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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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天书 更新:2021-02-19 07:15 字数:4824
“哦!?”陈美花正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却被这句话给吓住了,她可不想这么快就穿帮,怎么说也要从那丫头身上赖到一张长期饭票才行。
“哦,不……不用。闺女也有她的难处,我一个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了,就不要去打搅她的生活了。我……我……”她话没说完,假装撩起衣角擦眼泪。
“那好吧。”明熠星并没有勉强她,从钱夹里拿出一些现金和一张卡片伸出车窗,“这些你拿着,去吃点东西和买套衣服。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
呵,奇了,怪了!平常冷酷得不近人情的大BOSS,今日是怎么回事竟会给一个农村的老太发名片。
洪飞偷偷瞥了一眼自家的老板,惊讶得嘴巴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哎哟哟,先生您真是好人!那丫头有你这样的男人,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啊。”陈美花一看到那一叠红钞,立马笑得见鼻不见眼,“那……那……啥时可以见到您?”
“会见到的!”明熠星撂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后,就让洪飞启动车子快速离去。
是的,是该会上一面了。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暂时放过了那个“祸水”,现在看来是时候要轮到她来尝尝被人伤害的滋味了。
车子开出了好一段路,明熠星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刚才那老妇人的一番话。他想自己终于明白了那女人为何能那样绝情地践踏叶的感情了。试想,一个连自己的年迈的母亲都能弃之不顾的人,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被人抛弃感觉,是一种怎样的心灵煎熬,是一种怎样人生况味,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年幼的他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冷落,曾让他一度变成一个“混世魔王”,是叶家那个温暖的港湾让他有了重新做人的信心。而叶就是他的兄弟,谁跟他兄弟过不去,就是跟他对着干。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明熠星坐在后座上,紧握着的右拳骨节分明,一双黑眸寒光闪现。
与此同时,一步一挪爬上五楼的冷心月,胃痛得让她恨不得马上踏进家门。停在门前,她掏出钥匙想开门,可颤抖的手竟让钥匙怎么也对不准那个锁孔。就这么尝试了几次后,她放弃了,突然背靠着门框哭了起来。而那眼泪就像这座城市里梅雨时节的雨,无休无止,纷纷滚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爱哭了,近来为何变得脆弱了起来,也许是那个女人让她想起了太多童年的不幸,也许是这不幸又恰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往温阳种种的好。
她想,就这么痛快地哭吧,哭吧,不管不顾,天昏地暗。
长期的隐忍,是假装的坚强。其实,这一份所谓的坚强就如同蜗牛身上的那一层薄薄的壳,轻轻一敲就碎了,不堪一击。
她实在,累了。
陈美花拿着明熠星给的一千块钱,乐滋滋地回到了那一片农民工集居的低矮平房。走进墙面斑驳的屋子里,丈夫刘富强正独自坐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前喝酒。见她进来,拿起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边嚼边斜着一双充血的红眼打着酒嗝问道:“拿……拿到钱……没有?”
“嗯。”陈美花唯唯诺诺地挪到他身旁,把那一千块钱放在了桌子边上。
“操,就这……这么点?”刘富强目测了一下那钱的数量,看看没有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数目,那双喝红了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怒气。
“我……我会再去找的。那丫头也不容易呀。”陈美花最怕丈夫喝醉了酒,若他犯起了酒疯,自己就会少不了一身毒打。她不敢把女儿不肯相认的事告诉他,怕他闹到学校去,事情会更糟。她想总会有办法让那丫头相认的,毕竟血浓于水。
“哇,哪来的钱?”刚睡醒的刘宝吸着拖鞋从里屋出来,揉过一双惺忪的睡眼,正想伸手过来拿。谁知手刚伸近桌面,却被陈美花啪地一下拍开了。
“又想拿去吸呀?早晚会吸死你!”
“不给,老子现在就死给你们看!看看日后谁给你们养老送终?”刘宝嚷嚷着,就拿头去撞墙。
“畜生,你……”陈美花一把拉住了儿子,泣不成声。
“他妈的,让他死,让他死!死了干净。”刘富强被母子俩一闹,酒醒了,扶着桌子站起来,骂骂咧咧的。
从小就像神似的供着养的老幺,这根他们刘家的独苗苗,可能是平日里连姐姐们的阳光雨露都独享尽了,竟养成了不思进取的惰性,整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近来越发离谱,经常昼伏夜出的,大半夜的跟一群黄毛像幽灵似的四处晃荡,偷鸡摸狗干尽了坏事。有时,好不容易呆在家里一会儿,却又不得安生,不是怨爹骂娘,就是摔碗砸锅。孽障呀!
二十年前他们夫妻俩求神拜佛生了这个儿子,还以为终于得了个宝,乐滋滋地取名“刘宝”,没想到,今天看来却是个“祸根”。
自从得知儿子染上了毒瘾,刘富强就彻底断了有儿子养老送终的念头。有时看到这个孽障回来翻箱倒柜地找钱,只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他出门让车撞死算了。
想想自己老了还要四处打零工讨生活,刘富强就悲从心生,唯有借酒消愁。当酒喝多了,又禁不住拿老婆子出气。家里总是闹得鸡飞狗跳的,没有一刻安宁。近来他去找零工,别人都不肯雇佣了。原因是他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
没了工作,就断了生计。唯有让老太婆在几个女儿身上“榨油”,可是农村里的那几个女儿婚后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也指望不上。就在他为今后的日子发愁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得知当年自己几百块卖掉的小女儿七七竟在同一座城市里生活,而且还当了老师。听说那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门槛很高,收入肯定也不错。
一想到这个,刘富强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立刻舒展开了道道皱纹。
可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也许是老年痴呆了。怎么会忘了当年自己干过的“好事”?有那个当父母的会忍心把自己的儿女当猪呀狗呀卖掉的?
可,当年他就是这么狠心!
现在回想起那天,那丫头被人强行牵出家门时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那是她已经七岁了,屋里钱货两讫的交易她哪里会看不懂?
当年小小年纪的她踏出家门流着泪不断地回头时幽怨绝望的眼神,可能是他这辈子的心魔。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要去跟她讨钱,刘富强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可当他看打发陈美花去蹲点了这么多天,才拿回来了一千块,心中的愧疚立马抛到九霄云外。
“打发叫花子呀,死丫头。她不是老子养的,还是老子的种!就是撒到天涯海角,也脱不了关系!”
“哎呀,死鬼,还骂啥呀?钱都不见了。”陈美花看着儿子溜出去的背影,忙追了出去。
第十六章
因寒流的影响,寒风冷雨连绵数日,好在今日终于转晴。冷心月的心情就跟这周末清晨室外的天空一样,风雨过后,终见明净。经过了上次的一顿痛哭流涕,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上周忙完了教课参赛,日子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不少,上班下班,日出日落,时间就在不慌不忙中滑过。
在这不慌不忙中,她又慢慢地筑起了一堵心墙。
冷心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勤劳的砌墙工,总会在心中悄悄地砌起一道坚固的围墙来呵护心底的脆弱,不让旁人窥见了她的忧伤,可笨拙的砌墙技术却常常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时候,那道墙还没来得及砌高,一次次突如其来的冲击就会让它轰然倒塌。
尽管如此,她还会不断地重砌,重砌。
唯有这样,她才会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早上醒来,冷心月想到明天自己就要下乡去了,一走就是好些日子。于是,决定在临走之前,怎么也要跟韩笑好好的聚上一餐。自从知道了温阳的事后,这几个月的日子,她总是过得混混沌沌的,难得那丫头如亲人般在她的身边陪伴着、照顾着。现在要分开些日子,到底有些不舍。
想到韩笑晚上要上班,吃晚饭太匆忙,她决定把时间安排在中午。趁那丫头现在还在梦乡中,她赶紧出门去准备些食材。
她不辞辛苦换了几站的公车去城里最大的中心市场采购。那里的货物齐全,价钱也便宜,尤其是生猛海鲜种类繁多。
挤在周末熙熙攘攘的购物人潮中买完了所需的食材,她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吆喝声中走进了一间蟹档,挑选了几只肉肥膏满的大闸蟹,准备拿回去做清蒸。
清蒸大闸蟹,是她很喜欢吃的一道菜,原汁原味,鲜美无比。
可是,有多久没吃过了呢?时间久远得让她有点儿恍若隔世。自从温阳离开后,好像就没有再尝过。其中的缘由,她心里最清楚,无非是怕触景伤情、睹物思人。
以前,当两个人外出吃饭时,温阳总会点个清蒸蟹,怕她被刺伤,每次总会细心地为她剥好了肉,再放进她的碗中,看着她开心地吃。而每次吃着温阳为她剥好的蟹肉,她总是幸福得想流泪。那时,两人满心满眼都是对方,谁曾想到几年后她会形单影只,与他阴阳相隔。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不能想,不再能想!
她想温阳在天堂若能看见,也不希望她过得如此失魂落魄吧。
在回家的路上,冷心月觉得自己的思绪又飘远了。临近小区门前时,她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心血来潮买了这几只蟹,还会有谁来为她细心地剥肉去壳呢?
“啪——”
冷心月正在懊恼,冷不防被人从一旁用力拽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全都掉落在了地面上。蔬菜水果洒落一地,那几只大闸蟹可能被摔疼了,一只只伸着大钳子正在耀武扬威。
“你……”冷心月再好的脾气也被惹恼了,正想跟“罪魁祸首”理论一番,可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深沉得可怕的黑眸。
“过来!”明熠星拽住冷心月的一只手,把她拉到了停在一旁的车门前。
“明先生,请问怎么回事?”冷心月努力平复一下不满的情绪,尽量做到不失礼貌。
“上车!”某人黑着一张臭脸,却不做任何解释。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冷心月用一只脚抵着着车门,不让他开门。
“不上是吗?你可别后悔!”明熠星站定后瞥了她一眼,简短的语句中带着威胁的意味。
“啊!你疯了!快放手,放手!”冷心月被某人一把抱起,吓得拼命挣扎。
“坐好了,我可不想跟你一块死!”明熠星把一只发威的“小猫”塞进副驾座里,随即自己也上了车。
“停车!停车!”冷心月用力地拍打着车门,一点也不心痛某人这辆价钱不菲的豪车,只是委屈了自己的一双小手,“你这是绑架,是在犯法!”
“闭嘴!”某人恶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一双手却攥得更紧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冷心月见开不了车门,转身就去抢方向盘,可没等她摸到,明熠星突然空出左手,长臂一勾把她禁锢在了胸前。
上身被牢牢地控制住,一张小脸被迫紧贴在一堵结实的如墙的胸前,隔着衬衣薄薄的布料,某人异常的体温灼热了她的脸颊。她觉得很尴尬,拼命扭动着身子,企图重获自由。
从记事起,除了温阳,她还没跟别个男性如此亲近过。伏在某人的怀里,瞬间被一种特殊的男性气息所包围,她心里既紧张又害怕,感觉快要窒息了似的。
明熠星把车停下来,却没有放开她,右手扯下领带,反转她的身子,三五下就把她的双手给绑住了。
“你想干嘛?混蛋!”冷心月被反转手绑着,侧靠在座位上很不舒服,当车子再次飞驰时,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凶神恶煞的。
“……”明熠星阴着脸专注开车,不再理会身旁还在试图挣扎的女人。
“明先生?明总?”感觉某人浑身散发吓人的戾气,冷心月心想还是不要鸡蛋碰石头的好。于是,语气缓了不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不必如此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