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津夏      更新:2021-02-19 05:43      字数:4774
  免费手机txt电子书下载站  第一章 恨如山重仇似海
  五月荷花开……
  七月莲子香……
  长白山巅的天地,百泉奔注,深夜月下,蔚为奇观。
  天池旁,一块丈许方圆的青石上,盘坐着两位五旬开外老者,一僧一俗,正借月色饮酒对奕。
  青石上的棋盘,约寸许大小,简直小得可怜,二老所用棋子更妙,一用黑沙粒,一用白沙粒,落子时,只见二老手儿一弹,沙粒稳不偏不倚即坎入青石所划那线样的格疑缝中,是如此的准、稳、劲……
  从这一点,可知这一僧一俗,内家功力已至何等境界!
  就在二人聚精会神之际,蓦觉金光耀眼,二老虽奕兴正浓,也不禁为这金光而感惊讶不已。
  循光望去,金光发自池心,直冲霄汉。
  蓦地,金光闪耀中,水面冒起一个童子,赤身盘坐,腰悬革囊,如老僧入定,待其全身冒出水面后,方始看出,原来他坐在一碗大金色莲花之上。
  待金色莲花出了水面,金光倏敛,而金色莲花也缓缓的往岸边移来,那童子却坐着动也不动,但见其满面金光,一脸煞气。
  池中,夜半三更天冒出这么个童子,已属怪事,而金色莲子能在水中移动,更属天下奇闻。
  然而,这是千真万确之事。
  金色莲花离岸虽远,二老目力何等精锐,他们已看出,原来,水中有一个丈五六长的金色大鲤鱼,口中含着金色莲花,往岸边游来!
  这真是千载难得一逢的怪事,二老瞧得百思莫解!
  倏听一声长啸,声如龙吟,响彻云霄,二老同时心中一震,定睛看时,金色莲花离岸只剩五丈远近,那啸声竟是童子所发。
  瞧那童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哪来这等深厚惊人的内家功力?
  忽见影儿一闪,童子已腾空飞起七八丈高,手儿一招,金色莲花应手而起,快如电光石火般已握在童子手中。
  刹那间,童子凌空折转,双臂一展,大雁般飘落岸上,姿态美妙之极。
  这份轻功,虽不惊世骇俗,可是,发生在这么个童子身上,而又是叠坐在碗大的莲花之上,无从着力,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二老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怪事还不止此,童子一落地,腰儿一挺,霎时变成个十六七岁,英挺俊秀的美少年,脸上金色煞气,全部消弥无踪。
  二老这一份惊骇,简直无法形容,失传江湖武林数百年的“缩骨奇功”,居然也同时在这少年身上发现。
  这时,少年从腰间革囊里,已掏出内外衣服穿妥,对着池中大拜三拜,口中喃喃,不知何语!
  拜罢起立,蓦地脸上又泛起淡淡金光,猛抬头,双眼如寒电般,朝老僧凝视,久久不动。
  敢情,他早已发现了二老所在。
  俗装老人一见少年脸上满布煞气,就知不妙,忙微微躬身,道:“老朽李慕龙,江胡恭送匪号苍海七友之一,这位大师道号石头陀,系属少林寺门下……”
  一语未毕,倏听一声怒啸,如狼嗥鬼哭般,凄厉骇人,紧接着金光一闪,一声惨叫,骇魄惊魂。
  李慕龙定睛一看,石头陀仰尘埃,头如烂西瓜,已然名登鬼录,魂上西天,死状之惨,实不忍睹!
  李慕龙既然惊又怒,抬头看少年,仍姑在原地,握着那三尺来长的金色莲花,双掌一台,立即只剩下一朵莲花,那三尺来长的莲杆,原来是环节套成,全都缩在莲花里面去了!
  李慕龙为方外之友,不明不白惨死而伤痛,大喝一声道:“畜生,你好狠的心,石头陀乃得道高僧,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少年冷冷的哼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回身就走!
  李慕龙一声断喝:“站住!”
  少年猛一转身,脸上又泛起淡淡金光,腾腾杀气!
  李慕龙苍海七友之名,震骇中原,手中一支剑,曾连败黑道十数高手的围攻,可是,今日在一小娃儿面前,心中禁不住寒意直冒。
  然而,石头陀岂能白死?遂道:“小鬼,石头陀死得不明不白,你要给个交待……”
  少年终于开口了,只听他道:“死得不明不白,多少人死得不明不白?”
  少年语声铿锵,如金铁交鸣,显见中气充沛,功力深厚已达化境。
  李慕龙一听其语,同样不明不白,也不禁一怔,道:“什么人死得不明不白?”
  少年脸上金光倏敛,满脸悲凄,道:“当年铜堡存尸七十余具……”
  “铜堡?”李嘉龙大吃一惊,退后半步,口中惊呼道:“你……”
  少年热泪盈眶,道:“我!铜堡唯一生存者!薛仇……”
  “薛……仇……”
  少年薛仇一抹热泪道:“不错,天下第一剑神剑手薛成勇之独生子,今日艺成出,我要报仇,我要杀,杀尽武林七人派的人,杀尽所有我薛的朋友,但凡‘生死薄’上登载有名的我全都杀,杀……杀……”
  薛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凄厉,最后几声杀,震得李慕龙双耳不住翁翁,李慕龙惊骇莫名地叫道:“生死簿?”
  薛仇仰首苍穹,道:“往年签名册,今日‘生死簿’!”
  随着话声,薛仇探手革囊,取出一物,“沙”的随手拌了开来,原来是一本折叠缎面的簿子,婚丧喜庆签名用的,
  淡月下,光线虽弱,李慕龙仍能清楚地看见,那签名簿上密麻麻排满了一个个的名字!
  薛仇冷然一笑,道:“苍海七友,当年若非名下注有几个小字,哼哼!……”言外之意,若非此数字,你也与那石头陀同一命运了!
  李慕龙一愕,道:“什么小字?”
  “礼到人不到!”
  李慕龙倒抽一口冷气,定了定的,长里的叹了口气,道:“十六年了,这是武林中未了的一公案,不过,阁下也不可大太冲动,怎能不分好歹全杀……”
  “不分好歹?”薛仇收起他自称的“生死簿”,满脸肃穆严厉地道:“何谓好歹?当年铜堡因我周岁喜庆,大筵宾朋,亲友不下千人,就在当天夜里,我一家大小七十余口,全部丧命,可千余亲友无羔,此事怎讲?”
  李慕龙苍头微晃道:“然则武林七大派均为正派人物……”
  薛仇英眉一轩,星眸圆睁道:“正派人物?哼!当年家父,名震寰宇,义薄云天,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一旦被害,七大派中人,非但不侦凶察恶,反四处追踪我之下落,若非那们恩公,舍身绝子救我,今日哪来薛家后人?”
  李慕龙一惊道:“果有此事?”
  薛仇又哼了声,道:“当年逃出关外,进入长白,我已十二岁整,难道我不知?追随我恩公浪荡江湖十一年,恩公一字一句全都告诉了我,难道我会忘记?恨只恨恩公终究还是死在贼子手里,使我抱恨终身……”
  说至此,仿佛真已做到交待完的责任,遂转身悲唱道:
  “恨如山样重,
  仇似海洋深,
  薛仇出天池,
  杀尽簿中人。“
  李慕龙心想,薛仇一旦下得长白,武林中立将掀起一场无边血劫,他身为侠义道中人,岂能明知而不管。
  眼看薛仇转身欲去,忙唤道:“小位且慢!”
  薛仇再次转身,脸上已透不耐之色道:“尊驾尚有何见教?”
  李慕龙钢牙一咬道:“少侠若肯稍宽时日,老朽愿以性命作保,答应替你寻访仇家!”
  薛仇仰首长笑道:“家父与尊驾,交情不够!”
  “为小侠,义不容辞!”
  “你拍马屁吗?”
  李慕龙一听,心火倏发,道:“又何止于?”
  薛仇仍笑不停道:“那就少管闲事!”
  李慕龙终于一叹,道:“为挽劫运,拯救武林苍生!”
  薛仇星眸倏睁,道:“十六年来你哪里去了?如今,嘿嘿,已经迟了……”
  李慕龙大叫道:“少侠请留步,请留步!”
  却哪里还来得及,薛仇已如一缕轻烟,飞出十数丈远,下了山巅,薛仇此一去,江湖中立即掀起了一阵腥风血浪,也同时震惊了整个武林。
  首先松香河畔,长白派的松峰观中,掌门松雪道人,及派中长一辈的十二高手,于半个时辰之间,不明不白的全都送命在薛仇双掌之下,薛仇,他竟连金莲花也没取出使用。
  号称长白派的掌门松雪道人,于薛仇手下,竟只走出三招!至于晚一辈的门人,薛仇都没妄下毒手!
  在离开松峰观时,薛仇取出了“生死簿”,在上面勾掉了一笔……
  “长白派掌门松雪道人亲率雪字辈弟子……”
  薛仇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又迅速地看了一遍“生死簿”。这本“生死簿”他已不知看了几千百遍了,随时随地,他都能背诵得出。
  然而,他这时为什么还要看?为的是激起他的“仇”与“恨”!
  原来,薛仇天生并非凶残之人,却因为“仇”与“恨”,将他的本性蒙蔽了,出天池的第一天,他以金莲击碎了石头陀的光脑袋,他当时被自己神奇的武功惊怔住了,以致没想到别的!
  可是,松峰观中却又不然了,十数老道,被其一掌一个击毙,那凄绝人寰的惨景,却不禁使心慈手软!
  以致长白派晚一辈的,用了多少阴损毒辣的字眼骂他,他却不忍再下毒手,只一一惩戒了事。
  因此,他只有不断地看那“生死簿”。他只要一眼触及那“生死簿”中排列着的名字,他心头怨恨怒火,便会倏然之间,高冒千丈。
  这阵子,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从这去,该轮至山海老范云那老贼了。”
  薛仇自语毕,仔细折叠起“生死簿”,放回腰间革囊,蓦地,手指于革囊中触及一物,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娇小玲城,天真活泼的影子。
  那是“云妹”,自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伴侣,恩公白云叟尚妙仙的女儿尚小云,当时恩公为了拯救自己,不得不将他亲生小女托付故友玲珑子幸隆,只携带自己一人,万里纵逃。
  云妹!一张可爱而天真的娇脸,水汪汪的眼睛,有如黑宝石的光亮照人,自幼与自己十分要好,有如亲兄妹般!
  离别后,他无时不想念她!
  云妹比地小一岁,自幼丧母,十一岁又再离开父亲,这一切全是因为薛仇所造成的,因此,薛仇除了喜欢她以外,还怀着满腹愧疚。
  倏然间,眼前大放光明,原来,薛仇的手已离了革囊,手中拿了一个光彩耀目的宝石项链。
  薛仇脸上泛起微笑,自言自语道:“云妹,这是‘辟毒宝项’,天池中唯一珍贵的宝物,我将把它戴在你的项间,我要你成为天下第一美人,彩芒闪照宇内……”
  猛然间,一道疾风,划空而落,一只纤纤玉手,已如电闪般伸向了光彩夺目的“辟毒宝项”。
  薛仇一见,心中大怒,右手并指横空一划,快如电光石火,立闻一声娇啼,彩芒中血光崩现……
  薛仇微一闪目,已看到丈外端立一玄色劲装女子,黑纱蒙面,身段窈窕,鬓间插着一朵大红蔷薇花,右手腕鲜血狂滴,不由冷然一笑,道:“凭你也想戴这武林奇珍‘辟毒宝项’?”
  玄衣女子哼的一声,道:“你小子别狂,有种报上名来!”
  薛仇哈哈长笑,道:“天下第一剑神剑手薛成勇之子,”铜——堡——薛——仇“便是!”
  铜堡薛仇四字,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声,玄衣女子不禁为此四字惊得连退三步,骇然呼道:“铜堡薛仇?”言外之意,铜堡薛家居然还有后人?
  薛仇禀赋大生,聪明绝顶,哪能不知,脸上倏然飞起一片金光,暴鸣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人”字音未落,蓦觉红芒耀眼,浓香刺鼻,一股粉红色烟雾已迎头罩落。
  一嗅浓香,薛仇就如烟有剧毒,手中“辟毒宝项”在身前一晃,意欲再挥拳将红雾震散时,红雾早已消弥无踪。
  敢情,这“辟毒宝项”果真是上古至宝,神奇惊人!
  薛仇此时反而一阵惊愕,他明知“辟毒宝项”可避天下任何剧毒,但却从未试过,万想不到,神妙得如此惊人!
  一怔之下,再看时,玄衣劲装女子也与粉红烟雾同时失踪,只留卜地上一滩鲜红的血痕!
  照说,玄衣女子要想从薛仇手中逃走,谈何容易,只是薛仇武功虽高,却缺乏江湖阅历。
  薛仇一见对方已走,不觉一声傻笑,收起“辟毒宝项”迳往关内奔来!
  山海一老范云天,关外名手,声震武林,誉满江湖,手中一支剑,除了已死的神剑的薛成勇外,武林中不作第二人想,门下弟子更是遍布中原。
  可是,在一天的凌晨,却被家人发现他挺剑伫立庭院中,双目前视,久久不动,家人误以为他正在深究剑术,不敢惊动!
  待到日上三竿,仍见他仁立如故,方觉情况不妙,赶前看时,方始觉山海一老范云天胸衣上印着个碗大莲花痕,已然?