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19 06:01      字数:4804
  流离人立即抱拳:“长老惠然光降,太好了!”
  望着卓永年,东方白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改变声音容貌不足为奇,改变体型却从没听说过,卓永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使矮小的身躯变成瘦长?
  上次问起,他说是本门秘术,难道他真的会江湖传说中的所谓“法术”?
  卓永年定睛望着流离人。
  “朋友要跟本座谈话?”
  “是的!”
  “请朋友先表明身份?”
  “长老,区区之所以遮头罩脸,表示本身有不便之处,身份无关宏旨,主要是区区所要奉告的对贵门是否有价值,因为这不是交易,区区并无所求。”
  “噢!那就说说看!”
  “此地稳当么?”
  “本座保证不会另有耳朵。”
  基于江湖人本能上的警觉,流离人徐徐转动身形,朝左后右三个方向扫瞄了一阵,然后回过来面对卓永年,又思索了片刻,然后冷沉开口。
  “乾坤教表面上已经土崩瓦解,但实际上还有极大的潜势力存在,这点长老相信么?”
  “相信!”卓永年不假思索。
  “目前他们正积极展开报复的行动……”
  “这是意料中事。”卓永年沉稳得就像真的是“至尊门”的长老。“朋友要见本座,为的就是要说这句话?”
  “不,还有下文!”
  “请说下去?”
  “目前徐家集首屈一指的大户是牛府,而牛府原先是‘太王帮’的产业,由牛员外重金买下,实际上是‘乾坤教’安设的秘舵。”
  这一点东方白并不惊奇,他早已知道内情。“噢!”卓永年表示出注意听的样子。
  “所以并没有牛员外其人,只是个对外的晃子。”流离人继续说:“晃子有两个,一个是真正的操纵者,另一个是被迫塑造的形象,一实一虚,淆人耳目。”
  东方白听到这里立即凝神,看来谜底快揭穿了。
  卓永年又“噢!”了一声,显得十分震惊地道:“两个牛员外分别是谁?”
  “一个是企图东山再起的领导人物……”
  “他是谁?”
  “乾坤教主。”这四个字说得很有力。
  “啊!”卓永年瞪大眼,接着打了个哈哈道:“朋友,这不可能,乾坤教主夫妇在桐柏山乾坤教总坛已经……”
  他故意不说下文,注意观察对方眼里的神色。
  “事实如此,信不信在于长老。”
  “嗯!”卓永年故作沉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略顿之后道:“另一个呢?”
  “被强迫来作的替身,小角色,不值一提。”
  东方白心里十分明白,这另一个可不是小角色,准是集奸狡邪恶之大成的卜云峰,流离人可能不知道。
  “一个是假中之真,一个是假中之假!”流离人接下去说:“不过,很容易分辨,那假中之假的头上的员外巾缝合处脱了线有个缺口,假中之真的却没有。”
  “朋友观察得如此细微?”卓永年反问一句。
  “非找出特征无以分辨。”
  “看来朋友的话还没说完?”
  “是的,乾坤教主对抗贵门手里握有两张王牌……”
  “哦!那两张?”
  “一张是‘魔魔夫人’,那老太婆是他重酬礼聘的,目前正在结网准备捕捉大鱼。另一张是一个人质……”
  “人质?”
  “对,一个曾经震撼江湖的人物。”
  东方白听到“人质”两字时,敏感地想到了小雪,但一听下文便不是了,小雪不是震撼江湖的人物,而且她的恩怨只限于卜云峰,与乾坤教无涉,如果一定要说牵连,那便是因为卜云峰是乾坤教一份子,那该是谁?
  “是谁?”卓永年问了出来。
  流离人沉默了片刻,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大化门主!”
  四个字有如两柄巨锤,重重地敲击在东方白和卓永年的心头,虽然这一点在桐柏山时就已经判断到,但判断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一回事。
  的确,这是一个惊人的揭露,尤其是东方白,这是他出江湖的大愿。
  “人质现在何处?”东方白忘了现在的身份,语音带激地插了口。
  “除了乾坤教主夫妇恐怕没人知道!”
  “朋友又是如何知道这大秘密的?”东方白追问。
  “窃听到的,不过……”
  “不过什么?”
  “区区正在全力追查。”
  卓永年抬头望了望林空,用手搔了搔癞痢头,这是一般人在运用机智时惯有的自然动作。
  “朋友还有别的要说么?”
  “没有了,眼前就这么多。”
  “朋友的意思是彼此还要联系?”
  “有必要就会。”
  “那本座请教一句,朋友专门找了来提供这线索,应该有条件的,对不对?”卓永年定睛注视对方。
  “没有条件!”流离人毫不踌躇地回答。
  没条件,这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没条件……必然有目的?”卓永年毫不放松。
  “是的。”
  “什么目的?”
  “报仇!”两个字,利落明快。
  “朋友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了个人仇怨?”
  “不错!”顿了顿又补充着道:“坦白一句话,区区本身要达到目的,力有不逮,所以才借重贵门,照说这种做法有悻武士精神,会为同道所不齿,但事逼至此,不得不然,言止于此,区区告辞!”抱了抱拳,倏焉而奋,身法相当惊人。
  东方白目注流离人消失的方向,脸色凝重。
  “老哥,听说过这一号人物么?”
  “从没听说过,对方既然蒙面,表示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名号当然可以随便捏造一个,这是不难想象的。”
  “会不会是实者虚之的阴谋?”
  “应该不会!”
  “他的话可信?”
  “听来是可信,不过……我们存疑一点总是不错。照对方的线索分析,假中之真的牛员外应该就是‘阴阳秀士’本人,员外夫人当然也就是他的真正妻子,而假中之假的牛员外应该是卜云峰,制造一个替身是故技重施,大化门主在他的手中是我们早先的判断,这点错不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平安地救出人质,彻底了结这一桩曾经震撼武林的公案。”
  东方白收回目光,望着卓永年。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算有了确切的行动目标。”
  “对!”
  “关于小雪……”
  “我联络过坤宁宫,小雪下落不明!”卓永年掩不住内心的忧惶,声音微颤。“她跟大牛应该是同时遭遇事故,古怪的是大牛心智丧失,无法从他口里问出事实的真相,大牛现在由坤宁宫负责收容保护……”
  “这点小弟已经知道,刚才不久公主小玲来过。”
  “老弟不待在大牛屋里,是否有什么……”
  东方白把前后所有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魔魔夫人’到底是在弄什么玄虚?”
  “她的行为令人无法思忖。简直的是诡异莫测,似敌又似友,如果照流离人的说法,是相当可怕的阴谋,我们除了静以观变,以不变应万变别无他法。”东方白摇了摇头,又道:“依她刚不久前所表现的能耐,还真难以应付。”
  “老弟,事在人为!”
  “是不错……对了,老哥,公主小玲知会过小弟,暂时不要对牛府采取行动,这是什么意思?”东方白皱起了眉头。
  “因为目前情况不明,如果公开采取行动,一方面是打草惊蛇,另方面可能给对方以可乘之机,所以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当然,暗中的行动是丝毫也不松懈的。”
  东方白默然了片刻。
  “对方不要大牛的命而使他丧失心智,这一点太过蹊跷,大牛是名符其实的无名小卒,下手的人居心何在?”
  “老哥我也想不通这一点。”
  “能使大牛回复心智么?”
  “坤宁宫方面正在尽力设法。”
  “如果能找到‘三恨先生’也许……”
  “她们已经传出快讯要水二娘设法。”
  “哦!”东方白点点头,看来只有这条路,而且可以行得通,水二娘的宝贝女儿水宝意外地被“三恨先生”收为义女,凭这层关系,那怪物不会拒绝所求。心念及此,眼前便浮现出水宝天真任性的俏模样,同时也勾起水宝对自己的那一份痴情,不由暗叹了口气,非不愿也,是不能也!
  就在此刻,一阵狂笑之声破空传来。
  东方白与卓永年俱是一怔。
  “老哥,会不会是‘天雷子’跟……”
  “我们去瞧瞧!”
  两人弹起身形,循笑声所传方向奔去。
  奔了一程,笑声突然中断了,两人停住身形,眼见林木稀疏,视线不怎样受阻,目光扫瞄之下,却一无所见。
  “怪事!”卓永年边瞄边说:“照刚才听到的笑声判断,应该就在这附近,为什么……”
  “也许已经离开了!”
  东方白一句话刚完,笑声又起,方向不变,但听起来跟刚才的距离一样。
  两人互望了一眼,又循声奔去,卓永年的身法本就玄奇,东一方白也属上乘,这一全力而驰,速度相当惊人,但那笑声始终是不变的距离,没有拉近的感觉,这可就透着邪门了。
  “老哥,这像是千里传声的功夫?”
  “唔!而且是上乘。”
  “这该是‘天雷子’的绝活?”
  “我不信他真在千里之外。”
  两人的身法更紧,在林中简直如脱兔飞狐,笑声其远依旧,林木又开始茂密起来,但已接近尽头,从林隙可以窥见山石草地,笑声突在此际中断。
  “停!”卓永年一扬手刹住身形。
  东方白应声收势,两人停在林缘。
  林外是一片草地,一边依山,两边连接着远林。
  “看!”东方白用手指了指,“是‘魔魔夫人’,另一个不是‘天雷子’……”
  近山脚方向,隆起一个石包,像一座巨冢,石包前端两人对立,一个是“魔魔夫人”,另一个却是个手执拂尘的黄袍老道,顶上的道髻映着日光其白如银,看来年事已高,从态势判断,双方是对上了,敢与“魔魔夫人”放对,当然不会是寻常人物。
  “老哥,刚才的笑声是老道所发,能传出数里而清晰得像在近处,这一份内力修为江湖上不会有多少个,他是何方神圣?”东方白抑低了嗓门问。
  “一时想之不出!”
  “我们绕到那边去。”
  “好!”
  两人退到林木深处,然后借枝叶掩护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靠向山脚,这一来跟对方的距离拉近到三丈左右。
  “牛鼻子,历数古今,能登上百岁遐龄的并不多,你是急着羽化升仙么?”
  “是你老虔婆寿数当终,所以才被本道爷找上。”
  “当年你牛鼻子不是我老婆子的价钱,四十年后的今天,你的道行增高了多少?”
  “超渡你足足有馀!”
  东方白心弦为之一颤,四十年前结的怨,竟然不被岁月磨化,江湖上的恩怨牵缠委实太可怕了。对!他突然想起牛府五人伏尸,据化身的牛员外说,是“魔魔夫人”的仇家找上门,那在牛府杀人的便是这老道了。
  “牛鼻子,你是人越老脸皮越厚,穷吹大气居然不会脸红。”
  “老虔婆,先让你见识一下!”话声中,手中拂尘一扬,扫向身边的石包。
  东方白一看,几乎脱口惊叫出声,匪夷所思的功力,他竟连听都没听说过,简直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会是事实。
  拂尘本是轻柔之物,修为至高的拔尖者经由内力的贯注而使尘尾成钢当利器使用,但这一类的高手武林中并不多见。
  现在黄袍老道所表现的简直就不像是武功而是一种幻术,他这一拂,竟然使浑圆的石包现出一个斗大的切角,石屑不见飞扬,仿佛泻沙似的聚成一堆。
  卓永年用手肘碰了东方白一下,显示他内心的震惊。
  “魔魔夫人”竟然面不改色。
  黄袍老道收回了拂尘。
  “老虔婆,如何?”
  “顽童的游戏罢了!”
  “嘿嘿嘿嘿,老虔婆,你这把老骨头经得起一拂?”
  “你拂上十拂也不过等于替老太婆我搔痒。”
  “魔魔夫人”的修为竟有多高,居然说出这等大话来?
  东方白与卓永年互望了一眼,会心地点点头,两人心里的感受是一样的。
  东方白忽发奇想:“自己这柄剑神之剑是上古仙兵,自己的御剑之术借着‘秘剑宝笈’已达到了意动伤人随心所欲之境,能抗御得了老道的拂尘么?”这么一想,下意识中便有一种跃跃欲试的行动,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反应,别人是无由知道的。
  “牛鼻子!”魔魔夫人又开口:“四十年的岁月不算短,你在这柄挥苍蝇赶蚊子掸灰尘的捞什子拂尘上的确是下了功夫,比之当年是像样了些,不过,你不要弄错了,别人可不是吃饭睡大觉,一样地在下功夫。”
  “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