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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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1-02-19 06:07 字数:4711
山头满地血债,首先入目的便是刻在崖石的两行鲜红大字,以极高指力镌出,写的是:“杀林护法及夺命郎君见字,尔等迟来一步,贼道在此杀人得讯,已去河南伏牛山,寻找‘天外之天’。彼此敌忾同仇,火速赶往,各为三年无辜惨死之人,报仇雪恨。”
后未署名,只写了龙飞风舞的八个大字,细经辨认,才认出写的是:“无相勾魂天魔教主。”
淳于俊曾听“西域酉神”陶大杯说过“神州四异”在六盘山赌斗之事,东瀛妙道带去争奇斗胜的,便是少林双僧,东海三剑,以及天魔寨下四位杰出人物的项上人头。
如今看这壁上留言,分明是“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追踪东瀛妙道至此,而发现他已往河南伏牛山寻找“天外之天”,遂留函告知其蹑迹诸人,一同赶去为惨死在东瀛妙道手下的亲朋,报仇雪恨。
林凝碧也向淳于俊笑道:“俊哥哥,这无相勾魂天魔教教主,是不是南荒睡尼老前辈所说,集‘淫、怪、豪、狠、毒’之大成的天魔女钟素文?她留言所说的‘贼道’,难道就是我们准备去找的‘东瀛妙道’么?”
淳于俊方一点头,林凝碧又复笑道:“南荒睡尼老前辈不是说这位‘东瀛妙道’,在不曾找得‘天外之天’以前,不能杀人,怎么钟素文壁上留言,却说是他杀人之后,已往河南伏牛山而去呢?”
淳于俊被林凝碧一语提醒,也觉得东瀛妙道,无论何等凶淫,但以他在武林中的名头身分,决不会说话不算。遂把两道剑眉略蹙说道:“这事确实有点奇怪,看这地上血迹,直通壁后,我们且走过崖壁看看。”
崖壁背后,一条似瀑非瀑的小小山泉,一位樵夫装扮的老人,业已齐腰尸分两截,下半身斜倚在流泉石壁之间,上半身被山泉冲出三四步远。
林凝碧银牙一咬说道:“这位樵夫装束老人,定然就是船家所说的‘云山隐叟’彭刚。我就不懂象东瀛妙道这等名震江湖人物,难道凭着一身绝艺,便可以任性胡为!未曾寻得‘天外之天’之前,尚且如此残暴,倘若万一解誓,武林人物岂非要大受他的淫威蹂躏?”
越说越气,小蛮靴一顿,恨恨说道:“俊哥哥,我们身有‘龙渊宝剑’、‘吴越金钩’,又蒙南荒睡尼老前辈新传了‘天罡钩诀’与‘地煞剑谱’,不如索性赶往伏牛山,斗斗这位名惊天下的凶残人物。”
淳于俊也觉得“神州四异”自己业已见过两位,“西域酒神”陶大杯,豪迈无伦,和蔼可亲;“南荒睡尼”看去虽颇怪癖,但仍不失为一位武林长者风范。至于这“东瀛妙道”,仅仅好近女色一事,已足令人皱眉。除了好近女色之外,再加如此凶残,委实应该设法阻止他寻得“天外之天”。
所以听完林凝碧话后,点头笑道:“碧妹所说,正合我意,我们要走快走。不过此事牵涉到‘无相勾魂天鹰女’钟素文,还有什么少林护法及夺命郎君,故而此去,最好只专心阻障‘东瀛妙道’,不令他寻得‘天外之天’,却不必卷入‘无相勾魂魔女’等向他寻仇之争。”
话方至此凄然瞥见“云山隐叟”彭刚下半身尸身中,流露在外的肝肠以内,似乎漏出一解素绢,遂抽出一看,只见绢仅半幅,虽然血污狼藉,经山泉冲洗,依然可以辨出,绢是从中撕裂,右半幅不知何去,这被“云山隐叟”彭刚吞入腹内的左半幅上,留下八个字迹,写的是:“洞内之洞,天外之天!”
淳于俊拈着这半幅素绢,一时参不透其中奥秘,颇觉皱眉。林凝碧笑问道:“俊哥哥,这半幅素绢以下,既有‘天外之天’字样,可能是几句隐语。右边一半,被人强力夺走,‘云山隐叟’彭刚力战负伤,逃到此处,把左半幅素绢,吞入腹中。最后终于遇害,对方一怒而去,这半幅素绢也未寻得。”
淳于俊闻言点头道:“碧妹这种看法,颇为有理……”
一语未毕,两人同似有所警觉,把“龙渊宝剑”“吴越金钩”,双双掣在手中,霍地回身,只见五六丈外,方自峰下跃登一位须眉奇古,身着月白袍的披发头陀。
头陀炯炯目光,在“云山隐叟”两截残尸上,微一打量,倏然面若秋霜,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注视淳于俊、林凝碧,冷冷问道:“两位小施主怎样称呼?年纪轻轻,下手怎样这般狠辣?‘云山隐叟’彭刚,恬然自适,与世无争,到头来落个尸分两段,不嫌有失我佛慈悲之旨么?”
淳于俊见这位披头发陀的风标气宇,宛如苍松古月,倏然分尘,便知是世外高人。慌忙躬身答道:“在下武林末学淳于俊,与世妹林凝碧,偶游东洞庭山,发现这位鼓老丈,被人所害,正略加察看之时,适逢大师驾到。大师法号怎样称呼?还请赐告,免得淳于俊、林凝碧有所失礼。”
披发头陀自淳于俊答话神态,以及他与林凝碧那等飒爽英姿之中,看出这一双少年男女,均是正人。再听说是偶适此山,巧遇云山隐叟陷害,面容立霁,缓缓答道:“老衲慧明,淳于小施主察看,可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究竟是谁杀害这方外老人?还有一位名列‘神州四异’中的‘东瀛妙道’,踪迹可曾在此出现?”
这披头发陀口中的“慧明”二字,颇使淳于俊大吃一惊,因深知这位慧明大师,辈分极尊,要算当今少林掌教师伯,年龄已逾百岁,足迹根本不履江湖。遂一拉林凝碧,双双又复施一礼,庄容道:“大师少林护法,有道高僧。淳于俊等有缘拜识佛面,荣幸已极。至于东瀛妙道与这云山隐叟彭老丈被害一事,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在这崖壁背面,对大师曾有留言……”
淳于俊话扰未了,慧明大师业已诧然问道:“少林一派,与钟素文向无瓜葛,这妖女对老衲怎会有所留言?”语音方落,白月僧袍大袖一挥,人已凌空飞过崖壁。
淳于俊把那上写“洞内之洞,天外之天”的半幅素绢,用净纸包好,藏在衣中,并向淳于俊略述慧明大师身分,便也一同翻过崖壁。
这时慧明大师正在细看“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的壁主留言,淳于俊、林凝碧不敢惊动,特地绕向侧面纵落。
突然山下一声凄厉鬼啼,凌空窜上一条黑影,十指箕张,罡风锐啸地便向淳于俊等抓去。
淳于俊因见此人太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见面便以这种阴狠毒辣的“鬼手抓魂”功力伤人,不由怒发心头,“龙渊宝剑”精光腾处,划出一圈剑虹,往上迎去。
就在这剑虹鬼爪将接未接之时,慧明大师一声“阿弥陀佛”,倏然回身,僧袍大袖轻轻一挥,便把那条黑影,凌空挥退数步,口中沉声喝道:“来人莫非夺命郎君刁小五?休得任性猖狂,老衲慧明在此。”
黑影凌空被人震退,本自气得厉啸连连,但一听慧明大师法号,竟“哦”了一声,在空中接连两个“云里翻”,飘然落地,发话问道:“老禅师不是久绝尘世,静参上乘功果了吗?怎的会在这东洞庭山,突显佛驾?”
淳于俊蓦然想起这位“夺命郎君”刁小五,经年常在海外飘游,与东海三剑第三剑“追魂恶客”司徒秀,有八拜之交,司徒秀及“屠鲸居士”“神算先生”,一同死在“东瀛妙道”手内,这位“夺命郎君”可能也是想为拜弟报仇,追踪至此。
黑影身形一现,是个瘦小枯干,满面暴戾之气极重的黑衣老人,但对慧明大师的语气神态,却颇为恭敬。
慧明大师两道慈悲目光在这位夺命郎君刁小五脸上略注,单掌问讯说道:“刁施主一别十有七年,怎的依旧当年火性?”
夺命朗君刁小五的目内凶光,在淳于俊那柄“龙渊宝剑”上一瞥即收,向慧明大师抱拳还礼道:“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堆移!刁小五若不骨化飞灰,生平总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老禅师法驾,决不会轻履红尘,莫非……”
慧明大师微叹一声,不等夺命郎君刁小五话完,便伸手向那“无相勾魂天魔女”的壁上留言,指了一指。
刁小五看完以后,霍然说道:“钟素文这妖妇,倒真有点鬼门鬼道,慢说老禅师佛踪,向来不履江湖,就是我刁小五经年在海上飘流,举止意图,不知怎会被这个妖妇事先猜透?”
慧明大师喟然叹道:“一念之生,即为有相,何况越是多年不履江湖,一朝涉足,便越是被人注意。老衲虽为了少林寺达魔院首座超尘,藏经阁首座法本两名弟子,以及老友神算先生莫小圃等惨死之故,甘弃十五年面壁苦功,再入尘世,但方寸以内,仍无冤冤相报的杀戮之心。今日既在此处巧逢,敬为奉劝刁施主,你那拜弟‘追魂恶客’司徒秀,污行恶迹,一身孽罪如山,看来恶有恶报,无非假手东瀛妙道,而遭天谴……”
慧明大师刚刚话到此处,夺命郎君刁小五又短又粗,满含杀气的浓眉,倏然往起一挑,沉声答道:“老禅师不必慈悲,刁小五生平睚眦必报,快意恩仇。换句话说,也许是孽果已深,迷途难返。贼道既已前往伏牛山,尚须立即赶去,以免一步到迟,被钟素文妖妇,先拔头功,使刁小五终身抱憾!”
话音至此,对慧明禅师方一躬身抱拳,眼内凶光,忽又盯住淳于俊手中“龙渊宝剑”,怪笑问道:“刁小五还有话问老禅师,这年岁轻轻的—双男女,与老禅师是否……”
慧明大师不等刁小五话完,便即笑道:“风来水上,风度寒塘,彼此偶然相逢而已,无甚渊源,亦非故旧。”
夺命郎君刁小五闻言一阵厉声怪笑,目中凶光,倏地加浓,在淳于俊脸上连盯,冷冷说道:“他们若与老禅师有所渊源,刁小五适才莽撞,宁愿负荆。我如今因身有急事,又当着老禅师金面,暂作罢论,异日若再相逢,叫他小心项上人头,或是手中长剑。”
这几句话讲得贪残骄狠,狂傲无比。慧明大师口念“阿弥陀佛”,眉头方自略蹙,身旁站立的的林凝碧姑娘,早已忍不住,冷冷道:“我们虽然年纪轻轻,但掌中长剑,与囊内金钩,却专门扫除凶残暴戾,自大骄狂,有害人群的魑魅魍魉!反正大家都去伏牛山,现在先行比划,或是到后再说,淳于俊、林凝碧定然奉陪,领教领教尊驾在狂傲无比的语气之后,到底身怀什么样的夺命迫魂惊人绝技!
夺命郎君刁小五残骄妄的目光,由淳于俊脸上,移转到林碧凝身上,仿佛越发冷酷慑人。但或因忌惮这位慧明大师,并未暴怒,只是极其深沉森冷地说了声:“女娃儿不知天高地厚,我们伏牛山见。”
语音才出,人已腾身,宛如一支玄色脱弦急箭,射下峰顶,等到最后的‘伏牛山见’入耳,业已渺无迹影。
慧明大师摇头叹道:“武林人物如此争名逐利,寻仇凶杀,大概江湖劫难方长,非经一次大大刀兵,不会清干!东瀛妙道,天魔寨主,夺命郎君,这三位盖世魔头,先后一起赴豫中,定然把那座伏牛山,搅成人间地狱,罗刹屠场!老僧本似抑仗我佛慈悲妙旨,度化群生,但伏牛山范围颇广,万一去得稍迟,难保没有东洞庭山这种杀人惨剧再度上演。只得即刻起程,至于掩埋云山隐叟彭刚遗骨之功德,竟欲奉烦二位施主了。”
淳于俊、林凝碧双双低头应命,慧明大师含笑摆手,月白色的僧衣一飘,已上东洞庭山绝项。
掩埋云山隐叟彭刚的两段残尸,自不甚难,但淳于俊在筑好那三尺孤坟以后,才瞿然想起,所获上有隐语的半幅素绢,竟忘下告诉慧明大师,遂向林凝碧说道:“照这位彭老先生舍命保全秘密的情形看来,‘天外之天’所在定极难寻。东瀛妙道仅仅抢去右半幅素绢,不曾得到这洞内之洞,天外之天两句隐语,慧明大师等更是盲目搜寻……”
林凝碧接口道:“俊哥哥,我们不是奉了南荒睡尼之命,阻挠东瀛妙道,不让他找到‘天外之天’么?这意想不到的素绢,两句隐语,促使东瀛妙道难参真意,不得正途。而我们若能暗中设法探悉右半幅素绢上写的是些什么字迹,也许能让这一个武林魔头,在伏牛山中到处乱跑,而我们反而能悄悄找到‘天外之天’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间秘境!”
淳于俊觉得林凝碧这种想法颇为有趣,遂点头称善,一同扑奔河南,但他们以为云山隐叟彭刚,是死在东瀛妙道手里,却系弄大冤枉,东瀛妙道也一样地迟到东洞庭山半步,而毫无所得。
原来东瀛妙道法号“洞玄”,生平最好女色,但也自创“三不近”信条,即非处女不近,非出自愿不近,非事后甘心受他恩惠补偿者不近。
三年前神州四异在六盘山争奇斗胜,东瀛妙道洞玄真人好容易弄到少林护僧,东海三剑,及天魔四煞的九颗头颅,以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