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2-19 07:06      字数:4831
  街中央那来往缠搏的两人两骑中,那匹毛色雪白,配备华贵、气派的神骏高头健马上,坐着的是个玉面朱唇,俊美异常的白裘美少年,他,顾盼之间,娇宠流露,十足地豪门大少爷模样。
  那另一匹毛色漆黑,装饰之华贵、气派,且有过于白裘美少年胯下坐骑的那匹健马上,是个俊美也不亚于白裘美少年的黑裘少年,只是,那白裘美少年满面正气,俊美之中不脱公子哥儿们的柔弱和娇嫩。
  而那黑裘少年则目光阴鸷,邪而不正,森寒逼人,在俊美之中,却带着一般江湖人特具的刚强干练之气。
  两者一比之下,白裘美少年,能予人一种柔弱得可怜的感觉。
  同时,很明显地,那黑裘少年的一身武学,要比白裘少年高得多,而且他还未尽全力。
  饶是如此,那白裘美少年已然额头见汗,渐落下风。
  朱汉民眉锋微皱,回顾身后要饭化子,道:“阁下,你该认得,这两个是……”
  要饭化子截口说道:“自然认得,那白马上的,是德贝勒的宝贝儿子,玉珠玉贝子,那黑马上的,则是和坤的儿子和天仇……”
  “和坤的儿子?”朱汉民讶然说道:“和坤的儿子不是那被当朝招为额驸(驸马)的丰神殷德么,何来这个和天仇?”
  要饭化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和坤的儿子没有错!”
  朱汉民沉吟了一下,道:“在你阁下这行家眼中,他两个,谁强谁弱?”
  要饭化子道:“你阁下武林第一,岂不比我更高明?”
  朱汉民淡淡说道:“过份的谦虚,会有损你丐帮北京分舵的威名!”
  要饭化子陡挑双眉,道:“玉珠家传武学,虽称不凡,却难与那和天仇功力足列武林一流高手的武学抗衡,如此而已!”
  “够了!”朱汉民扬眉笑道:“扼要,中肯,英雄所见略同。”
  要饭化子望了他一眼,忽地说道:“阁下,眼前是千载难逢的进身之机,错过了这回很难再有下回的,无论帮帮哪一个,你阁下都不愁……”
  “对!”朱汉民轻击一掌,笑说:“多谢提醒,以阁下看,我该帮哪一个?”
  要饭化子冷冷说道:“和坤一身统揽军政大权,是弘历面前灸手可热的大红人,要帮你该帮和天仇了,那准保你求官得官,求……”
  朱汉民没等他说完,突然举手一拱,道:“他日若有飞黄腾达富贵之时,定不忘阁下今日给我的指点!”
  一笑转身,向着正阳门前斗场行去。
  要饭化子直了眼,也气白了脸,狠狠地一跺脚,飞闪不见。
  朱汉民根本不理要饭化子,他背着手,潇洒迈步,直趋斗场,远远畏缩在街道两旁屋檐下的百姓,都为他暗捏一把冷汗,转眼间他已走近斗场三丈以内。
  那排列在街右的十余名黑衣大汉,根本就像没有看见他一般,全神贯注斗场与对方,看他都未看一眼。
  而那站立街左的一群锦袍大汉中,却突然响起一声叱喝,越众驰过来两人两骑,近前双双控缰,两匹高头健马昂首长嘶,前蹄扬起,居左一骑上大汉神色凶横地喝道:“穷酸,站远些,这儿也是你近得的?”
  朱汉民神色泰然,淡淡笑道:“你横什么,正阳门前打架,惊动了大内,那还得了?我还没有问你们的罪呢,给我闪开!”
  两名锦袍大汉平日里骄狂不可一世,哪吃这一套?那居左的一名怒笑说道:“大胆的狂民,你是找死?”
  与另一大汉同时一带坐骑,前蹄齐扬,猛向朱汉民头上罩落。
  朱汉民双眉微挑,笑了笑,道:“不给你们点颜色看,你们永远不知天高地厚,你们也永远会以为百姓们善良可欺!”
  身形微退,双掌并探,正好托住两匹健骑两只铁蹄,接着双腕微振,人翻马仰,两名锦袍大汉高鞍飞起,砰然两声摔落街道旁,满身雪泥,狼狈不堪,躺在那儿直发愣!其实,这下摔得不轻,他俩一时也站不起来了。
  就这么一手,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手,立刻镇住全场,那马上恶斗的两位,也不打了,各带坐骑,退往一旁,四道目光尽射惊骇诧异,向着朱汉民投射过来。
  蓦地里,一声大笑震人耳鼓,只见那街右前列五名黑衣大汉中那居中的一名,仰天大笑说道:“痛快,痛快,摔得好,摔得好!”
  那街左十余锦袍大汉中陡传两声冷哼,两名锦袍大汉策马欲出,那和天仇却突然伸手一拦,目注朱汉民,道:“阁下是……”
  朱汉民淡淡截口说道:“没什么,江湖一介落拓书生,来看热闹的。”
  和天仇道:“热闹人人可看,为什么你要伤我身边护卫?”
  “那叫自卫!”朱汉民道:“贵属就在眼前,你可以问问他两个,是谁先要伤人?”
  和天仇目中寒芒一闪,道:“那是为你好,他两个怕误伤了你。”
  朱汉民道:“好一个为我好,我看看热闹,恐怕还不会落个马蹄践身,头破血流,横尸就地,倒是他们倚仗官势,凶恶如虎,令人可怕,所幸我还有点自卫的能耐,要是换个人,焉有命在?”
  和天仇脸色一变,道:“你大概仗恃着一身颇为不俗的武学,自以为了不起。”
  “好说!”朱汉民淡淡说道:“仗技欺人的不是我,我打这儿经过,可没先招惹哪个,不过我确也看不惯那依仗官势不可一世的作风。”
  和天仇脸色连变,倏地转注玉珠贝子,冷笑说道:“玉珠,我没想到你还约了帮手!”
  “胡说!”玉珠叫道:“和天仇,你少血口喷人乱栽赃,我连见都没见过他。”
  和天仇冷笑说道:“是不是你约来的帮手,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既然开了前例,过几天我也约几个找你玩玩!”
  “好啊!”玉珠大叫说道:“你不信我莫可奈何,我随时等着你好了,你要是不来,可别怪我又要骂你那难听的!”
  和天仇阴鸷目光暴闪,冷哼说道:“你等着吧,我和天仇一定来,到时候你我再分强弱胜负!”
  双脚一磕马腹,坐骑拨开四蹄,溅起一地雪泥,飞驰而去。
  他这一走,那十余锦袍大汉立刻凶态全消,呼啸一声,同策坐马,跟在后面疾驰而去。
  走在最后的,是那两名满身泥污,狼狈不堪的锦袍大汉,他两个忙不迭地翻身上马,抱头鼠窜。
  街右那一伙,为首的五名黑衣大汉大笑说道:“喂,别走啊,再来斗上一场啊!”
  哈哈大笑声中,与同伴一起向朱汉民拥了过来。
  “嘿!阁下!”居中的那名黑衣大汉向着朱汉民一仰面,道:“谢谢了,阁下好高的身手,简直令我们这一伙叹为观止了。”
  朱汉民淡淡说道:“不必谢,我只是路见不平,可不是存心来帮什么人打架的。”
  那黑衣大汉道:“不管怎么说,阁下帮我们出了口气是真!”
  朱汉民方待答话,玉珠下马走了过来,一摆手道:“你们往后让让,闪开些!”
  众黑衣汉子齐应一声,哈腰而退。
  玉珠抬眼深深地打量了朱汉民一眼,道:“阁下既不要谢,我就不谢了,你是……”
  朱汉民一笑截口说道:“有劳动问,我是我。”
  玉珠眉梢儿一挑,马鞭一指,道:“你,别跟我耍嘴皮子,老老实实答我问话,你是不是昨天那不可一世,自以为了不起的狂傲书生?”
  朱汉民他装糊涂,也有心要玉珠好看,笑道:“我不知阁下何指?”
  “阁下?哈哈!”玉珠扬眉说道:“难得你还会称我一声阁下,我指的是昨儿个你折辱我妹妹。”
  朱汉民截口说道:“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妹又是哪位?”
  玉珠有了点气,但他没发作,瞪了朱汉民一眼,道:“你阁下也用不着装糊涂,我不怕直说,我妹妹便是你阁下昨天大展威风,大大地教训了一顿的那位……”
  朱汉民状若恍悟地点头笑道:“原来那位刁蛮、任性、官威十足的姑娘便是令妹,失敬,失敬,不错,我就是那个人,可是,阁下,我那不可一世,自以为了不起,以及狂傲,因人而异……”
  玉珠突然大笑说道:“够了,阁下,别损人了,昨天你欠了我的,今天我欠了你的,咱们如今正好拉平扯直,我算是服了你,也要好好地结交结交你这位大胆得不怕死的不凡书生……”
  上前执起朱汉民双手,笑问:“怎么样,阁下?”
  朱汉民笑道:“阁下,你这是……”
  玉珠一摆手,截了口,道:“阁下,身为昂藏七尺男子汉,丢人现眼的事儿,对别人,我不好意思提一个字儿,唯独对你阁下,我丝毫不想隐瞒,你阁下不知道,我那位妹妹,既凶横又霸道,更刁蛮任性的令人头痛,整个内城,其至连紫禁城都算上,谁敢正眼看她一下?她不但是我们的女霸王,也是太后老佛爷面前的宠儿,天下没有一个她放在眼里的人,我受她的气是受够了,巴不得找机会狠狠揍她一顿,可是,哼,哼,说来令人脸红,人家是敢怒而不敢言,我却是连怒都不敢,你瞧我丢人现眼可怜不,昨夜听她回家在爹面前惨然哭诉,我简直不敢相信,然而我暗地里,可暗暗称快!你知道,那是大快人心之事,终于有个大胆的替我出了口气,当时我便想出来找阁下,却因她正在发脾气,闹得鸡犬不宁,我没敢动,今天,我找了个机会,藉个故溜了出来,谁知又碰上和天仇,不管怎么说,总算让我碰上了阁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阁下不但胆大,武学好,便是这模样儿也不比我差嘛……”
  他那是太看得起自己,他虽是帝都罕见的美男子,那些皇族亲贵的格格们追逐的对象,可是若比起朱汉民来,他该黯然无色,自惭形秽。
  朱汉民直觉这位贝子太天真,令人有点啼笑皆非之感,玉珠说到这儿,他眨眨眼,道:“那么,阁下不是来替她出气,找我晦气的?”
  “替她出气!”玉珠大叫说道:“别人也许会替她出气,我只恨你教训她得太轻了。”
  朱汉民道:“阁下该知道,我这个祸闯得不小,九门提督铁骑四出,踏遍了整个北京城,正在到处拿我,如今又得罪了和坤的儿子……”
  玉珠瞪眼说道:“你别骗人,我爹早派人告诉纪泽了,怎么,你怕了?”
  “怕?”朱汉民想大笑,但他终于忍住了,眨眨眼淡笑说道:“说句话,你阁下未必爱听,别说是小小九门提督府,就是雍和宫的大内侍卫倾力而出,我也能不放在眼内!”
  “好家伙!”玉珠吓了一跳,翻翻眼,道:“阁下的确胆大得可以,也狂得够瞧,这种丢脑袋,要命的话儿,连我都不敢说!”
  朱汉民笑道:“所以你阁下一直屈于女儿家雌威之下!”
  玉珠那张又白又嫩,姣好如女子的玉面一红,道:“够了,阁下,别损人了,撇开我不谈,有你替咱们大男人家争口气就行了,阁下,点头不点头?”
  朱汉民有心逗他,也有心试试这位贝子爷是否真有他父亲德容贝勒爷那份诚恳性情,犹豫了一下,道:“阁下,你让我为难!”
  玉珠呆了一呆,道:“阁下,这话怎么说?”
  朱汉民望了他一眼,道:“我不敢高攀!”
  “高攀?”玉珠跺脚叫道:“这是骂人,别的咱们姑且不谈,单凭阁下这份胆识,就令当朝那些王公大臣个个自叹不如,我就更不必说了!”
  朱汉民道:“那是因为他们是王公大臣,我只是……”
  “那更难得!”玉珠叫道:“王公大臣都没那个胆,平民百姓何庸再说。”
  朱汉民道:“平民百姓?阁下最好别把平民百姓看得那么胆小,我还有理由,我是江湖一介落拓书生!”
  “我知道!”玉珠道:“我听我妹妹说了,我要是看不起你,今儿个我就不会找机会溜出来这一趟了,不瞒你说,我素慕朱郭之风,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我早想到外面去闯闯,结交个把够意思的好朋友,可是你知道,就是这皇族亲贵困住了人,行动上受了很多限制,同时,我更明白,有些人民族成见太深,只怕不屑跟我们这些皇族亲贵定交,所以我的结交范围,一直困在皇族亲贵之内,王公大臣,那是见了就令人讨厌的叩头虫,我以为这很不公平,所谓公仇私恨,那该是咱们祖宗的事,咱们后世子孙不该永远为此鸿沟所隔!”
  朱汉民深为感动,笑道:“我本来还有个理由,可是如今听阁下这么一说,我倒认为它不成其为理由,不便开口了,不过,前车之鉴,结交汉人,尤其是我这种以汉族世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