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
淘气 更新:2021-02-19 06:26 字数:4729
他没有心情理会她的得意,挣扎了很久才声色俱厉的说出,“你不可以喜欢他!”
她悠然的听着,沉默着,骤然起身,冷冽而决断,“我不是在跟父亲商量,只是说出事实,就算在你心里我不配拥有幸福,但也请您适可而止,我已经容忍你破坏一次,这一次,无论你是否允许,我都已经喜欢上他了,而且不打算放弃,除非,你的少帅先放手,否则我一定要坚持到底!你不能反对!”
她举步离开,凌晟睿暴怒喝止,“你放肆!”
“凭什么?”她声嘶力竭,猛然转过身来瞪着他,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凭什么我就不可以幸福,我到底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身为父亲的你非要对我如此残忍,我喜欢单宇枫的时候,你为了不让沐军失去这个棋子,强行剥夺我渴求的幸福,现在我喜欢沐昊然不就可以如你所愿一辈子成为沐家的工具么?为什么你也要反对?我真就那么十恶不赦么?”
凌晟睿怔忡的看着她,似有动摇,犹豫片刻,意态忽然更加坚决,“单宇枫的事我可以尽全力补救,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跟沐昊然的事没得商量!”
她莞尔一笑,悠然自得,眼神慢慢变得凛冽决断,“我也肯定的告诉您,除非您说他是你和水月娘的私生子,我们是兄妹,否则谁也阻止不了!”
“混账!”他勃然大怒,愤起给了她一巴掌,怒不可揭、痛心疾首,“谁都可以诋毁夫人,就你不可以!”
残酷的真相
她骤然怔住,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她也预料不到他会被这样一句话激怒至此,她凄然的想着,“那个女人在你心里如此神圣么?那我的娘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又算什么?”她没有问出想问的话,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挑衅,“她凭什么?”
凌晟睿看着她的眼神,开始颤抖着退缩,极力的想要逃避什么,他转过身去想要走回书桌后,被凌冰蝶抢先一步跨过去拦住去路,“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看着他心力憔悴的眼神,她一字一字咬着,“如果你不说,我就一定要嫁沐昊然!”
“不可以!”他的精神慢慢坍塌下来,无力的扶着沙发的扶手滑坐下去,喃喃自语,“因为你欠她一条命,是你杀了她!”
她震惊的灵魂出窍,半晌伏不回身,屋子里瞬间沉寂下来,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将所有的一切都淹没,慢慢的往下沉,旋即又爆发起一阵疯狂的笑,笑声瞬发即收,“你要阻止我也不必想出这么荒唐的借口,我杀了她?我第一次见她也不过是在你视如珍宝的画里,我何时杀过一个连自己都没见过的人?”
“你失忆之前!”他颓然抬起头看着她,直看得她愣神的坐了下来,“栖霞的老宅里,你娘疯了,你失去记忆,月娘病逝,这一切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的真相是什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今天我就告诉你!”
他说着用手狠狠的挤按着太阳穴,过了很久才沉沉的叹出气息来,“沐云天原本不是栖霞的人,所以我认识月娘比沐云天还要早,我们情投意合却因上一辈的恩怨遭到双方父母反对,你的祖父母强行给我娶亲,我跟月娘就逃婚私奔了,没想到在路上意外失散,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月娘嫁给了沐云天,而我后来又做了沐云天的左右手,月娘是个善良的女人,既然嫁了人就想安分的守好妻子的本分,我为了成全她,就跟她介绍的女人,也就是你娘成了亲。”
“虽然我不爱你娘,但是也想做个称职的丈夫,对她什么都忍让,但身为沐云天的副官,总免不了东奔西走,做手下的不同于长官,可以打着家眷,也就因此冷落了你娘,害得她以为我在外有了别的女人,把所有的气洒在你身上,还将对我的怨恨灌输给你,所以你从小就不愿跟我亲近,或许因为年少轻狂,不懂去挽救反而采取了跟你娘越走越远的措施,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他回忆着,眼神变得茫然而幽远,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伤情的年月,“那一年,月娘做随军夫人因为照顾伤病而感染了风寒,越来越严重,但大军又正当占戈不止的时候,我奉沐云天的命令护送月娘回栖霞沐家庄,沐云天是流浪儿,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跟月娘成亲后就在月娘的娘家附近建了沐家庄,你娘因为月娘是我们的介绍人,所以跟她特别亲,而我在月娘的劝说下也想跟你娘修好,那段时间是我们家过得最温馨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你娘不知听谁说了我和月娘的过往,怨妒之心让她策划了那起借刀杀人案,而个被利用的就是身为女儿的你!”
虽然对自己的母亲没有感情也无记忆,但听到这里她的心依旧窒息般的疼,双手紧捏着支撑在座椅的两旁,紧闭的双唇勾动着想要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也只是徒劳的颤抖,耳边缓缓传来凌晟睿继续讲述的故事,“事发的前几日,你娘反常的热情,对下人也开始体贴入微,还放假让他们全都回家欢聚,又说下人照顾的不周到,提议让月娘到老宅让她亲自照顾,我并不相信你会忽然改变,但月娘不忍拒绝一番好意,更想因此化解你娘的猜忌,就答应了,那几日你娘真的很好,好的我都自责错怪了她,可是没想到,我只是出去迎接大帅回来,一切就都晚了!”
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问,似乎莫不关心,他看着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的女儿,发自心底的叹息着,“每日在战场上穿梭死人堆里爬行,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诡异恐怖的场面,水月娘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你也昏倒在她对面,手里还握着那把我当初送给你娘防身的手枪,你娘就那样望着你们狂笑不止。”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沐云天没有杀了自己为水月娘报仇,更不想去问凌晟睿是不是因此才这样对她,也不愿意去追究故事的真假,一切变得没有了意义,沉默起身,平静的往外走,凌晟睿也没有阻止,只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忽然停住脚步,木然的问:“人真的是我杀的么?”
他愣着神,迟疑着,“你娘一口咬定是你!”
“是吗?”她淡淡的点头,脸上绽出一朵奇异的花,“疯了也记得指证我的罪行,看来她最恨的应该是我才对!”
洗不掉的血
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蒙上了黑嗷嗷的林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渐渐的,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雨越下越大,远远望去,大地像挂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珠帘,房顶上溅起的水花像一股股白烟。地上的雨水汇成小溪,欢快地向前流淌,暴怒的狂风摇拽着树木,膨胀着一切。一阵高过一阵的吼叫,世界开始陷入疯狂。
阶前的檐水汇成一面玻璃,隔着这面巨大的水玻璃,万物演绎着激情四射的风水传奇,隐约中看着一个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水泥汀路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淅沥水帘中的林木深处。雨伞并未发挥遮挡雨水的功用,只将湍湍而下的雨帘汇聚成更强大的攻势,劈里啪啦的滴落在周围,然后又弹起飞溅上他的衣裤,再顺着裤沿流到地上与水流汇聚。
骤响一声霹雳,天空瞬间被点燃,在劈里啪啦的声响里渐渐熄灭,雨伞从他的手中滑落,如受惊的猛兽般窜入林中。
“小姐!”他狂呼着、奔窜着,手中渺如星火的电光在林中闪射,深暗的林木下,暴雨难以注入,只顺着树干流下,形成一个晶莹包裹的柱体,他如无头苍蝇般在里边乱穿,头发衣服白穿透茂密枝叶滴下的雨水打湿。脚步越来越沉重,喊声在林目中变得微不可闻。
终于一处燃烧的火柱在他眼中显现,那棵树被闪电劈中燃烧起来,火焰又被暴雨浇弱,光线可以照耀的距离有限,就在那有限的范围内,她看到凌冰蝶正站在离火树不远的地方愣怔发呆,火树下的大石头已经焦黑了一片,四周隐隐散发着焦热的气息。
“小姐!”他来不及关掉手里的手电筒,那束光亮由远及近聚集到了凌冰蝶的身上,“您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他仔细的打量了很久,才听她嘴里轻微的吐出一句话,“看来我真到了人神共愤、天打雷劈的地步!”
他听得懵懂不明,正要追问,她忽然将锁在火树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侧头看着他,“凌叔,你来找我做什么?”
凌鹏看着从天而降的暴雨浇在她的身上,忙伸手将她往后拉到挡雨的树下,“您失魂落魄的冒雨往外走,心里担心就跟着了,看你进了林子就在路口等,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出来,现在还。。。还有树被劈中,怕您出事就进来看看,小姐,您真没事么?”
“我身手好嘛!”她伸手比划着给他看,笑得似乎有些得意,但不知是否因为下雨的关系,他总感觉她的笑容潮湿的能挤出水来。似乎怕被他看出真意来,她收住了笑容,眼眸再次瞟了一下逐渐熄灭的火树,“回去吧!”
往回走的脚步有些踉跄,火树的光亮越来越弱,林子里逐渐归入黑暗,散落的枝叶和碎石纵横其间,路面并不那么平稳,凌鹏紧赶几步跟上,手电筒微弱的光在这里显得难能可贵,一点一点指引着前边的路,虽然咫尺的路面已经能够看见,可她走得依旧踉跄。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莲嫂语带哭音的问着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手里忙乱的用毛巾替她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额头的水滴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她双并的膝盖上,在刚换的干净裤子上印下一朵朵白亮的碎花。
“莲嫂,我要洗手!”她从回来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莲嫂愣怔了片刻才连连点头,忙去给她端来温热的水,又送上洋皂,她接过来层层的涂抹在手上,然后反复的清洗着白净的手,一遍接着一遍,直到手被搓的快要脱皮了也不肯罢休,莲嫂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按住她的手,“小姐,已经干净了,别再洗了!”
“干净了么?可是我怎么还是看到满手的血?”她伸着那双被搓揉的红肿的手给莲嫂看,莲嫂心疼的流下泪来,手帕轻柔的擦拭着她手上的水珠,“小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是你自己的血,洗不掉的!”
“洗不掉的!”她似乎只听进了这句话,嘴里喃喃的重复念叨着,脸上露出凄美的笑容,“是啊,真傻,怎么可能洗得掉呢?”
她念叨着如失魂少魄般爬上床躺下,也不顾头上的水汽未干倒头就睡,莲嫂连连呼了几遍也没有回应,禁不住叹息着关上门退了出去,但又不敢走远,直在门前守候着,竖了耳朵探听里边的动静。
绝情的话
不过一晚上的时光,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得到沐云天召见的命令,她在梳妆镜前细细的打理了一番,尽量遮掩着自己身心的疲惫,忽略掉沐昊然投过来急躁的目光,对她无言的暗示犹如上演的哑剧,虽听不见对话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她毫不斜视的目光将此也过滤掉了,视线轻飘飘的从凌晟睿脸上滑过落在稳坐正位的沐云天身上,恭敬的敬了礼,沐昊然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直觉着她又恢复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焦急的伸手想要拉她过来问个明白,安然闲坐的沐云天骤然开口,“冰蝶,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以叔叔的身份证实一件事,并不是要研究军政要事,你无需如此拘谨!”
他的声音轻似寒烟,但她却能察觉到重可崩云的压迫感,余光中水怜月还双眸红肿、梨花带泪,她又且会不知他要问什么,昨天以前她还对沐云天只有怨恨,今天却多了一丝愧疚,她从来不欠别人所以可以活得理直气壮,但现在她终究是欠了沐家一条人命,她的语气也显得虚软没了底气,“是!”
虽依旧淡漠的没心没肺,但少了咄咄逼人的凛冽之气,沐云天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他微微点头略含深意的瞟了一眼目无表情的凌晟睿,语带几分玩笑几分试探,“昊然喜欢你,为了你拒绝与怜月的亲事,还说非你不娶,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问的直白,是觉着跟她说话没必要绕圈子,但旁边的人总有几分吃惊,隐隐中响起抽气的声音,原本错位在她身后的沐昊然忍不住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站,焦急的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凌冰蝶,“虽然没能等到你做好准备,但是冰蝶,父亲说只要你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就决不阻止,我们。。。”
“冰蝶不敢高攀!”她骤然出声,将沐昊然即将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他愕然的盯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沐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