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19 06:02      字数:5158
  “情人有三种境界:第一境界是独身主义,泛爱与专爱相结合;第二个境界是爱妻或爱夫模范,但到外面与情人幽会:第三个境界是两人都爱在心里;到老了,白发苍苍、夕阳西下时,同坐在落满秋叶的长椅上,一个流下一行老泪说:‘我爱你,’但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哪一种才是真正的情人境界?
  “每个人的理解不同。越是文化层次高的人,婚姻越不稳定,越容易陷入情人的怪圈。即使他们常常以理智、修养、情感交叉调理着情人这团乱麻,并把婚姻熨烫得平整,但仍在扮演着一个悲剧角色。在我们这样的社会环境里,情人仍然是初级阶段。
  “你知道前法国总统密特朗的浪漫故事吗?每年3月3日,一支红玫瑰会准时地送到一位已是暮年的女士家中,她叫卡特琳·兰芝艾,是密特朗一生无法忘怀的初恋情人。从1938年到1941年,那位女士共收到密特朗的2400封情书。
  “在这不到4年的时间里,密特朗还有18个月是在法国纳粹战俘集中营度过的,密特朗平均每天给心上人写六七封信。”
  “这的确是一个伟大的爱情故事”雨亭也听说过这个激动人心的情爱故事。“我崇尚一种伟大的情感,密特朗总统的这种恋情就是一种伟大的情感。”
  雪庵道:“咱们的谈话太严肃了,有点沉重,说个幽默故事吧,一人说一个,我先说。丈夫经常跟他的朋友开玩笑说:‘别人都怕妻子,我偏不怕,在家里我就是头。’这句话被他妻子知道了,她便大声问丈夫:‘什么?你是头,那我是什么?’
  “丈夫灵机一动,答道:‘我是头,你是脖子,脖子动了,头才能动。’一句话既为自己解了围,又说得妻子眉开眼笑。”
  雨亭也讲了一个幽默故事:“妻子对丈夫说‘生活中女人需要男人,男人也需要女人。’丈夫问:‘男人为什么需要女人呢?’妻子笑着说:‘如果世界上没有女人,谁来给你们缝裤子呢?’丈夫回答:‘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那么我们谁还需要穿裤子呢?’。”
  雪庵问:“你喜欢劳伦斯吗?”
  “喜欢,他的几部小说我都读过。”
  “在性爱问题上,劳伦斯接近于弗洛伊德的观点,即文化的终极原因就置于男人和女人的性爱关系上。他把性爱视做存在的最高形式。当我们开始与一个异性遭遇在存在中时,灵魂中点亮着那盏意识的灯似乎被碰倒了,它挣扎着,随后便是一片黑暗。在黑暗与黑暗的拥抱中,男人和女人便进入到了深不可测的生命之中。黑暗本身就是完满的存在,它造成完满存在的一切条件,那么就无需视觉、无需语言的交流,外部世界被废弃之后,剩下的是自身神秘莫测的身体。好了,我们不再讨论这种纯理论问题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雪庵说着,俯下身穿上白色的高跟鞋,拿起了挎包。
  “你住在哪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雨亭不愿这么快地与她分离。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也不要问我到哪里去。再见,时代的诗人!”雪庵挎起背包,快活地一蹦一跳地离去了。白沙滩上留下她款款的深深的足迹。
  她走远了,慢慢地变成一个小白点,渐渐地消失了,消失在地平线上。
  雨亭疑疑惑惑,恍恍惚惚;茫茫然然,朦朦胧胧。
  这是幻觉吗?
  真是奇特。
  风完全静止了,波浪也平静下去了;无际的沉寂笼罩了整个空间,在大自然的交合中,一切都静默了;大海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赤裸出它的脚腹,海面上激起一阵颤栗,一片抽搐……
  天涯何处无芳草。
  雨亭又想起去年春天他和雪庵去她的故乡寻根的经历。
  春天悄悄地来到人间,沟渠里,败叶在腐烂,黄色的、紫色的、粉红色的野花在潮湿的草丛中开始探头出来。整个原野上,从乡村的院落里,从渗透了水分的耕地里,从高高的山脊上,到处可以闻到一种潮湿的发酵似的气息。无数嫩绿的幼芽从褐色的泥土里钻出来,在融融的阳光下闪闪发亮。田野里流淌着潺潺的流水,就像是一曲悠扬的音乐。一条蜿蜒的小河,奋力挣脱开它的一切束缚,水草、泥石、横木,永无休止,不知疲倦地向前奔流着。野雁在鸣叫,啄木鸟在敲,弯腿的小山羊在慢慢地嚼草,银灰色的马在山坡上徘徊,河旁洗衣农妇快活地交谈,车夫赶大车的吆喝声,都给这清新的乡村田野增加了春意。
  雨亭坐在雪庵驾驶的桑塔纳轿车里,一阵阵涌起莫名其妙的激动。
  人生真是奇妙,前几天还围坐在客厅里高谈阔论,如今却坐在雪庵的车里沉浸在齐鲁大地的翠色里。
  雪庵开车很认真,说话时,两只眼睛还紧紧盯着前方。两个人从北京一路南下济南,又往东开向平原,饱览了乡村的秀色。
  雪庵从内心里喜欢大自然,向往真实的东西。如今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近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第八章别有味道
  今天天蒙蒙亮,雪庵和雨亭就从济南出发了,雾气一团团翻卷着,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雪庵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雨亭十分紧张,仔细搜寻着前方。
  轿车驶过一片村庄,雪庵感到被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下,她叫声不好,立即刹车,打开车门,俯身探视。
  雨亭也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往前望去,惊呆了;只见在雾云重重之中,浅黄色的路面上,站着一片银灰色的野鸽子,个个凝望着,谛听着,许久不肯离开。
  雪庵凄楚楚地用双手从车底捧出一只血淋淋的尸体。
  这是一只洁白的野鸽子,头顶有一小缕黑色的毛,洁白如雪的野鸽子,肚皮上溢满了鲜血,殷红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落到雪庵深蓝色的背带裙上,落到坚实的黄色的土地上。
  “它死了,一个小生灵离开了这个世界。”雪庵悲哀地说。
  雨亭见到这般情景,也感到凄楚,一只野鸽,它毕竟是小生灵啊!
  “这是命运的安排,天降大雾,送走飞翔的生命。”雨亭劝慰道,扶起了雪庵。
  雪庵颤颤巍巍地双手捧着小鸽子,来到路旁,捡起一块尖利的石头,挖了一个小坑。她又找来一丛小草铺在坑底。
  “这便是它的墓穴。”雪庵说完,把小鸽子平稳地放入坑内,又找来一捧野花,紫色的、黄色的、粉红色的、白色的,纷纷扬扬洒了一坑,然后堆起一个小土丘。
  “雪庵,你看。”雨亭指着她的身后。
  雪庵回头一看,怔住了。只见那片小野鸽,齐刷刷地飞到这边,个个昂着头,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褐红色的双爪站立于地,一副庄严的样子。
  雪庵见了,更加感动,于是双膝跪地,在那小土丘上磕了三个头。
  雪庵一回头,那片小野鸽不见了,浅黄色的土路上,一片浅浅的爪痕。
  “奇了,真是奇了。”雪庵暗暗叫道,走到轿车旁边,最后看了一眼小土丘,然后恋恋不舍地上了轿车。
  雨亭也上了轿车。
  雪庵踩了油门,轿车原地不动。
  她下了轿车,走到后面,只见车尾被撞,水箱漏了,水洒了一地。
  “雨亭,糟糕,车被撞了,走不成了。”雪庵沮丧地说。
  雨亭听了,慌忙走出轿车。跑到后面一看,果然如此。
  雨亭想起来了,在他们为小鸽子入葬的时候,有一辆运煤的大卡车路过,可能就是被这个庞然大物撞的。
  “怎么办?这荒天野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雪庵焦急地望着后面,茫茫大雾,没有车的影子。
  “用手机打电话。”雨亭说。
  “你真是聪明过度了,哪里有汽车修理部的电话,这水箱需要电焊。你这个书呆子,有什么用?”雪庵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路旁的一个土墩上。
  雨亭说:“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会有车来,把这辆车拖走。
  雨亭睁大了眼睛朝前后张望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辆车通过。
  雪庵感觉有点冷,从车里拿出一件夹克衫披上。
  雨亭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两瓶汽水,一瓶递给雪庵。
  雪庵说:“我不喝这个,我喝纯净水。”雨亭又从车后备箱里摸出一瓶纯净水,后备箱里放满了面包、罐头、饮料、矿泉水,还有雨具、塑料布、卫生纸等。
  雪庵接过纯净水,拧开塑料盖,“咕嘟嘟”一仰而尽。
  雨亭喝着北冰洋汽水,他太爱喝北冰洋汽水了。北冰洋汽水在一段时期内销声匿迹了,直到前些年又冒出来。他兴冲冲地买了一瓶,拧开瓶盖,一喝,味道不对,原来是假冒伪劣产品。在一段时期内,假的不少,有人戏称,就是敌敌畏也是假的。一个姑娘失恋了,买了一瓶敌敌畏,一狠心喝了,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她天真地认为,天不灭我!于是不想死了。打假后,北冰洋汽水货真价实,那甜丝丝,香喷喷的味道又回来了。
  临行前,雨亭买了一箱放进轿车后备箱里。
  “雨亭,有车来了。”雪庵叫道。
  雨亭也听到了汽车喇叭声,他跑上去,只见一辆奥迪小轿车飞驰而来。
  “停下,停下!”雨亭叫道。
  奥迪轿车飞也似的开过来,车内有人嘟囔着:“找棺材板钱呀!”
  雨亭听见了,跳起脚骂道:“你他妈才找棺材板钱呢!”
  雪庵听了,咯咯笑道:“现在都兴火化了,谁还用棺材。”
  雨亭也笑道:“那你刚才还挖个坑……”
  雪庵听了,又不言语了。
  雪庵站了起来,对雨亭说:“可能是人家见你是男的,不理睬。我站到路中央拦一拦,试试。”
  雨亭闪到一边,雪庵来到马路中央,前后环顾。
  天下起霏霏细雨,小雨渗入松软的泥土,渗入泛青的潮湿的庄稼地,渗入饮烟袅袅的农舍中。
  这是地道的春雨,清新,滋润。
  小雨丝丝,飘落在雪庵的头上、肩上,滑落下来,飘洒开来,浸湿了她褐色的夹克衫,浸湿了她深蓝色的背带裤。
  雨亭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把花伞,悄然来到雪庵的身后,撑开了花伞,像一朵飘飘欲飞的大红蝴蝶。
  雨亭闻到了花的芳香,好像是从雪庵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的雨,白白的雾,伴着她身体的芬芳,在风中飘散着,在雨中潇洒着。
  雨亭有些陶醉,他眯缝着双眼,小心地撑着花伞,拼命地吸吮着……
  又一辆黄河牌大卡车飞驰而来。
  “师傅,我的车坏了,帮帮忙……”雪庵的声音像乡间的风铃声。
  卡车内的师傅瞟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雨亭,把烟屁一吐,开走了。
  雪庵回头发现了雨亭,叫道:“你怎么又来了?”
  雨亭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撑着花伞,慢慢地退身,退到轿车旁,隐到轿车后面。
  又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夫。
  雨亭听到拖拉机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老农民驾驶着拖拉机来了,拖拉机上坐满了男男女女。
  拖拉机停在了雪庵身边“姑娘,雨天站着可别冻着,饿了吧?”老农民把一个贴饼子塞到雪庵的手里。
  雪庵问:“老伯伯,前面有汽车修理部吗?”
  老农民回答:“有,有,大概有60多里路吧。”
  拖拉机开走了,一股浓烈的柴油味飘荡在空间。
  天黑了,像一面黑色的大网罩了下来,路面上变得安静了。
  潮湿更重了,雪庵躲进了轿车,打开了轿车内的顶灯,橘黄色的光晕泻在她无奈的脸上。
  雨亭从车后备箱内取出面包、牛肉罐头和香蕉和雪庵一块吃。
  雪庵勉强吃了一瓣香蕉。
  雨亭打开牛肉罐头,用勺子挖了一块熟牛肉递给雪庵。
  雪庵说:“我已多年不吃肉,平时就吃一些新鲜青菜。”
  雨亭说;“那我到附近庄稼地里拔一点青菜给你吃。”
  雨亭说着,打开车门,走下车,摸进附近的庄稼地。
  月亮在青色的氛围中悄悄地升起来了,晚间的雾,轻轻地流动,升到树梢,像纱一样,似云,似烟,似一股淡淡的气流。
  月亮穿过云雾,把透明的光辉洒在大地上,一切像用银子铺的,映出了闪动的月亮的影子。
  雨亭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