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原本预备好的笑，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我看到了，你刚刚那一枪，其实根本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幸亏那位“尸体”大哥反应快，自己戳破预先按在身上的血袋。
  “……”不会吧？居然被看到？
  第一次，一条黑线出现在常聿俊美的脸上。
  “还有，刚刚你拿枪顶着齐峰的时候，”天喜看着常聿僵硬的表情，继续打击——哦，不，是继续补充，“你没有拉保险栓。”
  “……我是个医生，不是杀手……”他忍不住辩解。
  “可是，这是常识吧，连小孩子玩的水枪都有的啊。”天喜恶意地追加。
  不好意思，从小就目标明确的他可没有时间玩什么水枪。常聿心里想，可是，却无法回话。
  于是，有一就有二，第二条黑线也挂上。
  “还有……”
  “还有？”常聿忍不住开口，一向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形象消失，习惯把一切都握于掌中的人这次出手，却扑了空。
  已经得到需要的信息的天喜，把电脑一合，站起身，“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当强迫人画画的痞子，而不是什么大牌的医生。”
  她这次终于毫不吝啬地展现出自己的笑容。
  “啊……”常聿一怔，看着那自己看了多年的笑容，那一直只存在与照片中的笑容，“是吗？”
  这么俗的回答啊，是他吗？
  不会吧……太毁形象了。
  “我们也走吧。”天喜带着电脑走出体育馆。
  “去哪里？”
  “先去和大猫他们回合。”
  听到了有点讨厌的名字，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大爷心情正好。“好。”
  “给。”
  “这是什么？”常聿看着天喜递过来的钥匙。
  “车钥匙啊。”
  “车？”
  “对啊，我刚刚要是十四堂口的人留下一部车，让我们用。”
  我们……很好的名词，不过——“谁来开？”
  天喜这时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当然是你，我还是高中生哎。”
  常聿拿着钥匙，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这里，好叫出租吗？”
  “……”
  “……”
  我以为你会开车……
  ……我只是个医生……
  这，应该是常识吧……
  很多事情，不能用常识来判断……
  例如现在，常聿就深深地明白，救美并没有传说中的简单。
  枪声
  第十八章
  那匍匐在黑暗中的影子，隐隐窜动。
  曾经共同在阳光下闪耀的光华，此刻竟然是如此的虚伪。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身边的曾经的支持，居然是要夺走一切的毒瘤。
  ☆☆☆　☆☆☆
  “喜喜呢……恩，做的很好。”手机被轻轻合上，鹰一般的眼睛转过来。
  感受着那眼睛所传递过来的冷意，关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他眼神对着齐磊，嘴角突然扯开一个笑。
  “哈，齐峰那家伙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可是你却还是选择了和他合作。”而背叛了我。齐磊神情冰冷，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地压制了在场的所有人。
  关项手不耐地一摆，“人总有马失前踢的时候，现在人落在你手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齐磊看着他，这个曾经赢得他无限尊重的人，“我并不想这么对你的，都是你逼我的……”
  ☆☆☆　☆☆☆
  费了一周折，齐天喜和常聿终于赶到最近的虎堂口。
  “海爷爷，你不用担心，海东已经被我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天喜刚刚走进大厅，就对着急忙赶过来的海青长老说道。
  “是，这个我刚刚已经知道了。”海青一双老眼泛红，“天喜啊，我真是老糊涂了，这次没帮上忙，反倒差点拖了后腿。”
  “海爷爷，你这是说什么话……”天喜赶忙摆摆手，有些不擅长应付情绪激动的老人家，她瞪了一眼在一边偷笑的常聿，“对了，大猫呢？怎么不见他？”
  “大猫？”海青的注意力顺利被转移，“他出去找你了，不过现在应该接到消息正在赶过来的途——”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紧急的刹车声，然后从屋外匆忙地跑进一人，“天喜——”在看到大厅里的众人之后，他猛然收口，“小帮主，”刚刚那焦急的模样一扫，换上了不正经的笑容，“拜托你行行好，下次不要再给我这种会减寿的活了好不好？”
  转过头来，看着夸张地甩着满头大汗的陈浩，天喜笑笑，“是，是，这次难为你了。”
  海青长老和其他的几名堂主也跟着稍稍放松地笑起来。
  只有一边沉默的常聿，他看着陈浩的眼睛，一直挂在嘴角的那优雅如王子的微笑，悄悄消失。
  ☆☆☆　☆☆☆
  在了解了一般情况之后，天喜要海长老派人去各个堂口了解情况，顺便安抚有些涣散的军心。
  “那我就先去西区那边。”丝毫没有休息的念头，天喜要陈浩带着几个人一起赶过去和父亲会合。
  “好的。”一直没有表现机会的虎堂口众人此刻正是各个摩拳擦掌。
  “等一下，”常聿突然拉住天喜，“那我呢？”
  天喜转身，看着他，“你暂时留在这里，那边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随行医生，还记得吗？”常聿脸上笑容依然，可是他的声音却让人感到了隐隐的不悦。
  天喜拉开他的手，“现在不是医生你这种高才生显身手的时候。”
  天喜疏离的语气让常聿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气氛又加重几分，他上前一步挡住天喜，“如果你要这样说的话，那么似乎这种情况也不是你这种十几岁的小姑娘该出头的情况。”
  “你！”天喜瞪他。这个人是不是少跟筋啊？！“大猫，你们先出去准备一下。”天喜对陈浩他们开口。
  陈浩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率先出去。
  接着天喜一反手扯着常聿的前襟把他扯到一边，“你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你枪不会用，车不会开！去那里干什么？”
  第一次被人这样不礼貌地扯着，常聿却显得非常开心，“我是你的随行医生，你爸爸吩咐过我要我寸步不离你的。”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不知道是不是谎言的话，看到天喜脸上挣扎的表情，“要我不跟也可以，只要你不去就好了。”
  说实话，他并不是觉得她没用，只是不希望看到她处于危险之中，像之前齐峰那边的那种经验，他可不希望再尝试了。
  “不行，”天喜一口否决，“现在，只有西区那边的情况是我们不了解的，爸爸他们到底如何？是不是有没有危险……我不能不去。”
  “那我也去。”常聿开口，然后赶在天喜拒绝的之前又说，“相信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否则你爸爸也不会让我去救你的，不是吗？”
  “你——”
  常聿的手摸上天喜的面颊，“而且这也是你爸爸答应过我的。”
  “什么？”天喜睁大眼睛，对上常聿带着笑的深眸。
  “小帮主，人都准备好了。”陈浩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啊，好。”天喜撇开脸，走向陈浩。
  “他——”陈浩指着，跟着天喜走过来的常聿开口。
  “……他要跟，就让他跟吧。”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常聿扬起眉，笑着拍了拍瞬间僵硬住的陈浩，跟着走出去。
  ☆☆☆　☆☆☆
  关项看着齐磊，握紧枪。
  苍老的面孔突然溢出一丝笑容——“我恨他……也恨……”
  “等一下，不要！”齐磊突然冲上前——却依然来不及阻止那扣下扳机的手。
  “砰！”
  枪声乍响后，一片宁静。
  ☆☆☆　☆☆☆
  在赶往西区的跑车中。
  “需要那么着急吗？”常聿看着天喜略带紧张的小脸。
  “你不懂，我爸爸从小几乎就是云龙堂里的长老带大的。这其中年纪最大的古爷爷是疼爱爸爸的长辈，海爷爷是指导爸爸的良师，而关爷爷，却是唯一一个一直陪在爸爸身边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爸爸和关爷爷的关系突然疏远了，但是，她知道，关爷爷对爸爸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个人对立的画面。”天喜握紧拳开口。因为那样，不管谁输谁赢，都不会有人快乐。
  ☆☆☆　☆☆☆
  把善后的工作全权交给手下，齐磊半跪在躺下的关项身边。
  “你何苦……”
  他看着关项含笑的表情，霎时千滋百味涌上心头。
  “这是他选择的路吗……”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边的齐越天悠悠地开口。
  “他恨你。”恨之入骨。齐磊没有转身地开口。
  “你知道了？”齐越天略显惊讶地开口。
  “在和天欢出世的那年，一个巧合让我遇到了关夫人。”传说中深深受着丈夫疼爱的关夫人——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面孔。谁能想到，那个让人称羡的家庭，其实背后有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齐越天盯着齐磊的背影，半晌突然开口，“我遇到垣衣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关项的未婚妻。”垣衣正是齐磊那被怀疑不贞而受尽折磨的母亲。
  “你应该解释的人不是我。”齐磊闭上眼睛，童年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演。
  小磊，你这样不行哦，打拳是要这样打出去的……
  唉，小磊，男孩子怎么可以哭成这样。
  他们欺负你了吗？没关系，关叔叔帮你……
  小磊，你这个样子，你妈妈会走不安心的。
  关项啊，关项，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这个男人娶走了你心爱的女人？看着那女人在这个男人手里日渐憔悴？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待着他——这个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的孩子……
  “关项他为什么突然——”受不了齐磊的漠视，齐越天再次开口。
  “不是，突然，我想他早就有所计划，只是一直没有行动而且，”齐磊转身看着齐越天，“如果不是齐峰那个笨蛋突然将当年母亲的死因之迷吐露出来……相信谁都会受不了的，自己深爱的女人，居然成为了兄弟两个争夺势力的牺牲品。”
  齐磊转回身，蹲下来，“你恨我吧……”他将关项的尸体抱起来，“可惜你还是不够心狠，不然，你要除掉你我的机会太多太多了。”
  “阿磊！”齐越天抓住儿子的肩膀。
  “别吵，”齐磊抬起头，看着他，那只冰冷的蓝色眼睛，仿佛有水要溢出，“你折磨过的人够多了，他已经死了，不要再吵他了。”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而被留下的齐越天一向威严的脸突然间老了很多很多，仿佛生命就要枯萎了一般。
  他垂首，看着地上的血。
  他抬头，看着四周忙乱的人。
  “我也恨自己啊……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当年自己的多疑，那么他就不会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也失去最疼爱的儿子。
  ☆☆☆　☆☆☆
  “到了，是帮主在那边！”驾驶座上的陈浩突然开口。
  “大猫，停车。”没等陈浩把车子停稳，天喜便打开车门冲出去。
  打开车门，正要跟上去的常聿却被陈浩挡住了脚步。
  “怎么？”优雅地靠在车边，常聿瞥了眼神情变的严肃的陈浩，微微一笑，“有什么事情吗？”
  陈浩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出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如果任何想要伤害帮主一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说完，他就转身走上天喜。
  被人警告了一番，常聿的表情却丝毫未变。“真是个又坦率，又不诚实的人啊。”
  他的目的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怀疑他的动机呢……
  他明明是那么的目标明确啊。
  火焰
  第十九章
  坐在枝头，俯瞰着那耀眼的红
  看那曾经辉煌灿烂的一切
  在夜色里
  化身为跳动的火光
  燃烧吧，让一切前尘过往散发最后的光华．
  ☆☆☆　☆☆☆
  风，吹过。带着淡淡的凉意。
  齐磊将处理事宜吩咐给手下，然后转身，对着天喜微微招手。
  “爸爸。”齐天喜看着父亲齐磊眉梢的褶皱，关爷爷怎么样了——这句话就这么留在心里。
  “喜喜，这次辛苦你。”齐磊摸着女儿的头，脸上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一点。
  天喜笑着，将脸埋在父亲胸前，希望可以给父亲无言的支持。
  “喜喜——”齐磊正要说什么，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帮主！”天喜抬起头，看到庄嘉正大步跑过来。
  而在他身后紧跟着的居然是——高级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