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淘气 更新:2021-02-19 06:25 字数:4727
他不信一个女子真能忍受各种酷刑,现在听她如此悠闲的说着,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他才猛然发现这个女人是如何的不简单。可不简单之后又代表着什么呢?
“还是不招么?”她将铁钩在他肩上滑动着,衣衫被铁钩划出了碎条,看着高胖之人处于崩溃边缘的挣扎,她轻轻在他耳边呢喃着:“放心,这铁钩穿过去的瞬间很疼,可过去了就麻木了,而且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骨髓啊、血啊什么的流出来,因为被铁链堵住了嘛,而且我跟你说,铁链进去的时候不通,□□的时候才刺激,你还能听到骨头磨成粉的那种碎骨的声音,大概也就几个月就能愈合,不过前提是你还有命等下去。”
凌冰蝶很无情,可是却甚少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尤其用这样温柔的声音描述出血腥的画面,让黑暗中的幽灵都会骨髓发冷,刘晨听着这些话犹如肌肉收缩,冰针在心尖上扎着,只怕此时就算在烈火上焚烤着也会禁不住牙齿咯咯发抖,可他看到的却是凌冰蝶受刑的画面。她描述的如此仔细,就表示那是她亲身体验。他不知为何此时心底升起的不是害怕而是心疼的敬意。
高胖的男子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他哇的一声哭喊着:“爹!我们招了吧!”
只听那矮瘦的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声呵斥:“没出息的东西!”
“爹?”凌冰蝶突然冷哼一声,拿着铁钩回到了刑具架旁,一边将铁钩放好一边回头,手慢慢的将手里的枪掏了出来,轻抚着一字一顿悠然缓慢的拖着音调说:“我的枪下还从来没有无名小卒,所以我觉得你没资格,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你们有人也终于够格了,可怜的够格!年纪老迈不懂颐养天年,父慈子孝、儿孙满堂的日子享受过吗?你应该没享受过,如果你享受过,你就不可能狠得下心去坑害别人的同时还要拉上儿子陪葬!摊上这样的父亲他真够可怜的!”
她轻轻的将子弹上膛,又擦了擦手枪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升起无比的恨意,咬牙说着:“你不配做父亲,更不配有儿子送终,所以。。。我会先送你儿子上路!”
刘晨被她莫名的恨意惊住了,忙窜过来拦住她劝道:“冰蝶,不可以,没有审定,少帅那边怎么交代?”
凌冰蝶冷冷的扫向他,眼中的恨意如火焰般烧着,淡淡问:“我的命抵得过么?”
刘晨僵住了,脸部的肌肉都抽搐着,摇头说:“他们不配!”
凌冰蝶冷笑道:“抵得过就好!配不配不重要!”她一把掀开刘晨,指头扳动,就在那一瞬间,矮瘦的人突然扑过去挡住儿子,“砰”的一声响过,只听高胖的人惨烈的哭喊声,一股骚味传了过来,他竟被吓尿了。那老头猛的爬起来跪在凌冰蝶面前,连连叩头:“我招了,我招了,我罪该万死,可是绕过我儿子吧,他这是第一次出来跑货,不是他的错,是我财迷心窍,是我错了!”
凌冰蝶的对枪的控制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她只是想赌一赌,都说虎毒不食子,她想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果老头没有去挡这一下,子弹一定会打在他儿子的心脏,这冤魂也只得跟她一样认命,但老头去挡了,所以子弹才会在墙上。
刘晨不知为何突然有着想哭的冲动,凌冰蝶将枪收回,淡淡对刘晨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然后径直出了牢房,她不用听下去也知道单宇枫说的是事实,只是她突然觉得很累,原来装狠真的很累,她早已习惯了一枪结束人命,却从未想过这样慢慢折磨人致死会如此累人,幸好她不需要这样去杀人。
她无法理解当年那些审讯她的人是怎样的心态,竟然能在她死去活来的疼痛中那样兴奋的欢呼,所以她才会发誓,宁愿拼到血流尽也决不再做俘虏。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肩膀,她拿着铁钩威吓那人的时候自己都觉得骨冷,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些感觉,虽然她每次受伤后都能因得到很好的治疗而没有留下多少疤痕,可是那种感觉却已经刻在了心底,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依旧免不了一身冷汗。
走出阴沉森冷的牢房,空气飘来丝丝缕缕、浓浓淡淡的花草味儿,她环顾四周寻着花香来源,找到了默默树立的几株人高的栀子花。它的叶儿光润油亮、翠绿如洗,层层的叶子中间,擎出一朵蝶状花冠,花芳香素雅,绿叶白花,格外清丽可爱。有的含苞欲放,有的争芳斗艳,花骨朵中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阳光照在栀子树上,整棵树枝桠都披挂上了暖融融的阳光,鼻尖便有了温暖的气息。
她迷醉于绿白清香之间,禁不住慢慢的低头嗅着,鼻尖在花朵上轻轻的摩挲着,浓郁的香味将身体里的阴冷尽数驱散,脸上慢慢溢出一丝松弛的笑意。忽听一声轻咳,她怔了怔,抬头的同时敛尽了笑意。
刘晨歉意的笑了笑:“没打扰你吧?”
她淡淡笑了笑表示没关系,视线瞟向他手中的文件,他会意的递了过来,补充道:“边走边看吧,少帅那边还等着回话!”
她略微点头,跟着他上了车,随着车轮缓缓滑动,她的手也开启了文件,两人供词的内容和单宇枫的诉状没有多大出入,她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刘晨偷瞟了她一眼,自顾的说着:“看来你没信错他!”
她并不作答,沉默了片刻才问:“他们为何不直接买通关卡过关?”
刘晨怔了怔,试探着问:“你是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贿赂关卡让货物过关,反而大费周章的接近利用单宇枫?”他看她没有异议,于是继续说:“烟土这类的东西被少帅严办过,所以关卡虽然松懈,断不敢对此大意,只是说给了钱查的要松些,却不代表不查,他们两厢货物太显眼,是根本过不了关的!所以才。。。”他说着不禁轻笑一声“他们似乎运气不好,单宇枫不愿意行贿,他的货物就查的格外严格,自然什么东西都躲不过!”
他说着又瞟了凌冰蝶一眼,见她依旧沉默,脑子转动着又寻了一个话题:“单宇枫还真是好样的,看着一派文弱书生的样,可就算用了刑也不肯胡乱屈服认罪,不过幸好如此,否则他只怕也没命活到现在!”
凌冰蝶神情有些凝重,突然开口说:“可是。。。他还是带了些违禁药品,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刘晨愣了愣,安慰的笑了笑说:“他带的这些违禁药品也不真是坑人害命的东西,只是说现在是紧俏物资不能随便买卖,只要跟少帅说说情,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凌冰蝶并没有因为他的宽慰有所放心,合上文件后眉头越发皱了起来,她所担忧的是沐昊然是否会查单宇枫的身份背景,如果让他知道单宇枫与沈军的关系,势必会误会他偷带这些违禁药品不止是救治普通伤患而是作为沈军的军用药资,那只怕事情就并不乐观了。
刘晨不知她担心的是这一层,只以为自己的安慰没有起作用,于是再次转移话题说:“对了,我听惜寒总是叫你风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他对柳惜寒的称呼让凌冰蝶怔了怔,不禁回头瞟了一眼,刘晨或许觉察出了什么,俊白的脸上飞起一丝尴尬的红晕,但幸好对于这些她并不上心,视线收回的同时只淡淡回答:“风四娘,我执行任务时的假名!”
“假名?”这让刘晨不免吃了一惊,好奇道:“对他们也用了假名?”
他是该好奇,看她重视的样子还以为彼此之间关系非同寻常,可是却没想到他们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这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凌冰蝶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依旧淡漠的回答:“开始不信任就说了假,后来也没刻意去更正,没想过还能见面!”
或许最后一句才是主因,因为没想过还能见面,所以真假就并不重要,刘晨恍悟的点头,这下是彻底进入了沉默。
不需解释
回到行辕,刘晨径直去跟沐昊然汇报情况,凌冰蝶也去看了柳惜寒稍稍叙旧兼安慰后就回了自己房间,审讯过程中溅了不少血迹在身上,也需要清洗更换,刚洗了脸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就听门外兵卫来报沐昊然要见她,于是草草的整理一下就跟着去了。
见到沐昊然时还未等她开口,他就将一封信扔到了她旁边的沙发上,她沉寂了片刻拾起信封拆开来看,信上的字迹很清秀,内容也很简洁,大概意思就是请求沐少帅高抬贵手释放单宇枫,若能成全,不日之内定当亲自上门道谢,落款是沈月薇。
“沈月薇”凌冰蝶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听过又觉陌生,恍然之间她记起了这个名字,沈世昌的独生女,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沐昊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现在掌控着沈军军事大权的女人,又怎会不怀疑单宇枫的身份。片刻之后她又冷静了下来,虽然沈月薇的信让沐昊然起了疑,但就算知道一切他也会卖这个面子,毕竟现在两军表面依旧交好,他没理由因为单宇枫携带了些紧俏药品就与沈军撕破脸,于是她慢慢收起信封。
沐昊然看着她的悠闲安然不禁有些生气,但依旧控制情绪冷静的说:“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能在沈军内忧外患的时候,让沈月薇抽空如此关心的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顿了顿,抢着补充一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应该相信,我要查清并不难!”
凌冰蝶淡淡回答:“他和沈月薇、明轩浩是从小的玩伴!”
沐昊然:“就这些?”
凌冰蝶:“或许还有,但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查!”
她说的有些事不关己,却正是因为这样沐昊然才相信她没有撒谎,他点头道:“怪不得他能从沈军眼皮底下救你!”
凌冰蝶不置可否,沐昊然却骤然问道:“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不会轻易放人?你就那么想保护他么?”
凌冰蝶对于他突然的抢白一通不明其意,而对于他表情中的异样也不作深究,只平静而淡漠的回答:“你也没问不是么?”
沐昊然对于她的回答有些咬牙切齿,可却又没有理由反驳,转身背对着她平息了怒气,这才悠然的问:“那你希望我如何处理他私自携带违禁药品的事?”
凌冰蝶:“放了人就白捡一个顺水人情不是么?”
他既然答应了她要放人,不管有没有沈月薇的亲笔书信,单宇枫都会被放回,这自然是一定的,只是有了沈月薇的书信,事情变得简单一些罢了。可对于沐昊然来说,却多了沈月薇欠的人情自然是大好事。
她见沐昊然不答话,想他是默认了,事也算了了,回房间的路上她的心却依旧紧绷着,沈月薇,她说要亲自来、道谢怕只是借口,那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或者她们跟单宇枫一样,早已猜出她是沐军的人,如果真是如此,只怕沈月薇前来主要的目的还是查沈世昌被杀的事。
她忽然露出了笑意,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杞人忧天了,要来的就躲不掉,又何苦早寻烦恼,想罢随手弹了弹身上沾上的一缕花粉,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走了两日过场,单宇枫终于被释放出狱,沐昊然以洗晦压惊为由将他接到了帅府做客,却没有给凌冰蝶和他见面的机会,又过了一日,凌冰蝶才接到通知可以去见他,故早早的起床收拾了一番,穿着依旧是平日的服饰,只是怎么看也觉着太过冷硬,犹豫之下才随便挑了一套刘晨当初为她准备的衣物,她最不喜旗袍,就穿了西式黑白套装,看上去英气而冷艳却又不失柔美。
疾步到了单宇枫暂住的院落,见单宇枫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似乎早知她会来访,他依旧是一副和煦的笑容,而她依旧淡漠平静,彼此对视了半晌她率先找了话题:“惜寒和程叔不在么?”
她问出口又觉不对劲,这样问似乎表明自己只是来看她们二人的,可想要改口又觉多余,表情微露不自然的神态,单宇枫却并未介意,依旧春风化雨般回答:“程叔想买些潍坊的土特产带回去,就请刘副官带路去逛逛,惜寒也跟着去了。”
买土特产毕竟只是借口,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才是实情,凌冰蝶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瞬间又敛住了,又沉吟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歉意的看着他说:“凌冰蝶!”她顿了顿,眼中的歉意渐浓,语气也有些虚软:“对不起,骗了你!”
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润,伸手轻轻的握过来,温言软语:“我还是喜欢叫你四娘,风四娘!”
她听出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欺骗,却看出了他眼中的异样,那份情谊她一直都隐隐的感觉得到,只是这次他却没有丝毫掩饰,灼热的情谊让她慌乱的别过视线钉在他身后的门框上,堆起的笑容有些苦涩:“随你喜欢!”
她口里淡淡的说着,可是那份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