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2-19 07:13      字数:4829
  ,脱口道:“她走了!”
  “什么?走了?”浪子三郎冲进房门。
  赵寡妇把素笺递还与浪子三郎。
  浪子三郎就灯下读出声来。
  “三郎!别矣!缘来歌好合,缘尽自然离,比翼成虚妄,命途不可期, 自兹与君别,天涯只堪忆!盼珍重,毋复以无缘之人为念。疤面女泪留。”
  读完,剩下的是幻灭与空虚。
  “她为什么要走?”赵寡妇在自语。
  “我一定要找到她!”浪子三郎凄苦地说。
  “她会回家吗?”
  “不会,我了解她的性格,她倔强自负……”
  “三郎!”赵寡妇皱起了眉头:“我想,她不会放过仇家,所以不会离开太原,我和老小子会全力搜寻她的下落,你还是五台山去求医,如果—切顺利,你对她便有了交代,否则就算找到她也不能扭转她的心意。”
  “大娘说的是!”浪子三郎咬唇点头。
  “那你走吧!什么都别想,只顾求医。”
  浪子三郎木木地望着小翠睡过的空床和撤了镜子的妆台,象是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许久,才黯然转身离去。
  起更时分。
  石家堡内庭灯火辉煌。
  二夫人玉风,石家辉夫妇和月女在坐,每个人面上都笼罩着浓浓的忧愤和焦急,气氛无比地沉重,仿佛是大祸临头的样子。
  “想不到对爹效忠了大半辈子的秋总管竟是内奸!”二公子石家辉拍打着椅子扶手:“幕后的阴谋者究竟是谁?”
  “最可疑的是江天尺!””二夫人沉重地说。
  “可是江天尺又是谁?”真是那老小子吗?”
  “目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救回家庆!”
  “没‘玄功解’还能谈什么?”
  “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天下第一家’!”一向极少问事的二夫人如萍幽幽开口:“大伯的断腿被送回,下一步不知对方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我不甘心!”月女咬牙切齿。
  “爹难道不心疼自己的亲生骨肉?”石家辉沉痛地说:“娘,爹到底是什么打算?”
  “他口不能言,我……怎么知道?”二夫人咬唇。
  “唉!”外面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突如其来的怪叹,这种诡异的情况不时发生。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极快地从不同方向搜索了—周,但一无所见,简直就象是在闹鬼。
  就在此际,中门边一个声音道:“回二公子的话!”
  四人同时一怔,真有草木皆兵的况味。
  “什么事?”石家辉问。
  “十三公子投帖拜访。”
  “什么,这时候投帖……人在何处?”
  “外客厅,由苏管事陪着。”
  “十三公子怎会突然来拜访?”月女喃喃自语。
  “家辉,十三公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应该见。”二夫人说,“我马上到。”石家辉向中门外禀事的说。
  “是!”禀事的退去。
  “家辉!”二夫人又开口:“听你们说,浪子十三功力惊人,但来路不明,他出现太原久留不去, 目的不明,虽然他曾经从‘阴阳童子’手中救过你,感激之心不可,可是防人之心不能没有,也许是他以退为进,你爹这一病倒,当年的仇家和别具用心的野心者都趁机而来,所以你必须步步为营,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孩儿知道。”
  “连秋总管这等老人都会变心反叛,可见人心之险恶,辉哥。你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见识,但仍然忍不住要说。”如萍关切地说。
  “如萍,你放心,我会注意。”
  “二叔!”月女也接了口:“我会在暗中观察,浪子十三如果别具用心,凭你我的眼睛多少会看出些端倪。”“多谢大嫂!”家辉深望了月女一眼,他对这美如天仙的大嫂常常会情不自禁。
  “你可以出去了,别让人家久候!”二夫人催促。
  “我这就出去!”家辉理了理衣衫,举步向外走。
  石家辉进入大厅。
  苏管事告退。
  双方略事客套,话入正题。
  “兄台连夜光临,不知有何指教?”石家辉在座位上欠了欠身,面带微笑,一副很谦恭的样子。
  “听说令兄遭宵绑架,有这事么?”
  “是有这事!”石家辉脸上的笑意转换成忿色。
  “对方目的是什么?”浪子十三郑重地问。
  “要以家兄交换‘玄功解’。”石家辉用力咬牙。
  “对方是什么来路?”
  “目前尚不清楚。”
  “贵堡作何打算?”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浪子十三来意不明,而且‘玄功解’尚无着落。石家辉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加上她娘她们一再叮咛,他是谨慎再加小心,只要—句话说错,便会招致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但又不能不作答。
  “当然是以救回家兄为第一要务,这件事……正与家人紧急商议之中, 目前还没有定夺,不知兄台有什么指教?”
  很聪明,不作正面回答还来个反问。
  浪子十三稍作沉吟。
  “在下此来,是为了当初一念所留下的后果。”
  “噢!”石家辉不解:“但不知……”
  “当初在下一念存仁,放过了‘阴阳童子’和那曾经为尼的玄玉,原希望他们从此回头,以他的身手.未始不可为武林做些好事,想不到他怙恶不悛,究其实在下难辞其咎,故此特来造访二公子以有所挽回。”
  石家辉皱起眉头,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兄台的意思是……”
  “据在下所知,令兄已经落到 ‘阴阳童子’手中。”
  “噢!”石家辉离座而起:“这消息正确?”
  “绝对!”
  “想不到 ‘阴阳童子’对‘玄功解’仍不死心,哼!”顿了顿又道:“多谢兄台提供这线索,小弟会设法对信,石家堡岂可轻侮!”
  “在下告辞!”浪子十三起身。
  “小弟恭送!”
  石家辉送浪子十三出堡。
  浪子十三并不进城,走向旷野方向。
  第十章 五台求仙
  旷野。
  月色凄迷。大地在一片茫茫之中。
  人也凄迷,心怀在无边的惶惑里。
  景由心生,同样的月光.同样的景色,但各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此刻,浪子十三的心理反应是迷惑和空茫,因为—个巨大的冲击使他无所适从,他时刻不忘枉死的娘,他要报仇,但基于某种关系,他又无法放手去做。
  他有快意亲仇的能力,但却被另—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心里的矛盾,变成了极大的痛苦。
  月知我心,天不为我意!他反复暗诵这两句。
  突地,他感学到背后有人跟踪而行,—种超感观的感觉,他故作不知,依然徐缓稳健行进,但警觉已提高。
  走了十几丈,背后的人,竟然阴魂不散地尾附着。
  他突然止步回头,猝然的动作。
  一个灰袍蒙面人站在两丈之外,从头套眼孔里透出的目光有如强烈的冷电,相当怕人,仿佛是两柄杀人的利刃。
  “又是蒙面人!”他心里在说。
  从体态判断,这蒙面人是从未见过的陌生蒙面人。
  “阁下是谁?”他开了口,声音冷沉的象生铁。
  “老夫诛心人!”声音苍劲但带着些微悲凉。
  “诛心人”,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人物。
  “阁下大号还是初闻,幸会!”
  “你叫浪子十三?”
  “不错,在下正是。”
  “你能发觉到有人跟踪,功力修为已属上乘!”
  “谬赞,对在下有何指教?”
  “想跟你谈几句话。”
  “哦!请说。”
  “你是从石家堡出来?”
  “对!”浪子十三坦然回答。
  “你到石家堡是别有用心。”
  “此话怎讲?”
  “因为老地看得出你心里有恨,而且你是第一次到太原,目前到太原来的各路人物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得到天下第—奇书‘玄功解’,另一个是讨旧债,而你,应该是属于后者,讨债来的,你不会否认吧?”
  “在下无须承认,也无须否认,阁下说了两类,在下也许是第三类。”
  “老夫并不需要答案。”
  “那找在下的目的是什么呢?”
  “诛心人”的目光黯淡下去,但随即亮了起来。
  “证明一下的你的来路。”
  “如何证明法?”浪子十三心中一动。
  “照你的武功路数,你应该是林老邪的传人。”
  “天下第一怪?”
  “不错!”
  “哈哈哈哈!”浪子十三大笑,但内心却起了极大的震撼,这“诛心人”到底是什么路数,竟然能看得出四十年前成名人物的武功路数。
  “不必笑,老夫没说错吧?”
  “没说错又怎样?”
  “老夫已得到证明,如此而已。”
  “得到证明又怎样?”浪子十三毫不放松。
  “就可以有机会欣赏一下林老邪的传人如何挑战‘武林千岁’,洗刷四十年前失败之辱,只可惜石中龙已经中风瘫痪,这场武林大战恐怕已无法开锣。”
  浪子十三立时冷静下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江湖第一人”江天尺,如非江天尺,就不可能说出这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他是么?要是猜错了那可相当丢人,得用一种方式套他一套。
  “大戏不能开锣,小戏还是可以上演。”
  “什么小戏?”
  “斗江天尺!”
  这四个字浪子十三说得非常有力。
  “噢!有志气,林老邪调教出来的的确不同凡响。”
  浪子十三仔细观察对方眼里话里的反应,但他失望了,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江天尺?师父所描述的,是四十年前的江天尺,这么长的时间足以大大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即使对方不蒙面,还是无法辨认出来,摸这等人物的底,得用别的方法,当面追问是下下之策。
  “阁下还有别的指教么?”
  “暂时没有了。”
  “那就后会有期。”
  暂时没有与说后会有期这两句话是针锋相对的,意味着双方还要碰面,而肯定还有问题。
  浪子十三抱了抱拳,扬长而去。
  “诛心人”这外号可能是信口胡诌的,他到底是谁?
  浪子十三一路在想。
  五台山。
  佛家称之清凉山,道家叫它紫府山,东南西北中五峰矗立,广袤四、五百里,峰头牛山濯濯,象五座高出云表的土台子,所以叫五台,五台由中台发脉,但最高的是北台,古刹丛林都在中台之下。
  此刻,日正当中。
  浪子三郎正在攀登南峰,他是来寻记“造化仙翁”求为小翠复容。照老小子的指点,他避开寺庙道,专拣没路的地方走,为的是防惊动了“造化仙翁”而使此行落空,因为凡属避世的奇人隐世都有其怪癖,他自己本身就是小怪人一个,再加上老小子那怪人面授了机宜,他有信心达到目的。
  葱葱的林木由密而疏终到于无,光秃秃峰头在望。
  他精神百倍地向上攀升。
  到达峰顶,他自学象一只小飞虻停在一个大秃顶老头的头上。当然这比喻不怎么恰当,以倍数而论,飞虻太大了,应该说是飞虻的脚尖,简直微不足道。
  一间草庐呈现眼帘。
  这草庐形式奇特,有点象屋子,但更象蒙古包。
  他停歇了一会,定了定神,然后走向草庐。
  草庐门既高且大,可以看到粗如水桶的椽柱架构,结得连野牛都撞不开拉不倒,挡风雪自不在话下。
  “好一个歇腿的地方!”
  他拉开嗓门自语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明两暗,明间很深,左右附着暗间,从远处望外表就象个畸形大草堆。
  明间摆设有粗重的木桌椅,原始风味极浓,璧间吊挂大小药葫芦不下百个之外,蔚为“怪”观。
  左边暗间是卧室,右边是灶房。
  浪子三郎观望了一阵这后,又自语道:“肚子不急气,叽叽呱呱乱叫,得找点吃的喝的镇压—下。”
  说完,他进入灶房,桌上有两碗剩菜,—碗是山疏,另一碗是兔肉,锅里还有半锅粥,锅盖还没冷,再看旁边,酒坛子倒是摆了好几个,他欢天喜地的据桌吃喝起来,象在自己的家。
  酒很甘烈,三杯下肚,人已经有些陶陶然。
  不知何时,桌边多了个黄葛长衫的高大白发老人。
  浪子三郎早已发觉,但他装不知道,自得其乐地照常吃喝,口里还哼着山西小调。
  “咳!”老人干咳了一声。
  浪子十三转头,醉眼迷离。
  “呵!老头,来,坐下喝—碗,一个人怪无聊的。”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老人吹胡瞪眼。
  “山下来的,有名有姓浪子三郎,不是野小子。”
  “浪子三郎?”
  “对,一字不差。”
  “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