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
津夏 更新:2021-02-19 05:43 字数:4785
未牌时分,“追风无影”、“独脚神乞”老帮主,由帮下十数高手,数十门徒抬杠着,穿过苏堤,直奔栖霞岭。
栖霞岭后大佛洞,早年亦是名胜之地,洞口有一大石佛,高三丈余,整个将洞口堵住,只留两旁过道,给人通行!佛像前有一石鼎,通常为人焚金烧纸之用。
洞中十分宽敞,且有许多宝石,相传为早年妙智大师修道之所。
“追风无影”、“独脚神乞”率人进洞时,离洞十数丈处一枝树杆上,并排坐着一对男女,男的英气慑人,女的丽质如仙,正是铜堡薛仇与百花岛的边文惠!
二人自括苍山中出来后,首先就到了杭州,正巧这时穷家帮帮主“乞食乾坤”龙贫也在杭州。
薛仇本不识龙贫,在西子湖堤岸上偏偏让他遇上了龙贫。薛仇见龙贫曲偻着身子,也没比他矮多少,穿着的百结鹑衣,披盖的是破麻袋,就知这是穷家帮的人,且知绝非庸手。
薛仇有心试试对方本领,遂闷声不响的迎面走去!一掌拍在对方肩头,叫道:“喂!我有话问你!”
“乞食乾坤”龙贫本也不识薛仇,他见薛仇如此无礼,心中微发怒意,暗忖道:“年纪轻轻一点江湖阅历均无,更没礼貌,不让你吃点苦头,日后上当死了,你仍然还是个糊涂鬼。”
于是,他微一使劲,身子微微一旋,脚下迅速无比的在薛仇脚下一勾,准备将薛仇摔一个筋斗,惩戒惩戒他。
哪知,薛仇乃是个大行家,方才出掌,他根本没提气运功,一见对方想摔他,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别怨我!”
心想未已,拍在他肩膀的手,没提起,反顺着他的身子旋转之势,猛力一按一推,脚下更是猛打千斤坠,稳如泰山般!
龙贫一脚踢出,肩头已着了道儿,要待收招,哪里能够,只得顺势,猛力加劲,往薛仇双脚上扫去!
这一扫之势,其中还加了薛仇的推力,较之往常,还要快猛许多,龙贫从薛仇的一推一按,已知薛仇非他想象那么脓包。
可是,薛仇的年纪,不过这么大点,纵然打从娘胎里就练功,前后也不过就是二十年,再强又能强到哪去!
他心想:“这一脚纵然不能将你双脚踢断,最少你也得躺个十天半月,爬不起来!”
岂料,一脚扫出,犹如扫在铁柱上般,一只脚火辣辣的,疼痛难忍,当场坐地爬不起来。
龙贫这一来,不由大惊色变,独眼一翻,射出炯炯精光,在薛仇身上身下,深深地打量了两眼,方道:“‘乞食乾坤’龙贫,有眼不识侠士,是有意是无心,寻我穷家帮什么霉气,尚请明说是幸。”
薛仇一听对方就是穷家帮现任帮主,误打误撞竟让他遇上了,心中也不由微微—怔,道:“原来阁下就是穷家帮帮主,倒真失敬了,在下铜堡薛仇,欲向贵帮主请教一些小事,尚祈指点一二。”
龙贫闻对方就是新近崛起江湖,赫赫有名的铜堡薛仇,怪道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功力。
想起同是正派中人,绝无仇怨可言,忙朗声一笑,从地下跃起,道:“原来是铜堡薛小侠,幸会幸会!”
龙贫一跃立起,毫无痛苦,原来他曾练过铁腿功,腿上功夫也十分了得,身为—帮之主,当真如此无能吗?
薛仇也故作微笑地道:“请问龙帮主,贵帮老帮主“追风无影”、“独脚神乞”老前辈现在何处?”
龙贫哈哈一笑道:“着呀!你这可是问着了,我也正在找他老人家呢?不知薛少侠找他老人家,有何吩咐?”
薛仇微一皱眉,尚未答话,身后边文惠已挨近身来,道:“仇哥,那老花子可有着落?”
薛仇摇了摇头,双眉皱得更紧。
乞食乾坤龙贫一听边文惠的口气,十分不善,且毫无谦恭之意,心中不由大犯猜疑,遂忙问道:“请问这位姑娘?……”
边文惠毫不客气的答道:“我叫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这名字,龙贫从没听说过,不如铜堡薛仇似的,使人一听则惊心动魄。
龙贫遂又问道:“公主寻找敝帮老帮主何事?”
边文惠道:“寻他索命!”
语气虽短,可吓人十分,“乞食乾坤”龙贫倏然听得,还只道对方说笑,细一审视,对方二人脸色均沉重异常,哪像说笑?
这一惊诚然非轻,刹那间连他身体也吓直了。
边文惠鼻中冷冷一哼道:“头脑迟顿,四肢发达,你块头大就能吓人吗?”
龙贫无名火高三千丈,但他畏惧薛仇在身旁,不敢过份强横,他自信以他一身所学及功力,绝非薛仇对手。
遂单寻边文惠道:“姑娘适才所说,可是当真?”
“你有资格用得着我百花公主骗你?”
龙贫独眼一翻,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姑娘既寻龙某恩师,就请接龙某两招。”
边文惠格格一笑道:“凭你也配?”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这简直欺人太甚,龙贫虽对薛仇略有畏惧之心,但薛仇若言语侮辱他,他同样敢跟他拼命。
如今,边文惠视他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龙贫一声大喝,退身一旁,仍然客气地道:“请姑娘赐教!”不愧为一帮之主大家风范。
边文惠微微一笑,道:“本公主让你三招!”
龙贫一听大怒,呼的拍出一掌,这一掌他只用了五成功力,但已将地上沙石卷得飞起老高。
边文惠娇躯却也没动,只用左袖一迎,厉风立即斜飘而过,刹时化为无形,去无踪影。
只此一招,龙贫就不由大惊失色,虽然他只用了五成真力,可是,莽莽扛湖之中,真能有几人,接得下他五成真力的一招。
如今,边文惠不动声色的化解了他五成的一招,这怎能不使他大为吃惊,他疑惑对方会使邪法!
因为对方明说了让三招,龙贫不好意思欺身进招,只得又拍出一掌,这一掌他又加了两成真力,他倒要看看对方怎么个化解法!
一掌拍出,厉风疾起,边文惠仍如前般,左袖一迎一带,厉风又已去得无影无踪,连同沙石都静止了。
龙贫愕愕地站在当地,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又是羞耻,又是愤怒。他身为一帮之主,居然于一默默无闻的女子面前,连番受挫。
薛仇站在一旁,他一直不响不动,既不出言劝止,也用不着他出手相助,边文惠的武功较他为高,更用不到他担什么心!
以往,他与柳红波一起时,对穷家帮中人物,不管高低,一律十分尊敬,这当然是柳红波的原因,其次就是穷家帮中人所作所为,确使人钦佩!
可是,自从发觉“追风无影”、“独脚神乞”,与黑道结盟之后,他心目之中,自然而然起了一种反感。
就是对一向亲密的柳红波也不例外。
然而,穷家帮数百年奠下的基业,岂能如此容易一旦毁弃,尤其帮誉之隆,威震整个神州。
薛仇,他只与“独脚神乞”一人有仇,他要寻找的只是“独脚神乞”一人,他不能将穷家帮整个毁了。
但是,若不制造事端,他简直没法找到“独脚神乞”。
如今,堤岸上无巧不巧让他遇到穷家帮帮主“乞食乾坤”龙贫,真是他想象不到的事,边文惠一语激怒龙贫,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怎能还会出言相阻。
倏听一声大喝,“乞食乾坤”龙贫已发出第三掌,这一掌他已使出十二成功力,威力之大,确非等闲。
薛仇曾见过边文惠一掌将三个昆仑派中高僧震下崖去,知其掌力深厚无伦,他毫不为边文惠担心,担心的倒是边文惠若是接他这一掌,乞食乾坤龙贫准得身受重伤不可。
还算好,边文惠并没有食言,说让三招就是三招。只见她娇躯忽的自行旋转,那威猛无伦的厉风,从她身边一阵阵飘过,她就像正在随风起舞般。
“乞食乾坤”龙贫心知今天遇到了罕世高手,这个场准找不回来了,能留得命在,已属万幸。
于是,再不管什么身份之尊,一声长啸。随风疾扑,施展的竟是穷家帮中九招大擒拿手法!
边文惠疾旋未歇,见龙贫一个身子如铁塔般扑来,遂道:“三招已过,这下你可得当心了!”
一语未毕,身形倏煞,两只长袖闪电般交叉拂出,衫袖变换中,化出数十幻影,当真是奇绝一时的袖法!
“乞食乾坤”龙贫一招抢扑,未见奏功,反被逼得退了下来,因为这袖招,确实高妙无比,他简直连闪躲亦无从闪躲,除了后退一路,别无他途。
可是“乞食乾坤”龙贫,身为一帮之主,名望身份,及一帮的荣辱,全膺寄于一身,明知非敌,也不能不战而退。
只见他,从身后破麻袋中,摸出了两只虬龙棒,交叉一击,“当当”连响,敢情还是熟铜所铸。
但听他道:“姑娘请亮兵器,龙某不才,兵刃上还请指点二一”
边文惠嘴角一挑,十分妩媚摇着双袖道:“这就是公主的随身兵刃,你尽管施展吧!”
龙贫心知功力高的人,摘花折叶,均要伤人,但手中一对虬龙棒,重有三十余斤,施展开,武林中少有敌手。边文惠纵然功力再高,相信也难以抵挡这对虬龙棒的狂挥疾舞。
忽见边文惠腰间插着一柄短剑,虽说形态甚古,却如儿戏的竹剑般,长只一尺七八,又窄又小,遂道:“还是请姑娘亮剑吧!”
边文惠腰间插的,正是惊震寰宇的四凶剑之尊,“飞魂剑”。但她临敌应战,均习惯以双袖代剑,所以反将“飞魂剑”忘了!
经龙贫提起,边文惠倒是低头看了看,也摸了摸,但她却没有抽出,故作大方,就好像成心似的道:“对付你,这剑还用他不着!”
龙贫一听大怒,正待不顾一切的猛攻而上。
忽听身后一沉重的声音道:“帮主且慢,待秃子会会这位失心疯的贱丫头!”
龙贫回首一看,身后来的正是个五短身材的秃子。秃顶耸起甚高,眼睛小,鼻子嘴都小,且都挤在一起,若不细心看,还真分他不清,下巴却又特长,且长着数得清的几根山羊胡子。
龙贫一见秃子,心知他诡谲多端,最是狡猾,不由大喜,叫道:“秃子爷,你也得当心,这位姑娘十分了得!”
敢情,这秃子爷,正是穷家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是穷家帮中有名的一秃,还有二烂、三仙,全都是龙贫最得力的助手。
秃子爷朝边文惠打量了两眼,然后沉声骂道:“贱丫头,你也配找我们老帮主,接招!”
呼的一声,掌出如电,快迅无伦。
边文惠一听他口口声声骂她贱丫头,早已心火高冒,怒声一啸,双袖疾起,与适才对付龙贫的招式全然不同。
哪知,这秃子狡猾得紧,他早在暗中窥视,已想到破除边文惠双袖之法,故此他敢贸然现身接替龙贫。
但见他一扫未满,中途倏然变式,身形一侧,双从左边袭去,口中却不停的乱骂,“贱丫头,疯丫头!”
边文惠何曾受人如此骂过,早已听得心血狂冒,双袖施展的,招招全是杀着,威厉狠辣,非比等闲。
那五短身材的秃子爷,别说挨她一招,就被她双袖带上一下,可也承受不起,保管阴曹地府去报到不可!
然则,秃子爷身为穷家帮中有数高手,且狡猾诡谲,岂是如此轻易就着道儿。尤其,他招招虚招,没一招敢用老了,一招未满,二招又至,身形飘忽不定,倏左倏右,忽上忽下,仓促间,边文惠实也莫奈其何!
其实,要说凭边文惠的武功,比之这秃子爷,真要高出数倍有奇,但她一上手就犯了武学大忌,被秃子爷骂得心中怒躁万分,以致迟迟未曾得手。
越是不能得手,心中越急,越急则越无法窥敌伺机,虽说艺绝功高,一时间可也无奈其何!
相对拆了三数十招,仍然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当然,其中只有秃子爷时遇惊险,但边文惠也被秃子爷污言秽语气得半死!
旁观则清,当局则迷,边文惠自身无法体会弊端,薛仇在一旁,可早就看出来了,他以为边文惠迟早总会惊觉,将秃子爷毙了。哪知,边文惠越急越气,越气越躁,那里能够体会?
万不得已,薛仇方出声叫道:“文惠!定定神,你还怕他跑了吗?”
边文惠一听,心中猛的一怔,当真,凭他微末之技,还真跑得了吗?于是,心火倏熄,脸上反透出娇媚的笑容,道:“臭秃子,我们跳个舞好吗?”
秃子爷不懂她说的跳舞是什么意思。但见她心神一定,秃子爷就知要糟,忙又暴声骂道:“不要脸的淫丫头,年纪轻轻偷汉子!”
边文惠脸色大变,这一句正好中她要害。但她本聪慧过人,一听薛仇叫破,再也不受骗了,睑上神色变得一变,又恢复了她那盈盈媚笑!
这一来,秃子爷可惨了,他不知对方如何跳舞,但当他发觉情况不妙时,人已被困当中。
敢情,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