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2-19 07:13      字数:4829
  这嗥声不似求偶,也不像引类,因为根本没有回应,而且只叫三声,这当中可能有什么文章?心念之中,他也奔了出去。
  夜色深浓,越过空地便是密林,羊圈不会盖在密林里。
  眼前不见月华的影子。
  除了屋后不远是一座险峻的危峰之外,其余三面都是无垠的原始莽林,不用说,林子里定是腐叶积层,藤蔓牵绕,暗无天日,在夜里寸步难行。
  他想到居高临下,也许能有所发现,于是,他绕向屋后,浅林,很快地穿透到了峰脚,正准备施展“鹰扬身法”登峰,忽然听到隐隐细语之声传自危峰的一块巨石之后,心中一动,悄然掩了过去。
  “我说的你全都记住了?”月华的声音。
  “记住了,老身会一字不漏地向大小姐禀报。”一妇人的声音。
  “那你去吧,我不能待太久。”
  “二小姐何时…”
  “我会尽快出山。”
  “老身告辞!”
  浪子十三骤然明白过来,狼嗥是联络的暗号,但大小姐是谁?
  老妇人要传的是什么消息?
  月华刚才在屋里所说的可信么?
  月华从石后现身,迅速地奔向小屋。
  浪子十三等了片刻,不见老妇人的影子,这种绝地她是怎么来去的?
  他转到石后,发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原来此地有秘道可通外面。
  月华已回屋,他没时间去探究,正准备动身折回,忽然发觉身后有人,登时心头一紧。
  同一时间,“哇!”惨号之声从洞径中传出。
  浪子十三回头,身后果然是月华,她本奔向木屋,不知何以又突然回转?
  月华狠盯了浪子十三一眼,飞快地冲入洞中。
  洞中发出惨号,表示有人被杀,被杀的是谁?杀人的又是谁?这是条秘径,月华说从没生人到过此地,怎会发生杀人的事?
  浪子十三心念数转之后也跟着进入秘洞,洞径漆黑入墨,虽然他凭超人目力可以隐约辨认,但由于不熟,故而速度不快。
  洞径时宽时窄,而且颇多曲折,进去没多深,发现了一具尸体,观察之下,证明是个男的,他又继续前行,好不容易看到了线线天光,是从藤萝里透进来的,他用手扒开掩住洞口的藤萝现身出去。
  洞外是野草疏林。
  月华俏立着,一个背影刚刚离去,想来是那老妇人。
  草地上横陈了五具尸体,借着星光,可以看出是石家堡的武士,他们怎会摸到此地来?一想便知,定是跟踪老妇人来的,浪子十三心头起了一种矛盾的感觉,像是快意又带着几分悲哀,天下第一堡开始没落了么?
  月华没回身但开了口。
  “浪子十三!”称呼已经改变,声音也相当森冷道:“你居心难测,对我说的全是谎言,现在你已露了原形。”
  “何以见得?”
  “你跟踪我而来,趁我外出秘探血堂,‘都天令’使你震惊激动,出身来路交代得不明不白,现在又跟踪我来到秘密通道,石家堡的鹰犬居然也跟踪而至。”吐口气又接下去道:“还有,你不惜树强敌救石二公子,这些…都说明了什么?”
  “全属误会!”
  “不必强辩,我不会相信你的半个字。”
  “姑娘的意思是…”
  “你将永远留在此地。”
  “杀在下?”
  “一点不错。”
  “不给在下有解释的机会?”
  “那是多余。”
  “东方姑娘,在下只一句话,不跟你动手。”
  “那是你的事,反正你死定了!”
  月华回身,那可以让任何男人沉醉的眸光,现在变得非常可怕。
  浪子十三想了想道:“以后你会明白的,我走了。”
  了字余音未断,身形已灰鹤般冲空而起,姿势相当美妙。
  月华厉叱一声:“你插翅难逃!”
  娇躯随之腾起。
  插翅难逃只是句形容之词,然而浪子十三就像真的插了翅膀,原本势竭的身形凌空一旋,又升高了一丈有余,月华势尽落到树顶,浪子十三已横空飞去,转眼消失。
  “鹰扬身法”的确可以够得上惊世骇俗四个字。
  月华下地,恨恨地一跺脚,自语道:“如果他真的是石家堡的鹰犬,后果就相当严重了,可是…这怎么会呢?或明或暗,石家堡都没有他这一号人物,石中龙老匹夫已经中风不起,石家庆是个草包,除非是石家辉秘密网罗的好手,要是这样,我们如此做便大大失策了,非赶快出山跟大姐商量不可!”
  第五章 识马伯乐
  石家堡后半里远的坟场。
  疏星伴月,是个很清朗的夜晚,由于是坟场,所以显得凄迷。
  巨大的无名冢象一座山。
  一条婀娜的人影从草山之后姗姗而现,青衣蒙面,她略事停留,举步向外走。可能是想什么心事,走的很慢。
  就在青衣蒙面人离开草山—箭之地后,山头长草—路向下纷披浪裂,原来是—个人从墓顶滚落,到地起身,是—个蓬头小子,他望了望青衣蒙面女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终于等到她了,奇怪,她怎么知道这条通到堡里的秘道?这条秘道堡里知道的恐怕不到五个,其中文章大了。”
  说完野兔般窜向侧方,然后伏身钻墓隙坟道外走。青衣蒙面女来到坟场出口的破亭子边,忽地止步。
  亭里地上一个毛头小子四仰八叉地好梦正酣,鼾声还真不小。
  “浪子三郎?”她轻叫了—声。
  睡在亭子里的正是绕行而至的浪子三郎他装得可真象,熟睡得只差没流口水,鼾声颇有韵律。
  青衣蒙面女轻轻地挪步到亭台旁边,扬起了纤手。
  “嘻!这……怎么可以,我浪子三郎在道上要是有身份的。”
  翻了个身,又开始打鼾,他是在说梦话。
  青衣蒙面女缩回手,静立了片刻,点点头。
  “起来!”她大叫一声。
  “哗!”浪子三郎活跳虾般蹦了起来,揉揉眼,睁大:“怎么又是你?”
  “我正要问你,这鬼地方对你……”
  “不必问!”浪子三郎抢着说:“我是个飘泊浪子,象浮萍一样没有生根之处,破庙烂亭是不花钱也不怕人撵的安身之所。”
  “为什么专拣坟场?”
  “人要是习惯了一个地方或者是一种行为,手脚便不由自主,那姑娘价钱呢?我们两次见面都是这鬼地……”
  “臭小子,少耍嘴皮子,你还欠我样东西。”
  “我……不借不讨,我欠姑娘什么?”
  “命!”
  一个字,很冷,眸子里又迸射针芒。
  “这……从何说起?”
  “上一次被你溜了,今晚可没那么便当!”
  “哟呵!姑娘说的跟真的一样,凭我浪子三郎还会开溜么?古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是堂堂男子汉……”
  “少臭美,还有句古话你可能没听说过……”
  “凭我浪子三郎的学问,没什么没听说过,什么?”
  “好女专杀臭男人!”
  “哇!”浪子三郎退了一步,摸摸身上,凑近了鼻子闻闻,偏起脸:“好象没什么味道,欠真的臭么?”
  “扑哧!”青衣蒙面女突然笑了出来:“三郎,我忽然觉得你很有意思.能说善道,身手不赖,气质也好。”
  “嘻,,真的?”浪子三郎现出乐不可支的样子?“姑娘是识马的伯乐,我浪子三郎今天遇到知音了,本来嘛,我自己也觉得真的不赖, 只是时不来运不转而已,这么说,姑娘……你愿意嫁给我么?”
  “吃!”青衣蒙面女又忍不住笑了一场: “跟着你住破庙烂亭?”
  “哦!不,不,如果姑娘肯嫁给我,我会想办法弄钱,要让你衣锦穿罗,吃香喝辣,不受一点苦……”
  “三郎,银子我有的是,绝花不完,不必你去弄,嫁给你是你的福气,不过,必须要经过考验,考验懂不必?”
  “懂,懂,当然懂,就是说一切要听姑娘的。”
  “对!你真聪明。”
  “不过……”浪子三郎在搔头。
  “你想说什么?”
  “嘻!我是觉得……”浪子三郎喘口气:“我是想,姑娘脸上蒙着布,根本不知道你的长相,要是你的年纪可以做我娘,加上一脸大麻子,那岂非惨了?”
  “臭小子,你少放屁,简直是胡说八道。”
  “姑娘,我就是说实话!”
  “听着,从我说话的声音你可以知道我的年纪不比你大,身体不必说,脸孔嘛……不是大美人也算小美人,我是欣赏你聪明伶俐又风趣,跟你在一起一定很快乐,不过这得用时间观察,用事实证明,这就叫考验。”
  青衣蒙面女说的煞有介事,就象是真的—样,听了使人晕陶陶。
  浪子三郎真有些晕陶陶。
  “那姑娘要我怎样?”
  “从现在起,听我的话,替我办事,要有耐心等。”
  “可以!”浪子三郎拍胸脯。
  “好!现在你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浪子三郎昂头挺胸,迫不及待的样子。
  “替我查浪子十三的来路。”
  “这……”浪子三郎立变苦瓜脸,连脖子都缩短了。
  “怎么?马上就当孬种?”
  “不是……装孬种,我怕十三公知道我在摸他的底会剥我的皮,你不知道他的本事有多大,简直是……”
  “不用多说了,一切拉倒。”
  “浪子三郎哭丧着脸,在亭子里来回走动,一头乱发抓得全部冲天而起,许久,突然下了决心,叉腰一站。
  “好!我去办。”
  “唔!好!”青衣蒙面女点头。
  “如果事情办妥了,哪里去找姑娘?”
  “就在此地。”
  “姑娘每天都待在这里”
  “当然不是,不过……你一来我就会知道。”
  “就这么说定了?”
  “不错!”
  “要是姑娘将来反悔不嫁给我……”
  “你要怕就解除约定。”
  “好!我……我不怕。”浪子三郎喘口大气。
  “三郎!”青衣蒙面女的目光变得极为柔和,声音也相当娇软:“我们之间已经有了约定,在这一段考验的时日里,我们得密切合作,彼此关注,我们的祸福是相连的,至于表现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当然,这点我非常懂,对这种事……嘻嘻!我浪子绝对不傻,不但内行,而且很拿手。”浪子三郎得意忘形地说。
  “你是说这种事你做过,而且常做?”
  “当然!哦!不,不,头一次,这是第一次,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笨,响鼓不用重槌,只消一点便好。”
  “你的确是相当机伶。”
  “好说!”
  就在此际,旁边不远突然响起了话声。
  “这小子大概是想女人想昏了头,竟然一厢情愿,敢打十三公子的主意,真的是老寿星上叫活腻了!”
  “不知他那里借来的胆子?”声音很柔媚。
  浪子三郎望了青衣蒙面女一眼,然后转注侧方坟堆。
  声音又起—一
  “玉姐,这档事该管么?”
  “当然该管,我们欠了十三公子人情。”
  浪子三郎“嗨!”了一声道:“这鬼地方人鬼不分,鬼不怕人。”
  转过脸来:“姑娘,我们走吧?”
  两条人影从荒坟堆后转了出来,—男一女,男的手摇折扇,看上去是个少年佳公了,女的衣着华丽的少妇,风韵十足,从移步的姿态显示出荡意盎然。
  两人步到亭边。
  “哟呵!”浪子三郎拍手:“原来是你们两位,幸会!幸会!”
  “你认识本人?”男的开口。
  “当然,我们是同类!”
  “同类,什么意思?”
  “不是童子的童子,不是同类是什么?”说着,目光扫向女的,点头道:“这份打扮比穿道袍好看多了。”
  现身的是“阴阳童子”和道姑玄玉,她已改了俗装。
  两人面现惊容,互望一眼。
  “小子”阴阳童子很有风度地笑笑道:“你……”
  “喂!老童子,我浪子三郎也是成名的人物,别开口就是小子。”浪子三郎截断了对方的话头,昂头发话。
  “哦!成名人物,本人怎么头一次听说?”
  “这是你孤陋寡闻,耳朵里塞了太多耳屎。”
  阴阳童子转望玄玉。
  “玉姐,这小子说话很没礼貌,怎办?”
  “要他永远闭上嘴不就结了?”
  ““好主意!”
  青衣蒙面女冷哼了一声。
  “玉姐,有人不平哟?”
  “如法炮制!”
  “可是……我一向怜香惜玉!”
  “好弟弟,不许打歪主意,姐蛆我会不高兴。”
  两人一搭—唱,肉麻至极。
  青衣蒙面女又哼了一声,冷冰冰地道:“你们两个最好是收敛些,别太目中无人,我不想骂出不好听的话!”
  “哈!”浪子三郎拍手:“姑娘,我知道你想骂出的那句话,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