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19 06:02      字数:5176
  他吻着她,额头、脸颊、眉梢、眼睛、鼻翼、嘴唇……
  雪庵的身体滚烫,脸色绯红,目光有些蒙眬。
  雨亭真想把身体的全部热量都给她。
  雪庵还是喊冷。
  雨亭忽然有了主意。
  尿是热的。
  雨亭让雪庵闭上双目,然后解下裤头,将尿浇到她的身体上。
  雪庵稍稍感到好一些。雨亭于是又趴在她的身上。
  雪庵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地说:“雨亭,我会死吗?……”
  雨亭用手掩住她的嘴,“别说胡话。”
  雪庵说:“人的生命和死亡,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人力是无法改变的……”
  雨亭说:“雪庵,换个题目吧。”
  雪庵的脸庞忽然泛起红晕,她说道:
  “雨亭,你相信有灵魂吗?”
  雨亭点点头。
  “罗素认为,有身体在便有灵魂在,没有了身体也就没有了灵魂。”
  “人的精神是不朽的。”
  雪庵深情地望着雨亭,说:“雨亭,说心里话,我很喜欢你,我们是多么好的朋友。可是我不想欺骗你,我对你的情感不是爱情,是友谊,深厚的友谊……”
  雨亭听了,心头一颤,浑身冷了下来。
  “我一直试图找到那种感觉,但是失败了。实际上,真正的友谊比真正的爱情更为难求;与爱情的急风暴雨相比,它是一种生长得多么缓慢的植物!最刻骨铭心的友谊不但带来欢愉,而且带来痛苦,以至于人的心灵难以承受……
  雨亭的热泪簌簌而下。
  “我已感到很快将离开人世,我去之后,你要把我放回大水之中,我要回归大自然……”
  雨亭听了,呆若木鸡,心如冰窑。
  雪庵咳嗽几声,又说道:“我愿意在走之前,把一切都给你……”
  雨亭没有说话,缓慢地离开了雪庵的身体。
  雪庵露出惨淡的笑容:“雨亭,我最好的朋友,我求求你,你吻一下我……”
  雨亭俯下身,默默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雪庵笑了,紧接着闭上了双目,两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过了两个多小时,雨亭才从幻觉中回到现实。
  雪庵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身体冰凉,两个雪白的脚丫显得惨白,大红肚兜在太阳的照射下十分耀眼。
  雨亭找来不少灌木的绿叶,掩盖住雪庵,然后庄严地把载有雪庵尸身的门板推进汹湧的大水之中……
  雨亭立在高坡之上,望着雪庵在大水之中颠沛、漂流,一直沉入太阳落下的地方。
  第八章初遇
  雨亭又想起当初在海南天涯海角与雪庵初遇的情景:
  将近中午,雨亭一个人在金光闪闪的白沙滩上走着。这里静寂无声,只听见退潮的海浪发出永不休止的节奏声。雪白浪花翻卷着,呼啸着,呐喊着,欢呼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汇聚成蓝幽幽的海峰,扑天而来,然后又轰然倒塌,全线撤退,汇入浩瀚的大海。
  蓦地,雨亭眼前一亮,不知何时,在细腻柔软的白沙滩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她盘腿而坐,身着雪白的紧身短裙,乌黑的头发随风飘扬,两只雪白的脚丫伸入白沙之中。她手捧一部书,凝神贯注,专心阅读,旁若无人。她眉清目秀,面如雕塑,目不斜视,似北国少女。
  海水浸湿了她的双脚,双腿和裙摆,但她全然没有理会,仍然聚精会神。
  这个少女是谁?她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天涯海角”坐读?
  雨亭慢慢走近这少女,他看清了她手中书的名字:《渴望生活》,是写画家凡·高的书。
  海潮又涌了上来,渐渐淹没了她半个身子,从及她身后墨绿色的挎包,露出照相机,她这才拽过挎包,朝后挪了挪身体。
  她发现了雨亭,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身边的不速之客。
  “你是诗人。”她嫣然一笑,她的美丽胜过任何女子。
  “你怎么知道?”雨亭问道。
  “我会看面相。”她的两颊微微有点红晕“你可能来自北方。”雨亭试探地问。
  她轻盈地点点头,问道:“你也会看面相?”
  雨亭摇摇头,“凭我的感觉,我还猜得出,你家住北京。”
  她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环顾自己,“你怎么知道,难道也凭的是感觉?”
  雨亭笑道:“凭气质,北人有北人的气质,南人有南人的气质,你出身于北京的书香久久电子书,带有贵族的气质,京都的气质。
  “是吗?”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一个人来的?”雨亭问。
  “当然,我自小喜欢独闯江湖,浪迹天涯海角。你呢?”
  “和几个朋友,小股部队。”雨亭看着她清纯的样子,感到赏心悦目。“你一个人不怕劫匪吗?海南这地方黑道白道上的人都不少。”
  “我有特异功能,刀枪不入。”她笑得更响了。
  雨亭坐在她的对面,这才真正看清她的面目。她的眼睛晶莹透亮,宛如一潭深沉的湖水,凝望你时,似一道强烈的闪电通过两眼之间,摄入你的灵魂。
  她是一个颀长而俊美的少女,脸庞椭圆,白皙得如同透明的宝玉;眉毛很黑,她没有任何修饰,完全是自然的秀美,文雅而生动。她纤细的腰身,隆起的丰满的胸脯,显得神秘和美妙,她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显得神采飞扬。
  雨亭有生以来还未见过这样的奇女子,世界上美女如云,令人目不暇接,而眼前这个白沙滩中的美人,却是冰清玉洁,风度不凡。
  少女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西游记》里,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妖精变成千娇百媚的美女来诱惑他,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断了七情六欲,所以他是圣人。你是圣人吗?”
  雨亭摇摇头,说道:“我像一场冬雪,悄然落下。”
  “我的名字恰好叫雪庵。”她的杏核眼泛着光。
  “我叫雨亭,雨中之亭;你叫雪庵。雪中之庵,多么美妙的名字,太富有诗意了。”雨亭激动地说。
  “我本来就笃信佛教,每年都要到普陀山烧香拜佛……”
  “你的职业?”
  “你猜……”雪庵翘起她那艳丽的小嘴。
  “寺庙的神职人员?”
  她咯咯地笑起来,“我是个电影演员。”
  “演过什么电影?”
  “自己猜去吧。”她顽皮地扫了雨亭一眼。
  “都是些小角色,我想把她们埋葬了。”
  “别忘了,历史是一面镜子。”
  “把你的左手伸给我。”雪庵说。
  “怎么,你还会看手相?”雨亭把左手递到她的手上,她的手非常柔软。
  “你情感非常丰富。”她严肃地说。
  “是啊,就因为有这种天赋,我才成为诗人。”
  “你对每一个所喜欢的女人都会持有一种真诚的态度。”
  “是啊,要不然我决不会为一个女人追到飞机场去。”
  “你有《红楼梦》里贾宝玉的影子……”她淡淡地一笑。
  “是啊,我喜欢黛玉、宝钗、可卿、晴雯、湘云、宝琴……你是不是宝琴呀?她是雪中红梅,你是沙中白雪。
  雪庵又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我谁都不是,我就是我,一个自由自在的雪庵。我第一次见我丈夫,我感觉他就是我丈夫,他当然对我一往情深,于是我对他说:‘你去开结婚证明吧。’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热恋,于是就结合了,我感到很温馨。”她幸福地微笑着。
  雨亭心中被刺了一下,对于雪庵这个美丽少女,她有没有丈夫其实对他不应该有反应。她是匆匆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你幸福吗?
  “在宁静中生活就是一种幸福。”
  “不觉得平淡无奇。”
  “知道得越多越痛苦。我喜欢过平淡无奇的生活,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
  她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若有所思。
  “你的丈夫是什么职业?他对你似乎很宽容。”
  “这是一个秘密,每一个人都应当有秘密,暴露无遗就索然无味了。我丈夫说,他是广袤的大地,我是扎根于大地的雪庵;他能包容我的一切。他很有男人的味道,很讲义气。”谈到她的丈夫,她充满了自信。
  “你孤单吗?”
  她点点头,“高处不胜寒。在人生的制高点上,有如阳春白雪,和者必寡,当然孤单。有一首诗这样写道:我的孤单远不及一棵树的孤单,我的手掌无法托起,一片树叶的重量。这里长出比太阳更高的东西,蔚蓝的天空衬托在一片树叶上:走进林中,就找到深刻的宁静;背靠一棵树就是背靠最后的时辰;更深地进入一片叶子,生命便悄然地透露自身……”
  第八章一簇浪花的孤单
  雨亭凝望着大海,思索雪庵吟诵的这首诗的分量。许久,他轻轻吟道:“我的孤单远不及,一簇浪花的孤单,我的手掌无法托起,一滴海水的重量;潮起更有潮落,一滴海水汇入一簇浪花,融入大海,更深地走进大洋的心脏;地球在这三分之二的大洋中永生。”
  雪庵又咯咯地笑了,“你真是个诗人,来得真快,才思如潮涌,但可惜是模仿人家的。”
  雨亭道:“《围城》的作者钱钟书先生曾把婚姻比做‘围城’,是城外的幸福,还是城里的美满?城里的人与城外的人似乎也不知道。有人说,在中国,有一部分爱情没有掌握在夫妻手中,而掌握在情人手中。”
  雪庵说:“我以为,情人退出舞台首先不在情人自己,而在于婚姻质量的提高。”
  雪庵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接着说:“情人现象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社会问题,不是用简单的道德说都可以解释的,现在有些人很羡慕萨特与西蒙·波娃模式,但无论如何,男女双方应是两颗独立的星球。”
  雨亭的右脚有点麻木,他移动了一下右腿。
  雪庵把两只雪白的脚丫从沙里伸出来,又伸入另一处沙窝。
  “我喜欢赤脚在沙滩或黑土地上走动,每当这时我会产生与大地融通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深深扎根于大地之中,就像气功所言,与地气接通,如今有的人不愿住楼房而愿住四合院或平房,就是不愿脱离地气。”
  雪庵又说:“我接着刚才的话说,萨特与西蒙·波娃作为夫妻各自有各自的情人,彼此又深深相爱,白头偕老,这是一种模式。日本的情人旅馆已有近30年的历史了,现在仍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相爱的男女可以在这里倾诉甜蜜的爱情,日本的独身女人越来越多,她们有自己的知心男友,也常来这里‘泛舟’。
  “中国的独身女人,特别是独身知识女性也越来越多,北京就有独身女性俱乐部,她们经常举办沙龙活动,行动比较隐秘。”
  “但我还是以为,真正幸福的婚姻,应视双方为整个世界。有些人连感情都不珍惜,见一个爱一个,或像自己的衣服,买一件,扔一件,这样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如果一个男人只是把女人作为泄欲的工具,那么他会越来越空虚。如果一个女人只是把男人作为利用的对象,那么她会越来越堕落。这两类人最终只能是悲剧。”
  雨亭听了这番议论,对雪庵愈加敬重。
  雪庵又说道:“情人现象产生的原因无非有几类,一是不愿虚伪地去维护无爱的婚姻,二是女性对金钱与权势的误区,三是重新尝试浪漫的爱情,四是性爱本身失去了基础,五是羡慕浮世荣华,六是婚姻之外的情感补充,而不破坏家庭,七是由崇拜而做情人。我这里所言的情人范筹宽泛了一些,有的只能属于奸夫或淫妇,一些人不想把性体验仅仅限于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在现代社会悄悄时髦了起来。合理的不合法,合法的不合理,这似乎成了一个永恒的矛盾。”
  雨亭点点头雪庵接着说:“我国的婚姻基础有三类,一是高层次的婚姻基础,即纯感情的婚姻,这类婚姻基础在我国目前的婚姻关系中所占比重很小,但是它是未来婚姻的发展模式。另一类是亚层次婚姻基础,即把感情当婚姻的条件之一,还包括了家庭的,物质的,外在的因素。再一类是低层次的婚姻基础,这种婚姻男女之间很少有感情色彩,只是充当繁殖、延续生命的手段。”
  “情人有三种境界:第一境界是独身主义,泛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