这二十多个孩子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给我们起了一个题目,叫做“饱尝铁窗风味的娃娃们”。
1949年10月15日,刘松林与毛岸英结为夫妇之后,邵华有了更多机会跟随姐姐、姐夫一同去看望毛泽东。正是毛泽东的关心,邵华才走进了育英小学的大门。
1950年的时候,岸英哥哥还没有去抗美援朝之前,周六、周日的时候,他和我姐姐经常利用节假日,周六、周日回中南海去看望毛主席。有这个机会,只要我在场,我总是愿意跟他们一起去见毛主席,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幸福的时刻,所以他们有时也开玩笑,叫我小跟屁虫,拖尾巴虫,就带我去了。每次见到毛主席的时候,我总是感到非常亲切,有时候毛主席就问岸英哥哥的情况,问我姐姐的学习情况,我总是在旁边听着。我印象很深的有一次,毛主席问我姐姐的学习情况,而且了解得很详细,我当时听了以后,很羡慕,因为那时候北京刚刚解放不久,我一直是跟着母亲南北转战,几乎就没有上学的机会。我听见毛主席对我姐姐的学习是那么关怀,后来我有一次就忍不住在旁边说了一句,我说毛伯伯,我也要上学。主席当时很吃惊,问,孩子,你怎么还没有上学呀,我就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主席听了以后就对我说,好,你放心,孩子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替你来办。我当时听了心里头特别感动,我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替我办,但是过了几天之后,他的秘书叶子龙同志交给了我一封信,叶子龙同志说,你拿着这封信,到中直育英小学报到,找韩校长,你就可以上学了。后来就让我当了育英的插班生。
有了难得的学习机会,邵华备加珍惜。她要以优良的学习成绩报答毛泽东。当邵华满心欢喜地给毛泽东看考试成绩单时,毛泽东的一番话为现在的素质教育提供了很好的注脚。
当时,我们在学校都要争当三好生。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在学习上采用的是苏联的5分制,3分是及格,4分是良,5分是优秀,得了5分以后,就会在你的计分册上用红笔写一个5。有一次我的期中考试成绩,看上去几乎是满篇红,满堂红,唯独体育是一个3分。我很高兴地拿去给主席看,好像沾沾自喜,因为我拿了个满堂红嘛。毛主席看了之后,对我说在体育方面要加强,要增强体质,要进行锻炼。另外,他还教导我说,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能把精力平均地用在每一门功课上,说你应该钻一门你最喜欢的,你认为是最值得学习的东西,在这一门学科上,你要去有所突破,有所理解,更深一点,不一定认为满堂红就是好的。
我听了主席的这番教导,我就觉得对我的思想是一个很大的触动,原来门门都想得5分。但是从主席教导我以后,后来我就注意在学习上有所侧重了。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比较喜欢的文学上。最后,我如愿以偿考进了北京大学中文系。
邵华上了中文系之后,和毛泽东之间就有了更多的话题。毛泽东有关曹操的话,引起了邵华的思考。
我在上北大期间,还是有很多机会和他沟通。比方说主席就问过我:你喜欢曹操还是喜欢曹丕、曹植?我当时顺口就出来了,我说我喜欢曹植的诗,尤其喜欢他的七步诗,我说你看他哥哥曹丕逼得他没有办法了,七步之内要做不出诗来就要杀掉他。所以我说曹植才华横溢,当时我的印象很深。后来主席说,我更喜欢曹操的诗,从这以后我就比较注意去读曹操的诗了,我觉得他的一些东西的含义、境界确实比曹植、曹丕要高。
毛泽东对于中国文学作品,可以说烂熟于心,似乎对于外国文学作品兴趣不大,邵华的感受则不同。
我当时正在学西方文学,我很痴迷地在读一本书,名字叫《简·爱》。后来,我就告诉主席说我在读《简·爱》,主席说这本书怎么样,我就把我当时的心情讲得很多,对女主人翁,对男主人翁,我是多么喜欢,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好像是平等的,是纯真的,反正就是根据我当时的感想胡吹了一通。后来主席让我把书和作者写下来,我当时还不明白,就写在一张纸上。过了不多久,我又去看望父亲的时候,就发现在他的桌子案头上放了一本《简·爱》,我看到他已经看了五分之四了。
通过这件事情,说明主席对子女的读书、学习,他们的思想感情,他也是非常关注的,也看我们喜欢一些什么书,应该怎样来引导我们,这是一个。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的,就是说主席不像别人说的,不看外国小说,这就是一个实例。我还记得这件事是我姐姐刘松林告诉我的。那还是在解放初期的时候,有一次主席告诉她,你去给我借一本《茶花女》来,后来我姐姐想办法到她认识的同学那儿借到了一本《茶花女》,给主席送去了。过了一段时间,主席又把这本书还给我姐姐,说你还给人家吧,我已经看完了。我姐姐拿到这本书以后顺手翻开一看,里头圈圈点点,甚至还有眉批,把我姐姐吓坏了,她就觉得我从人家那儿借来的几乎是一本新的书,现在被主席都看成这样,我怎么还给人家,人家要问我,我怎么回答,非常不好意思。所以后来我姐姐给我讲,她把这本书后来还人家的时候,赶快合上说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还给你,然后扭头就跑了。后来大家都说你真傻,如果你要是告诉那位同学这本书是主席圈点过的,那将是珍宝,可是我姐姐吓得没敢说,就跑了。那位同志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主席看的,他说“文化大革命”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