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
卖吻 更新:2021-02-19 06:27 字数:4851
洮南鬼母紫观音,一掌把轿门震得完全粉碎,紫影一晃,她已飘身而出。
郭家堡的众壮丁,已可大开眼界,平时只知道堡主对轿中人特别尊敬,从没见过她一面,这时都齐向她看来。
大伙儿看了后,莫不倒抽一口凉气。
世上的老妇人,很少有这么丑陋的。
一头紫色的头发,从来没整理过,双眼一大一小,眉毛一有一无,嘴唇上噘,鼻子奇短且塌。
宽大的紫色罩袍,裹着一个臃肿的肥躯。
夏若云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讷讷的说不出口来。
“拿老身的紫竹杖来。”
‘‘别穷嚷,今天不见真章谁都不准走!”何小宛故意气她。
“老身完全同意。”
“紫观音,天玄道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那是老身和他的事,你管不着!”
“可是天玄道长的门徒也得罪了你么?”
“老身看不惯他师徒。”
“看不惯,就要杀?”
“嘿嘿!”鬼母鼻子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腔。
“紫观音,本姑娘知道你为何要杀天玄道长师徒?”
“你知道?”鬼母心中暗惊,她自问内中秘密无人知道。
“要不要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小贱人不可信口雌黄。”
“你如果有见不得人的事,怕人知道,本姑娘就不讲了!”
“放屁,老身年纪一大把,一生坦坦荡荡。”
“你还记得三十年前,一个风雨之夜的晚上吗?”
“小贱人,你胡扯个什么?”
“在巢湖湖滨的一家农舍里……”
紫观音至此面色大变,紫色的砰乱头发,砰飞直立,鼻子嘴唇歪向一边,大声叱道: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天玄老秃驴告诉你的?”
“是的,他一字不漏的把你的罪行都告诉了我。”
“小贱人,老身留不得你!”
话声中,鬼母紫观音身形如巨鸟般射起,向何小宛罩身扑来,双手十指暴张,有如紫色飞天怪魔。
董卓英曾经和她斗过一次,他知道何小宛接不上,一声猛喝道:“区区接你一招!”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董卓英的掌风,迎上了鬼母的十指。
“砰砰!”二人硬拚了一掌。
鬼母厉喝一声道:“姓董的,老身是找小贱货算帐,你凭什么出手拦阻?”
“凭什么?凭江湖道义。”董卓英说。
鬼母怒上加怒,双目中冒出了火焰,道:“就是你们联手,老身也不在乎,来吧!你们二人一起上!”
“用不着!”董卓英示意何小宛退后。
“也好,把老身的紫竹杖拿来!”
立时,彩轿边一个彩衣老妇,从轿中取出紫竹杖,双手奉上。
“快滚开!”鬼母狂怒如疯狗,接过竹杖,竟一掌将那老妇震飞一丈五六,直挺挺躺在地上,眼看活不成了。
“来吧!董小子!”鬼母电闪三尺,怪叫一声,身形似陀螺般原地打了一转,紫竹杖已到了董卓英头顶。
这种玄奇诡辣的招势,看得众人大惊。
玉哪咤更是面有得色。
殊不料董卓英已非昔日,身历无数生死大战,反应之快,无与伦比,千古神兵反臂一削,人已窜到鬼母原先立身之处。
这两人易地而立,迅如电闪,换了一招。
紫观音一击没能得手,紫竹杖如影附形,招出如故,电划而出。
董卓英剑芒吐出五尺,碧光大盛,斜举而上,刚好抵住杖头。
两人这一较上手,瞬息间,已互攻三招。
郭大堡主招手把曲直叫到身边,低声道:“师爷,事情紧急,不要作无谓的打斗,赶快依计行事。”
“好,堡主把他们引到南侧草地就成。”
何小宛早已注意到这二人在鬼鬼祟祟的谈话,当机立断,叫道:“卓英,我来换班,你去对付郭家堡的人。”
声到人到,手中剑芒圈出三朵剑花,从侧面袭向鬼母后背。
夏若云也大喝道:“言老怪,你敢不敢同我一拚?”
“有何不敢?”二人也交上了手。
此时,董卓英凌空疾泻,杀机大炽,他首先找到第一个目标,右手神剑“屠龙斩蛟”,左手掌心“灵蛇出洞”,便把心术不正的曲直劈成两半。
转眼间,郭家堡的壮丁惨号迭起,已有二十几个人倒地。
那些手下,顿如丧家之犬,没命似的向堡内狂奔。
玉哪咤一咬牙,声色俱厉地道:“董卓英,老夫与你誓不两立!”
但董卓英却偏偏不与他交手,第二个目标找上了汪渊。
汪渊心胆俱裂,他自知不是董卓英的对手,先已挫了锐气,二人一交上手,一招未了,他的两手已废,暗器再也发不出来了。
郭家堡的壮丁,刹时跑了一个也不剩。
玉哪咤左抵右挡,仍是拦不住董卓英的流云身法。
埋伏在草丛中的火雷,曲直已死,也无法发动,他叹了口气道:“董卓英,老夫只求与你决一死战!”
“区区答应了一个人,姑念你是受了小人的谗言。”
“胡说,本堡主耳聪目明,自有主张,哪有小人谗言。”
“大堡主的暗疾又是如何解释?”
“你……已经知道?你是听谁说的?”
“在下误打误闯,去过一趟郭家庄。”
“那是文蕙告诉你的?”
“大堡主,你应当向令妹多学习。”
“男人自有男人决断,不必事事婆婆妈妈。”
“事有是非,物有本末,天纲五常,这岂是婆婆妈妈?”
董卓英利用机会教训了他一顿,又道:“大堡主,你再好好想想!”手中石纹神剑,反臂脱手向鬼母背心掷去。
紫观音正以超绝的功力,压制得何小宛手忙脚乱,没防到背后来个一剑穿心,闷哼一声,臃肿的肥躯,咚一声栽倒在地。
言老怪大怒,飞身跃向董卓英,要为鬼母报仇。
玉哪咤突然像又老了十岁,横身一阻,拦在他们二人之间,心灰意冷道:“老言,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我错了,老言,郭家堡从此闭门谢过,庄堡合一,恢复我和文蕙的兄妹之情。”
言老怪当然知道他的家事,点点头,也为他高兴道:“既然如此,我老言能说什么?这场架打不下去了。再见!”
言老怪真是脾气怪,一纵身,不消几个起落,已走得不知去向。
玉哪咤还想再说什么,董卓英回头朝何小宛、夏若云道:“既然不打架,留下也没意思,二位,在下要去江陵,再见了!”
一飘身,随着言老怪逝去。
何小宛急急娇呼道:“卓英,你等等我,我陪你去!”
但郭家堡四周空山寂寂,哪有回音,董卓英早已走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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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日落西山,暮色已起。
董卓英赶了一夜的路,跷色凄迷中,他到了江陵城外一条僻街中投了店,交店伙买了一袭新黑衫,换去了身上的旧衫。
然后,他才离店入城用饭。
他进入一家叫“悦来居”的酒馆,这酒馆的座上客十之八九是各色江湖人物,他的目的当然是希望从江湖人物中探寻线索。
叫了酒菜,一个人默默吃喝,耳朵却在注意倾听那些酒客的谈话,座中众口一词,都在谈论石纹神剑的事。
他们绘声绘影,与事实相去了十万八千里。
传言中把自己形容成了煞星,杀人流血,当者披靡,夺得了石纹神剑,死伤近百人,最后隐入墓道而遁。
但,座中却没有一人认出所谈论的对象在座。
董卓英听得啼笑皆非。
但言者自言,莫可奈何!正在自斟自饮之际,突见一个生得仪表非凡,年在二十左右的褴褛少年,进入酒座,满面忧急之色。
一阵张望之后,突地走向邻座一个尖嘴削腮的黄衣老人身前,“噗”地一声,跪倒地上道:“褚老前辈,我娘快不成了……”
黄衣老者扫了那少年一眼,喝了一口酒,手捻鼠须,慢条斯理地道:“你娘不成了;与老夫何干?”
褴褛少年以头触地,哀声道:“我娘的病只有您能治得了,求求您,务请老前辈发发慈心!”
黄衣老人掀了掀鼻子,皱眉道:“老夫不是早就对你说明白了吗?还来纠缠老夫干什么?”
褴褛少年以头叩地有声,凄切地道:“老前辈,小可靠打柴为生……”
黄衣老人哼了声道:“我管你靠什么为生!”
褴褛少年哭声道:“您……知道这……十两诊金实在拿不出来,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典当……”
“不必向老夫诉苦,江陵城谁不知道老夫的规例,小病十两,大病二十两,要你十两是怜恤你贫穷,减半收费,否则以你娘的病来说,非二十两莫办?”
少年流下了泪水,哀恳道:“请您老发发慈心,小可慢慢积攒了再奉上……”
老者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去去,一个发慈心,两个发慈心,老夫有百万家财贴上也不够,何况只是穷郎中,要老夫喝西北风不成!”
“你老人家……”
“去去,别扰老夫酒兴!”
酒座中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唉!穷人的确不能生病……”
“谁吃了五谷不生病?”
“神针医圣褚名远的医道没话说,真是活死人而肉白骨,只要他一摇头,任何名医都不必提了……”
“可惜太势利了些!”
尽管有人说话,但却没一人肯解义囊。
少年用破袖头擦了擦泪水,站起来发愣,他知道没指望了,再求也是枉然,但又不甘心就此一去。
黄衣老人喝了口酒,好整以暇的用筷子挟菜送入口里,冷冷地道:“娃儿,凑了钱再来,别在老夫面前呆着。”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人,匆匆奔至,径到黄衣老人桌前,一弯腰道:“褚大夫,小的好找!”
“找老夫干什么?”
“西街张员外的太夫人感了风寒,劳驾……”
“哦!原来是张太夫人,老夫立刻就到!”
“请快些移驾,敝上急得很!”
“误不了事,你先走!”
那下人匆匆转身走了,黄衣老人酒也不喝了,召过小二道:“留着,老夫回头再来!”
少年面上的肌肉连连抽动,口里喃喃自语的说道:“我娘快不成了,快死了……”泪水又顺腮而下。
黄衣老人离座而起,正待……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慢走!”
黄衣老人一招头,只见一个面如冠玉,身着黑色儒衫的少年,站在座前,面目阴冷,泛着恨意。
不由一怔神,道:“怎么回事?”
“仁心仁术,济世活人,自是要你看病。”
“看病?”
“不错!”
“看谁的病?”
“这位朋友的令堂。”
邻近的目光,全朝这边射来。
那褴褛少年倒被这意外的情况惊怔住了。
黄衣老人仔细端详了黑衫少年几眼,冷冷的一笑,道:“小哥,你这算是什么意思,管闲事?”
“就算管闲事吧!现在我要你去看病!”
“诊金二十两……”
“区区代付。”
“不成。”
“你反悔?”
“老夫已答应了西街张员外。”
“不管什么员外,应该分先来后到!”
黄衣老人的稀稀鼠须翘了起来,怒声说道:“你是外地人吧?少管闲事,君子不挡人财路,要知道张员外那里可是例外,看好了三十两五十两没一定……”
“你要钱不要命?”
“噫!小哥,你说话别横来……”
“偏偏就是,怎么样?”
“难道你敢杀人?”
“很难说,像你这等势利小人,杀了并不为过。”
黄衣老人一翻眼,一拍桌,大声怒喝道:“没有王法了,你算是老几,敢来江陵城发狠?”
“区区是老几你管不着,现在去看病!”
“不去!”
“你敢……”
突地,酒客中一名大汉高声惊呼道:“啊呀……他就是夺得‘石纹神剑’的‘长恨生’董卓英……”
这么一来,场面大乱。
酒客纷纷起立,喧嚷成一片。
黄衣老人脸色大变,栗声道:“你真的是长恨生?”
董卓英见事已如此,只好冷冷的说道:“算你说对了,现在请跟这位朋友走,不必再说第二句话!”
那少年激动万状地朝董卓英一揖,道:“兄台古道热肠,小可不知如何感激,小可名叫范瑶!”
衣着虽然褴褛,谈吐倒是不俗。
董卓英依然是那冷冰冰的神态,一抬手道:“不必说感激的话,现在你带他先走,区区随后就到!”
黄衣老人在董卓英带煞的目光催迫下,只好乖乖地跟着那叫范瑶的褴褛少年走,董卓英待二人出了酒馆,才匆匆付帐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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