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2-19 06:33      字数:4798
  楚无情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有李秋鸿、白素娟和李娇娇这些关心爱护他的人在场,更不能让他们失望。
  但他像那夜一样,仍然剑不出鞘,以示并无伤这少女之心。
  朱艳日的这一招杀手剑式果然厉害,楚无情虽以带鞘的剑将蛇剑拔开,未能刺中心脏,仍将他肩膀划破一道血槽。
  李娇娇见状大惊,轻呼一声,几乎要跳起,却被白素娟按住,因为她已看出楚无情是故意被朱艳日刺中的。
  蛇剑剑身泛有蓝色光芒,一看就知喂过毒的。但白素娟心里有数,这种毒要不了楚无情的命。
  果然朱艳日一剑得手,眼见刺伤楚无情,并不乘胜追击,收剑笑道:“我说过只刺你一剑。”
  楚无情也洒然一笑:“你很守信用,实在意想不到,即使被你刺伤,我也心服口服。”
  朱艳日一笑退开,而朱艳月立即挺剑上前:“现在该轮到我了。”
  楚无情心知这位二小姐性情较浮躁,故意慢条斯理道:“二小姐,我刚挨了令姐一剑,血尚未止,总得让我喘口气吧?”
  朱艳月毫不理会,娇叱声中,剑已出手刺来。
  她用的也是一招杀手,但攻的部位是楚无情腰腹之间,剑势比朱艳日更凌厉辛辣。
  楚无情侧身缩腹,堪堪避开,惊险万状,只见剑锋过处,已将他腰旁衣服划破,幸好未伤及皮肉。
  朱艳月一剑未刺中,似乎心有未甘,旋身又一剑要待攻出,却被朱艳日喝阻:“二妹!咱们说好每人各刺一剑的,不能落人话柄。”
  这位二小姐却不服气道:“可是我没刺中,难解心头之恨!”
  楚无情道:“二小姐,是你自己说的,要我让你们三人各刺一剑,死了是我罪有应得,死不了算我命大呀。现在你已刺了一剑,刺不中是你的事,我可没保证一定非让你刺中不可啊。”
  朱艳月怔了怔,冷冷一哼道:“我没刺中,谅你也活不成了!”
  听她的口气,似对朱艳日刺中那一剑深具信心,必可让楚无情在半个时辰内毒发身亡。
  楚无情一笑置之,转向朱艳星道:“三小姐,该你了,请!”
  朱艳星含笑上前,出手如电,不料却是向楚无情身旁,相距两尺空刺一剑,随即收剑后退。
  楚无情大感意外,诧异道:“三小姐,你……”
  朱艳星笑道:“你已被我大姐刺中一剑,剑上喂有剧毒,刺一剑,与刺三剑并无分别,你已死定了,我又何必多此一剑。”
  楚无情故作吃惊道:“真的吗?”
  朱艳星道:“信不信由你,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楚无情神情沮然道:“那你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了?”
  三姐妹互望一眼,尚未置可否,朱大发已振声道:“慢着!”
  李秋鸿脸色一沉,不悦道:“朱兄,你刚才自己说过,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
  朱大发一脸老谋深算道:“李庄主,恭喜你收了这么个智勇双全的高足。哼!别当我是睁眼瞎子,看不出他是故意受伤,否则小女绝对刺不中那一剑。嘿嘿,他以为受点皮肉之伤,今日之事就可以到此为止,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呢!”
  李秋鸿愤声道:“令嫒已说明,剑上喂过剧毒,岂仅是皮肉之伤!”
  朱大发皮笑肉不笑道:“正因如此,兄弟才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据我所知,李庄主从未正式收过弟子,如今破例收了这位高足,想必是位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既然李庄主对他如此器重,寄予厚望,自然不愿眼睁睁看他毒发身亡。兄弟也是爱才的人,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临时想到个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途。”
  李秋鸿道:“在下洗耳恭听。”
  朱大发哈哈一笑,直截了当道:“兄弟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宝贝女儿,所以打算招他入赘为婿!”
  李秋鸿听得一怔,大感意外,想不到朱大发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这时其他人有着不同反应,朱门三艳是既羞且喜,窘迫地坐到一旁空桌上去,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议起来。
  李娇娇则是妒愤交加,面罩寒霜,冷眼看着楚无情如何应对。
  楚无情更是大出意料之外,原想受点皮肉之伤,把这档子事当场作个了断,不料反而弄巧成拙。
  只有白素娟保持冷静,始终神色自若。
  李秋鸿瞥了楚无情一眼,见他沉思不语,遂道:“在下只是他师父,究非父母,不能替他做主。”
  朱大发笑道:“为了保命,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何况,小女们虽非国色天香,但也拥有中上之姿,加上我的陪嫁至少黄金万两,这种人财两得的好事……”
  不等他说完,楚无情已愤声道:“你看上我哪一点?”
  朱大发道:“我一点也没看上你,但我们是礼义之邦,依照传统礼俗,未出嫁的女子,若是身体被某人看到,就非嫁此人不可。据传说,孟姜女在后花园中,只不过撩起衣袖,伸手向荷池中拾扇子,被逃避官兵追捕闯入的万杞良看见,就矢志非他不嫁。而我三个女儿,竟被你逼她们脱光全身,今后教她们如何另嫁他人?”
  楚无情向朱门七香一指:“那夜她们也脱光了,难道要我把她们全都娶了?”
  朱大发哈哈大笑:“那也未尝不可,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楚无情冷哼一声道:“那夜尚有两个盗马贼在场,同样也看到了三位令嫒的身体,不知你是否也要招他们为婿?”
  朱大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小女已经把他们解决掉了。现在,李庄主既不便代你做主,就由你自己作个决定吧!”
  楚无情直截了当:“我的决定是不敢高攀!”
  朱大发怒道:“你不要命了?”
  楚无情昂然道:“死了是我罪有应得,死不了算我命大!”
  朱大发愤然起身,怒形于色道:“好,很好,好极了,不过你还有半个时辰,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便一打手势,领着三个女儿和七名侍女,气冲冲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朱大发又止步回身,沉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们,门外那匹赤色马儿,已被我的手下带走,就算是这小子的聘礼吧!”
  李娇娇一听大惊:“我的火胭脂……”
  但她刚跳起,已被白素娟拖住:“娇娇!”
  楚无情不敢贸然出手拦阻,只好目送他们浩浩荡荡离去。
  李娇娇急得哭了起来:“娘,我的马……”
  白素娟劝道:“他们进来之前,大概就把马带走了,你追出去也没用啊。”
  李娇娇伤心道:“可是……”
  李秋鸿已归座,斥道:“好啦!娇娇,你也太不懂事了,更重要的事还没解决,一匹马算得了什么!”
  李娇娇这才想起楚无情肩膀受了伤,忙停止哭泣,起身迎向走近的楚无情问:“楚大哥,伤得怎么样?”
  楚无情笑道:“不碍事,只不过一点皮肉之伤。”
  李娇娇担心道:“可是剑上有毒……”
  白素娟道:“娘的簪上,淬了最剧烈的蛇毒,尚且毒不死你楚大哥。那朱家姑娘的蛇形剑上泛着蓝色光芒,并非最毒的,最毒的应呈暗绿色,所以你楚大哥绝对不会有事的。”
  李娇娇这才释怀:“噢,楚大哥,那一剑很容易避开,你干吗要故意让她刺中?”
  楚无情强自一笑道:“如果让她们刺一剑出出气,能把一场纷争化解,岂不是很好。谁知道那姓朱的大腹贾节外生枝偏又提出这种荒唐的无理要求!”
  李秋鸿示意他们坐下后,忧形于色道:“刚才那个姓朱的,虽然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也从不过问黑白两道的是非。不过据我所知,他仗着富可敌国的财势,若是跟什么人结怨,就会不计代价,花钱要人为他卖命去对付仇家,不把对方置于死地绝不罢休,而他根本不必亲自下手。所以,我看今晚之事,恐怕……”
  白素娟道:“依我看,姓朱的亲眼见到无情被剑刺伤,认定半个时辰之内若不答应,必然毒发身亡,才会有恃无恐地率众离去。我们不如现在就启程,连夜赶路,不信他们胆敢一路追踪到泰山。”
  李娇娇情急道:“那我的胭脂呢?”
  李秋鸿把眼一瞪,斥道:“你就记得你的马!”
  楚无情忙道:“老师,不能怪娇娇,她对火胭脂已有深厚感情,不只是一匹代步的坐骑而已。既然事由我起,我有责任替她把马夺回。”
  李秋鸿未置可否道:“你打算怎么做,先说给我听听,看看可不可行。”
  楚无情眼光一扫,见几个堂倌和掌柜的,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站得远远地看着他们。
  他灵机一动,突然仰身栽倒,痛苦地呻吟着地乱滚起来。
  楚无情向李娇娇附耳轻声道:“快叫郝总管他们把我抬到房间去!”然后继续大声呻吟,似乎痛苦不堪。
  李娇娇已知他是装的,立时表情逼真地大叫:“不好了,楚大哥的毒发作啦,快送他进房间去……”
  李秋鸿似已会意,急向郝思文和老家人吩咐:“你们快帮一下忙。”
  郝思文和老家人哪敢怠慢,忙不迭起身,过去合力将楚无情抬起,急急上楼抬进客房。
  李秋鸿、白素娟和李娇娇,也匆匆跟上了楼。
  几个堂倌和掌柜的目瞪口呆,惟恐出了人命,势必对生意大有影响,甚至得暂停营业。
  楚无情一躺上床,就向跟至床前的李秋鸿面授机宜道:“老师,如果不出我所料,不须等到半个时辰,姓朱的很快就会派人来讨回音。您就讹称我已毒发身亡,要找他们算账,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李娇娇道:“不行吧,万一他们要上楼进房来查看呢?”
  楚无情笑道:“来人一听我毒发身亡,老师又要找姓朱的算账,逃走都惟恐不及,哪还敢上楼来查看。”
  李秋鸿似已明白他的计谋:“你打算跟踪来讨回音的人?”
  楚无情点了下头:“我先从窗户出去守在暗处,来人绝不会发觉的。”
  李娇娇委婉道:“楚大哥,我宁愿不要火胭脂了,你不必去冒这个险……”
  楚无情道:“不!娇娇,你一定要让我去为你做这件事。而且,不把这事跟姓朱的作一了断,他们会没完没了的。”
  李秋鸿微微点头道:“无情说的对,娇娇,让他去吧!”
  李娇娇这才同意。
  于是,为了要表演逼真,楚无情在床上不停地大声呻吟,老家人忙着下楼去交代堂倌准备热水,几个人进进出出,忙乱成一团。
  紧接着,房内传出了白素娟母女的痛哭声。
  就在这时,果然不出楚无情所料,朱大发派了一名庄汉来讨回音。
  李秋鸿冲下楼,劈头就是一阵臭骂:“人都死了,姓朱的还想招他当女婿?你回去告诉他,叫他当心些,我李某人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壮汉哪敢逗留,吓得匆匆离去。
  出了客栈,他就跃上马背,风驰电掣地奔出镇。
  一条人影从屋上掠下,悄然在后急起直追。
  距镇外数里,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今夜成了朱大发的临时大本营。
  十几名庄汉散布四周,严密戒备着。
  另有几人守在后禅院,负责看管所有马匹,火胭脂亦在其中。
  神殿内破垣残壁,蛛网遍结,尘垢满处,供的神像早已面目全非,一副凄凉萧条的破落景象。
  柱上挑挂着几盏灯笼,使殿内总算大放光明,不致处于黑暗中。
  朱大发平时养尊处优,饱食终日。住的是豪华巨宅,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门有车马代步,可说极尽荣华富贵之享受,虽王孙贵族也不过如此。
  但为了三个宝贝女儿,他今夜只好委屈了,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吃喝着侍女们为他准备的酒菜。
  朱艳日焦躁地走来走去,使朱大发看了很不耐烦,终于喝阻道:“大丫头,你能不能坐下来,晃来晃去,把我眼睛都晃花啦。”
  朱艳日叹了口气,只好停止走动,站在朱大发面前皱眉道:“爹,我们出发之前,三把剑都重新喂过毒,万一毒性太强……”
  朱大发笑道:“放心吧,半个时辰之内,那小子一定撑得住的。”
  朱艳日忧形于色道:“如果他不答应呢?”
  朱大发信心十足道:“除非他不要命!”
  朱艳星忽问:“爹,您决定把大姐配给他?”
  朱大发哈哈一笑道:“如果他三个都要,我也不反对啊。”
  朱艳月哼声道:“我才不稀罕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臭男人!”
  朱艳星故意激她道:“万一他偏喜欢你这种个性和香女人呢?”
  朱艳月道:“那我就日夜折磨他,要他知道我的厉害,叫我祖奶奶饶了他!”
  朱艳星调皮地笑问:“他叫二姐祖奶奶,那爹不是比你晚一辈了,我和大姐该叫你什么呢?”
  朱大发听得敞声大笑:“你这丫头,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