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19 06:06      字数:4796
  阿松没有立即明白,两眼全是问号。
  “你们没把钥匙圈给我送回来。”服务员嗔怪:“刚刚答应给我送回来的。”
  这也不是什么正规酒店,娱乐场所提供的几间方便肉体交易的房间,所以钥匙都是在一个大圈上挂着呢。这些人和服务员很熟,服务员有时候偷懒就登记出房间,不再去陪他们一间间开锁,而是他们开完了再把钥匙圈送到服务台来。
  阿松就有要坏事的预感,几乎不想问:“黑诺知道三哥在哪间吗?”
  “知道。”
  阿松闷喊一声死了!他不顾周小东还和服务员因钥匙而贫嘴,尽量装没事一样往房间走。拐进走廊看见黑诺低头站在一扇门前,忙喊:“黑诺。”
  黑诺回身见他,头帘下眼睛好似有光流动,手里一圈的钥匙扔在走廊地毯上,人一闪进门里。
  阿松快跑几步,听见女人虚假的低叫一声,然后虚张声势:“你谁啊?出去。”
  阿松靠墙手捂上脸。
  黑诺走到沙发坐下来,房间昏暗,两个沙发和小茶几紧邻着靠窗户的那张床,而在靠墙的床上有一对赤裸的男女。在他进来的时候,由于门廊和卫生间而使靠墙的床隐蔽着,有个低沉的声音发现有入侵而喝问,黑诺没有回答直接站了出来。
  慵懒的人靠着床头一手捏着开了的酒壶凑在鼻子下面,一个吊着很肥乳房的女人撅着浑圆的屁股在舔黑草中半硬不软的东西,满房间腥气冲鼻。在黑诺无声打开房门的时候,本来更是精彩,战况正酣,女人的求欢嗯哼之音,床也在嘎吱嘎吱伴唱。最初站在门口是因为人散架了般动不了,战火平息他才止了哆嗦。
  床上傻了一个,女人看架势不对,不敢说什么瞅瞅财神爷等指示。施言懵了,乱了,慌了,惊了,惧了,他最肮脏淫乱的一面暴露在那么干净的人面前。他的心在瑟瑟发抖,他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绝望地知道自己被判极刑。
  女人拣着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套好,看看施言欲言又止。
  “拿钱!”黑诺标准的中音里没有情绪。
  施言光着身子光着脚跳下来,无法控制手痉挛一样抓钱包,抽出多少也不看甩到狼籍床角。女人火烧屁股地拿上钱落荒而逃,施言赤身站在两床中央好象等命令,只是他没有抬起头来。
  黑诺站在凌乱到床单象抹布的床前,再看看床头柜上装有液体的东西,即使第一次看见,黑诺也知道那是避孕套,另外一个撕开了还没来得及用。旁边银色酒壶和一个杯子,黑诺俯身观察杯子中的残迹。
  “什么东西?”黑诺将酒壶伸到施言低着的头下。
  “和阿松给你的一样。”施言本能就避重就轻。
  “是什么?”
  “止咳的。”施言不及多想就是瞒,他已经命悬一线,他怕这份更加不堪被揭穿。他都忘记自己曾经赞叹黑诺的冰雪慧捷,他忘记了那是一个多么有聪明睿智的人。
  黑诺闻闻:“味道不错。”
  作势仰头,施言猛抬首拉住他胳膊。黑诺清亮的双眸与施言相对,施言羞愧不语,确定黑诺知道了。饱含了祈求、痛苦的凝望,施言在黑诺鞭子一样的注视下不敢请求宽恕原谅,只是固执地阻止黑诺品尝。
  黑诺眼光落在施言的手上:“你洗手了吗?”
  施言手被鞭子抽了般地弹起,而黑诺隐忍已久的极限也告败,他弯下腰直喷出晚饭难以下咽的食物,吐得汹涌,黑诺不得不抓紧了自己领襟痛苦喘息咳嗽。一屋子又腥又骚的气息还带心海翻搅,让他一直在强压作呕的感觉。黑诺回来之前就知道那药水的性质了,但是他绝对没有料到还有附赠的一幕。
  毫不犹豫认为施言在505,就证明了黑诺对施言上演的A片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在别人隐讳淫靡的暗示下,黑诺来不及思索就已经打开了那扇门,直到坐在沙发上他其实都没有应变的能力,他根本无法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施言手伸向黑诺又缩回来,心疼与自厌交织,他接了一杯水递上去。紧咬牙不允许自己张嘴,黑诺进来之时才喝的药功效上来了,刚刚接水时他把自己痛觉明显的大腿内侧肌肤拧得几乎出血,也无法抑制住现在从脚底板到头皮的酥麻,一束束电流在身体里窜涌,交汇就碰撞出火光,敏感到站不住。
  黑诺半弯着腰嘴角边尚有秽物,黑瞳闪烁,施言既有药物反应又禁不住黑诺的审视压逼,竟然手一抖,几滴水洒了出来。纵然咬到血痕,施言浊重的气息也出卖了他,黑诺骤然明了,象看着由里到外,由上到下最污秽不堪的阴沟里的老鼠。手一扬打翻了杯子冲出去。施言踉跄冲到门口,喊也喊不出来,追也追不出去--他什么都没有穿。
  阿松站在对面,措手看黑诺一阵风冲过去,再看扑到门边的三哥狼狈的样子,心酸地说不出话。他疾步过来拉木偶一样的三哥先进门,才走几步就被那气味熏得止步,他拽下卫生间的浴巾围上三哥直奔506房。(刚才新登记的那间)
  “三哥,你先冲一下。”施言身上情欲体液的味道让阿松也不舒服,将目光开始痴盲迷离,诡异神情的施言推在淋浴下:“我去那屋抱你衣服过来。”
  阿松不放心黑诺,想着把衣服给三哥拿过来就下楼去找黑诺,这里他不熟悉又没有车。可是抱了衣服就看见黑诺走回来了,一转眼站在自己眼前,看见开着的房门,再看看阿松手里的衣服:“他呢?”
  “506。”
  人嗖的一下就钻进506,阿松就听见关门落锁的声音。黑诺一身杀气让阿松迟钝了几秒才想起来,黑诺手里是拿着棍子进去的!
  阿松张大了嘴但是没有声音,他、他站在走廊里象石像僵立茫然。
  黑诺踢开卫生间,施言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站在水下笔直,发红的皮肤寒冷的水汽都告诉黑诺那是冷水。可是这时候施言就算站在冰水下,也浇不灭黑诺的怒焰。左手擒住胳膊,指甲抓进肉里一般。那人睁开了眼,水流下那人看见黑诺,轻轻地泛起笑,笑得春潮起又落,笑得镜花幻境。
  黑诺烧心地怒、疼,他以为那是施言服食毒品的迷幻反应,不了解这种软性毒品最初的剂量是不会产生幻觉的,不了解施言发顶而下的水带走了他眼里的咸涩。很轻易就将施言拉出来,在施言无谓地好象要往床上趴的时候,黑诺右手狠狠抡出去。
  阿松听见那声惨叫,他抱着头蹲下去,眼底冲上来的热液令他欲狂声大吼。505的朋友和504的秦明旭先后出来询问,阿松心乱如麻,编不出合理解释只强硬地嚷少管闲事。因为再没有声音,他们半信半疑地看看503半开的门,觉得与三哥有关不过也放弃好奇。
  施言就第一下叫出来,接下来雨点一样落下来的棍子打到背上,他一声不出。黑诺再瘦弱也是男人,后背落下的击打震得腑脏气血翻转,施言挨了一阵子喝过不少啤酒的胃里就开始大闹乾坤,但是他的连连呕吐黑诺恍如视而不见,棍子落下没有半分手软。
  施言因为吐到胃酸而被一棍子打跪下,他勉力双手支撑在床沿想站起来,结果好象激怒了黑诺一样,棍子下的又急又狠,艰难挣扎爬起来的施言后背又一次受力,他跪摔在床上一口胆汁喷出来,双臂无力支撑,肩膀杵在床上拱着如将死的巨兽拼劲全力的最后蠕动,然后就见大股大股的液体口鼻里外溢,人苦得激灵颤栗。
  黑诺扔下棍子,心嘣嘣跳到要裂出来,人这时候才开始剧烈地哆嗦,身子一软顺着墙滑坐。床上施言象被网上岸的鱼抽搐伴随着大口地喘气。
  “我说过什么?”
  施言就是知道黑诺问题所指,带着一嘴腥气回答:“施言,我告诉你,你要敢出去充好汉装英雄,乌七八糟什么都新鲜地试,我打得你吐H二O为止。”旧时爱语重述,眼帘阖,心上泪。
  “信了吗?”
  “信。”
  “那么我再告诉你,施言,如果我发现你再碰那些东西,我直接废了你!”
  第 71 章
  施言的后背象受过古代的仗刑,黑诺不是高明的执行者,背上不说皮开肉绽,但是由纵横交错的分布深浅,可以看得出是一顿没有放水的皮肉之苦。由肩颈一直延伸到失去准头落在屁股上的惩戒,皮肤下被打碎的毛细血管浮现出红红紫紫,当得一个惨字。即使有人进来,也很难将床上苟延残喘撅拱的伤痕凄惨的身躯与健拔卓然的施言联想到一起。
  血压不再攀升,心跳频率如常,掌心的刺疼将麻木的神经唤醒。看着那具思念百转千回,梦中鲜活而又健美的躯体依旧以难堪的扭曲姿态瘫伏在秽物里,大腿内侧的痕迹令黑诺眼眶涨得生疼,嘶哑低吼:“去冲干净!”
  那团肉抖一下,呆滞几秒,无神的眼睛里慢慢找出焦距,对上发令人。
  “我让你冲干净!冲干净!”倚墙席地的黑诺象抖起满身毛的狮子怒吼。
  施言上了马达地跳起来,虽然整个躯干都是火辣辣燎着,他冲进了卫生间。
  淋浴后的施言下半身围了浴巾,恢复了七八成的往日神采,只是走到黑诺身边表情就带了两分怯意与汗颜,默默站着,然后蹲着。
  飞扬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出现面前,原本惊涛风暴开始减弱的黑诺又被推上骇浪,太阳穴突突乱跳,咬牙切齿:“我宁愿一棒子打死你!”
  施言拣过那根棍子,放在黑诺腿上,背过身撤了浴巾跪下。
  没有棍棒落,没有尖锐的痛,施言就那么默默跪着。不知道哪里钻进来的一缕风让施言起了鸡皮疙瘩,他立即意识到黑诺坐在地上的。转过身,黑诺闭目仰头状,施言蹩到他身边,想伸手抱他起来但是快碰到他的时候突然又缩了回来。有些心慌要退后才看见黑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着他,一言不发瞪着他的举动。
  施言期期艾艾:“地上凉,你身体受不住,坐床上去吧。”
  黑诺还是不说话,施言又不敢碰他,霍地站直了拿过两个枕头:“垫下面,这个靠后背上。”
  黑诺不动不接,仰头看施言,施言忍不住羞愧微微偏头。余光里,一只手伸过来,施言不可置信地将头慢慢调转回来,是的!一只世上他最渴望的,最美丽的手递向他,他象困陷坑井的旷工一样看见了星光,这一刻施言看见了救赎!
  相隔一年又牵起的手,三百多个日夜的苦涩思念,施言无法不心悸激动。他握紧了那只手,生怕又被放开,紧得黑诺一声闷哼。施言惊觉异样,翻开掌心,细小的木刺密密匝匝,鼻子里酸得直冲而上。
  黑诺是在走廊拐角的水房里将拖布卡在门上,一脚踹断了木柄拎到半截家法的。不管是有心无心,黑诺意识里就是折断这边握在手里而不会戳伤施言。
  施言忍住酸痛扶拽黑诺,因为黑诺腿脚已经麻得动不了。将黑诺靠躺在干净的那张床,施言就赶紧翻抽屉果然找到那种简易针线,打火机燎一下针,拧亮所有的灯,他蹲到床边拉起黑诺的手。
  施言小心翼翼一根根往外挑刺,有些已经扎很深了,黑诺却拧紧眉头忍着,连神经遇疼的本能缩手也没有。施言竭力阻止眼里一层层漫上水雾,然而在一根很深的刺挖出来,血珠子立即涌上来时,那只手掌接到了热烫的滴落物。
  黑诺很羡慕施言,羡慕他眼睛里还可以有东西流出来。自己明明也在哭,疼得一颗心六月里飞霜,昏天煞暗地,可是眼睛里干涸得一滴液体也流不出。
  施言下手极力轻,极力浅,象考古学家在挖掘史前文明般谨小慎微。
  “重点,狠点,你要负责拔干净(刺)!”
  黑诺话里的信息令施言一下子崩溃,眼泪再也压不住,蹲不住而跪到,他捧着那只手哭泣,多少悔恨难补对爱人的伤害。他亲手扎入爱人心中的刺,倾尽所有也难拔净了。
  “诺诺,诺诺……”
  “满意吗?”
  “……”
  “我疼,你可满意?”
  “……”
  “想出下一步怎么让我更疼了吗?”
  施言一直没有回答过,眼泪收敛一些就埋头挑刺。挑出一根,他就低头舔吻一下伤口,黑诺的咄咄逼问不见了,冰冻的泪腺被吻融化,一串串滚落成为压抑的啜泣。
  “诺诺,别哭,(我)再不做让你掉眼泪的事。”
  施言挑出最后一根刺,站起又俯身久久亲吻破损的掌心,眼帘上挑:“诺诺,不要原谅我。”
  “我打死你,绝不原谅,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