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2-19 07:13      字数:4823
  “这重要么?”
  “当然,否则我们无法谈别的话。”
  “好,我老小子破一次例告诉你。”
  口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他是用“传音之密”之法说出了自己来路。
  “造化仙翁”显然大为震惊,老眼瞪圆,精芒毕射,久久才因复原状。
  “老小子,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完完全全……”
  “老哥,话到此为止,我们谈正经的。”
  “嗯!你要那小子硬把我从山里挖出来,为什么?”
  “为了助你了却心愿。”笑笑才又道:“人一定会老,接下来例是尘归尘土归土,要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准不能瞑目,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怎么知道我有心愿未了?”
  “我老小子喜欢记闲账,有时候翻出蛮管用的。”
  “那就是说你记了我—事?”
  “对,就是这句话。”
  “你现在忽然翻出灾笔陈年老帐,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老哥,你着实精明,可以媲美你的医术。”老小子嘻嘻一笑。
  “少卖关子,说吧!”
  “我那小小子有个等着过门的小媳妇,被人在脸上弄了几个很不好看的疤,所以请你为来她修补修补。”
  “你要我为她整容?”
  “一点没错,就这么件小事。”
  “造化仙翁”老脸倏地沉了下来。
  “我已经发誓不再动刀,这誓言已经遵奉了一甲子!”
  “算了吧,什么狗屁誓言,有事没事就赌咒消遣,自欺欺人,你既然带了药箱,药箱里当然有工具……”
  “不错,是你那位宝贝小子逼我带的。”
  “哈哈,小小有能耐逼得了你?我明白了,定是小小子透露了那么一点点,你老哥就把誓言搬出来了,没关系,你如果放弃了心愿,我老小子绝不勉强,你仍然回五台山,等大限来临,抱憾入土,你自己估量着办?”
  “造化仙翁”沉吟了一阵。
  “人在房里?”  。
  “对,她叫小翠,我管她叫小小妞。”
  “先看看受伤的程度。”
  “也好,免得喝酒后眼睛花看不准。”
  房门开启,浪子三郎嘻着脸站在门里,看样子他已经听到了二老的交谈、二老进入房中,“造化仙翁’’仔细观察了一阵小翠的伤势。
  “老头,怎么样!”浪子三郎急着问。
  “复原不难!”
  “要多少时间。”
  “至少十天。”
  “不管多少天,只要能复原就成,老头,我小子可是恩怨分明的人,会牢记这段情,将来会还你。”
  “用不着!”
  “嘻!话可不能说满,说不定那天你会需要我?”
  “造化仙翁”不理会浪子三郎,转望老小子。
  “人我答应施术,保证也能复原,你答应的怎么说?”
  “咽哈!老哥,你以为我会赖帐?”
  “我不怕你赖帐,我要先知道。”
  “等施完术之后不行么?”
  “不行!”
  “好,我老小子生平第—次向人低头,我说……”
  老小子,少打哈哈,快说!”
  “说当然是要说,不是打哈哈,这叫引子。”老小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口酒才接下去道:“你这么急于知道,恐怕会大失所望。”
  “老小子,你是存心寻我开心。”
  “呃!不不不,你听我说,你我都已进入风烛之年,老天绝对公平的,没人能留住青春,你的那位心上人当然也不例外,昔年的花容玉貌,已变成鹤发鸡皮,你记忆中的美人,恐怕半点当年的影子都不会留下,所以我说你老哥将会大失所望。”
  “这我知道,你别再磨蹭行么?”
  “行,我这就说,当年的第—美人水素娥,如今已是弃绝十丈软红尘,常伴木鱼青磬的‘无缘师太’。”
  “造化仙翁”一下怔住,老眼里抖露出—片幻灭光影,人也仿佛在突然间衰老了十岁,久久才喃喃自语道:“太上无情,无情误我,我为情误,想不到她竟然削发遁世, ‘无缘师太’……”
  “太上非无情,乃人自多情!”老小子灌了—杯酒。
  “造化仙翁”黯然的目光望着空处,空处是虚无,他的心眼望向哪里?”
  是已消逝无踪永不再回首的岁月前端,还是空白的岁月中段,抑或是即将化灰的短暂未来?
  “造化仙翁”这名号,此刻对他是极大的讽刺。
  老小子不理会“造化仙翁”的悲哀凄凉,自顾地低头喝他的酒,一杯又一杯,直到手按着的酒壶被抢去,他才抬起头来,只见“造化仙翁”接连灌了五杯,这才开了口。
  “老哥,这大岁数,别那么想不开。”
  “你见过她?”
  造化仙翁黯然地叫。
  “见过,应该说是照过面,但当时认不出是她。”
  “后来又怎么知道是她?”
  “从小浪女身上悟出来的。”
  “小浪女?”造化仙翁很惊讶。
  “小浪女是我给她取的外号,她是她的徒弟,当时曾经跟她在—起,现在是青衣蒙面女,但我记得她的体态动作,她展露过她的独门武功‘仙女梭手’,所以我看出她便是当年名震武林的水素娥。”
  “她在何处出家?”
  “你想去看她?”
  “不错,这是我的心愿,我在有生之年,必须要再见她一面。”
  “老哥,有道是相见不如不见,你不怕这样会更伤神?”
  “别管,你只告诉我出家的所在?”
  “这么着吧,你先为小小妞复容,这段时间你可多想想再作决定,如果你一定要见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反正人不会走,庵也不会搬,怎么样?”
  “好吧!”造化仙翁好一会才回答。
  就在此刻,浪子三郎和小翠肩并肩出房。
  老小子瞪眼道:“小子,你居然能解老人家的独门制穴手法?”
  小翠噘着嘴道:“少臭美,什么独门手法,我早就自己解了,为了等三郎所以我才没开溜,真是的!”
  老小子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道:“小小妞,你别那么凶,以后……嗨!算了,都来坐下来喝几杯。”
  两小连同赵寡妇都上了桌。
  太原最豪华的客栈——第一客栈。
  房间全是套房,另外还有二十个自成格局的别院,每院四房一厅,三方围住一个玲珑精致的小花园,家俱陈设都是上等的,是仕宦王孙富商巨贾旅途安顿的高尚场所,喜庆宴乐全可包办,还可雇用临时的仆妇。
  当然,你只要肯花大把银子都可以住进去,这里是不计身份只看钱的。
  现在,第三进东侧的别院里便住了一对身份特殊的男女——“阴阳童子”和当过尼姑又还俗的玄玉。
  两人在房里搂抱着喝酒,也许是怕热,两人的衣服都穿得很少,少到差那么一点便是全裸,玄玉为阴阳童子用嘴度酒喂菜,而阴阳童子的两手在玄玉丰盈细嫩的身体上畅所欲为,吃吃的浪笑使得满室春意盎然。
  调情达到最高潮,两人正要采取进—步的行动时,院门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剥啄。
  “扫兴!”玄玉红着眼说:“正要紧要关头……”
  “玉姐,多忍片刻无防,反正夜长得很。”
  阴阳童子一手捏着玄玉的玉峰没放开,另一手却在桃源深处。
  “我到里面床上等你。”
  “好!”阴阳童子放开了手。
  玄玉起身扭进了套间。
  “阴阳童子”抓了外衫胡乱披上,放开喉咙道:“香香,去开门!”
  香香是刻意挑选的临时女婢,住在边厢房。
  “哦!”很嗲的应声,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这妞儿—定人如其名,很香很香,香得任何男人都想闻上一闻。
  一个小巧但前突后翘的身影风摆柳浪般扭向院门。
  门打开,传出一声:“哎!要死。”想是来者乘机揩了—下香香的油。
  香香在开门之后又扭回她的卧房。
  来人直接走到上房,是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煞的少年。
  “阴阳童子”用人无论男女都很讲货色。
  “公子!”少年行了个礼。
  “小朱,什么事使你这么晚来打搅我?”
  “公子,是大事也是怪事。”
  “哦!什么事你说?”
  “非常奇怪的现象,那些为了‘玄功解’赶来太原起哄的牛头马面,一个一个地全离开了,短短三天,走得干干净净,连老小子和大小两个浪子和蒙面的神秘女子也不见影子,这不是怪事么?”
  小朱的口齿伶俐。
  “哦!有这等事?”阴阳童子深深想了想:“也许是自觉无望不想耗下去了。”
  “小的看不是!”
  “为什么?”
  “根据城里那些混混们的传言,这几天半夜之后在僻静的地方发生了许多次惊人的打斗,挑斗的主角是一个蒙面老者,功力骇人听闻,依小的看,那批牛头马面是被蒙面老者打走的,并非自愿离开。”
  “阴阳童子”的俊面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象在考虑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久久才自语般地道:“莫非会是他……”
  “他是谁?”小朱问。
  “小朱!”阴阳童子站起身来,语音沉重:“你去认真打探,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情况都要尽量报我知道。”
  “是,公子!”
  “还有,如果我不在这里,联络的地方你知道。”
  “知道。”
  “那你走吧!”
  “是!”小朱行礼退去。
  “亲弟弟,快来呀!”
  套房里传出玄玉的声音,这种声音足以令人筋软骨头酥。
  “玉姐,今晚不行了!”
  “为什么嘛?”
  “快穿好衣服,也许我们得离开。”
  “到底什么事这般严重?”
  “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个可怕的敌从马上会光临。”
  “浪子三郎?”
  “比他更难对付,你快点。”
  “好嘛!”玄玉很不情愿地回答。
  “阴阳童子”自己也穿好了衣衫。
  玄玉出房,春情未散,眼睛还是红红的。
  “你猜的人是谁?”
  “江湖第一人江天尺,他杀人的时候我还没出世。”
  “你不敢斗他?”
  “斗?嘿嘿,我没这胆子,我还想多享受几年。”吐口气又道:君子明哲保身,好勇斗狠是第一号傻瓜。”
  “不是说老小子就是……”
  “那只是胡猜,可能性极小,江天尺听说当年也是一表人才,对人对事正经八百,说什么也不会变成老小子那副德性。”
  “他会找上我们?”
  “非常可能,你没听小朱说他撵走了这留在太原城的那些牛头马面,我俩,当然也是他撵走的对象。”
  “他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确,独得‘玄功解’,没人跟他争!”
  “那我们怎么办?”
  “暂时离开这里,静观风色。”
  “现在就离开?”
  “嗯!当然是越快越好。”
  玄玉突然两眼发直,惊惶地望着客厅门,口微张,但没发出声音。“阴阳童子”立即警觉到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是背对厅门,无法看到背后的情况,但他应变的能力高人一等,若无其事地道:“玉姐,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叫收拾?”
  边说边徐徐转过身,玄玉下意识地退到桌边,手扶桌沿。
  门槛边巍然兀立着一个蒙面客。
  “阴阳童子”目芒闪了闪,相当镇定。
  “阁下夤夜光降必有指教!”
  “阴阳童子,把人交出来!”
  “人?”阴阳童子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在下不懂阁下在说什么?”
  “少跟老夫装佯!”
  “请教阁下尊称?”
  “你不配问,快回答老夫的问话。”
  “在下不懂阁下的意思,如何回答?”
  “你绑架了天下第一家新任家主石家庆,以‘玄功解’勒赎,懂了没有?”
  “哈哈哈哈!”阴阳童子朗声大笑:“这倒是奇闻,天下第一家执江湖门户之牛耳,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再说,身为家主而竟然遭人绑架勒赎,谁又能相信?其实在下已经谁备离开太原,绝不想跟任何人争竞,阁下大可省动这段心力。”
  “阴阳童子,任你舌粲莲花也休想抵赖,不交出人来你胁生双翅也飞不了,江湖上将失去你这一号角色。”
  “阁下大言炎炎,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老夫眼里根本没你这号角色。”
  “阴阳童子”顺手抄起原先摆在桌上的折扇,洒开,摇了摇又阖上,意态之间十分潇洒,脸上还带着笑容。
  蒙面老人的眸光变成了烈阳,骇人至极。声如闪电般道:“你这用毒的小门道用不着在老夫跟前献宝……”
  玄玉双手合什,亮出,无声无息,她是以“和合神功”配合“阴阳童子”的扇功。
  “合和神功”遇物即生反震,对手功力愈高,反震之力愈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阴阳童子”并未施展扇功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