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19 07:19 字数:4832
“你这只偷腥的狐狸,吃了‘东西’,嘴都还没有擦干就对我撒谎。该罚!”说罢,用力一推。枫亟一个防备不及,竟硬生生地栽进了水里。
一旁观望的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一脸无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从水中浮起,枫亟理了理凌乱的发:“不敢了,我的宫主大人。我还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算你识相,这次姑且饶了你。”落魇笑着靠向他,一个顺势,倚在了他那温暖的胸口上,“抱我回去,这水浸得我无力。”
枫亟颔首,抱起他。一双白臂勾上他的颈项,显得十分自然。
一阵低喃从枫亟嘴里逸出。弹指间,红光来了又去,原本水中的两人没了踪迹。只有那凄迷的草和清冷的风还在同天上的残月享受这漫无边际的夜。
宁静的天宇看不见一丝光的华彩,飒然的凉风吹得舫内灯火摇弋。晶莹的水珠留于发间,在烛光下放出暧昧的光晕。洁净的白布抚过如锦的银发,引起水滴的痴痴尾随。
床上的人凤目半睁,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枫亟轻轻地擦着落魇的发,动作轻柔得好似膜拜。简单地束上他散开的衣带,拉起被子,用命令却又不失温柔的口气说:“躺下,好好睡觉。”
落魇睁开微阖的眼,一脸坚决地说:“不、要!”
“你!~~~”枫亟一阵气急。落魇就是这样,一逮着他的痛处就猛戳,毫不留情。
“那你要怎么样?”枫亟的口气又在一瞬间软了下来。虽然错不在自己,但与被落魇知道真相相比,他情愿忍辱负重。
挑起清艳的眸子,落魇温柔的笑。那笑足以令山河失色,日月无光。
轻软的手搭上枫亟的颈项,无心地挑弄着散落于肩头的红发,枫亟移眸于那不安分的柔夷,却猝不及防迎面而来的一双冰唇。主动的人没有给他迟疑的时间,手臂的力道继而加重,身体向后一倾。一个顺势,枫亟整个人倒了下去。
放开他急于开口的唇,落魇说:“一个睡觉很冷,抱我好吗?”
“可是……你的身体……?”枫亟火似的瞳里覆上的担忧的色彩。
“我、想、要、你!”床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言语里有着不可拒绝的坚持。
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时间,落魇送上了自己略寒的唇。
几番挑逗之下,枫亟已是心乱如麻。就在那么一瞬间,理智的弦“噌”地短了。
轻轻搂起怀中的人儿,温柔的吻着,一路下去,从耳到唇,从白皙的颈到净的锁骨。一点一滴,丝毫不敢懈怠,虔诚还伴着迷恋。唇过之处,红莲朵朵开放,似雪湖中不羁的丽影,那样桀骜而暧昧。
衣衫滑落,晶莹的肌肤如获释般从暗处露出,一线瑰丽,几多诱惑。
光晕衬托下,落魇美艳不可方物。迷离的双眸仿若深潭,拥有无底的内蕴与难尽的迷茫。诱着魂的深入,惑着心的堕落。
枫亟不禁要叹,即便媚惑凡人如狐妖的他们,只要与落魇一比,那自傲的容颜与气质也是羞得荡然无存。
水溟宫主,艳压尘世,一生注定,颠倒众生。
烈焰,被点起,在这样的芦花似雪的夜里烧得如火如荼。
枫亟极力敛着心性,每一步进攻与退守都小心翼翼,惟恐伤了这弱不禁风的人。那动作,那眼神,温柔得似可融化冰山万年的雪霜。
落魇睁着迷蒙的眼,微启朱唇,清艳的颊上浮起层层酡红。愉悦如潮水般袭来的时候,齿间便泻出语语灼热的辞藻。
十指纠缠,颈项相绕。
烛光羞涩地爬上这两具暧昧的身躯,好似翰墨添香的腼腆红袖,身姿绰约,莲步轻颤。推迎间便染出这一室的风光旖旎。撩人的喘息愈发沉重,攀上颠峰的瞬间,唇齿迸出疯狂的呼喊。这呻吟如燥薪扑入火中,烈焰再度被激起,火光迅速直上,冲入云霄。炽热的焰流从顶峰倾泻而下,湮灭了两人残存的意志。
窗外的残月拉起帘幕,在夜的怀里睡得安详。所有的痛楚皆被湮灭,万种伤口都在愈合。夜施下了最浓重的法术,宇内皆寂。江畔那随风微动的画舫灯火彻夜不灭,直至玉兔西沉,金乌逐月,一室的纷繁才有了停歇。云雨于无声处消去,隐在了巫山那理不清的万重氤氲之中。
理开因汗水而贴在脸上的发,落魇的睡容平静而可人。枫亟喜欢看此时的他,没有处处防人的戒备,也销去玩世不恭的艳笑。铅华落尽,剩下的只有那十九岁人应有的纯真。
手指在落魇脸上移着,从眉到眼,从鼻到唇。轻轻地,如鹅毛触地般平和无声。枫亟喜欢勾画这张脸,但他不明白,为何纤细如此,精致如斯的他会能承受住那样沉重的背景?在种种磨难如利剑,自己已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他为何还能笑靥依旧?
怀里的人微侧了身,落入视线的景色便让枫亟倏地想起了些许。拾起散落床沿的衣杉,随意穿上。轻轻抱起落魇,再拿起雪衣盖住那露在空气中的胴体。
十指翻转,一阵红光显灭,舫中的二人再次到了先前的那个泉边。
氤氲依旧,雾气萦绕,迷迷朦朦地仿若天界的琅缳之气。古木倒垂,粗壮的枝干卧于泉中,他好似一位慈父,以宽厚的臂膀搂起这对雪焰相衬的人。
温暖的水浸醒了怀里的人,落魇无力地抬手道:“很久没有这番纵欲过,体力有些不支。”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当然这样,自己不注意。”枫亟指责道。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舫里和我翻云覆雨呢,还好意思说?”落魇眯着眼,一脸戏谑。
被说中了痛处,枫亟羞赧无语,一时间满脸红霞。
“哎呀,枫,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让我看看。”说着,将手放上了枫亟的额头,“不得了,已经病入膏肓,再不救就药石罔效了。”
“落、魇!”枫亟紧咬银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落魇回眸,莞尔,然后称枫亟不注意时推了他一掌。一切如故,枫亟再次掉入水中,落魇继续一脸无害。
枫亟从水中浮起,怒气铺天盖地地袭来。红光如炎龙而下,直直撞入这池泉中。落魇掠起水幕,让那水变成他的屏障,然后对枫亟盈盈一笑,满目的无所畏惧。
“我要让你后悔!”枫亟大呼。
“是吗?我等着哦~”落魇轻笑。
“轰~~~~”
“呵呵……”
………………………………
晨曦洒向大地,默默地包敛了水中两人愉悦的争执,以及,接着的一片难以言语的暧昧。
第三章 缥缈鸿影
深秋的江南,难见一丝萧瑟之景。秦淮岸上的酒旗纱缦竞相斗艳,仿若那阳春自傲的百花。秦淮水汩汩流淌,却始终涤不清这盈溢的虚世浮华,纸醉金迷。
一路南下,枫亟见识了所谓的人世百态。歌妓的怨,恩客的绝,鸨母的谄,世人的厌。一切都在尘世上演,永不落幕地重复。
“想什么呢?”一双白玉的手从身后环上枫亟的腰,手的主人问道。
“想这满山的枫树和沿岸的歌妓。”枫亟坦白地说。
“歌妓?莫非你有想去‘偷腥’?”身后的人扳过他的头,一脸不悦。
枫亟无言,真是不知道落魇的小脑袋在想些什么。以前之所以穿女装,就是因为怕出去办事的时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会去“偷腥”?怎么可能。不过就是叹叹人生也会被想成那样,真是……
“怎么?不说话了?默认了?”
枫亟叹道:“你饶了我吧,有你一个人折磨我就已经够了,我哪还有力气去‘偷腥’啊?”
“不错,”落魇轻笑,“有进步。”然后将头枕在枫亟宽阔的肩上,“昨天晚上运动过度,现在还想睡。”说完还打了个呵欠增强效果。
“那就进去睡吧。”
“可是……”水眸微转,一阵眼波潋滟,“人家现在已经困得走不动了。”
“哎……”枫亟在心里轻叹。这小子就是吃定他的不忍,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利用。摇摇头,他无奈地抱起落魇。
阴谋得逞,怀里的人咯咯地笑得放肆:“我就知道枫最爱我了!”然后在他的颊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枫红叶落,秦淮水流,此时的他们,是幸福的吧……
船行几日,终于走完了那奢靡的秦淮。举目望去,青山如黛,绿水似碧,鸟语花香,虫鸣兽啸,俨然一幅自然美景图。
正当枫亟准备放松警惕的时候,漫生的水雾颠覆一切。枫亟立刻紧张起来,提醒舱内一脸臃懒的落魇道:“这雾气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小心点。”
落魇挑起眉瞥了枫亟一眼:“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是不是应该起来呢?”枫亟气结,那毫不在意的神情,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你见过有人进家门还带刀拿剑的吗?”
“什么?”
落魇叹了口气,用“你真蠢”的口气说道:“我是说,这里是水溟宫的大门。
枫亟一怔。不禁叹道,这个入口还真的是隐秘啊,难怪世人都不知道水溟宫的位置。
“走了!”穿好衣衫,落魇拉起还一脸沉思状的枫亟,不由分说地向舫外走去。
轻灵地一纵身,两人便立在了一江碧波上。御水凌波,微步独行,只是须臾两人便已消失在氤氲中了。
渐行渐入,两旁的风景氤氲得犹如渲染过的水墨。鸟兽虫鱼仿佛藏了声,匿了影,见不到丝毫踪迹。万物皆寂,宇内无声。可这种静得毫无生气的感觉却让枫亟不安。
被抱在手里的落魇感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枫,怎么了?”
枫亟说:“这里静得太异常,毫无生命的迹象。”话音刚落,手中就幻化出的一种武器的雏形,“有杀气!”
落魇望向两岸,氤氲中一切皆是亦幻亦真,恍惚如梦。他盈盈一笑,捏出手印的手扬向两岸,只见水波翻腾而起,涤草浴树。
“还不给我出来!”落魇怫然,声音中带着几许不容反抗的命令意味。
随即,林间跳出了十多条白色的影子。他们一身素色,白巾遮面,瞳中闪出的全是敬畏。
“好大的胆子,本宫主的路也敢拦,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落魇吓道。
众人一颤,立刻单膝跪在水上:“属下不知宫主回宫,望宫主恕罪。”
枫亟有些担忧地望着落魇,他实在不希望他的双手再沾染上更多的血腥。调皮地对枫亟眨了眨眼睛,落魇莞尔一笑,然后才转头对众人严肃地说:“这次饶了你们,若有下次,定以宫规处置。”
“谢宫主不杀之恩。”
“还不快驱散迷雾,让我们过去。”
“遵命!”
语毕,水上的众人又回到林中。
落魇扬起头,撒娇地对枫亟说:“按宫规他们都得死,我可是饶了他们一命哦。这样够仁慈了吧!”
枫亟点头。
“什么啊,一句都没有,我要你奖励我!”落魇不高兴地说。
枫亟笑笑,低头在他的唇瓣上啄了一下:“这样行吗?”
“暂时这样吧。回宫再好好向你要,不许拒绝!”落魇说得理所当然,殊不知枫亟已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落魇抬起手臂,十分自然地环住枫亟的颈项,头也顺势靠向他的胸口:“迷雾已经散了,我们抓紧时间走吧。它马上又要恢复原样了。”
枫亟抬头前望。先前的朦胧已不覆存在,山水褪去那一身伪装,恢复了原样。
一路上,落魇的指点从未停歇。什么地方该停,什么地方改走,事无巨细,他都一一道出。枫亟也顺从地听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毫不犹豫地相信落魇,同样他狐族素有的直觉也一直在告诫他,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领域,一步行错,都将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指点与顺从中,两人终于走出了那惑人的蜃景。枫亟大大地松了口气:“落魇,你是怎么记得这路的?前后左右全都一样。别说凡人,就连我们有灵敏天赋的狐族也没把握能走出来。”
落魇“呵呵”地笑了一声:“我也不是天生就认得的。开始也要师傅带着走,后来他老人家觉得烦了就教我认路。可这路不是一两次就记得住的。他一生气就把我扔在这里,让我自己回去。我当时很怕,毕竟这里可是‘万人冢’,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里。于是我拼命地跑,最后终于还是回去了,只是那之后半个月都没有能下得了床。”落魇嘴上说得云淡风清,可眸里却泛着深刻的疼痛。
发觉问错了问题,枫亟在心中把自己骂了个遍。他怎么就忘了落魇今天的地位,是踏着他师傅的尸体走到的呢?
“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